房間很髒,林業坐在分不清顏色的床單上,床板「吱吱呀呀」的響著,彷彿隨時都會塌下來。至於陳設,有一張木桌,四隻木椅,木桌上放著一個花瓶,擦放著兩朵早就不知枯死多久的小野花,在這花瓶旁還有一套茶具,張濤伸手在茶杯上拂了拂,沾了一手的灰。
他們倆沒有潔癖,但也不會用這種茶懷飲茶。
萬幸,林業帶了酒。這種酒極醇極香,畢竟是從輪迴殿帶出來的,可惜他卻只裝了一個葫蘆的酒。
「沒跟來!」林業對著葫蘆嘴銘了一小口權當解渴,他的功力比起張濤還是高上一截的,而比那風騷老闆娘更是高了幾倍。門外有沒有人自然一清二楚。
「接下去怎麼辦?幫陸小鳳破案子?」林業見張濤沒說話,復道:「估計這四條眉毛,很可能會不待見我們,也不知道他的傷好沒好。」
「如果我的記憶沒錯,這個劇情應該隔了紫禁之戰一兩年左右,陸小鳳的傷早便好了,別忘了西門吹雪可是名神醫。」張濤在木桌上敲打著手指,「破案子不需要咱們,可輪迴殿卻偏偏把我們安排到了這一塊是非之地,想必沒那麼簡單。王大眼就是巴山劍派的掌門人一劍知秋秋鼎風,功力比我稍弱,估計也就三星後期的樣子。他那婆娘也是名高手,除了這兩人,似乎還有兩人,時間隔得太久,有些模糊了。」
的確,不說閉關了,光說劇情在《倚天屠龍記》中呆了六七年,《天龍八部》也呆了近兩年左右,這時間跨度太長,張濤記憶裡極強,但還沒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他能記住大概內容,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咚咚咚咚」
輕脆的腳步聲從遠處逐漸拉近,或許是對林業與張濤的第一感覺有些不凡,這風騷老闆娘並沒有選擇偷聽,反而正大光明的來了。
敲了敲房門,在得到張濤的回應後,老闆娘立刻推了進來。
她手裡端著水盆,盆裡冒著熱氣,在盆沿還掛著一條毛巾。
「喲,我說在另一間房裡沒人呢,原來兩位在一起啊。」剛進門,老闆娘便笑了起來,把水盆放在桌上,自顧自的坐在張濤身旁道:「兩位遠道而來,當家的讓奴家端來一盆熱水洗洗風塵。」
「哈哈,那真是勞煩你了。」林業也笑了,站起身拿過毛巾沾了些水,淨了淨面孔,又輕咦一聲,道:「這只有一個水盆,老闆娘讓我們合用?」
老闆娘媚眼如絲,輕撇了一眼林業,抿嘴笑道:「大荒漠的,能有一盆熱水不錯了。大爺的心呢,還真是不滿足了。」
「的確,我的心一直都未滿過。」林業目光閃爍,仔細的打量著這風韻猶存的老闆娘。
老闆娘忽然轉過頭,好像連看都懶得再看林業,在房內掃視了一翻,好似無意見把目光彙集到了張濤身上,道:「這位大爺呢,少白頭,似乎經歷過難以想像的傷心事哦,要不跟奴家說說?」
「哦,你對這個感興趣?」張濤將手中把玩的茶懷放下,似笑非笑的看向老闆娘,輕佻道:「這頭髮,天生便這樣。不過,若是老闆娘肯坐陪一夜,說不定明個兒一早,頭髮就便黑了。」
「兩位大爺都不是好東西!」老闆娘祥裝動怒,可轉眼間又哧哧笑了,「不過看大爺身帶兵刃,想必也是跑江湖的?」
「我還以為老闆對我的人感興趣。」張濤露出一副喪氣的模樣,「原來感興趣的劍。我們兄弟兩人若是在昨日還不算是跑江湖的,可今日或許便是了。」
張濤一句『感興趣的是劍』讓老闆娘臉色微變,可旋即便鎮定了下來,道:「這倒奇了,昨天不是,今日便是踏入江湖了。」
「張兄那話也有些問題。」林業倒了杯茶,可剛倒下又不禁皺了皺眉頭,「其實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這人一生下來,也就是江湖中人了。我說老闆娘,你這房價這麼貴,這些個茶具是不是也該洗洗?」
「好好好。」老闆娘連說了三聲好,起身出去了,可那茶杯卻依舊沒有順手帶走,只是在出門前又深深的望了張濤背後那寒鐵劍一眼。
房間又剩下兩個人了,林業托著下巴,突然間感覺有些無所事從起來,沒有任務,在這個劇情也就沒有了動力,恍惚間,他想起了這黃石鎮似乎有一筆寶藏,但卻十分模糊,因為關於這劇情的寶藏他只是無意中翻看劇情介紹時瞄過一眼,一直在他的記憶深處,但隨著老闆娘深望寒鐵劍的那一眼,讓林業將這記憶翻了出來。因為寒鐵劍便是打開寶藏的鑰匙。
「如果能得到寶藏,應該可以換到不少積分。」沉默了半晌,林業看向張濤。
「只是應該,也可能一文不值。」張濤深吐了一氣,道:「幫陸小鳳盡快解決這樁懸案,然後約西門吹雪一戰。」
黃石小鎮外又來了一名陌生人,牽著一匹大馬,嘴唇兩撇鬍子看起來好似兩條眉毛,這個人便是林業與張濤方才提到的陸小鳳,他來這裡是為了找個朋友,巴山劍派的柳乘風,江湖人稱楊柳如煙一劍乘風的柳乘風,他的劍法很快,劍招名為回風舞柳劍法,張濤得到的第一本劍法秘籍也是這個,但最關鍵的卻是柳乘風是劍神西門吹雪的小舅子。
陸小鳳進入黃石鎮後與林業兩人同樣的遭遇,也被一名小乞丐帶到了趙大眼雜貨店前。因為整個小鎮只有這間雜貨店可以滯留旅客。
沒過多久,後院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有兩道,其中一道仍是老闆娘的,而另一名自然是陸小鳳的。
「吱呀。」房內被一陣風推開,林業和張濤依舊坐在木椅上,看向院內。
陸小鳳楞了一下,神情微微變化,可下一刻卻摸了摸嘴邊的兩撇鬍須朝老闆娘笑道:「想不到出趟遠門,竟然還碰到了兩名熟友,老闆娘指一下我的房間在哪就行了,對了再幫我弄葫酒過來,記住要好酒!」
「呵呵,那真是巧了。你的房間在那,奴家這就去給你添酒。」老闆娘臉色有些難看,強裝鎮定的向一間房間指了指,隨後扭擺著腰肢離開了。
「紫禁一別,數年光陰不見,想不到兩位還活著。」陸小鳳目光有些複雜,他發現以自己的功力看不透林業與張濤了,這讓他有些難以置信,可看不透就是看不透,他只能接受,曾經被他視作螻蟻的兩人,今時今日的功力已在他之上。
擦了擦椅子,林業讓陸小鳳坐了下來,彷彿失散多年的好友,林業迅速為陸小鳳倒了杯茶,可這懷茶,陸小鳳只是看了一眼,也如林業一般選擇沒動。
「你活著,我們自然也活著。」
「那不一樣。」陸小鳳搖了搖頭,道:「我可是九命貓妖,有九條命。就算紫禁重傷也死不了。」說著話,陸小鳳又朝張濤看去,「記得分別時,你還是滿頭黑髮,怎麼如今?」
「我發現所有人對於我的頭髮都有些興趣。」張濤苦笑,「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人生沒有回頭路,何必傷神憶過往。」
「人生沒有回頭路,何必傷神憶過往?」陸小鳳念叨了一句,眼中泛起一絲精光,道:「可惜老闆娘的酒還沒上來,不然就得因為這句話便要與張兄共飲一杯!」
張濤朝林業看了看,道:「老林瞧見了沒,陸兄的心胸一直開闊的很。你之前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業把葫蘆拿了起來,倒出點酒洗淨了三個杯子,然後全部斟滿。
「好酒!」陸小鳳輕銘了口氣,表情有些驚色,不禁又連喝了數口,放下懷子,陸小鳳看著林業張濤兩人沉吟了片刻,道:「看這杯酒的面子上,我也不賣關子了。柳乘風在哪?」
「死了。」
「死了?!」陸小鳳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勉強沉住氣,又沉默了片刻了良久,方才瞇著雙眼慢慢問道:「誰殺的?」
「你懷疑是我們兄弟?」
「我不得不懷疑兩位。」陸小鳳沉著眼,道:「似乎只要有風波的地方,兩位總會出現。」
「柳乘風不是我們殺的。」張濤語氣平淡,彷彿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本來柳乘風的死對他們來說也什麼瓜葛。想了一會兒,張濤又道:「趙大眼就是秋鼎風。」
「是嗎?」陸小鳳彷彿自問般的輕疑了一聲,旋即把話題轉了開來,「你們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等西門吹雪。」張濤的回答十分簡潔,讓陸小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為什麼不直接去萬梅山莊?」
「因為西門吹雪會來黃石小鎮。」林業在一旁喝酒,所以一直都是張濤在說話,「不過你放心,我們與這次的事沒有絲毫關係,此刻你或許不信,但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就會信了。」
「你們在,真相還有大白的一天?」陸小鳳第一次有了不自信,紫禁一戰葉孤城必死,可他卻活了下來,而原因就是林業和張濤二人,那時他們的功力都只是下九流,但如今已屬上乘,如若在他查探柳乘風的過程中稍稍破壞,或許這真相永遠要深埋地底了。張濤說柳乘風死了,陸小鳳只信了三成,可結合在七八個月前柳乘風留下的那斷話,那他就可以肯定柳乘風真的死了,死人沒有活人重要,所以陸小鳳又問了另一個問題:「等西門吹雪的原因?」
「八月十五,我要與西門吹雪一戰,地點便在此處!」
「為什麼?」
「因為我答應過葉孤城,這是一名劍客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