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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9、各方讚美 文 / 青澀蘋果

    更新時間:2013-06-22

    不過此時雖然眾人略有騷動,但大都還沉浸在對這首《紅牡丹》雙重意境的品鑒之中,一時間都沒有在意開始時包融的失態,這越品味卻越覺得王維的這首詩極其精妙!尤其是契合此時的場景,眾人一邊品味全詩,一邊看著舞台上的紅牡丹,還有人的目光則投向閣樓外的牡丹花叢,只覺得那種心中的觸動無法言述。

    且來從詩的表層意思來看前兩句,首句「綠艷閒且靜」,寫牡丹枝葉的情狀。濃綠的葉子,文雅而端麗;綠艷的葉子中,盛開著一朵紅艷的牡丹;次句「紅衣淺復深」,紅中見綠,在綠艷的底色中有了艷紅的花色;在紅中又分層次,使色調有著一種和諧之美。

    而此時再看這位名伎紅牡丹,她身外披著的綠色紗衣,做工精緻,上面有美麗的圖案,遮著她那皓腕若隱若現,當真是讓人覺得驚艷,而紅牡丹的從出現開始就表現得極其嫻靜,讓人心動,完全契合這首句「綠艷閒且靜」,至於第二句「紅衣淺復深」,則指的是紅牡丹綠色紗衣下的層次分明的紅色襦裙,由淺入深,卻也極其應景。

    可以說,這開頭兩句,就道盡了唐朝國花紅牡丹與台上名伎紅牡丹的特點,其妙處便在它的一語雙關,讓人拍案叫絕。

    而整首詩的點睛之筆,卻是後面兩句,表面上可以這麼看:詩人賞著紅牡丹,不知怎麼了,映入眼簾的不是紅艷可愛、充滿生機的牡丹形象,看著看著,竟生出另一種情狀:牡丹花盛開了,但它心事重重,憂傷滿懷;見狀,不禁要問春光,你可深知牡丹花兒的心思,牡丹花兒的憂傷嗎?「春色豈知心」是詩人巧妙的表達自己欣喜撫/愛的心情,以及對美好事物的同情與愛憐。

    從深層次來看,「花心愁欲斷」,便點出了女孩紅牡丹的閒愁,而「春色豈知心」,則顯得有些嘲諷,因為「春色」無疑便暗喻此時在場的所有文人,畢竟像紅牡丹這樣的名伎,也是逐水草而生,唯有文人們的追捧,才能讓紅牡丹更加有名氣。

    但這乍一聽是有嘲諷之意,但細細品味,卻又會讓文人們覺得頗有優越感,畢竟這可稱為花中王者的紅牡丹,也需要春天的陽光照耀,便如同花魁紅牡丹也需文人的追捧一般,這便讓某些文人自我感覺極其良好。

    再細細一品,便能察覺到王維本人是何等的心思細膩,如此匠心獨運,讓不少文壇大佬都連連讚歎,難以釋懷。

    總的來說,王維這樣一首詩,粗粗一看,肯定無法咀嚼出這樣的妙處,若是流傳到後世,考據黨不知道歷史上有這樣一場宴會的話,那對其的解讀,肯定流於表面,甚至還會聯繫詩人的生平,說是紅牡丹暗喻詩人自己,而「春色豈知心」則是被認為詩人在表達自己懷才不遇的感慨,卻不知這紅牡丹的最妙之處,便在於一語雙關。

    而王維的詩在匠心獨運的同時,韋陟的楷書無疑也極其出色,他是揮灑自如,一氣呵成,極美的字中蘊含著他的高貴冷艷,倒也契合那紅牡丹的地位,後面兩句,韋陟更是體會到了王維的匠心獨到之處,寫出來卻在高貴冷艷之餘,有一絲溫婉閒愁,讓在場的一些同樣工於書法的文人,見獵心喜。

    其中便有那崔宗之,他原本表面上謙讓了一番,卻只是為了不讓王維為難而已,若韋陟寫出來的書法入不得他眼的話,那他以後絕對要找回場子,但此時他這樣的心思卻消散的一乾二淨,反而覺得這韋陟有傲氣的資本,能與這樣的世家公子結交一番,卻也是趣事。

    此時眾人還沉浸在整首詩的精妙之中,一時間全場依然顯得比較安靜,但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這個人首先打破這樣安靜的氛圍。

    此人卻是吳道子,只見他那因為出身貧困吃了好多苦、苦盡甘來而略顯蒼老的臉頰上帶著極其激動的神情,彷彿靈感爆發一般,他對王維說道:「王公子,我突然想畫一朵紅牡丹,兼具花與美人的特點,不知可否將此詩錄於我的畫上?」

    一般名畫上都有妙詩相配,便如寶劍配英雄,紅粉贈佳人一般,而這個時候雖然沒有什麼版權說法,但對有名詩詞的歸屬還是非常講究的,抄襲可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一旦被發現,那名聲、人品都要臭掉了。

    王維臉上依舊顯得非常沉靜,給人的感覺就是不驕不躁,極有氣度,卻不知此時王維心中那種爽感是多麼強烈,這位吳道子是什麼人物?

    雖然此時吳道子才剛剛成為宮廷畫師,但縱觀整個歷史,將其稱之為唐朝最偉大的畫家也不為過,而後來更是被人封為「畫聖」,被民間畫工稱為「祖師」,能夠被這麼偉大的畫家求得將自己的詩錄在他的畫上,這簡直就能讓王維憑借這一首《紅牡丹》而名垂青史。

    若是吳道子的《紅牡丹》能夠有幸流傳到後世,人們在品鑒這幅畫時,免不了要研究王維的詩,不過王維的激動平復的很快,因為他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詩佛」,還在開元天寶年間被尊為「天下文宗」,自己也無需對吳道子的請求大驚小怪。

    於是王維點了點頭,卻是表現出一副榮幸的樣子,畢竟他此時才初露頭角,與吳道子這樣的大畫家無法相比,他淡淡道:「如此甚好,多謝吳供奉抬愛,不過王某有個不情之請。」

    吳道子這時無比急躁,顯然他此時靈感上湧,想馬上回去乘著靈感動筆,而他靈感的源泉,無疑便是王維的這首詩,於是他略顯焦急的說道:「王公子請講。」

    王維保持著尊敬的說道:「聽聞吳供奉精於山水畫,而王某恰巧喜愛山水畫,但技藝不精,卻不知吳供奉能否指點一二。」

    吳道子將急躁壓抑下來,輕撫鬚髯,心中卻對王維的尊敬表現異常滿意,他本來就受夠了世家子弟那種暗中的不屑,這時卻發現王維這個才華橫溢的名門公子向他求教,心中的得意就別提了,他極為豪邁的說道:「摩詰若有什麼疑問,可隨意來找我。」不經意間,連稱呼都變得更加親近了。

    王維心中欣喜,能夠得到吳道子的指點,那他的畫技再上一層樓簡直毫無懸念,要知道,吳道子在歷史上,可還有一個中國山水畫祖師的名頭。

    這時吳道子也顧不得提前離席的無禮,一心只想著將這《紅牡丹》畫出來,再想到這筵席上也沒有與他屬於一個圈子裡的人,這次來純粹是看賀知章的面子,他有寧王在他的背後,卻也不用怕岐王。

    於是他向在場的所有人一拱手,道:「剛剛摩詰的妙詩一首,讓吳某靈感大增,忍不住想要趕快提筆作畫,吳某先行告退,失禮了。」

    吳道子大步離去,卻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舞台上的那位名伎紅牡丹,卻在恍然間覺得,王維的這一首詩,簡直真正寫出了紅牡丹的靈魂。

    吳道子的離去,終於讓不少人從意境中回味過來,卻聽到文壇大佬張若虛以一種「一代新人勝舊人」的悵然語氣讚歎道:「沒想到王小郎這一首詩居然能讓吳供奉靈感大發,而若沒有崔家公子的拍案叫絕,老夫一開始也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細細品味之後,老夫對王小郎的匠心獨運,實在佩服,今日宴中的有這一首《紅牡丹》,足可流傳青史。」

    張若虛這個評語一出,頓時讓所有人都精神一震,這個評價實在太高了,剛剛張若虛對崔顥的《岐王席觀妓》雖然也讚揚了一番,卻沒有對王維這般流露出如此溢美之詞,更別說張若虛那種悵然的語氣,也讓諸人感受到,那種一個時代的過去,與一個時代的來臨的微妙感覺。

    王維真的可以開闢一個時代嗎?眾人望著神情依舊沉靜安詳的王維,只覺得這個清俊儒雅的名門公子,已經讓人仰視。

    賀知章這時也不落後,他的那張老臉上紅光滿面,畢竟這王維可是他專門邀請來的人啊,王維表現的越出色,他就越有面子,更何況王維的才華確實讓人驚歎,能用一首詩讓宮廷畫師吳道子靈感爆發的人,還用得著懷疑他的才華嗎?

    賀知章先是細細點評了王維這首《紅牡丹》的妙處(可大體參照本章開頭),說到精妙處時,忍不住眉飛色舞,引起了不少文人那善意的笑聲,但原本那些對王維這首詩感觸不深的人,被賀知章這麼一說,自然也連連感歎,對這首詩也體會得更加深刻。

    畢竟除了像包融這種一開始誤認為王維只是單單寫花的人以外,還有人便覺得王維完全寫的是人,卻沒有想通二者的關節,被賀知章這麼一解讀,頓時便明白了這「一語雙關」的精妙。

    「總之,這的的確確是一首極妙的五絕,更難得的是,王小郎能在短短時間內構思出這麼巧妙的詩,便是連賀某,也無法做到這般才思敏捷,匠心獨運!」賀知章最終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卻不知,王維在紅牡丹出場時,便已經在構思了,為了揚名,他當然需要處心積慮,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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