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溫言幾人從飯店出來,向遠一手拉著豆豆,一手從褲兜裡翻出家裡的鑰匙,遞給秦溫言,「我帶豆豆去買菜,你們先去我那。」幾人在飯店吃飯,趙宇直嚷嚷不如向遠做的好吃,陳冬在一旁直說還沒嘗過向遠的手藝,於是向遠一拍手,晚上到他那吃!
秦溫言接了鑰匙轉手遞給趙宇,「你們先去,我和向遠一起去買菜。」趙宇接了鑰匙,挑著唇角、一臉意味深長地和舒雅幾人走了。
向遠詫異地看著秦溫言,「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走?」
秦溫言笑著往向遠的車邊走,伸手問向遠要車鑰匙,「反正沒什麼事,去了可以幫你拎菜。」
「我說,你們不會沒看出來秦溫言和向遠之間的事吧?他們連明明都喜歡對方。」陳冬坐在後座,看著前面兩人,疑問。
舒雅收回看著車外的視線,落到車前窗上掛著的一晃一晃的小熊布娃娃,彎起嘴唇,「溫言已經有了打算,不會傷害向遠的」,她記得豆豆也有一個小熊布娃娃,和秦溫言車上這個是一模一樣的。
「我是想提醒向遠來著,可溫言老早就警告我了,得,隨他倆怎麼折騰」趙宇看著前方的紅燈停下車,將車窗再打開一些,「你們說溫言究竟怎麼想的,既然喜歡怎麼還磨磨蹭蹭的,也不讓向遠知道。」
陳冬瞇了瞇眼,揉揉臉,打了個哈欠,「你不明白,這就是愛情,知道愛情裡的欺負是怎麼個意思嗎?就是秦溫言這種,讓向遠又甜蜜又疑惑的。」
趙宇從後視鏡裡看了眼陳冬,「怎麼?想睡覺?」陳冬點頭,「有點。」
趙宇納悶,「你九點才起的床,這都沒睡好?」陳冬抬了下頭,「我看書看到凌晨三點。」
「你就活該,早睡早起不知道啊?!虧你還是醫生,那天還跟我說咖啡怎麼怎麼不好,你現在怎麼不說熬夜怎麼怎麼不好?下次睡早點!」趙宇嗓門越來越大,頗有點火氣的意思。
陳冬摸了下鼻子,竟莫名有些瑟縮,上次之所以說咖啡不好不過是為難為難趙宇罷了,昨夜他熬夜還喝咖啡來著。舒雅頗有興趣地看著兩個人的對話,最後嘴角就慢慢爬上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心裡有了些欣慰。
「老闆,要只鯉魚,對,就這麼大小的,麻煩給處理一下。」向遠站在菜市場裡,一手拎著一個塑料袋,一邊對撈鯉魚的老闆囑咐著。
秦溫言一手拎著幾個塑料袋,一手拉著豆豆,瞧著向遠認真選菜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好看!菜市場裡各種味道交雜在一起,並不好聞,路面有踩爛的菜葉和各種髒水,對於愛乾淨的秦溫言來說是無法容忍的,可視線裡有了向遠,那麼那些便可以統統忽略掉。掃視了一眼,不遠處有買冰淇淋的,秦溫言低頭,「豆豆,要吃冰淇淋嗎?」
豆豆看向遠,向遠轉頭,「可以吃,但不要買大的。」秦溫言點頭拉著豆豆去小賣鋪,拿了一盒給豆豆,問,「你爸爸喜歡吃這種冰淇淋嗎?」
豆豆兩手捧著盒子,點頭,「喜歡。」秦溫言又伸手從冰櫃裡拿,拿到一半,忽然就想起什麼,嘴角一挑,把手裡的冰淇淋放下,掏錢付賬。
向遠看著秦溫言和豆豆回來,看完自己手裡的菜,再看秦溫言手裡的菜,想了一會,還有蘑菇沒買,正想著,豆豆仰著臉,舉著小勺子,「爸爸,你吃。」
向遠彎腰接了,一口冰淇淋還沒下肚,就見豆豆又舀了一勺遞向秦溫言,「溫言叔叔,你吃」,瞬間尷尬,看著豆豆手裡的小勺子,剛剛才從他嘴裡出來,似乎有那麼一點間接接吻的意思……想到這,向遠就覺得臉頰溫度騰地一下上升,連耳朵都熱熱的。
果然……秦溫言嘴角微微揚起,視線在向遠泛紅的臉頰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彎腰接了冰淇淋,笑瞇瞇開口,「味道不錯。」
向遠趕緊轉身,「那什麼,我還要買蘑菇,你們就在這等我就行了,一會就好」。秦溫言看著向遠有點落荒而逃意味地動作,嘴角笑容慢慢擴大,手被人拽了拽,秦溫言低頭,豆豆嘴裡含著小勺子,「溫言叔叔,爸爸的臉怎麼紅了?」
秦溫言蹲下身,將小勺子從豆豆的嘴裡拿出來,「他不好意思了,豆豆,以後勺子不能含在嘴裡說話,知道了?」豆豆點頭,任秦溫言拿著勺子餵他吃冰淇淋。
陳冬是第一次進向遠的家,四處走走,與預想中相同,家裡很乾淨也很溫馨,甚至有些……可愛,牆上掛著卡通畫,椅子、杯子、沙發墊都印著卡通畫,陳冬想:是因為豆豆吧!沙發上擺著一個大便玩偶,黑乎乎的,陳冬拎起來,嫌棄地搖頭,「肯定是林青買的,一點都沒有蛋糕可愛。」
趙宇打開冰箱,拿出一罐果汁,喊了一聲陳冬,丟給他,自己拿了一罐啤酒,陳冬看看自己手裡的果汁又看看趙宇手裡的啤酒,瞇眼睛,「為什麼我喝果汁?」
趙宇完全沒想到陳冬問這個問題,一時也愣了,看著瞇眼睛的陳冬,撓頭,想了個理由,「果汁比較好喝」,而事實上是當他打開冰箱門看見果汁時,下意識地就拿給陳冬了,至於為什麼,大概是覺得果汁和陳冬比較配。
陳冬晃晃手裡的果汁,走到趙宇跟前,從他手裡拿過啤酒,再把果汁塞進他手心裡,挑起嘴角壞笑,「既然果汁好喝那你喝吧!」
舒雅靠在沙發裡,瞧著兩人的互動輕笑著搖搖頭,打開電視,陳冬喝一口啤酒,繼續四處晃,屋裡很多地方都擺著相框,裡面都是豆豆的照片,或是父子倆的合照,陳冬只在電視櫃上看見了秦溫言的照片,一張合照一張單人照。陳冬摸下巴,相框除了書架上的幾個是新的,其他的都比較舊,看著用了很久的感覺,之前,裡面放的應該是秦溫言的照片吧?
到了小區後,向遠帶豆豆去吳曉韜家裡,豆豆手裡拎著個小盒子,裡面是林青給做的灰太狼蛋糕,到吳曉韜家門口時,豆豆雀躍地快跑兩步,「咚咚」敲著門,門很快就開了,吳曉韜帶著個帽子,本來臉色不好看,一看是豆豆,立馬就笑了,「向儀安,你來找我玩嗎?」
豆豆往前走一步,把手裡的蛋糕遞向吳曉韜,「給你,蛋糕。」
吳曉韜接了,「嘿,謝謝了,不枉我天天罩著你,你進來玩,我媽剛給我買了新的漫畫書,你看不看?」
豆豆猶豫,仰臉看向遠,向遠摸摸他腦袋,「你現在曉韜這裡玩,五點鐘帶著曉韜去我們家吃飯。」
豆豆點頭,跑進吳曉韜家裡,吳曉韜咧著嘴,「叔叔,等我媽媽下班回來後,我送他回去。」向遠點頭,看著兩個小孩關了門才走,吳曉韜的媽媽也是事業型女人,平日裡都有工作,一般吳曉韜都是一個人在家,也虧吳曉韜獨立跟個十多歲孩子一樣。
向遠回到家,秦溫言已經在客廳裡和趙宇幾人說著什麼,電視上放著廣告,顯然沒人在看電視,向遠從儲物櫃裡摸出一副新的撲克牌,拆封遞到秦溫言手裡,「你們無聊就打撲克吧,我去洗菜。」
舒雅要起身幫忙,向遠把他按下去,笑,「我不喜歡打牌你知道的,你要是走了,他們可就三缺一了,反正就洗個菜,也不是多忙的事,你和他們玩吧。」
趙宇開始洗牌,原本無精打采又因為犯困而蔫蔫的陳冬從沙發裡坐直了身子,從茶几上的糖盒裡摸出一塊奶糖塞嘴裡,「快點快點。」
向遠在廚房裡洗菜,細心地將菜分類洗好,再一盤盤切好,突然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都成了家庭煮夫,看了兩眼客廳裡的幾人,向遠低頭就笑了,怎麼莫名還會覺得幸福呢?
「舒雅,你也太狠了,一點不讓我出牌啊!又輸了!」趙宇看著手裡的一把牌,咬牙,「還有溫言,你守得也太嚴了,銅牆鐵壁啊!你」
舒雅笑瞇瞇放下手裡最後兩張牌,「沒了,誰讓我手氣好呢!」
秦溫言同樣笑瞇瞇放下手裡被拆得亂七八糟的牌,「沒辦法,我是守門員。」
陳冬撥撥自己手裡的牌,撇嘴,「牌不好,坐你下家都沒出什麼牌。」
向遠燒了熱水端到客廳裡,瞧著板著臉的趙宇忍不住搖頭直笑,好像只要和秦溫言舒雅一起打牌,趙宇就沒贏過。幾人打到四點多,被秦溫言的一通電話打斷,秦溫言接著電話走到陽台,是生意上的事,秦溫言一邊交代著秘書,一邊伸手撥弄向遠養在陽台上的盆栽,都是好養的品種,光是仙人球就佔了一半,秦溫言情不自禁笑了一下,連花都養不好的人,也能把豆豆養的白白胖胖。
「秦總?」電話那邊因秦溫言笑出聲而不解的秘書疑問,秦溫言收回神,「你先把資料準備好,明天上午通知各個部門開會。」
掛了電話,秦溫言食指輕輕觸碰長得最大的那盆仙人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花。這一盆是和他辦公室裡那一盆一起買的,一模一樣的兩個黃色的小瓷盆。秦溫言看著仙人球開始回憶,很久之前的一個早晨,他的辦公桌上突然多了一盆仙人球,在他還在疑惑之時,抱著文件夾西裝革履的向遠推門進來,「我今天看到街角有賣的,就買了兩盆,聽說可以防輻射。」
那時的秦溫言心裡暗笑,仙人球哪裡能防輻射呢?不過向遠的好意他向來沒法拒絕,於是就任仙人球擱在他辦公桌上,偶爾灑點水,空閒時放到窗戶下曬個太陽,可如今看來,自己的那盆遠沒有向遠的這盆長得好,或許是長久不見陽光的原因?
秦溫言想,回去之後要經常給仙人球曬太陽了,不管怎麼樣,和向遠的一起買的,總要差不多大小吧?正要轉身,秦溫言忽然就看見仙人球旁邊的牆上模糊幾個黑印,像是字,仔細一看,赫然是一個名字——秦溫言!
秦溫言瞬間恍惚,對著那三個字定住了視線,字跡像是用指甲劃出來的,不止一遍,因而印記很深,卻又凌亂,看得出時間很久了,一些痕跡較淺的筆畫已經模糊了。心中五味交雜,有點幸福的甜味,他在向遠心中的位置向來如此重要,重要到滲透他生活的點點滴滴。可又有些酸苦,越是多一分感情,就越是為以前而後悔,為什麼就沒有早點愛上向遠?如果早一點,那麼向遠的改變就會因為得到的幸福而不是無力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