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哪怕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有多危險,都不可能真的後退一步。大多數情況下,即使不敵,但面子上都不能顯現出來,人家要你滾你就滾,太丟分了。
安明哲是個成功的男人,至少曾經是這樣的,這樣的人都有他自己的驕傲,有時候讓他低頭是可以的,但這種侮辱性的指令,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果然,安明哲不僅沒有按照男人說的去做,反而一手撐在了門上,他微微歪著頭,笑的玩味,「如果我說不呢?」這個架勢讓原本已經一隻腳踏入房間裡的男人又退了回去。
看樣子好像是男人退了一步,但安明哲知道,實際情況絕對不是如此,他清清楚楚的看到,男人對自己輕蔑的瞟了一眼,居然就這麼無視自己站在門外就朝浴室的方向看去。
從門被敲響的那一刻起,浴室裡的水聲就消失了,安明哲在內心裡估算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時候許焉應該是擦乾淨身體準備出來了。也不知道會穿什麼出來,他心裡很清楚,剛才許焉進去的時候什麼衣服都沒有帶,浴室裡也沒有備用的浴袍,他也不相信許焉會穿著之前的髒衣服出來。
伴隨著「卡噠」一聲響,浴室門在兩個男人的注視下緩緩打開來……出乎安明哲的預料,許焉竟然真的披了一件浴袍出來!
安明哲眨了眨眼,想著自己剛才究竟是怎麼樣才能忽略了這麼大一件的浴袍。
許焉面無表情的走出來,完全沒有在意自己在兩人眼中的形象,走到沙發前重重的坐了下去,順便一個仰躺就躺倒在了上面,表情慵懶,似乎並沒有準備先發話。安明哲敢發誓,如果自己二人不先說話,許焉甚至可以就這麼睡著!
「哦,小寶貝兒,你真是太誘人了。」安明哲吞了一口口水,他的目光止不住的直往那微微扯開的袍邊瞧,在那裡,兩條白生生的大腿修長筆直,流線型的肌肉看起來十分有力量,讓人情不自禁的就開始胡思亂想,幻想著那雙修長有力的雙腿纏繞在自己的腰部究竟是怎麼樣的感覺。
許焉一點都不在意,懶洋洋的動了一下腿,卻並不是想要合攏衣服,這一動腿,袍子開的更大了,安明哲的眼睛珠子差點兒就蹦出來了,與他相反地,另一個男人,眼中卻是快速的閃過一抹銀光,臉色更黑了。
「您現在真的是墮落了。」許焉把剛剛閉上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些,他撇了眼門外的陶知,一個眼神,陶知就理解了,臉色突然陰轉晴,直接就無視安明哲走了進來到了許焉的身邊。「是不是——袁家主?」
前一句話說出口,安明哲還沒有想到什麼,甚至還以為,許焉只是在說陶知而已,可是最後一句話一出,他的臉色立馬就「刷」的一下白了,「你、你怎麼知道?」
安明哲,不現在應該是說叫袁景騰了,他驚得朝後退了一步,卻一下子撞到了房門上,退無可退。他的眼睛因為驚訝瞪得老大,許焉甚至還能看到那瞳孔深處的恐懼……
究竟是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才讓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甚至在海市一手遮天的人物變得如此呢?
許焉「嘩!」的一聲就從沙發上立了起來,他一隻手撐在已經做到沙發扶手上的陶知身上,另一隻手揉了揉額頭,「你們究竟是怎麼了?」如果沒有搞錯的話,安安應該是對這個父親寶貝的不行才對,怎麼會放任他一個人在外面亂晃呢?
「明哲?明哲保身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姓安?」許焉狀似自言自語的說道,眼睛也沒有看向哪裡,只是低著頭說話,彷彿真的是在說著什麼不相關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主人公卻是因此面無血色,袁景騰慘白著一張臉,「你、你怎麼會知道……你是誰?」他的腿有些發抖,甚至連獨自站立都做不到了,只能扶著門板站在那裡,也幸好剛才朝後退得那一步讓他靠近了門,不然還要直接跌坐到地上呢!
其實許焉也不是特別瞭解,只是憑著安安的表現,一些線索和自己的想像力做了一番猜測,沒想到一下子就猜中了,只是隨便詐了一下就把人給詐出來了。
「你們果然是……」許焉眼神裡還是有些不可思議,雖然他覺得作為一個gay本身就很奇怪了,沒想到居然真的看見了父子兩個……「難怪當初安安求我想讓你也……」
許焉並沒有把話說完整,但這一點足夠袁景騰胡思亂想的了,「什麼?」他啞著嗓子,神情裡甚至有些絕望,像是被逼到了絕路的孤狼,失去了往日的風采,只剩下窮途末路時的絕望。他的眼神一片灰暗,卻因為許焉後面那句話又被燃起一點點希望。「安安求你?他求你什麼了?你究竟和安安是什麼關係?」一連串的三個問句,足以反應主人內心的急切。
「什麼關係?」許焉突然「嗤」笑了一聲?「能有什麼關係,上下屬的關係嘍!簡單的來說,就是……我是他的——老闆。」他有些惡意的笑著,看著袁景騰有些支撐不住似的滑下地面。
他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憑他自己,怎麼可能……」
許焉暗地裡犯了個白眼,天知道這個人究竟在心裡腦補了什麼東西。「你在想什麼東西?」
這個時候,陶知卻突然有了動作,他居然一把就撲了上來,狠狠地吻住了許焉的唇,剛才許焉的樣子太誘人,他忍了好久才終於忍不住撲上去,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許焉,雖然外界總是傳著許焉其實是許冰的軍師,但沒有親眼見過的陶知依舊不相信,只以為許焉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樣懦弱罷了。最多比以前更有自信,而且,許焉整天傲嬌著目中無人的樣子就十分令他喜歡了。
剛才許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非但沒能讓他感到厭惡,反而心生欣喜,覺得自己的眼光不差,在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就相中了一個「潛力股」,現在,這個「潛力股」正在不斷煥發出誘人的光彩,變得越來越出色……他甚至覺得,就連許焉諷刺的笑容都是那麼的迷人,簡直是被誘、惑住了!
袁景騰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突然不按套路發展上演的活春宮,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就那麼一會兒,許焉身上鬆鬆垮垮的浴袍就被陶知給扯掉了……
「啪!」
伴隨著一聲脆響,陶知捂著爪子被許焉踹下了沙發……
許焉又重新把衣服套好,再看門口,袁景騰坐在地上眨巴著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由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咳咳!」
直到這個時候,地上的人才恍然一震,再一次看向許焉時眼中卻多了一絲驚喜(?),他突然反應過來一般,優雅地站起身又優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請問能告訴我,安安究竟是向您求了什麼嗎?」現在的袁景騰才像一個曾經的家主一般,風流而優雅,從容不迫的詢問。
就好像剛才那個頹廢而失態的人並沒有存在過一般,如此從容地姿態著實讓人好一陣驚奇。許焉地眼神裡都帶上了好奇,安安會演戲,這個袁景騰更加會演戲,原來這種天分是真的可以遺傳的。他眼皮一翻,「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就憑我是安安的父親。」
安安的父親?那又如何?「你為什麼不承認安安在你心中的地位?遠遠不止於父子關係這一層吧?」果然還是逃避,這樣的人……
袁景騰一愣,繼而苦笑道:「這讓我如何承認?」明知道是父子,明知道這不可能,「安安瘋狂,我不能陪著他瘋。」
「嗤!你以為這是瘋子的行為?」許焉突然諷笑一聲:「所有相愛的行為都是瘋子的行為嗎?」其實許焉這個說法太過偏激,不過用在這裡確實有用。
袁景騰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相愛自然是美好的,但是……」
「那不就得了?難道就因為是父子,你們的關係就變成醜惡的了嗎?」許焉沒有讓他說下去,「還是說,你承認,你們之間的關係真的是噁心的?」
「不,不是這樣的。」袁景騰急忙就搖頭了,「我和安安之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說道這裡,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彷彿是一瞬間就醒悟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其實這在旁人眼中根本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只因為是當事人所以沒法從這個局裡面走出來,但只要旁觀者稍微提點一句,立馬就可以脫離。
許焉嘴角的笑容依舊是嘲諷的,但眼中的情緒卻是消退了,他暗沉的眸子內閃動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看不清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面對這樣的眼睛,大多數人都會驚慌失措,甚至避而不見。此時的陶知看到這樣的情景,居然沒有害怕,反而迅疾的又衝上了沙發……
「唔~」許焉瞪大眼睛看著這個不知分寸的傢伙,剛才都被踢下去一次了居然還能再一次衝上來……他在考慮要不要現在踢一腳下去把人再弄下去,看看他有多百折不撓。
當然,現實容不得他多想,身上只有一件衣服,只需要稍微一走神,就被扒掉了!
一陣冷空氣刺激到皮膚,看到陶知的手已經朝後伸了,他只好苦笑一聲,一揮手,袁景騰就被推出了門外,緊接著,門「呯!」的一聲關上了。
差點被門砸到的袁景騰摸了摸鼻子,嘴角突然瀉出一點笑容來,只見他從兜裡掏出一隻手機來,十分熟練的撥了個號……
「嘟~~~~~~~~~~嘟~~~」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喂?」袁景騰把電話放在耳邊,聽到另外一頭響起了一陣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像是抑制不住激動的感覺,連呼吸都沒法平穩?他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但還是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陣子,對面才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呼喚:「爸、爸爸?」
「哎。」
「??」另一頭的安安額頭突然冒出了冷汗,父親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這麼心平氣和的和自己對話,居然還回應了自己?
他連忙焦急的說:「爸爸,你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就去找你?」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意外啊~
「你想詛咒自己爸爸發生意外嗎?」袁景騰笑,假裝嚴肅的問出口,但他內心中的愉悅卻還是通過那沒有感情的機器傳達到了安安的耳中。
安安的心中突然就掀起了一陣驚喜,如果不是形象要求,他甚至想要直接就在屋子裡蹦上了。「爸爸?你……」
安安驚喜的聲音傳入了袁景騰的耳中,卻讓他的情緒一下子陰沉了下來,感覺到兒子突然變化的情緒,袁景騰突然就想要揍過去的自己一拳。果然自己是個混賬,自私自利,居然讓安安一個人背負……
袁景騰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安安~」
聲音傳達到另一頭卻是讓安安慌了手腳,「爸爸,您怎麼了?」他緊張的握住手機,就好像自己手裡握著的其實是父親的手一樣,他甚至想讓手機感受到的溫暖也能傳達到爸爸的手裡。
一聽見安安慌張的聲音,袁景騰又暗地裡罵了自己一句混賬,「不,沒有什麼……只是,」饒是他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氣,「安安,我們……在一起吧。」
「不去理會別人怎麼想的,我們在一起,不是以父子的關係,而是真正地在一起,作為——情人!」最後兩個字他故意的加重了,果然聽到對面一聲重重的抽氣。
說完這句話後,袁景騰就安靜了下來,默默的等待對面的回應,一秒,兩秒,三秒……過了好久,久到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究竟數了多少秒後,才聽到電話裡一聲嗚咽,「嗚~爸爸,您說的是真的嗎?」他甚至可以想像此時安安拿著手機泫然欲泣的表情,頓時下腹一緊……
「我現在還在豐市,明天就回去。」之前為了逃避,袁景騰甚至還想過逃離到國外,可最終因為種種不可道的原因,還是呆在了裡海市最近的豐市。
只可惜現在天色已晚,想要回海市也比較麻煩,不如自己收拾東西,明天回去也可以清醒一點。
「好!」電話裡傳來安安愉悅的聲音,讓袁景騰嘴角的笑容又變大了一分,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笑容究竟是有多麼的燦爛……「那麼,我先掛電話了,明天爸爸就回去了,安安要乖乖呆在家裡等我哦~」
電話那頭的安安聽見熟悉的語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急匆匆的應了一句就把電話掛上了,只留下還站在人家房門口的袁景騰無奈苦笑,好吧,這件房間貌似還是他訂的,但是……想到這裡,袁景騰聳了聳肩,轉過頭,沒有一絲留戀的離開了。
現在轉到臥室裡,剛才袁景騰還在的時候陶知就忍耐不住的把人給撲倒了,現在袁景騰不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今天下午有50%的可能性還有一更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