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嗎?」高頭黑馬上,陸虎緊握韁繩,迎著寒風大聲問道。
他還真是沒有想到北堂赫奕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去而復返,非得要取冷梓玥的性命。她若是死了,王妃也就活不了,王爺只怕也是活不了。
「陸虎,你閉上嘴巴行不行。」秦晉沒好氣的吼道,不管來不來得及,不試一下怎麼能甘心,好不容易王妃有救了,王爺怎麼可能放棄那一線生機。
冷梓玥不能死,絕不對死。
否則,王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只怕天也不知道。
「駕——」回答他們的是司徒無雙冰冷的駕馬聲,他不能讓冷梓玥出事,絕不能。
她是唯一一個可以救活舞兒的人,就算是閻羅王也別想跟他搶人。寒帝,欣貴妃,北堂赫奕,你們的膽子一些日子不見,倒是真真的見長,本王一點兒也不介意,親手滅了北寒國,一如你們當年對我司徒一族的做法一樣。
冷梓玥,你別讓本王失望,你的命不會那麼短的。
「我不也是擔心王爺嗎?誰想出事啊,尤其是那個囂張的女人,絕對不能有事。」陸虎咕嚕道,在他心裡可是很佩服冷梓玥的,要知道她在皇宮裡的表現,跟他家王爺當年可是很有一拼的。
也不難怪,王爺是那樣的欣賞她。
「知道你還那麼多廢話。」秦晉一馬鞭打在馬屁股上,馬兒撒開蹄子跑得飛快,他的使命就是護司徒無雙的周全。
「我哪有。」陸虎不滿的低吼,加快速度往前跑。
百里宸淵勾著嘴角,一次又一次看著血薇在冷梓玥的手裡如銀色的流星一樣飛射出去,所過之處皆濺起統一方向的血珠子,像是潑墨一樣,在雪地裡留下一筆又一筆,還真像是在作畫一般。
「小玥兒,你的血薇果然厲害,真是讓我嫉妒。」這樣百發百中的精美兵器,他從未見過,血薇的威力卻不容小覷。
就那形狀來說,百里宸淵猜想,除了冷梓玥之外,只怕沒有第二個能駕御得了血薇,讓它像是自己的手一般的靈活。
「只剩六個了,你我各三個,看誰先解決他們。」冷梓玥眨眨眼,冷聲道。
現在才是高手對決,地上這些人都只不過是開胃菜,她還真是不招人喜歡,誰都想要她的命。
看來,做人還是要低調,瞧她,不就囂張一兩次,就招來這麼大的麻煩。
「小玥兒,別感慨了,我覺得你囂張的時候特別的可愛,那睥睨天下的女王氣勢,特別有味道。」百里宸淵一邊跟虎斑交手,還不忘逗逗冷梓玥。
他才回皇城不久,就容不下他了,遮著臉又如何,本王一樣知道你是誰。
「你也不耐,差不多的人都被你騙了。」冷梓玥沒好氣的說道,看向圍攻她的三個人,似笑非笑。
要比近身格鬥,她認第二,還真沒人敢認第一。
百里宸淵的武功路數,跟那一次出手幫她的黑衣人如出一輒,加上他身上的味道,還有他殺人時的眼神,冷梓玥已經百分之百肯定,他就是那個人。
只是,她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幫她,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求財,她沒有,求勢,她更沒有。
「你給我認真點兒,要是被傷到,看我怎麼收拾你。」百里宸淵一掌打在虎斑的胸口,看到走神的冷梓玥險險的避開黑衣人的一拳,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差點兒沒跳出來。
「管好你自己就成。」冷梓玥沉下俏臉,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他對她過多的關心與在意,獨來獨往習慣了,感覺就是很彆扭。
他的關心是那樣的明顯,那樣的不做作,那樣的認真專注,不禁讓冷梓玥對自己生起悶氣來,下手更狠了些。
「撤——」北堂赫奕胸口吃痛,不跟冷梓玥交手,他都不知道這個女人原來這般難纏,想近她的身,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摀住血氣翻湧的胸口,看著凌空飛來的司徒無雙,他知道繼續留下去,不僅沒有任何的勝算,還必死無疑。
百里長劍從懷裡拿出隨身攜帶的煙霧彈,迅速的扔到地上,趁亂逃走。
眼見司徒無雙要追,冷梓玥輕聲道:「別追了。」
她現在最想弄清楚的是哪幾撥人想要取她的性命,雖然之前心中早早的就有過算計,此刻她還是想要一一證實一番。
「你不想留下活口,抓到幕後主使。」司徒無雙挑著眉,語氣是那樣的疑惑。
「呵呵,你覺得我有可能放過對我不利的人,你只要記住沒有人能在招惹我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她並不喜歡殺人,眼前遍地的死屍,她對他們手下留情,結果是換來的是他們更猛烈的刺殺。
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得到的指示,除非她死了,否則不死不休。
如此有趣的對手,怎不讓她上心。
「小玥兒,雪更大了,我們走吧!」百里宸淵並不想與司徒無雙有過多的交集,他更不喜歡他過多的在意他的人。
「血王殿下藏得可真深。」司徒無雙定定的看向百里宸淵,他一直都覺得祁月國還沒有什麼人能真正的獨擋一面,豈知,眼前這一個,比起他來,絲毫不遜色。
甚至,比他更加的強大。
「彼此彼此。」百里宸淵皮笑肉不笑,北寒國沒有坐上皇位,權利卻比皇帝都大的攝政王,豈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對於兩個人的互相吹捧,冷梓玥沒有絲毫的興趣,從死屍的身著來看,一共五撥人,並且身上都帶有標明各自身份的東西。
「攝政王,看來你再不回北寒國,只怕那邊要翻天了,呵呵。」冷梓玥如玉的兩根手指輕輕夾起一塊令牌,笑臉如花。
「王爺趕來,就是因為剛得到消息,寒帝默許了大皇子北堂赫奕的做法,此事與王爺沒有半點關係。」陸虎立馬上前一步解釋道,看著全部一招斃命的死人,他都不得不佩服這樣的手法,太乾淨太利落,挑不出一點兒瑕疵。
冷梓玥看了陸虎一眼,半晌才道:「我有說跟你家王爺有關嗎?北寒帝,這塊金龍令就是你最大的敗筆,本小姐若是不向你討些利息,真是有點兒對不起自己。」
祁月國裡若是沒有內賊,只怕要不聲不響的潛進來也不是那麼的容易,姜貴妃為了取我的性命,你還真是什麼也顧不得了。
百里長劍,你有野心,偏偏就是沒有那為君的智慧。
「本王不會攔著你向他討要利息的。」司徒無雙不鹹不淡的說道,他在意的從來就不是權利地位,如果能放下心中的執念,他早就帶著舞兒遠離是是非非,過自己安逸的生活去了。
每每想起那一天,那一夜,他就無法原諒,無法放下。
他要讓北寒國永遠都活在他的掌控裡,無法真正的掌權。
「我喜歡你的爽快,三天之後,就救你的王妃,絕不失言。」冷梓玥說完,轉身蹲下身子,在不起眼的地方,撿起另外幾件可以代表刺客身份的東西。
她是講理的人,凡事都得拿出證據,就算是贏,她也要贏得光明正大。
「小玥兒真是心細如髮,有了這些東西,不難查到他們的幕後主使。」百里宸淵眼中閃過一抹讚賞,這麼聰明的丫頭,他可要怎麼走過她的心裡。
「你也不差,逃走的那幾個人,身上不都被你留下了印記。」說到狐狸,百里宸淵才是始祖。
冷梓玥覺得,以後出門,身上一定要多帶些小玩意兒,如此,她就不需要心細如髮的去抓住這些小東西,就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咳咳、、、、」百里宸淵輕咳,他以為自己做得很隱密,居然被發現了,真是有夠丟臉的。
司徒無雙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血腥的味道讓他皺起好看的眉頭,一寸一寸的紅雪卻讓他有一種震憾的美感。
冬天賞雪,是一種享受,年年如是。
他殺人無數,卻從未置身在染了人血的白雪之中,這種感覺很奇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厭惡。
大雪撲簌簌的下,遠處的樹幹上都留下小堆的雪,壓得枝頭發出細微的聲響,顏色艷麗的紅雪也漸漸的變淺,由深紅變成粉紅,連味道也變得淡淡的。
「走了。」冷梓玥粉唇含住手指的,一聲清脆的哨聲響起,馬兒發出一聲鳴,飛快的向她跑來。
「小玥兒,我怎麼辦?」無辜的眨眨眼,百里宸淵可憐兮兮的瞅著冷梓玥,那很怕被拋棄的眼神直讓人一陣心疼。
白眼一翻,冷梓玥伸出一隻手,後者乖乖的搭上她的手,乖乖的上馬,再次乖乖的環著她的腰,墨發飛揚,馬兒已經跑了起來。
對他,再一次心軟了。
是好還是壞,她已經不想再去想。
「王爺,血王那、、、、、、」陸虎雙手抱住自己的胳膊,用力的搓著,他剛才是不是眼花了,那個謫仙一樣的男人,怎麼可能露出那樣的表情來。
「呵呵。」司徒無雙輕笑,拍拍跨下的棕色大馬,說道:「上馬,回行宮。」
他從來都不懷疑冷梓玥的誠意,她說過會救舞兒,就會救,說一不二的女人,一如他的舞兒。
年輕的感覺真好,血王愛著冷梓玥,而冷梓玥,還在迷茫。
兩個明明已經靠得那麼近的人,反而看不清楚自己的心,真是有趣。
他,似乎還沒有很老,不是嗎?
、、、、、、、、、、、、、、、、、、、、、、、、、、、、、、、
「洛姨娘安好,候爺正在休息,誰也不見。」王勁恭敬的低下頭行禮,現在的候府裡可不安生,上頭候爺火氣大,下頭各院的姨娘小姐,個個都拿下人出氣,他若是不小心伺候著,他這把老骨頭也得廢了。
頭還未抬得起來,只聞「啪」的一聲巴掌聲,冬日裡傳得格外的響亮。
洛姨娘收回手,看了看新做的指甲,一張臉上寫滿了怒氣,「該死的奴才,你是怎麼稱呼本夫人的。」
大雪簌簌的下著,房頂上,樹枝上,滿是厚厚的一層白雪,受不住沉甸甸的積雪,院中偶爾響起幾聲『吱呀』聲,那是積雪滑落的聲響。
「四小姐說洛姨娘的名字沒有上族譜,就不是側夫人,候爺說一切都按照四小姐的意思辦,還請洛姨娘不要為難老奴。」王勁在寒風中躬著背,高高腫起的半邊臉痛得發麻,但他沒有去碰,卑微的低聲道。
他是有眼力勁的人,候府裡聽四小姐的話,可比聽往日得寵姨娘的話來得強。她們再怎麼有本事,只怕也是鬥不過四小姐冷梓玥的,人家嫡女的身份擺在那裡,再加宮裡當著天子的面都敢打死寵妃的事跡,皇城裡的百姓,莫不把她當神一樣的傳頌著。
皇上沒有治她的敬之罪,那就說明,她現在的地位,已經不是一般人招惹得起的。
洛姨娘高高舉起右手,那狠狠的一巴掌還未落得下去,就聽一道嗆得很的嘲笑聲傳來,「喲,洛姐姐這是做什麼,王管家說得也沒錯,你本來就是一個姨娘,偏要讓人家稱你一聲夫人,簡直好笑得很。」
丫鬟攙扶著花姨娘,厚厚的錦衣紗裙,精緻的妝容,雍容的頭飾,大雪天也擋不住她們愛美愛出風頭的心思,一個比一個穿得少,不待洛姨娘回嘴,接著又道:「瞧瞧,王管家這臉腫得跟豬頭一樣,待會兒要是候爺瞧見了,那可怎生是好?」
得意的挑著眉,她就是愛踩洛夫人的痛處,怎麼疼怎麼踩,府裡是冷梓玥的天下,她找不著人發火,難得有個洛姨娘給她當笑話。
「你——」顫抖著手指,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洛姨娘氣得面色發青,她就是看最近事情都淡下來了,想找冷錚好好說說情,就正了她的側室之位。
哪裡知道,一出門就遇到這種事情,可恨。
「兩位姐姐這是怎麼了?」輕咳了兩聲,喬姨娘蒼白著臉對著兩人福了福身子,站在身後的兩個丫鬟立馬扶著她,生怕她會摔倒似的。
「喬妹妹這是怎麼回事,大冷天的還是不要出門的好,要是一個不小心又受了涼,候爺還不得心疼死呀!」花姨娘嘴裡說著關心的話,心裡卻恨得要死,她生性潑辣,學不來這柔弱的模樣,偏巧冷錚就吃這一套。
一個月下來,她呆在風荷院裡,連冷錚的面都沒有見過一次。一個人守著幾個奴才丫鬟,她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別。
聽著那滿含醋味的話,洛姨娘總算是抓到花姨娘的痛腳,柔聲道:「喬妹妹,等會兒姐姐就讓管家送些補品到你那裡,身子弱就得多補補,免得候爺擔心。妹妹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候爺就是喜歡你的貼心,可以暖心,要是咋咋乎乎,愛鬧騰的,候爺可是懶都懶得理一下。」
她不痛快,誰也別想痛快。
「王管家,外面什麼聲音,那麼吵?」冷錚一個午睡起來,披上一件厚厚的袍子,坐在床上沉聲問道。
王勁一哆嗦,恭敬的回答道:「回候爺,是三位姨娘來向候爺請安。」
「讓她們都進來。」冷錚撫著額頭,前些天他是被冷梓玥嚇得不輕,她可真是他的好女兒,讓他近幾天上朝總是被指指點點不說,還處處碰壁。
莊妃娘娘死了,凌王那一派的不放過他。
姜貴妃與明王殿下,也時不時挑他一點兒麻煩,讓他難堪。
皇上更是奇怪,他不僅要他好好護著冷梓玥,還要求不許讓她受委屈。都說帝王心難測,冷錚算是深有體會,當著那麼多朝臣的面丟了臉面,皇上不僅不氣,還要護著,誰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最讓冷錚頭疼的就是,原本以為皇太后才是冷梓玥的救命稻草,豈知,他的好女兒拂了太后的臉面不說,還惹來太后的不悅,處處給他小鞋穿,愣是要讓他下不來台。
他與皇太后之間的關係,也算全完了。
除非,他能狠下手,送上冷梓玥的人頭。
縱使他不疼冷梓玥這個女兒,但要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冷錚做不到。
「是。」王勁輕聲回應,上前打開了房門。
按照進門的時間,洛姨娘大搖大擺的走在最前面,瞪了王管家兩眼,示意他等會兒不要亂說話。
後者只能低下頭,沉默是金。
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錢,哪怕是洛夫人殺了他,誰又能站出來替他做主呢?
「妾身給候爺請安,候爺安好。」三道嬌柔的女聲高高低低的響起,半蹲著身子望著冷錚,希望他能親手扶她們起來。
「都坐下。」冷錚像是沒有看到她們的動作一樣,冷聲道。
「是。」半晌沒有等到冷錚的動作,三人都不情不願的站起身,讓各自的丫鬟扶著坐在冷錚的身邊,不言不語。
喬姨娘時不時輕咳兩聲,換作平時,冷錚關懷的聲音早就在她的耳畔響起,可是現在他不僅沒有任何的反應,還雙眉緊蹙。
看來,這段時間,他對她的冷落,是有原因的。
「王管家,把四位小姐都請過來,本候有話要交待。」冷錚斜躺在軟椅上,微敞的窗口飄著朵朵雪花,煞是美麗。
院裡的梅樹正含苞待放,空氣裡隱隱飄散著梅雪混凝土合的味道,記憶飄得有些遠,模糊的,清晰的,一點一點的重疊在一起,在腦海裡浮現著。
梅花樹下,似乎倚著一個絕色的藍衣女子,三千青絲披散在肩頭,隨風起舞,清靈的眼,像是泉水一般清澈見底,高貴的氣質讓人不敢輕易的靠近。
「候爺,天冷,喝杯熱茶。」喬姨娘雙手捧著一杯滾燙的熱茶,低垂著雙眸柔聲喚道,長長的綿裙拖在地上,引人憐惜。
誰也不會看到她眼眸裡一閃而逝的狠辣,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最得冷錚的寵愛,因為她是一個影子。
記憶裡模糊又清晰的臉與眼前人兒的臉重疊起來,冷錚伸出手接過茶杯,略帶薄繭的右手撫上喬姨娘的臉蛋,放低聲音道:「你快坐下,以後不用過來請安,你的身子弱,本候自會過去看你。」
「謝候爺。」喬姨娘露出一抹反覆學習,已經變成一種條件反射的笑容,果然她看到冷錚的眼中燃起異常欣喜的光芒。
另一邊,倍受冷落的洛姨娘跟花姨娘,暗自蹂躪著手中的繡帕,恨不得戳出幾個洞來,以解她們的心頭之恨。
「大姐,你說爹爹找我們做什麼?」冷銀鈴打發開身邊的丫鬟,三姐妹出了長長的走廊,踏在雪地裡。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爹爹的心思,咱們怎麼懂?」冷風鈴擺著一張死人臉,將地上的雪當成是冷梓玥,狠狠的用力踩。
冷金鈴年紀最小,平日裡也最少說話,看著她那雙時時都低垂著的眼睛,細心留意過她的人才會知道,往往最不聲不響的人,才是最狠的那一個。
「大姐二姐,你們說冷梓玥的命怎麼就那麼硬,怎麼都弄不死她?」看似沒心沒肺,沒遮沒攔的話,偏巧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得了,反正那些人全都死了,也不會有人供出我們來,只要我們小心一些不怕她抓到什麼巴柄,就有下一次的機會。」冷銀鈴咬著牙,不甘心還是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一次,兩次,都沒能殺了她,既然殺手都不能取她的性命,那麼她也可以選擇另一種方法,讓她聲名盡毀。
「銀鈴說得對,咱們且先去看看爹爹找我們何事,回頭再商量對付她的計策。」冷風鈴抬起頭,跨過前面的迴廊,也就到了冷錚的住處。
「哦。」冷金鈴低低的應上一聲,又低下頭,不再說話,只是乖巧的跟在後面。
她跟姐姐銀鈴是一母所生,可是娘親卻很偏心,總是疼姐姐多一些,對她不聞不問,爹爹也一樣,就在她準備要大放光彩,引起父親母親注意時,冷梓玥打破了她所有的計劃,讓她不得不繼續隱忍著。
要做人上人,她不怕忍,只因終有一天,她可以站到最高點,俯視所有看不起她的人。
誰敢做她的絆腳石,她就不惜一切除掉她。
不管是她的親姐還是嫡女冷梓玥,都只能成為她往上爬的墊腳石。
「小姐,你把披風披上好不好?」華兒提著棉裙,手裡捧著披風,像只小鳥一樣不停的說話。
也怪她笨,天冷了也沒有給小姐準備幾件厚衣裳,還有披風,手裡這件雖然有些大,不過無論是做工還是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好,雖不知是哪裡來的,好歹先穿著。
「華兒,你再吵,擔心我把你丟到外面去。」冷梓玥停下腳步,瞪著華兒。
那件披風是百里宸淵的,她才不要穿,那『滄水』的後勁也真不是蓋的,明明喝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有覺得,居然還真把她喝醉了。
想到自己喝醉時被他抱在懷裡佔了便宜都不知道,冷梓玥就氣得牙癢癢的,他真是一個腹黑的傢伙。
「小姐,你是不是很冷,臉都凍紅了。」華兒也不管冷梓玥是不是真的要把她丟出去,踮起腳尖就把手裡的披風披到她的肩上。
「咳咳、、、」冷梓玥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怎麼那麼容易就臉紅了,見鬼的。
「這樣是不是暖和一些,晚點兒華兒就幫小姐做新的披風,這件太大了,也不知道、、、、、、」
冷梓玥點了點華兒的額頭,打斷她沒有說完的話,繼續聽她念下去,不知道還能問出什麼讓她糗大的問題來,「華兒,你回去乖乖做披風,我先穿著這一件,的確有點兒冷。」
假意的裹了裹肩上的披風,優雅的轉身,頭也不回的揮揮手。
「小姐,你真是可惡。」華兒握著拳頭,嘟著嘴望著那抹已經走了很遠的身影,挪著步子回西院。
「四小姐安好。」王管家站在門口,恭敬的行了禮,再也沒有以前的那份跋扈。
冷梓玥眉頭一挑,可愛的眨了眨眼,嘴角勾起淺笑,她倒是不知什麼時候忠君候府的下人見到她如此有規矩了。
點了點頭,道:「這個給你擦臉,大雪天的把臉凍爛了可就慘了。」
裙角揚起,黑色的銀絲滾邊披風輕輕掃過王勁胸口,冷梓玥抬起腳走進暖意融融的大廳裡。
王管家緊緊的握住手裡的白色瓷瓶,小心翼翼的打開,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就充斥在鼻尖,涼涼的感覺。
他以前是那樣對她的,可她竟然還、、、、、、、
冷梓玥看了眼主位上的冷錚,自顧自的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完全沒有要行禮問安的意思,在她眼裡,冷錚不是一個父親,只是比陌生人要熟悉一點的人物。
至於其他的女人,作為嫡女的她,怎麼可能向她們行禮問安,那簡直就是笑話。
忠君候府裡,她沒有屬於自己的眼線,收買人心是必要的,王管家夠不夠聰明,值不值得為她所用,還要看他的本事了。
「找我什麼事?」都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她坐在這裡,連喝口水都得自己動手倒。
冷錚看著冷梓玥,吩咐下人都退出去,沉聲道:「你們的規矩是怎麼學的,還不請安。」
「慢著,她們的禮本小姐可受不起,要折壽的。」擺了擺手,冷梓玥眉眼含笑,姨娘庶女向她行禮問安本就是規矩,他遣退下人再來說這話,她怎麼就覺得那麼彆扭。
「她們向你行禮是應該的。」冷錚一個利眼向坐在原地沒有動作的六個女人看去。
他心中是有氣的,可他沒地方撒氣,他從來都不知道跟他同床共枕幾年的妻子竟然是隱族的人,而她竟然也從來都沒有跟他提起過。
當看到冷梓玥拿出那塊玉珮的時候,他才恍然記起,在冷梓玥一歲的時候,在書房裡,他曾親眼看到長孫悠悠畫過。
那時他還說很漂亮,興奮的說要找雕玉的師傅為他們的女兒訂做一塊,豈知後來就發生了那件事情。
「四小姐安好,賤妾有禮了。」洛姨娘,花姨娘,喬姨娘站到冷梓玥的跟前,規矩的福了福身子。
在嫡女面前,就算她們是姨娘,也只能稱自己為賤妾。
「四小姐安好。」冷風鈴,冷銀鈴,冷金銀站在各自的母親後面,乖乖的行禮問安。
她們是庶女,身份雖然低微,卻也比自己的母親要好許多,只需點頭行禮問好即可。
「都起來吧!」冷梓玥放下茶杯,這戲也演了,也該進入正題了。
「謝謝四小姐。」恨恨的咬著牙,敢怒不敢發,扭著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冷錚開口講話。
一陣寒風,將微敞的窗關了起來,發出一聲輕響,沒了新鮮空氣的進入,房間裡檀香的味道變得濃郁起來,那香爐上冒著寥寥清煙。
「今日找你們來,就是要你們四個小姐好好的準備一番,後天是紫晶公主的生辰,將會在公主府舉行宴會,三品以上官員的家眷都在受邀之列,到了那裡,不得惹事,乖乖的參加宴會即可。」冷錚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低低的談話聲。
紫晶公主乃是皇太后的親生公主,性情跟皇太后最相像,做事從來就只按自己的意思行事,從不顧及旁人的想法。
「還有別的事情嗎?要是沒有,我就先走了。」冷梓玥站起身,攏了攏披風,上面的味道淺淺的,一如百里宸淵給人的感覺。
明明很淡,卻讓人無法將他遺忘。
「你們兩個好好準備三個孩子參加宴會需要的東西,喬姨娘你自己院子好生休息,王管家玥、、、、四小姐需要什麼東西你就準備什麼,不需要來請示本候。」冷錚說到嘴邊的『玥兒』又嚥了回去。
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冷梓玥出生的時候,他百般的疼愛呵護,捧在手心裡都怕摔了,每次喚她玥兒的時候她都笑得特別的甜,是他最大的驕傲。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從那之後再也不願意見她,他過不去心中那道坎,他的痛苦沒有人能理解,他痛不欲生。
若是沒有那一切,該有多好。
「我的事情,不勞你操心。」冷梓玥蓮步輕移,抬起頭迎著大雪款步離去,心底那一絲波動,想來是本尊的。
看來,她有必要近快弄清楚長孫悠悠是因何而死,本尊三歲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冷錚看她的眼神怎麼又愛又恨,怪怪的。
「你們也都下去,紫晶公主的生辰宴上,不許出任何的差子,明白嗎?」冷錚知道,他的女兒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背地裡那些小手段,上不得檯面。
真要是跟冷梓玥動起手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爹爹。」三人齊齊應聲,一副乖乖女的模樣,任誰也看不出她們眼底的狠光。
正愁沒有機會擺冷梓玥一道,能出現在公主府裡的人,說不定就是她們的機會,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剛除完雪的白色石子小路上,不一會兒又鋪上薄薄的一層,旁邊的花園裡也變得有些蕭瑟起來,除了冬日裡能盛開的花朵之外,別的都只剩下綠油油的枝椏。
行到小路深處,冷梓玥輕彈披風,雪花撲簌簌的往下落,聞著淡淡的梅香,清冷的聲音一如寒雪一般沁人心脾,「冬雪,紫晶公主的所有人脈關係,以及她平時為人處事之風,半個時辰之後,我要親眼看到。」
模糊的記憶裡,冷梓玥記得見過紫晶公主一面,她是皇太后的親生女兒,甚得寵愛,就連皇上對她也寵愛有佳,性格強勢她,生辰宴請客只怕是表面功夫,藉機找她麻煩才是真。
偏偏這個鴻門宴,她還避免不了。
「少主放心,冬雪保證完成任務。」話落,白色的身影一閃,氣息消失得乾乾淨淨。
抿了抿唇,冷梓玥眼兒彎彎,她正想著用什麼法子引蛇出洞,一舉殲滅,沒想到就有人送上門來,倒是省了她不少的麻煩。
、、、、、、、、、、、、、、、、、、、、、、、、、、、、
血王府
「王爺,康齊回來了。」沈青站在書房門外,稟報道。
「讓他進來。」百里宸淵放下手中的筆,潔白的宣紙之上,赫然是一個喝醉酒,臉蛋微微泛紅,眼神迷離的俏人兒。
他喜歡畫下冷梓玥各種各樣的神態,不管是哪一個模樣,總是叫他心動不已。那顆本就跳動得比正常人慢上一半的心,每每總是在看到她時,飛快的跳動著,那種感覺陌生又熟悉,絲毫都不會顯得難受。
如玉的指尖輕觸著墨跡未乾的畫面,眼神別樣的溫柔,也不知道他的小玥兒此時此刻都在做些什麼。
「屬下參見王爺。」康齊單膝跪地,眼神之中滿是敬畏。
「這裡沒有外人,不需要本王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吧!」百里宸淵輕柔的聲音如風一樣刮過,帶著不可拒絕的威嚴。
康齊與沈青對視一眼,兩人拱手道:「是,王爺。」
「查清楚了嗎?」如瀑布般披散在肩頭的長髮隨著百里宸淵俯身的動作散落在桌上,猶如一塊上好的墨色綢緞,散發出瑩瑩柔光。
「王爺所料不假,逃走的幾人,分別是北寒國的北堂赫奕,明王,凌王張嘯以及他們各自的屬下,另外冷家三位小姐所安排的殺手都當場死亡,皇太后派出去的人也一樣。」康齊沉著臉說完,心中恨得咬牙。
他家王爺這才剛回皇城,那些人就想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實在可氣。
「王爺,冷小姐那邊沒有動靜,一切都很平靜。」沈青沒有嬉笑,一本正經的說道。
「王爺,他們如此明目張膽的動手,咱們要不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康齊不喜歡總是被動的挨打,至少也得還擊。
百里宸淵撫著下巴,不甚在意的問道:「皇宮裡可有消息傳來?」
「王爺,皇太后跟紫晶公主密談近一個時辰,屬下擔心她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試圖藉著紫晶公主生辰對冷小姐不利才是真。」沈青皺著眉頭,他覺得那老妖婆怎麼不早死,一把年紀還要出來蹦達。
「王爺,咱們要不要提醒一下冷小姐,讓她早做準備。」康齊屬於做事一根筋的人,想事情都不會太複雜。
「你認為她會想不到嗎?只怕她會覺得即將到來的鴻門宴會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百里宸淵輕笑出聲,他的小玥兒看似安靜沉穩,又淡漠冷情,可她偏有一顆火熱的心,喜歡熱鬧,惹事她的人,準沒好日子過。
沈青雙肩劇烈的抖動,他是百分之百相信,想要給冷梓玥穿小鞋的人,只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宿命。
「可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沈青欲言又止,表情既是憤恨又是無奈。
「有話就說。」小心的收好已經干了墨跡的畫像,百里宸淵轉身將之放進專門收藏冷梓玥畫像的紫檀木櫃子裡。
沈青扯了扯康齊的袍子,朝著他擠眉弄眼,康齊避開沈青的手,往後退上兩步,同樣瞪回去,不好開口講的話就讓他來,他又不是長了一副倒霉像。
「王爺,是血王府沒有收到請帖,所以您、、、、、」憑什麼三品以上的官員都可以帶著家眷去公主府參加宴會,他家王爺就不行。
「罷了,意料之中的事情,沒有請帖,本王照樣也能去。」百里宸淵沉下眼,回到皇城的目的,一日也未曾遺忘過,他若是怕,他若是要忍,那他就不會回來。
住在銀月城,無拘無束,他反而過得逍遙自在,任誰也不敢在他的頭上動土。
選擇回來,他就做足了準備,像他的小玥兒一樣,囂張輕狂一番又如何。只要他的手中有籌碼,何愁沒有不跪倒在他的腳下。
「是。」兩人對視一眼,默默的退出書房,輕輕的帶上房門。
夜色無邊,大雪依舊不停歇的下著,積雪壓彎了樹枝,時不時發出積雪滑落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平添出許些生氣。
迎著寒風,百里宸淵負手而立,紅袍飛揚,披散的長髮張狂的輕舞著,幽深的瞳眸裡閃爍著點點星光,忽明忽暗,波濤洶湧。
小玥兒,同一片夜空下,你我是否看著同樣一輪若隱若現的明月、、、、、、
------題外話------
麼麼噠,蕁求首訂,親們訂閱要給力哦!
親們的支持就是蕁最大的動力,抱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