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已經追來了,你們進林子裡藏好。」看到後方高高揚起的塵土,趙顯哈哈笑道:「咱們要大幹一場了。」
「是,今兒一定要殺個痛快。」張昭平和其他人等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紛紛將馬趕入林中,便各自隱藏身形迅速消失在樹木之後。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震耳的雜亂蹄聲已臨近,追趕來的官兵喊殺聲幾乎可破九天。趙顯目光炯亮地盯著樹林邊,騰身而起隱入高聳入雲的樹冠之中。
「吁!」大批人馬已追到林邊,都隨著謝勳勒住馬頭向林中觀望。
「看地上蹄印,反賊似乎都從這裡進入了密林。」一名將領看了一下地形,對謝勳說道:「此山樹木茂密,易設下伏兵。謝大人,咱們是否繼續追擊?」
「當然要追。」謝勳冷笑一聲,「趁著這些反賊還未成氣候,今日一舉殲滅,免留後患。」身邊帶的都是他一手訓練起來的精英良將,人數又佔在上風,謝勳根本不擔心對方有什麼埋伏。他就不信,這麼一些賊子,能夠奈他幾何。
朝深暗的林子裡掃視一眼,謝勳揚聲高呼道:「末將奉陛下之命,緝拿言氏反賊餘孽!賊人快快出來束手就擒,否則殺無赦!」聲音中暗含內力,傳入林間恍若松濤,飄蕩在充滿殺戮之氣的空中。「束手就擒!束手就擒!」身上的甲冑和手握的刀槍,在日光下閃著森森寒光,幾千軍士同聲吶喊,氣勢恢宏、聲音震耳。「哈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趙顯和一幫弟兄們就在此,爾等那就來拿吧!」一道身影毫無懼意。手握利劍緩緩出現在樹蔭下,沉沉一笑朗聲道:「只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趙顯?沒想到你也在這裡!」謝勳雙眉一挑,眸子裡閃過嗜血地紅色。他一直為趙顯從自己手中逃脫而耿耿於懷,此時看到他竟敢示威似的,明目張膽的出現在眼前,頓時激起了爭強好勝之心。只見他舔了舔嘴唇,像毒蛇一般緊盯著趙顯,「上次讓你僥倖逃脫,今兒抓住了你。定要把你的四肢經脈給挑斷了,然後再把你押送皇城處斬,陛下定會給我更多的封賞。」
言畢。他就大手一揮,對著官兵長嘯一聲:「給我上!事後論功行賞。」隨即便一馬當先,帶頭向林中衝去。他身後的官兵駕駛著幾千匹戰馬,奔騰著也爭先恐後的跟上。
見官兵衝來,趙顯轉身就快若閃電的往樹林深處奔跑而去。戰事。一觸即發!張昭平等人站在叢林深處的高樹枝幹上,俯瞰著衝過來的人馬,興奮說道:「開始了!」埋伏的眾人隨即都舉起手中的弓箭瞄向官兵。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正在衝過來的幾千名官兵忽然覺得身下一空,緊接著,在塵土四散飛揚之中。連人帶馬瞬間往地下塌陷。
聽到身後的驚叫聲、痛呼聲和淒厲的馬嘶聲,謝勳幸虧反應迅速,也因為他的良駒腳程快又有靈性。察覺不對立刻躍身而起,才避免落入陷阱。但是,當他回頭查看時,卻大驚失色的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在一大片空地上,有無數個天然的。以及人工挖掘的大坑,而在大坑裡。尖利的木樁林立,戳得人馬非死即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可能時間比較匆忙,這些大坑挖的不算很深。官兵的人數又極其眾多,所以位於最後面的官兵,還沒有來得及踏入坑內。而陷入到坑內的,有機靈些的官兵乾脆就踐踏著墜落的同伴,一番起伏掙扎,才有驚無險的落在陷阱邊的硬地上。即便如此,目測之下人馬還是損失了一小半。
「卑鄙!無恥!」這是他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人馬,片刻間就折損如此之多,謝勳恨得咬牙切齒,赤紅著眼睛咆哮道。「哼,卑鄙無恥的是你們!」一道渾厚的聲音在上空驟然響起,謝勳忙回頭朝上望去,卻見趙顯站在一棵大樹之上,面含譏諷的冷聲喝道:「言氏族人保家衛國、世代忠良,今世卻遭無端誣陷,乃至滅族!而你們父子卻利慾熏心,居然助紂為虐陷害待你恩深義重的將軍,普天之下,恐怕沒有比你們更卑鄙無恥的了!」
謝慶父子是言成志一步步將他們提拔上來的,這一點軍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聽趙顯提及謝慶父子忘恩負義之事,一些兵士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心裡卻不由得生出幾分鄙夷。而謝勳此時臉上更是紅一陣青一陣,瞬間惱羞成怒就要帶兵攻上。
正在這時,突見昏暗的密林中火光大盛,隨即就見到密密麻麻的燃著火苗的箭矢撕裂空氣,帶著凜然的殺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鋪天蓋地的襲來。
數支利箭帶著灼熱的火苗從耳畔擦過,把謝勳鬢角的髮絲也給燎著了。他忙避過突如其來的攻擊,卻猛地聽到後方傳來一陣陣爆裂之聲。原來,隨著無數的火箭射入到地上,那些被薄土掩蓋的硫磺、煙硝、火油等等易燃之物,很快見火就燒了起來,再加上風助火勢,一下子便把埋藏的火藥全都點燃了。
「啊,快逃啊!土裡埋有火藥!」人群中爆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眾官兵從陷阱中方才脫險,剛剛聚集到後方平地還沒站穩,頃刻間箭過人亡,又被火藥炸得腦漿迸裂、四肢殘缺。而在慌亂中,更是互相推讓踐踏,死在自己人馬蹄之下的,還有被烈火燒死的也是不少。此時,碧泉山腳下一地屍首,恍如人間煉獄,在飛沙走石中,只聞到濃濃的血腥味溢滿鼻端,慘嚎哭叫聲此起彼伏。
在一片混亂之中,謝勳突然感覺左臂一痛,卻是中了一箭。他忍住劇痛回頭看向身後,見自己人已經毫無鬥志,正自顧自的四散奔逃,便懊惱的大叫一聲:「撤,快撤!」
謝勳一邊下令,一邊手握利劍,身子急速旋轉,方砍落幾支火箭,卻又見連珠串似的利箭,縱橫交錯的在天空中形成一片光影,如同天羅地網般射了過來。他急忙長劍連揮,快如閃電的擊落了幾支利箭。然而,還是有兩支沒能來得及攔下,竟然穿透他坐下駿馬腹部而過。一片血花四濺中,這匹救他無數次性命的駿馬一聲長嘶,氣絕倒地!
隨著爆裂聲的減緩,箭矢也逐漸的疏落。謝勳環顧四周,見己方人數估計還有千餘人,而馬匹幾乎死傷滯盡。沒有馬匹光憑腳力根本逃不了多遠,他索性一咬牙,決定不退反攻,「眾位將士聽令,反賊的弓箭已經射完,他們的人數也不過幾百,咱們取了他們的項上人頭,就可以到陛下那裡邀功行賞,從此享受榮華富貴!」謝勳能坐到現在的副將位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從射出箭矢的多寡,已經猜測出趙顯這邊的人數。
來當兵的人不少是亡命之徒,平常也難得遇到什麼陞官發財的機會,此刻聽到謝勳的喊話,一些為利益驅使的官兵便有些動了心。然而還沒等他們行動,突然就有幾百人穿著與樹木同色的衣衫,手中皆持著利刃,從山林樹蔭中傾巢竄出。
「謝勳,今兒就讓你和你的人馬葬身於此,為言將軍為被你凌虐致死的弟兄們報仇!」只聽趙顯一聲怒吼,不等話落,雙方刀劍已經齊出。
「砰」的一聲,刀劍相交,卻見官兵們手中的兵刃,紛紛無力的掉落,「該死!怎麼會這樣?」他們這時候才發覺,燃燒的硝煙中似乎還夾雜著,有讓他們喪失力氣的藥物。
見官兵們驚懼的拔腿想逃,趙顯、張昭平等漢子們飛身而起,劍光掠過之處血肉橫飛、死傷無數。不消片刻,漫天紅色中一地血腥,漢子們的臉上、身上都濺滿了敵人的鮮血,溫熱腥臭,綻放成花。
一炷香的工夫不到,幾千餘名官兵,全數死亡。
從來都是他的這些親兵屠殺別人,今兒卻被人當牲畜一般的全部斬殺。謝勳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驚駭和憤恨的神情在他臉上交替。不過,他畢竟是出自名師指點,又有內力護體,況且他位於最前方,離爆炸有濃煙的地方遠點,所以他吸入的藥量較少,還能勉強支撐。
但是短短的片刻之間,在一道一道的寒光中,他的身上仍舊被刺入了數劍,血花噴濺中,他所穿的鎧甲已經被鮮血浸透,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滾落。忽然「噗嗤」一聲,謝勳隨之淒厲的發出慘叫,這聲音在此刻聽起來,就像是絕望的哀嚎。原來是一個漢子,毫不留情的一劍將他持劍的手臂砍斷了。
「就這樣讓他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這個畜生!」看著抱著斷臂,痛苦至極的蜷縮在地上的謝勳,趙顯恨聲說道。
「不錯,他那樣殘忍的折磨咱們弟兄,怎能讓他如此痛快的就死了?!」一些當時也被抓去拷打,親眼目睹羅鐵嶺、洪小山等人死狀的漢子,全都怒聲呼喝道。
手捂著血如泉湧的斷臂,謝勳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此時此刻,他記起了自己以前折磨人的手段,使用過的無數狠毒的法子,那些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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