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多,豆豆和吳曉韜手拉手回來了,豆豆衣服前的大口袋裡鼓鼓囊囊的,向遠正在往桌子上端菜,好奇,「豆豆,你口袋裡裝的什麼?」
豆豆低頭,兩根小手指從口袋裡捏出一個大白兔奶糖,「阿姨給的,爸爸,你要吃嗎?」
向遠回頭看了一眼,廚房裡一群人正爭著拿碗拿筷子,向遠好笑,解了圍裙,拍拍豆豆的腦袋,「我不吃,你也不能多吃,一天說好了不能超過五塊糖,不然容易蛀牙。()」
豆豆從口袋裡一個接一個的掏糖,表情認真,「爸爸,我在吳曉韜家裡只吃了三塊,加上早上吃的兩塊,正好五塊。」
「乖」向遠摸摸豆豆的頭,表示誇獎,豆豆笑瞇著大眼睛,顛顛跑到客廳的茶几旁,把掏出來的糖都放到盒子裡,放完了,還疑惑地拿著盒子晃晃,扭頭問向遠,「爸爸,我早上放的糖糖怎麼沒有了?」
向遠笑著看了一眼從剛放下碗的陳冬,陳冬摸摸鼻子,「豆豆,你的糖被我吃了,那啥,我明天給你買。」
豆豆仰著頭,抱著盒子跑到陳冬身邊,舉高小盒子,「陳冬叔叔,你還要吃嗎?」
陳冬笑了聲,搖頭,豆豆大概只是覺得疑惑,是他想多了,以為豆豆會難過,「不了,你早上的奶糖都被我吃了,不生氣?」
豆豆搖頭,大眼睛裡還裝著疑惑,「為什麼生氣?」陳冬還沒來得及解釋,吳曉韜就從一邊竄過來,拍拍豆豆的肩膀,「向儀安又不小氣,當然不會生氣!」
舒雅將碗筷一一擺放好,喊了聲:「吃飯了!」豆豆和吳曉韜坐在向遠一邊,向遠的另一邊是秦溫言,趙宇貼著陳冬,全桌唯一一個女性——舒雅則坐在陳冬旁邊。趙宇瞧著吳曉韜吃飯還帶著帽子奇怪,伸手就去揭,「我說小朋友,吃飯還帶帽子不禮貌。()」
吳曉韜伸手就要護,卻慢了一拍,帽子已經被趙宇揚到半空中,趙宇一看,哈哈大笑起來,「小朋友,上次見你不是這髮型啊!」
秦溫言看了一眼,只微微笑了一下,陳冬瞇著眼睛看,托著下巴,一手還夾著排骨在啃,對著哈哈大笑的趙宇翻白眼,笑點真低!舒雅笑得柔和,「很可愛啊!」
向遠發愣,曉韜應該不會喜歡這樣的髮型。豆豆嘴巴圓圓、眼睛圓圓,充分顯示出他的驚訝程度,吳曉韜板著張小臉,臉上還因為趙宇誇張的笑聲泛起一點紅暈,嘟囔,「都是我媽,非要理髮師給我剪,一點英雄氣概都沒有!」
吳曉韜的髮型是小孩子中頗受歡迎的,除了頭頂前面留一小撮毛,其他地方都剃掉了,就是年畫裡小童子的髮型,配著嫩嫩的小臉蛋,的確挺可愛,可吳曉韜偏偏不喜歡,自從剃了頭髮後,又鬧著買了一頂帽子,一直戴到現在。
向遠安慰,「挺好看的,如果豆豆喜歡,我也給他剪一個」,說著問豆豆,「豆豆,你喜不喜歡?」
豆豆驚呼一聲,趕緊雙手抱頭,護住頭髮連連搖頭,吳曉韜黑著一張臉看豆豆,「向儀安,你不喜歡?」
豆豆看著吳曉韜的臉色遲疑,又瞥向遠,僵在那裡雙手抱頭不知道該怎麼辦。向遠拍拍豆豆,讓他放下雙手,「豆豆,你覺得曉韜剪這個髮型好不好看?」
豆豆毫不遲疑地點頭,「好看!」吳曉韜臉色這才好看點,「這還差不多,那你要不要剪?」
豆豆又遲疑,眨巴著大眼睛不吭聲,向遠笑,「豆豆,你要不要也剪一個,很好看的!」
秦溫言夾了個蝦丸塞到豆豆嘴裡,「的確很可愛,豆豆,要不要剪?」
豆豆一邊臉頰鼓鼓嚼著蝦丸,捧著臉皺眉思索,舒雅笑,「豆豆,我也想看你剪。」豆豆被向遠養的白白嫩嫩,活脫脫一隻剛出籠的包子,一捏一個窩的那種,如果配上那種髮型的話,絕對可愛到爆!也正是這個原因,一群大人蠱惑著豆豆答應,除了正在吃的趙宇和陳冬,兩人想法默契:很可愛麼?明明是很喜感!
豆豆抬著圓圓的小臉看了一桌的大人,最後點頭,「嗯,那我剪。」吳曉韜一咧嘴,「正好,我們倆就一樣了。」
向遠啃著雞翅膀,點頭,「明天就帶你去剪,然後拍許多許多照片!」秦溫言瞅著向遠啃著雞翅啃得嘴邊都是醬汁,無奈,這人以前明明可以嘴唇不留油地啃完雞骨頭,怎麼現在吃飯都跟豆豆一樣?!如此想著,秦溫言卻又夾了塊雞翅膀放進向遠碗中,笑瞇瞇,「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向遠眨眨眼,看著滿臉溫柔笑意的秦溫言,低頭繼續啃雞翅,秦溫言則是一直笑瞇瞇,果然,喜歡一個人,無論他什麼樣都是可愛的!
趙宇一個勁地往陳冬碗裡夾排骨、雞腿、魚肉,邊囉哩囉嗦:「像你這樣天天做手術的,可得多補補身子,要是多鍛煉身體更好,可一看你這細皮嫩肉、全身沒二兩肌肉的,就知道你鐵定跑個兩百米就得喘,今天這樣的機會不多,趕緊多吃一點補補。」
陳冬對著一碗的肉無語,翻個白眼給趙宇,「我身體好的很,補什麼補?又不需要像某人那樣亮著肌肉打架!」陳冬語氣輕蔑,可卻津津有味啃著一碗的肉,不說別的,味道是真好。
趙宇無奈,轉臉到一旁,看見乖乖巧巧吃著向遠給夾菜的豆豆,趙宇一笑,夾了筷子芹菜肉絲放到豆豆碗裡。
「向儀安不喜歡吃芹菜!」吳曉韜瞧見了,一邊跟趙宇說,一邊拿著自己的筷子把豆豆碗裡的芹菜夾到自己碗裡,留下一點,跟豆豆說,「只剩一點了,你要自己吃完。」
豆豆笑彎了眼睛,低頭一根根咬著芹菜,向遠摸下巴,看來平日裡在幼兒園,吳曉韜沒少照顧豆豆,夾了個蝦丸放到吳曉韜碗裡,「曉韜,多謝你在幼兒園裡照顧豆豆了。」
「哎,叔叔,別客氣,我和向儀安是好朋友,應該的應該的。」吳曉韜一揮手,一副大人樣,惹的桌子上大人笑成一片。
下了幾場秋雨,天氣轉涼,向遠帶著豆豆去買秋裝,向遠買父子裝買上癮了,買了好幾套,售貨的小姑娘好奇地問:「先生,這是您兒子啊?」
向遠一點頭,拉著豆豆的手,「怎麼了?不像?」
小姑娘一笑,「是不像,您太年輕了,看起來像是哥哥。」向遠被逗笑了,搖著頭,「那是我保養的好。」
從商場裡出來,帶豆豆去甜點屋,剛進店屋,林青就竄過來,一臉神秘與興奮,「我買了車,你們要不要看?」
「買車了?」向遠驚訝,前兩天還沒聽說,怎麼這麼快?
「嗯,可漂亮了,豆豆,以後我帶你兜風」,林青蹲下身摸摸被剪的只剩下小撮的頭髮,眼睛亮晶晶的。
「你考駕照了嗎?」向遠突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以林青這二貨的性格,不會沒考證就買車的吧?
「還要駕照?」林青蹲在豆豆面前,跟只小狗樣歪頭,表情無辜。
「你不知道開車要駕照?!」向遠倒吸一口涼氣,朝林青吼,這神經病,竟然不考駕照就買車!
陳可幾人笑彎了腰,王詩詩笑著開口,「老闆,你應該看看林青買的什麼車,還真不需要駕照。」
林青站起身,貼著玻璃往外指,「向遠,看,就是那輛,怎麼樣?我眼光好吧?」
向遠扭頭一瞧,一輛粉藍色的電動車停在門口,他之前就看見了,就這顏色和款式還以為是陳可或王詩詩的,哪想居然是林青的!向遠哭笑不得,「挺好挺好。」
林青得意,「那是,我在車店裡,老闆非說這輛不適合我,建議我選那輛又笨又醜的大黑車,簡直沒有一點能配上我!」
這蛇精病!向遠無奈一歎,拉著豆豆在角落的一張桌子坐了,從身上的背包掏出兩本書,一本是豆豆的畫冊,一本是自己看的名著,周巖送來一杯咖啡,向遠坐著看名著,店屋裡流淌著優美的鋼琴曲,向遠放鬆地看著書,豆豆面前擺著送來的水果蛋糕和一杯溫水,瞥了幾眼向遠,見向遠認真看書,豆豆也一頁頁地翻著圖冊,王詩詩在遠處瞧著,點頭:以後鐵定是個愛學習的娃!
身後響起的碎碎抽泣聲打亂了向遠沉浸書中的思緒,向遠呼出一口氣,合上書,看了眼手錶,才過去一個小時,旁邊的豆豆還在津津有味地看圖冊,面前的蛋糕吃得還剩一半,向遠拿過來,挑裡面的水果吃,間或插起一個遞到豆豆嘴邊。
「我那麼喜歡他,他為什麼就不喜歡我?」
「我那麼傷心,他都不會安慰我一下,那個女人有那麼重要嗎?喜歡了他兩年,他為什麼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慧慧,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他怎麼就不感動呢?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絕望了。」
女生抽抽噎噎地敘說著,聲音中飽含傷心與委屈,對面的女生細聲安慰她。向遠轉過臉透過玻璃看窗外,來往的人流讓這個街頭時時刻刻屬於不同的風景,每個人會遇到那麼多的人,可愛上的只會有一個,想一想,愛上的那個人不喜歡自己真的是太正常了!
他不也是愛了秦溫言那麼多年嗎?秦溫言卻依然沒愛他,向遠吐出一口氣,心情有些沉悶,想到秦溫言,思緒在這麼多天的點滴中遊蕩,想到秦溫言對他的笑,那些曖昧的動作,向遠的心「砰咚砰咚」直跳,小心翼翼地猜測:秦溫言會不會也是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