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顏淺笑嫣然的問向蕭清:「哥,她說胡話呢,我們不理她,好不好?」
蕭清拍了拍蕭顏的手背:「天色這麼早,還沒吃早飯吧?跟哥去大堂吃如何?」
「好。」蕭顏微微一笑,兩隻眼睛彎彎如同月牙。
欺人太甚!沈憐兒衝向蕭顏,伸手想要抓住她,無奈蕭清渾身內力一震,她根本無法近身。沈憐兒委屈的哭道:「表哥,同樣都是妹妹,即便我這個表妹沒有她親,你也不能這麼偏心啊。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一個理字了嗎?」
蕭飛華回過神來,惡狠狠的看著蕭顏問道:「憐兒,你先別哭,剛才你那話什麼意思?若真是有人故意這麼做,敗壞我沈家清譽,娘絕對饒不了她!」
「娘……」沈憐兒長長的喚了一聲,撲向蕭飛華懷裡,趁著大家注意力都在沈憐兒身上,沈楚生悄悄從一旁溜走。
「娘,女兒昨日好意請姐姐一同用膳,沒想到姐姐給女兒下藥,讓女兒被…。被……」沈憐兒咬唇落淚,話至此處再難啟齒。
「蕭顏!」蕭飛華走到蕭顏面前,怒氣沖沖的問道:「你這惡毒女人居然忘恩負義的陷害自己的親表妹?」
「姑姑說話自重。」蕭清警告道:「這裡是蕭家,不是你們沈家!」
沈憐兒楚楚可憐的拉了拉蕭飛華:「娘,人在屋簷下,我們只能受委屈了,所幸今日頌義樓的溫公子在此,不知道能不能還女兒一個公道。」
沈憐兒一雙美目水汪汪的看著溫初旭:「今日事出,女兒家清白亦毀,憐兒本當自刎謝罪,但就這麼白白死去憐兒心頭一股怨氣實難消退,請溫公子主持公道,還憐兒一個清白。」說著,沈憐兒雙腿一曲,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蕭顏面上雖不動聲色,心下卻微微有些疑惑,這沈憐兒畢竟是這個時代的女人,三貞九烈的思想早就植根腦海之中,清白之軀被親哥哥玷污,她居然還能保持如此冷靜?
蕭清拉著蕭顏的手要走:「小妹不必理會這些,清者自清,我們走。」
「哥,我們看看吧,小妹不想由著別人胡說,這樣若是傳出去辱沒了蕭家的聲譽,小妹會覺得對不起哥和爺爺的。」
「好,哥也不想平白讓委屈了你,哥這就給小妹找出一個公道。」
說吧,蕭清隨著溫初旭大步邁入房中,一入門目光所及之處便是破碎一地的杯碗和傢俱,蕭清眉頭微微一皺,蹲在地上撿起酒壺的一塊碎片,放在鼻翼間,淡淡酒香中尚殘存一絲異味。
同時,荀子修也靜靜步入房中,目光幽深的環視周圍的一切,當走到窗前燭台邊,一點微弱的反光引起他的注意,他慢慢蹲下身子,取出隨身白絹,將地上的一根銀針撿起,對著陽光仔細查看,銀針針尖處似有火油,再看向燭台,燈油尚滿,燈芯卻斷了一截。
許久,三人從房內出來,溫初旭對著蕭清淡淡一笑,謙卑的說道:「蕭兄是主,此事又關乎蕭兄兩位妹妹的清白,請蕭兄先說。」
蕭清也不謙讓,抬步走到仍舊抽泣不止的沈憐兒面前:「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認錯,蕭家或許還能容你。」
「憐兒受人陷害,已經淪落到這般淒慘的境地,表哥竟還要苦苦相逼嗎?」沈憐兒委屈似的說道。
「好,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我也就無需留情面了。」蕭清走到蕭顏旁邊,溫柔的問道:「小妹將昨夜的事情告訴哥好不好?」
「嗯。」蕭顏微微點頭,淡淡的說道:「昨夜,我和表妹在屋內吃飯,吃到一半,突然感覺頭暈目眩,便昏睡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表妹倒在地上,我就將她扶到床上,便獨自離開了。」
「你胡說,明明是假裝昏倒,我想去招人,一轉身你就偷襲我,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這麼說,你沒在飯菜中下藥了?」蕭清冷冷的看著沈憐兒,問道:「要我找人來驗嗎?」
「飯菜都是下人準備的,至於其中是不是有問題,憐兒怎麼會知道?」蕭飛華狡辯道。
「那麼房中的蝶戀香的熏香姑姑和表妹總該知道了吧?」蕭清目光森寒的說道:「蝶戀香是你們沈家的不傳之密,有**養性的作用。適才我在小妹身上聞到一陣淡淡的粉香,小妹一向不用這些物什,怎麼會有這種味道,剛剛我驗過屋內香爐中的灰燼,正是蝶戀香。」
聽到此話,溫初旭猛地將目光投向蕭顏,昨夜她那麼反常只是因為這**的香嗎?他昨夜莫名的悸動也只是因為這香麼?
「表哥,那香不是我點的。」沈憐兒叫道。
「你將小妹帶到屋中,既下藥,又點迷情香,意欲何為?」蕭清冰冷的說道:「恐怕後面沈楚生來你房中也不是偶然吧?」
「好。」沈憐兒一咬牙:「既然表哥說道這份上了,我也實話實說,藥是我下的,表哥想娶姐姐,我只是想成人之美。至於那蝶戀香確實不是我點的,何況我下的藥我知道份量,姐姐如果真的暈倒,怎麼可能那麼快就醒來?而我事先服用了解藥,為什麼我也會突然昏倒?」
這……蕭清一時語塞。
溫初旭懷笑說道:「這一關節,初旭或知一二。」溫初旭來到蕭顏面前,溫潤的問道:「手上佛珠可借一用?」
蕭顏眉間微蹙,似乎不解,卻仍抬起手來,溫初旭緩緩的將佛珠從蕭顏左手腕上取下,一道猙獰的刀疤赫然出現眼前。
這疤痕在人體血脈一處,其深可見骨,若非絕情絕性,想了卻此生,是斷斷下不去手的。
溫初旭盯著蕭顏手腕上,瞳孔微縮。
「初旭。」荀子修淡淡的聲音喚醒他的思緒,溫初旭這才回過神,緩緩轉身,動作淡定而優雅,讓人不禁忽視他剛才那一刻的異樣。
「這佛珠是由百年綠檀所制,其香彌久,有醒神的作用。可能正因如此,蕭妹妹方能那麼快醒過來。」
難道真的是巧合麼?聽到溫初旭的話,就連沈憐兒都不禁遲疑起來:「那,那我為什麼會昏倒?」
「蝶戀香與槐花相交,久聞便可使人昏厥,同時蝶戀香迷情的作用更甚。」蕭清補充道:「你酒中有槐花,所以你才會昏倒,與小妹無一絲一毫的關係。」
「這不可能!」蕭飛華失聲叫道,這要讓她如何承認,承認自己的女兒算計別人不成,反自作孽將自己算計進去了嗎?
「蝶戀香不是我點的!」沈憐兒再一次撕扯著嗓子吼道,只是此時此刻根本沒人相信她。
荀子修目光深深的注視著蕭顏,心下不由得感歎,思慮如此周全,計算得如此精密,一分一毫皆沒有差錯,自己不言一語,便徹底置身事外,這蕭家小妹不僅手段狠辣,心思更深沉的讓人可怖啊!
不過,她的目標只有沈憐兒麼?荀子修目光流連在溫初旭和蕭顏之間,但見溫初旭說話間頻頻望向蕭顏,目光如水,緩緩流動許多柔情,而蕭顏也似乎有意無意的對著溫初旭說話的方向偶爾淺淺一笑,兩人之間的互動若有若無,惹盡無窮遐思。
不知為何,荀子修突覺這樣的兩人兀的讓他惱怒萬分,開口插入蕭清和蕭飛華之間的對話:「不過,雖然一切皆有可能是巧合,荀某倒是在屋內發現兩樣奇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