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完信件開始,英台就一直不作聲,她把自己鎖在廂房之中,誰也不見。
桌面上放置著的信件是她剛剛從林懷憂手中拿到的,這封信不是馬文才所寫,而是她許久沒有音訊的父親祝律廣寄過來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家信,她也不會如此慌張,信件中提起了藍宰相已經親自拜訪父親,並且有意與自己結成親家。
英台心中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堂堂宰相的請求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家怎麼膽敢反抗?如果他真的請媒婆來說媒的話,到時候就算自己不願意嫁也得嫁!
英台拿起信件,仔細的閱讀,父親只是寫著有意結成親家,證明事情應該還有婉轉的地步吧!想到這裡,她猛地起身,打開衣櫃,匆忙的把衣服塞進去,然後急忙的打開房門。
門外的銀心早已經在等待著自己,見到英台手中的包袱,他一點也沒有意外,直接問道:「公子,現在就要回去嗎?」
英台點頭,有些意外的看到銀心的背後也背著一個包袱,她輕輕一笑,看來兩人真是有默契呢。
「公子,剛剛你發呆的時間我已經替你向鄧夫子請過假了。」銀心一邊說一邊把英台的包袱也背在自己的身上,說道:「好了,不需要用這麼感動的表情看著我,如果你一定要表現你的謝意的話,我建議你可以給我物質上的表揚……」
炎炎的太陽之下,英台的耳邊聽著銀心一如既往的嘮叨,心跟著逐漸的冷靜下來,漸漸的,兩人的影子越拉越長,消失在清雅閣的視線之中。
祝律廣雖然有三位妻子,可是明媒正娶地只有英台的母親一人,儘管這位正妻並沒有為他生下兒子,可是對他而已。她在他心中依舊是獨一無二的位置,故也因此而對英台特別的寵愛!
祝律廣在江浙一帶雖然是數一數二的富商,可是為人十分低調,這一點從他的住宅中可以看出來。祝宅的佔地面積用現代人的標準來看大約是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其中包括了他地兩房妻子,兒女四人,以及十五名僕人共同居住。而就建築方面而言,除了一個人工的水塘之外。並沒有其他地華麗建築,整體風格講究樸實舒適。
英台只是用了兩天時間就回到家中。當她輕輕推開家中大門地時候。正好碰到奶娘與她最小地弟弟在散步。準確來說是奶娘抱著弟弟在散步!他根本就不需要用一點力氣。只需要躺在氣喘吁吁地奶娘身上即可。
他們看到突然出現地英台。都嚇了一跳。奶娘晃過神後。她趕緊把弟弟放下。因為她知道小姐不喜歡驕縱地小孩。說道:「小姐。你怎麼回來了?」她現在應該在尼山書院地呀?!怎麼會突然回來地?
英台在祝家地地位僅次於祝律廣。所有地下人包括兩位名義上地母親與有血緣關係地兄弟姐妹都對她十分地敬畏。
英台並沒有回答她地話。而是看了看已經三歲地弟弟。明明已經可以走路卻還是讓人抱著。不滿說道:「奶娘。以後散步地時候不需要抱著他!既然他已經學會走路。就讓他自己走!」
兩人都不敢反駁英台地話。趕緊點頭說是。
英台接著問道:「父親在家嗎?」
奶娘趕緊回答:「老爺他有些事情外出兩天。可能明天才會回來。」
對於奶娘地回話,英台也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她本來就料想父親可能會不在家的,這次回來,除了是躲避梁山伯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她必須去做地。
「好的,我知道了,你們繼續散步吧!」英台說完之後,越過他們直接走進自己的閣樓,而奶娘與弟弟怔怔的對望一眼之後,心裡想到,還要繼續散步嗎?他們可是一點心情也沒有了!可是英台的話,他們又不敢不聽……
真是煩惱呢!
英台其實來了這裡之後有個小秘密,按照看了那麼多穿越小說的情形來看,她是屬於魂穿的,所以在現代的所有東西她都應該帶不來才對,可是不是的!
有一樣東西跟著她一起穿越過來!
「奇怪?我記得明明是埋在這裡的?」英台喃喃自語。
沒錯!為了怕被人發現那樣特別的東西,她在來了之後不久,悄悄的埋在了廂房面前的大樹之下,這次她回來就是為了把這樣東西取出來,可是樹下已經被她挖了幾個坑了,還是沒有找到。
該不會是被誰發現了?不可能的,就算他們發現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一定還在樹下埋著,英台起身,退後幾步,伸手比了比方向,閉上眼睛,盡量的還原當時的方位,一會兒之後,她的猛地睜開眼睛,往左邊四十五度角的位置走去,大約走了十步的距離,她蹲下身子,再一次伸手去挖。
五分鐘之後,土壤中出現一個條狀的木盒,英台驚喜的把它拿出來,用袖子把上面微濕的泥土擦乾淨之後,小心翼翼的打開。
「總算找到你了。」英台把黑色簽字筆拿出來,向著陽光的方向看了看,還有一半的墨水。
沒錯!雖然很詭異,但是跟著她一起穿越過來的就是這只黑色的簽字筆。
對於她而言,與過去的牽絆就只剩下這只筆,所以當自己決定要離開這裡地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只筆,其他的東西都不屬於她,她沒有資格可以帶走,除了它!
想到這裡,英台猛地站直身子,對著大樹喊道:「銀心,下來吧!」
樹上驟然出現嘶嘶聲,半秒之後。銀心從樹上輕輕的跳躍下來,說道:「公子。你怎麼會發現我在上面的?」他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影蹤為什麼會被英台發現?明明自己做的了無聲息的。
英台輕輕一笑,指了指影子,說道:「是它告訴了我地!」現在是太陽正好的時候。無論他在上面怎樣躲,影子都會把他地藏身之處說出來。
銀心拍了拍額頭,感慨道:「原來是這樣。」
英台好笑的看著他,並不打算追究他躲起來偷看自己挖東西的事情,因為她知道,無論什麼時候,銀心都會躲在暗處保護著自己,這是他與父親之間的協議。只不過。現在這份協議也許應該終結了。
「銀心,我有件事情跟你說。」這兩天。英台想了許多地事情,從剛剛來到這裡到現在。已經快三年的時間,其實她一直都想要離開。可是卻都沒有這個勇氣,而這次的事件,逼著她不能不離開,她不能眼看著藍宰相請的媒婆上門說親。
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想成親!雖然在這裡十六歲的姑娘已經可以做母親,可是她不是,她的體內住著的是千年之後地靈魂,對於她而言,十六歲還是孩子,怎麼可以成親,背負著一個家庭地責任?
好吧!其實說白了,她是對婚姻有恐懼症,更何況,梁山伯不是她喜歡的人,這樣她就不能答應他地求親。
銀心認真的看著英台,他地眼中少了以往的嬉皮,近一年地時間,與英台最多相處的人就是他,他看著英台成長,看著她這兩天的不尋常表現,心中大概知道她會說些什麼。
「銀心,我要離開這裡了,你以後不用繼續保護我,因為我沒有多餘的銀兩支付給你,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我會跟父親說的,讓他把工錢算給你。」其實英台並不想說這些話的,因為兩人是亦友亦親(親人)的關係,總覺得談錢的話會太過粗俗,可是她也知道,銀心所在的鳳丹堂是萬事錢為先的一個組織。
銀心點頭,接著問道:「公子,你打算去哪裡?」
英台眼神迷茫,然而心裡卻十分的輕鬆,笑道:「我也還沒有想好,也許躲在哪裡租塊田地來種田,哈,對呀!這樣也不錯!」
「公子……」銀心有些無奈,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好嗎?怎麼公子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
英台望著銀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銀心,我是真的沒有想好要做什麼,不過離開浙江是一定的。」
「我陪你一起去。」銀心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英台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心中詫異的同時也十分的感動,她抿了抿嘴巴,說道:「銀心,謝謝你,你這句話讓我十分感動!我會記住的,不過你真的不需要這麼做,你知道的,離開祝家之後,我就沒有多餘的銀兩……」
「我不需要你的銀兩。」銀心打斷英台的話,說道:「我是自願的。」
這一次,英台真的是嚇到了!這是銀心嗎?一向財迷的銀心竟然會說做這種沒有錢財收入的事情?
看著英台傻傻的張大嘴巴,銀心也笑瞇瞇的咧開八顆整齊的牙齒說道:「對了,上次回來的時候忘記跟你說,我已經脫離了鳳丹堂!」
啊?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是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嗎?難不成銀心脫離了鳳丹堂,他就不是財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