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家主發話了,立刻就有兩個壯實的婆子,上前拖著涕淚橫流的三姨娘就出了屋子。隨即就從院子裡傳來——板子打到屁股肉墩上的啪啪聲,和三姨娘半哭半嚎的慘叫聲。
真的杖責三姨娘了?剛剛還在鬧哄哄求情的,三姨娘那房的下人們,頓時消了聲。眾人也都傻眼中,不過,人都有幸災樂禍的心理,能看到這個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女人吃癟,有些下人的心裡卻也暗爽的很,特別是曾經遭受過她的辱罵、責罰的,就更是覺得解恨解氣了。
翡翠和琥珀則似受到了刺激般臉色煞白,她倆是從小就開始伺候三姨娘的,又跟著她陪嫁到冷家,感情自然是親厚。此時聽著三姨娘的慘叫,心中當然不是滋味,可是任她們平時如何持強凌弱,但在家主面前又哪敢這般。
雖然不敢對冷紹輝表現出不滿,但對以往明擺著連奴才們,都敢把腳踩在她頭上的冷凝霜,她們克制壓抑的怒氣,在臉上可就有些掛不住了。尤其是翡翠,只見她滿臉憤怒地望著冷凝霜,袖攏之下的拳頭,更是握的死緊。
就在翡翠用惡毒的眼光剜著冷凝霜的時候,冷凝霜的黑眸突然瞥向了她。一股被凌厲寒刃剖開的錯覺,使她的心裡一跳,但只是一瞬間,翡翠略微低下的頭顱又抬高了起來。
「嘖嘖!」冷凝霜概歎的吧嗒了下嘴,「是因為我的這具肉身,以往被她們欺負慣了,所以混不當成一回事那?還是冷紹輝只顧著在名利場忙碌,而疏於管教後院,才致使她們膽大妄為,都忘記了身份?!」看得出來,這個奴才跟著她主子以往過的太如意了,已經把自己的奴才身份都給忘記了!
每看一眼這個翡翠,冷凝霜就會有一種深深的屈辱感,而這個屈辱感是來自於這具**原有記憶中的。可想而知,一個丫鬟能夠在才幾歲大的小女孩心理,留下這麼深刻的陰影,那麼,她以往對這個軟弱小主子的所作所為,一定令人髮指!所以冷凝霜怎麼可能會放過她呢?
此時,正在院子裡接受杖責的三姨娘已經止了聲息。不一會兒,那兩個行刑的婆子走了進來,福身對冷紹輝說道:「稟告老爺,已經打了三十大板,三姨娘昏死過去了,該如何處置?」
「把她拖回去上藥養傷吧,禁足面壁一月,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冷紹輝淡淡的說完,正打算驅散眾人,冷凝霜卻趕在他張口之前說道:「父親,只怕此事還沒完,如若不處理乾淨,不僅父親今日杖責三姨娘,警告她不可以下犯上的苦心白費,甚至給將來留下更大的隱患。」
「隱患,什麼隱患?」冷紹輝一愣,就詢問道。
冷凝霜見他看向自己,就露出一個很是擔憂的眼神,說道:「三姨娘的脾氣如此乖僻囂張,恐怕連她的下人們也受到了影響,連帶著也沾染上了她的習氣。您瞧剛才,您下令杖責三姨娘的時候,她的一幫下人們,竟敢求情想讓您收回成命,這豈不是在公然抗拒主子?您是家主,又是知縣大老爺,憑他們下人的身份,就膽敢干預您的刑判?這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裡了吧!」
瞧見冷紹輝的眉毛越來越擰立了起來,她就接著說道:「如今冷家宅院內的下人竟不懂主次尊卑,敢當面包庇姨娘指摘當家主母撒謊,這可是大不敬啊!在大順,無論主母的話是對還是錯,小妾都必須順從。在大順,也從來都是只有嫡妻處置妾室,哪有聽說過小妾,敢夥同她的下人們,一起氣勢洶洶來駁斥主母的?那豈不是想造反了?所以,今日之事如若不將一些該處置之人處置了,難免以後會變本加厲!」
犀利的目光在翡翠等人變色的臉上一掠而過,冷凝霜的聲音突然轉厲:「父親您知道的,依照大順律法,奴犯其主,是要被千刀萬剮,絕不可恕的!」
奴犯其主,千刀萬剮!這句話讓眾人一驚,特別是那些年齡大些的老婆子,背心上的冷汗,更是如同小溪一般湛湛流淌。
她們做了半輩子的奴才,這條和她們切身相關的律法當然知道,之所以從不當一回事,是因為陳氏在冷家毫無當家主母的威嚴。婆婆、夫君、姨娘都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哪個不是人精?自然有樣學樣的欺負陳氏母女,以此諂媚討好自己的主子。再說,知道她們的行為後,自家主子非但不會責怪她們,反而還會明裡暗裡的給予獎賞。時間久了,也就忘記了陳氏的嫡母身份,這條令人聞之色變的嚴厲法令,自然也就被她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此時乍然再次聽到,膽小的頓時打了個寒噤。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們畢竟是奴才,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如果陳氏母女和他們較起真來,到時他們是怎麼死的,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想到這些,屋內的所有下人,立刻嚇得在一旁瑟瑟發抖,臉色難看之極。同時還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對待陳氏母女,萬萬不可再輕忽不敬了。
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包括大姨娘和四姨娘,也是噤若寒蟬,從心底產生出了極大的危機感。今日冷凝霜讓她們明白了,不能在自欺欺人,刻意遺忘自己半奴半主的身份了。
翡翠和琥珀的臉色,更是像死人一般灰白,此時她們才意識到,自己的麻煩大了,心不由地砰砰砰狂跳起來。
陳氏被震驚得瞠目結舌,女兒何時變得這樣有氣勢?說起話來竟然有板有眼,有理有據!她下意識地向冷凝霜瞧去,卻看到她冷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寒意,心裡頓時漏跳一拍,她突然覺得,這個女兒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頓了一頓,冷凝霜又接著說道:「還有,父親的妻妾在宅院內等級不分,像這個三姨娘不僅持寵而嬌,半點規矩不懂,還大有滅妻的架勢。這後宅中事若是傳揚了出去,不巧讓您的上司,甚至陛下知道了,您猜他們會怎麼想?一個連後宅內院都管理的亂七八糟,不懂尊卑有序的人,若把他放在朝堂上,他會是一個好官嗎?」
一滴冷汗從冷紹輝的額頭滑落,今日冷凝霜的一言一語,都直奔要害,讓他突然意識到,以往他不重視的,這些被關在後院內的女人們,也會直接影響到他的仕途!
「那霜兒認為,為父該如何做,才能夠免除這些後患?」冷紹輝的目光複雜,一邊詢問,一邊打量冷凝霜,心想:「這個原本上不得檯面,廢物一般的女兒,何時變得這樣有主見?甚至還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審時度勢與遠見?」
其實,他被三姨娘的大丫鬟琥珀給請來的時候,在門口站立了一會,聽到了冷凝霜斥責大姨娘的一番話,當時他就被震驚的臉上變顏變色,也令他腦中原本忽略的一些東西,變得有點警醒了。
說了這麼多,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見冷凝霜目光幽深,不疾不徐地說道:「為了長久之計,如今必須立起家規,整治家風。今日這幾個敢於包庇姨娘指摘主母撒謊,膽敢干預家主已下指令的奴才,全都要予以嚴懲!尤其是領頭的翡翠和琥珀兩個奴才,必須亂棒杖殺,明正法典,以儆傚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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