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在那說著,四周的人都屏息不語。寧芷也站在那裡,心裡不禁舒了一口氣。
「不知楚王今日來可還有什麼要緊事吩咐?」
「見阿笙就是天大的要緊事。」
「老夫已經說了,他不在,楚王想必可以回去了,不然被左相知道了,怕是又該擔心了。」
話剛落,就見一支御林軍急急向這裡跑來。這些御林軍一看便知是精銳,氣勢不凡,即使是跑,也絲毫沒亂了腳步。
秦昭看著那一支御林軍,一雙好看的眉擰在一起。
浩浩蕩蕩的人馬到了之後,自動分裂開來,秦牧從人群之間走了過來。
一身紫色金紋的華服,騰雲蟒靴。腰間別著一把寶劍。劍雖然未出鞘,不知其鋒利與否,但單憑這鑲嵌上好古玉的劍鞘便知其珍貴程度。走起路來陰風測測。
他笑著大步上前。雖說是笑,但不知為何,怎麼看都覺得有一股冷風迎了過來。
「微臣參見王上。」說著倒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臣禮。
「起來吧。」秦昭撇了撇嘴,一副十分鬱悶的樣子。
「王上怎麼自己一個人出宮了,也沒跟微臣說聲。」
「悶了,出來走走。」他賭氣地說道。
「那微臣再去民間找些有趣的東西給王上解解悶?」
「我要阿笙,不要你說的那些東西。本王又不是三歲小孩,沒勁透了。」
「花老太公,不知花公子可在?」秦昭始終淡笑著看著楚王,隨即轉過身,也不理會他那些孩童般的話語,逕直走上前,向著花家家主深深鞠了一躬,拱手問道。
「實是不巧,我那孫子因有要緊的事不在花府。」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不巧……」說完餘光掃了一眼立在旁邊的寧芷。嘴角微微上挑,這一挑讓寧芷說不出的詭異。
秦昭甩了甩袖子,什麼都沒說,拉著寧芷就往外走。
「花老太公,多有叨擾,告辭。」
花家老太爺點了點頭,看著一群人就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地走了出去。不算年輕的身子筆挺地立在那裡,自有一股氣勢,像是不容人窺視的山峨,不動分毫。彷彿天塌下來,也是這般巋然不動。
臨走前,寧芷特意回頭打量了一眼,這就是花家老太爺給她的第一印象。
待眾人都走了之後,花老太公無奈地捋了捋鬍子。
「唉,隔三岔五就來這麼一次,真把我南陵花家當他們王庭隨隨便便的一個殿宇了,真是不像話。」
「好了,老太公,您別動氣,這樣傷身子。」說著忙上前扶著他往屋裡走。
「我不礙事,去派人知會那臭小子一聲,這兩天哪都別給我去,就老老實實在花府給我呆著。」
「是。」
南陵花府的扁鵲閣裡。
花離笙正隨手逗弄著一隻鸚鵡。
「無趣。」他抬起頭看了看那一片湛藍的天空,道。
「無趣無趣。」鸚鵡撲騰著翅膀有模有樣地學著。
「公子,老太爺讓我來稟報一下,說是那些人已經走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廝卻並沒有離開,而是一臉為難地立在那兒。
「怎麼,還有別的事?」
「老太公說讓您這些天哪裡都別去,就呆在花府……一……一步也不許離開。」
「哦?」花離笙把鸚鵡放在案台上,「我知道了。」說罷,便隨手揮退了小廝。
那小廝剛走,跟在一旁的邱冉就走上前,湊近花離笙道:「公子真是神機妙算。早就算好了楚王會來找您。只是剛我派人去看了,那楚王秦昭不是一人來的,身邊還跟了一名男子,模樣極為俊俏。」
「哦?秦昭對那人態度如何?」
「應該還不錯,我看那秦昭進來時,一直緊緊地拉著對方的衣袖。()」
「呵呵,看來咱們的楚王是又有了新獵物了,這倒是件好事。」
「唉,他有那麼多寵人怎麼就不肯放過公子你呢。」
花離笙聽到這兒便不再言語,靜了半晌又道:「對了,上次讓你查的那個人可有消息?」
「屬下無能,這南楚大地都快被我翻遍了,也沒有找出您要找的那位姑娘。」
「繼續找,我就不信挖地三尺找不出一個大活人來。」
「屬下這就再派人去找。」
花離笙轉過頭,不言不語地看著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屬下這就親自去找。這就去……」說著急匆匆地往外跑,不敢有半點遲疑。
「慢著。」花離笙突然開口,類似囈語般地悠哉道:「外面的風景挺好的,若是找不到,你就在外面好好觀賞觀賞吧,也是人間一大快事。」
「這……屬下……」那人聽完此話臉色頓時暗沉如死灰。
「去吧。」說完便又逗弄起那只鸚鵡來。
那鸚鵡倒是也應景,撲騰著翅膀,嘴裡不停地念著,「好好觀賞吧,好好觀賞吧……」另一邊,一群御林軍簇擁著兩個身著華麗的男子走在大道上,引來眾人的圍觀。
「王上怎麼可以一個護衛也不帶,就這樣出宮了,要是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有你在,我哪裡會出什麼問題。」秦昭撇撇嘴。
「昭兒,不可以說糊塗話。」秦牧湊上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由於寧芷離他們很近,再加上她所習的武功不是常人所得的武功自是能聽到一些。
寧芷暗自用詫異的目光掃視著二人,這二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讓人摸不到頭腦了。實在搞不懂。
「我的一舉一動什麼時候不在你的暗哨之下,要是真有什麼厲害的人物,還逃得過你秦牧大人的眼睛。安啦安啦,有你在,本王才不怕。」
「真是小孩子話,極北之地那幫人一直都在暗中盯著王上,這一次我出使,聽到一些不尋常的消息。」
「說來聽聽,本王最喜歡聽好玩的事了。」
「聽說那巫疆現在在尋找什麼人,許以重金,就連他們的鎮族之寶之一的青籐都拿了出來。」
「青籐?你是說那根破籐草?」
「王上!」秦牧頗為無奈地低喚了一句,隨後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知道了。不過這件事有你在,我很放心,你多派人手盯著就是,若是真有什麼事,你再親自去看看就是,本王相信沒有我們左相大人辦不了的事。」說完嘴一撇,好似在說,這話題甚是無趣,就此打住。
隨後,他便拉著寧芷一路回了昭和殿,而秦牧那雙陰測測的眼只是隨意地在她身上掃了掃,倒沒說什麼。
寧芷剛走進大殿正中就被秦昭拉到了一邊,「我說小易易,你見沒見過阿笙?」
寧芷不知該如何回答,也不知他問這話究竟是何用意,便乾脆閉口不言。
「估計你是沒見過,我跟你說,阿笙是本王見過最不同的人,這王廷裡的每個人都俗氣至極,都好像是一個個模具,在他們身上你根本找不到任何一點人氣,而且每個人說話啊,辦事啊,都是那一套,本王早就看膩了。但阿笙不同,阿笙是活的,而且比本王還高雅,上次那個什麼西乾的公主,竟然還想打阿笙的主意,三番四處糾纏不休,本王看不過去,你猜怎麼著了?」
寧芷也有些好奇,便問道,「王上做了什麼?」
「本王在她每天塗抹的雪花蜜上放了癢粉,那張臉啊,最後被她撓成了大花貓。南楚人人見了她都感歎說,這西乾的公主原是個醜八怪,竟然還妄想吃天鵝肉。那公主羞憤不已,就想要自殺。但阿笙更絕,阿笙直接拋給她一把劍,說,公主請讓自便,就是別污了這地。」楚王說得興奮了,也顧不得什麼鳳儀了,一下子把手拍在了膝蓋上,走到玉階上,拿起一壺紫砂茶就喝了起來。喝得暢快了繼續道:「那公主當時的表情你是沒看到,本王穿了便服偷偷躲在後面,差點沒笑死,那公主嘴張得能塞進一個大鴨蛋。哈哈笑死本王了。」
「確實好笑。」不知為何寧芷聽到這裡,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小易易我發現你笑起來也很好看嘛!」
「在下寧易。」寧芷不禁強調道,這小易易真是叫得她渾身發麻。
「我覺得小易易好,聽著親切,哦對了,今天辰時遇那個守衛那木頭也不知擦得怎麼樣了,走咱倆去行閣瞧瞧。」說著也不管寧芷願不願意,拉著她就往外跑。
這王上當得倒是輕鬆,這一天下來也沒看到他關心什麼國家大事。
一路上秦昭拉著寧芷走,絲毫不在意所謂的君臣之禮,王之威嚴,那些太監、侍衛們似乎也早已見慣不慣了。
只是剛走沒多久,一個小太監便氣喘吁吁地追了出來。
「有話快說,沒看到本王有急事嗎?」
「是,是,是白先生過來了……」
「哦?在哪裡?」
「正在昭和殿等著殿下。」
秦昭似乎有些為難地蹙起雙眉,沉思了半天,隨後轉過頭看向寧芷,一張臉笑的比太陽還燦爛,「小易易,本王改天再陪你去看,可好?」話語是無比溫柔的,徵求的架勢也做得十足,只是寧芷與秦昭相處了一天,早就不會被這人的表象所迷惑。
「王上說好,自然是好的。」她低聲道。
「就知道本王的小易易最乖了。」說著就往原路折回。
這次他倒是沒有拉著寧芷,身上的衣服也稍微捋順了一下,不禁讓寧芷有些好奇,這個白先生究竟是何人?可是曾經救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