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天氣暖洋洋的,透著初春的氣息。冷茹月站在一盆粉色杜鵑花旁,拿著一把剪刀細心的修剪花枝。
冷星妍卻緊蹙著眉頭,走到近前摘下一朵怒放的杜鵑花,不滿的道:「姐,咱娘到現在都還未回,也不知道那邊咋樣了,你卻還有心思擺弄花草。」
「你急就有用了嗎?」冷茹月抬起眼皮睨她一眼,「咱娘辦事歷來穩妥,你就不要再走來走去的瞎操心了,晃得我頭都有些暈。」
冷星妍瞪了冷茹月一眼,正想說什麼,卻看到大姨娘從門外快步走來:「咦,說曹操曹操就到啦?咱娘回來了!」
大姨娘一回到屋子裡便屏退下人,悶聲不響的坐到桌子旁,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就低頭沉思,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娘,那邊咋樣啦?那個愣頭青真的被送走了?還有他們查到什麼了嗎?」見大姨娘一回來,就坐那不知在想些什麼,冷星妍便按耐不住的問道。
冷星妍在背後喜歡給人起外號,所以人前人後她對人都是兩樣稱呼的。比如:冷錦程的外號叫愣頭青,冷若雯的外號叫傻瓜蛋,冷凝霜由於又瘦又小,長的卻比她好看,冷若雯心底嫉妒就存心醜化她,故意給她起個外號叫小猴子。
大姨娘正疏理頭腦裡的思緒,聽她問過來,才緩緩抬起頭顱,面色疲憊的說道:「放心吧,他們查出來的也是我設好的局。你哥是咱冷家唯一繼承人的地位,以後再無人能威脅。只是」她的手慢慢握緊,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一次又沒能把那對賤人除掉!」
「娘,我咋覺得那個賤丫頭邪乎的很!之前誤打誤撞讓吳安的毒蛇把她咬死了,可是沒多久她又莫名其妙活了過來?而且以後你和哥每次動手,她都好像能察覺一般?」
冷茹月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剪刀走過來,欲言又止的道:「我們已經想盡了法子,都奈何不了她,是不是就聽從哥的安排,暫且按兵不動,等哥考取了功名回來,再給她來個一擊必殺?」
自從和那個賤丫頭斗上之後,冷茹月驚訝地發現,母親似乎蒼老了許多,不僅眼角和額頭現出了皺紋。原本一頭的烏髮也現出了銀絲,眼睛裡有時還會露出些許不安,這一切都太讓她感到震動了。一個小小的丫頭。不僅讓自以為大才的哥哥受挫,還將老謀深算的母親逼迫到這個地步。這,這讓她實在難以理解?!
大姨娘長歎一聲,然後慈愛地看她一眼,拉過她的手摩挲著。「此事終究冒險,萬一不成也就毀我一人。而你哥關係著咱娘兒幾個的命運,所以我怎能讓你哥來涉險?還有你們也什麼都不用管,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找個富貴人家嫁了就成啦。」
此時的大姨娘一片拳拳的愛子之情溢於言表,哪裡像是一個為爭奪利益,而陰謀設計他人的冷血殘酷之人。
冷茹月面色一紅。有點羞澀的道:「但是女兒看著娘如此辛苦就有些心疼,所以女兒也想幫一幫忙?」
「姐姐說的對!有我們幫忙,咱們的勝算不就更大些嗎?娘。我知道您疼愛我們,可是看到那個小賤人爬到咱們頭上,女兒就嚥不下這口氣,就想衝上去撕爛她那張得意的嘴臉!」
冷星妍插話進來,眼中明顯有著一絲灼人的殺意。她的血液裡繼承了大姨娘冷血殘酷的成分。要不是被大姨娘阻攔,她早就想躍躍欲試。要親手將冷凝霜置諸於死地了。
「你這個蠢丫頭!就憑你的那點智商,也能奈何得了那個鬼丫頭?」大姨娘見她這樣,就怒火中燒,「我和你哥都已經失手數次,就你的那點見識和手段,不被那賤丫頭抓住把柄才叫怪呢!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免得咱們跟著你倒霉!」
冷星妍面色一白,呆呆地盯著大姨娘看了半晌,臉上忽然就露出羞惱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不如哥哥姐姐聰明,但也不認為自己就很笨。可這時大姨娘卻把她說得如此不堪,讓她怎能不羞惱。
看到她賭氣的別過臉,一副還不知對錯的摸樣,大姨娘就歎了口氣,親自走上去也拉著她的手,然後雙手牽著兩個女兒坐到一旁的軟榻上,輕聲道:「傻孩子們,還記得娘平日裡是怎麼教你們的嗎?」
冷茹月和冷星妍的眸子裡染上一層疑惑,都不解的看向大姨娘。
「唉,你們兄妹都是娘的希望。特別是有了你哥,娘在這個家裡才爭得一席之地。」大姨娘笑了笑,接著說道:「從小到大我就要求你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你哥更是嚴厲督促,那是因為娘對你們寄望很高。」
說到這裡,大姨娘彷彿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眼中閃過一抹陰鬱,「娘沒本事呀,不僅是自己,還讓你們也是庶出。庶子永遠被嫡子壓著,男丁只能得少量財產不能繼承家業。女子若是嫁入大富大貴的人家,也很難坐上正妻之位,人脈交往中更是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大姨娘長舒一口胸中的悶氣,接著道:「我怎能忍心,讓我孩子的未來都和我一樣?而要改變這些,唯一的途徑就是改變我的地位,才能讓你們的身份變得尊貴。所以,等一切塵埃落定,你們也都成為嫡出有了好的前途,就算是幫助和報答為娘了。至於其它見不得光的事情,交給娘來辦就好了!」
「可是那小賤人現在成了將軍義女,陳氏的地位更難動搖了呀!」冷星妍沉著臉,語氣忿恨。
聽到她的這聲抱怨,大姨娘就皺起眉頭,後悔地說道:「都怪我當初顧忌陳知府,沒再對陳氏繼續下手。若是一早將陳氏處置了,也就不會有這個丫頭了。」
頓了一頓,大姨娘唇邊泛起一絲莫名的冷笑:「不過,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們。只需靜靜等待那個時機。」
冷茹月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娘,你是不是有法子了?」
冷星妍卻皺眉直接問道:「娘總說等時機,究竟要等到啥時候?!」
大姨娘朝她臉上瞥了一眼,有些不滿意這個女兒沉不住氣,但轉念一想,她畢竟還年輕,這才提點道:「如今陳氏母女與鎮遠將軍攀上了親,輕易動不得。只能慢慢等機會。不過,娘很快就會讓她徹底消失的!」
「其實吧,那個小賤人成為將軍義女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你們作為她的姊妹,身份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她想了想,又道:「我估計你們父親會給她舉辦認干親儀式,到時候一定會來許多達官貴人,包括將軍府的大公子慕容睿。說不定也會來。」
大姨娘神秘地笑了笑,「所以呀,你們只要好好打扮,抓住和貴人相處的機會,不要和那倆個賤人起衝突就行了。」
「慕容睿?天吶!」冷星妍的眼睛裡立刻閃滿星星,連對冷凝霜的嫉妒也忘記了。「希望父親快點舉辦酒宴,沒想到我也能認識慕容睿了!」
「真的好期待見到他啊!」一向較為含蓄一些的冷茹月,此刻也露出一副花癡狀。
在整個大順。誰不知道慕容睿文武全才,難得的是他還年輕英俊。即使他現在沒有一官半職,但他的家世擺在那呢。何況,當今陛下也十分看重他,若不是他本人閒散不喜功名。成為朝廷大官他必是唾手可得。
就在這母女三人垂著頭,心裡盤算著這樣那樣的鬼主意的時候。冷凝霜在陳氏屋內也在聊著話兒。
「母親,聽周大夫說您身體變成這樣,都是以前的一次難產引起的?」冷凝霜看著這個躺在塌上的柔弱婦人,心中生出一絲憐憫。
她在將軍府養傷,也不過十幾天的工夫,陳氏就病得形容枯槁,臉頰上一點肉都沒有了。想必她受了風寒之症是一個方面,更主要的可能還是因為失去了精神依托。瞧她原本病懨懨萎靡不振的臉,在剛看到自己回來時的第一眼,瞬間整個人就變得好像精神煥發了。
唉,冷凝霜垂下眼睫,暗暗歎息一聲。她其實不希望這樣,因為這樣會讓她的心裡產生牽絆。有一天,她終究要離開這裡,離開陳氏的。
「是啊,霜兒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塌上的陳氏愣了下,隨後反應過來。
冷凝霜沒有回答她的疑問,繼續問道:「當時接生的穩婆是誰?她有沒有給你吃過或喝過什麼東西?」
「給我接生的是王穩婆,記得我精疲力竭的時候,她餵我一碗參湯幫我續氣。」陳氏想了一想,「不過聽說沒多久她就去逝了。」
「哦?」冷凝霜眼睛瞇了瞇,接著問道:「知道她是生了什麼病嗎?」
「說她是醉死的。」秦媽媽就在旁邊插話進來,「王穩婆別的倒沒什麼,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奴婢出外買針線,曾遇到她的媳婦,說:王穩婆死的那天喝了許多的酒,硬給醉死的。」
「醉死的?這死法倒是挺稀罕。」冷凝霜饒有興致地挑起了眉頭,「她既然是個酒鬼,咋還找她接生?」
「夫人那時疼得死去活來,老夫人也不管,老爺是個男人也不好出面。所以都是大姨娘幫忙找的,說王穩婆雖然嗜酒,但她是咱縣城裡接生技術最好的。」
秦媽媽回憶了一下,「記得那天她來的時候身上還有酒氣呢,當時那氣味刺激的奴婢直抽鼻子。」
「大姨娘找來的?」冷凝霜烏黑灼亮的眼睛裡,若有所思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