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衛生兩個大男人做起來也很快,秦溫言掃視了一下屋子,都弄好了就拍拍手,問向遠,「接下來幹什麼?」
天上陰雲愈重,光線就暗了好些,向遠把堂屋的大門往兩邊拉開,讓更多的光亮進到屋子裡,「趕雞回籠,要不等會有人家裡點爆竹,會把雞嚇跑。」
秦溫言什麼都不懂,就跟著向遠,向遠從院角拿出來兩跟竹竿,遞一根給秦溫言,想到等一會坐辦公室的秦溫言要拿著竹竿趕雞,就忍不住地笑,「秦總,覺得好玩不?」
秦溫言把竹竿在手裡揮揮,眼睛微彎:「挺有意思的。」
向遠一邊往院子外走,一邊笑看他一眼,「等會你就不覺得有意思了。」
出了院子,校長正拿著竹筐端處理好的魚進來,豆豆跟個小尾巴一樣在校長身後,仰頭看到向遠拿著竹竿,彎著眼睛一拍手,「爸爸你是要去趕雞對不對?」
向遠摸摸豆豆的腦袋點頭,校長瞧著秦溫言也要幫忙,不好意思,人家這都是在城裡當大老闆的,哪能讓人家幹這些事?趕緊就攔了,「哎哎,向遠,你帶著溫言到屋裡坐,雞我來趕,你們一身乾乾淨淨的,別蹭髒了。」
向遠一擺手,「叔,您別把溫言當客人,這跟著我到您家來,這必須就得幹點活,不能白吃白喝!」
校長放下筐,從院子裡的水桶舀點水洗乾淨手上的血腥,聽向遠的話就一皺眉,「你這孩子,人家今早來還買了那麼多東西,怎麼叫白吃白喝了?」
秦溫言也笑,「叔,沒事,我覺得挺好玩的。」
豆豆站在秦溫言身邊,扶著竹竿的下端在地上畫圈圈,還跟慧慧說:「慧慧姐,你猜我畫的什麼?」
慧慧都不用看地面,一咧嘴,「肯定是喜洋洋,你哪次畫的不是喜洋洋?」
豆豆嘻嘻笑,向遠拉著秦溫言往外走,豆豆鬆了扶著竹竿的手,改抓著秦溫言的大衣衣角,走起路來一蹦一蹦的,「溫言爸爸,等會兒我幫你,我會趕。」
溫言低頭就看見豆豆頭上亂甩的兩個毛毛球,看起來可愛得不得了,「豆豆會趕雞?真厲害,比我還厲害呢。」
豆豆仰起臉,白白嫩嫩小圓臉,黑眼睛紅嘴巴,秦溫言這樣從高往下看就更可愛了,忍不住彎腰就輕捏滑溜溜的小臉蛋,豆豆的聲音就因為臉蛋被捏住而模糊了,「溫言爸爸最厲害,爸爸也最厲害!」
走在一邊的向遠一下子笑了,「豆豆也很厲害啊!」
豆豆紅著小臉笑,向遠走到面的草垛後面,雞都在草垛後面的種過紅薯的空地上,向遠叫秦溫言過來站在他這邊,他指著空地另一邊,「我去另一邊,等一會兒一起趕,速度不要太快,竹竿揮起來不要太猛,不然雞就被嚇得亂跑。」
秦溫言點頭表示理解,慧慧也抄了根竹竿,站在了向遠和秦溫言中間的位置上,向遠微微彎腰,竹竿輕揮,嘴裡還喊著:「ou∼xi∼」
秦溫言瞬間被逗笑,一邊笑一邊學著向遠的樣子揮竹竿,豆豆就跟著秦溫言一步步慢慢走,嘴裡也是在喊:「ouxi∼ouxi∼」
一大群雞開始是茫然四處亂走,被幾人合夥用竹竿攔住後,聚在一起老老實實往院子裡走,眼瞅著領頭的大公雞跳進門檻了了,突然一陣子雞飛狗跳,大黃狗從在院子口攔住了去路,雞群一下子亂飛亂跑,向遠和秦溫言又費了頗大一番周折才把雞趕進院子裡的雞籠,向遠把雞籠關上,再拿木棍抵上,拍手,「好了。」又看一眼從褲腳上捏下雞毛的秦溫言,笑,「這下還好玩不?」
秦溫言挑眉,「好玩。」
豆豆跑到在廚房門口蹲著的大黃狗面前,伸手拍拍它的頭,教育它:「大黃,以後不可以搗亂,不然就是壞狗狗。」
秦溫言把自己和向遠的竹竿放回到院子角,去抱跟狗自言自語的豆豆,廚房裡的大嬸端著菜往堂屋走,笑瞇瞇跟他們說,「到堂屋吧,等會就可以吃飯了。」
向遠詫異,「嬸,這麼早?」
「不早啦!」大嬸笑,「天都要黑了,菜也都差不多都好了。」
秦溫言抱豆豆到堂屋裡,向遠去廚房端菜,校長在堂屋裡燒香點蠟燭,供桌上還有幾個饅頭,幾杯酒,香點燃後,校長進屋拿了爆竹到院子裡,拆開,用竹竿挑起一端搭在院子裡落了葉的樹上,剩下的就攤在院子裡,豆豆和慧慧興奮地不得了,又從堂屋裡跑到院子裡,圍著爆竹來來回回跑。
盛了一碗湯的菜盆很燙,向遠吸著氣一路端著菜盆跑到堂屋,放下菜盆就甩手,秦溫言看得皺眉,拿過向遠的手看,泛著紅,「疼?」
「也還好,不是很疼。」向遠無所謂道。
「出去拿水冰一下。」秦溫言拽著向遠的手往外走。
「哎呀呀。」向遠被拖著往外走,看到校長和慧慧都在看自己,不好意思,「沒事了,不疼了。」
「還是紅的。」秦溫言簡潔有力道。
向遠被秦溫言拉著用水泡了好一會兒,豆豆還圍在一邊看,「爸爸,你手怎麼了?」
「沒事,就是燙了下。」
「嗯,那要多泡泡,泡了就不會疼了,我以前就是這樣的。」
秦溫言聽了皺眉,向遠也皺眉,「豆豆,你什麼時候被燙了?」
「唔……就是還沒有見到爸爸時,我幫爺爺端水,水灑了就燙到手了,爺爺也是拿水給我泡手,然後就不疼了。」豆豆話語中的爺爺,是養他長大然後去世的老人,說到這,豆豆情緒低落,顯然想起爺爺就傷心了。
向遠兩隻手被秦溫言按在臉盆裡,趕緊開口安慰,「豆豆,我明天帶你去看你爺爺,然後還帶你去看你……太奶奶,你跟他們說說你的生活,他們肯定很開心。」
「明天去看爺爺?」豆豆眨巴著大眼睛,「好。」
臉盆裡的水是冰涼的,秦溫言算著時間就把向遠的手拿出來了,兩個人的手都是冰冰涼的,豆豆跑去拿乾毛巾給兩個人擦乾淨手,向遠手發冷,塞進自己羽絨服的口袋裡,舒服一歎:「好暖和。」
秦溫言攤著手,雙眼看著向遠,「我沒口袋。」
向遠眨眨眼,對著秦溫言背過身,跟他說:「你手塞我帽子裡,裡面暖和。」
秦溫言:……好吧,是挺暖和。
所有菜端上桌,爆竹在院子裡發出響亮的聲音,紅色的碎紙伴著火花四處飛散,豆豆躲在向遠的大腿後面,只露了頭小心地看,雙手還捂著耳朵。
向遠的臉映著紅色火光發紅,當然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耳朵上的手,秦溫言的手暖暖的,罩在自己的耳朵上就隔離了些爆竹聲,向遠轉頭,就看見看著爆竹的秦溫言眼睛裡紅色的、碎碎的光在一閃一閃,嘴角帶著的笑意溫暖又迷人,向遠看著便也笑了,秦溫言有所察覺的轉頭,對上向遠含笑的眸子,嘴角的笑容瞬間變大。
向遠瞧著這樣的秦溫言,心中衝動叫囂,伴隨著最後幾聲格外響亮的爆竹聲說出了幾個字。話音落,爆竹聲也停了,只剩下滿院紅色的碎紙和殘留的煙,秦溫言鬆了捂著向遠耳朵的手,問,「你剛剛說什麼?」
向遠有些失望又有些臉紅,「沒什麼。」
校長招呼著大家落座,向遠趕緊拉豆豆坐了,秦溫言瞧著向遠的背影,摸摸下巴,眼角眉梢卻都是笑意。走過去坐在了豆豆的另一邊,校長拿了留了許久的向遠帶回來的好酒,向遠擺手不喝,秦溫言挺高興,陪著校長喝酒,他是很少喝白酒的,因而向遠就看見秦溫言每嚥下一口白酒,眉尖就跳一下,忍不住笑,伸手揀著秦溫言愛吃的菜給他夾了幾筷子。
秦溫言轉頭對向遠笑了下,自己碗裡被向遠夾了個雞翅膀,秦溫言又夾給了向遠,「你喜歡吃。」
向遠笑嘻嘻咬一口,瞥秦溫言,「嘖嘖,真好吃。」
秦溫言搖頭失笑,看豆豆碗裡的雞蛋吃完了,就給豆豆夾了個雞大腿,豆豆直接上手抓著啃,小手油乎乎的。向遠喝的是果汁,就拿著果汁跟一桌人碰杯,豆豆的牛奶杯上都是油,挺著小胸脯舉著杯子,著急:「爸爸,碰!」
秦溫言和向遠同時端杯子,相視而笑,跟豆豆碰了杯,上座的校長看了眼,和老伴相視一眼,眼裡也都是笑意,大嬸還把最後一個雞翅膀夾給秦溫言了,還笑著說,「別給向遠了,你倆正好一人一個。」
秦溫言點頭,又笑看一眼向遠,向遠正低頭挑魚刺,把魚肉夾給了豆豆,看見秦溫言看自己,問,「你也要我幫忙挑魚刺?」
秦溫言:……
一頓飯吃得溫馨又喜慶,也吃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向遠幫著大嬸把剩菜和碗往廚房端,路過院子時就感覺臉上落上了涼涼的東西,向遠一抬臉,就看見映著簷下燈光飄灑的雪花,驚訝,「下雪了。」轉臉朝屋子裡喊,「豆豆,快來看,下雪了。」
豆豆和慧慧一邊歡呼一邊就衝了出來,秦溫言跟在豆豆身後給他戴帽子,這裡和城裡不同,城裡太過喧囂,下雪也是伴著喧囂的,這個村子很安靜,天色剛黑時不時響起的爆竹聲已經完全消失,站在院子裡,似乎都能聽到雪花伴著風旋轉的聲音,心裡似乎都一下子靜的空下來。
向遠放好菜碗從廚房出來,就看見豆豆和慧慧站在門檻上伸手接雪花,而秦溫言則是站在院子裡發呆,向遠走過去,戳戳他,「發呆?」
秦溫言歎出一口氣,嘴邊就是一團白霧,「覺得農村裡的夜晚很安靜。」
向遠的脖子落上雪花,冰的他一哆嗦,拽著秦溫言往堂屋走,「農村裡本來就安靜。」
校長剛好從西屋出來,笑,「溫言,向遠,你們晚上就住西屋,我給你門多拿了床被子,豆豆也跟你們睡。」看見秦溫言和向遠點頭,校長又說,「廚房裡有熱水,你們洗洗,趁早睡覺。」
西屋的燈泡是老燈泡,燈光泛黃的那種,屋子裡沒有椅子,秦溫言索性就坐在床邊,向遠去拿臉盆,讓豆豆拿腳盆進屋,於是秦溫言就看見,豆豆滾著一個大紅木盆進屋,仰著小臉對秦溫言說:「洗腳盆。」
秦溫言幫著豆豆把盆放好,向遠用臉盆端了一盆熱水進屋,先是給豆豆洗了臉,然後才是自己和秦溫言洗。洗腳時,還好紅木盆夠大,兩大一小三雙腳也泡下了,只是水也被漲起到盆沿,動作大一點水就會漫出來,熱水涼的快,幾人洗腳的速度也很快。向遠拖著拖鞋把豆豆抱上床,給他脫了衣服塞進被窩裡,秦溫言把木盆的水端到外面倒了,進屋時還說:「雪下大了,院子裡的地都白了。」
豆豆聽了就要下床去看,被向遠按住了,「現在睡覺,明天再看。」
豆豆癟癟嘴,又重新鑽進被窩,秦溫言關了門,和向遠很快脫了衣服進被窩,豆豆在向遠懷裡蹭一會又去蹭秦溫言,最終在中間攤著肚皮睡得張著小嘴巴。
向遠放下手機,把自己身邊的被子掖緊,頭往被子裡埋埋就準備睡覺,卻突然聽到秦溫言的聲音,「我聽到了。」
「嗯?」向遠沒反應過來,可說完這句話就想起來了,黑暗裡臉瞬間就紅了。
深夜太寂靜,向遠都能聽到幾人的呼吸聲,也能聽出秦溫言聲音裡的笑意,「還好我聽到了。」
向遠繼續臉紅,把臉從被子裡抬出來,「然後呢?」
秦溫言故作不解,「什麼然後?」
「咳」向遠眨眨眼,「別不懂裝懂。」
秦溫言聲音裡的笑意愈大,聲音很輕又很柔,「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愛神馬的還是要說出口哇~~愛就大聲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