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交接。
他道:「看夠了沒?」
「沒,你長得真好看。」
秦律……
沐成風……
沐成風看了看秦律的臉。
輕咳一聲道:「你覺得是他長得好看,還是我?」沐成風在問這話時,特意坐得筆挺了幾分。
司馬嫣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一雙大眼又滴溜溜地轉到秦律身上。
然後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指著秦律道:「他!」
沐成風的表情頓時僵凝了下來。
「你真的覺得他比我長得俊?」
司馬嫣然狠狠地點了頭。
「你確信你的眼睛沒有問題?」年輕氣盛的沐成風終於受不住地大聲再次問道。
司馬嫣然不高興地回瞪了他一眼,這人是不是有毛病,沒事指責起她的眼睛來。
「我看你的眼睛才有毛病。你這人長得油頭粉面的。讓人看著就不舒服。」
沐成風一張俊臉都綠了……
司馬嫣然懶得理他,一雙眼仍是定定地瞪著面前的男子。直直移不開半分。
秦律生平第一次被人說長得好看。尤其是在他臉上出現了一個疤痕之後,更是被人避之不及。或許有一些人會覺得他這疤很酷,但大多是那些常年行走在刀尖上的人,都是大老粗,被這麼個俊俏的好似陶瓷娃娃一樣的小哥兒盯著,秦律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這人一不自在,那張臉繃得就更厲害了,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該怎樣好,但給旁人的感覺就是好端端的天空突然變得陰雲密佈了起來。
讓坐在他身邊的沐成風正打算去抱美人的手都無端收了回來。
「我說秦兄,這又不是戰場,你擺個閻王臉沒用,雖然這兒啊,還是需要攻城略地沒錯,但這城可非彼城,你們說是不?」沐成風捏著女人那兩團柔軟道。
秦律不自然地別開臉,但整個人的氣場卻更是陰沉。
司馬嫣然也注意到了沐成風的動作,一雙眼頓時瞪得有如銅鈴。
「你那手……那手……」
司馬嫣然感覺舌頭忽然不好使了,整張臉紅的厲害,天啊,那男人的手怎麼能在女子那個地方胡亂揉捏……
秦律倒不是沒見過女人,只不過自從他臉在戰場上被人劃出了這麼一道猙獰的疤痕後,女人們見了他都不覺露出害怕的神色。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還沒過門的娃娃親。
蘇家在西乾是大戶人家。兩代出了三個大將軍。蘇家的祖父跟親家老太爺有過命之交,因此,從小秦律跟蘇家的這門親事就定了下來。
既然是上一代人給定的親事,那小輩們自然是無法置喙什麼的。因此,兩個自小就訂了親的人根本就沒有機會見面。
不過那時秦律是個武癡,上了戰場之後又有一股不要命的衝勁,因此屢建戰功。頗得皇帝賞識。
就這樣,秦律一下子成了有名的大將軍。統管三軍。
可惜在與東慶爆發的一次戰爭中,秦律不慎被對方的主帥曲卿臣給劃傷了臉,那一劍下去,鮮血直流,望者無不觸目驚心。
至此,秦律那原本只是粗獷了一些的臉上多了一隻蜈蚣。
那蜈蚣時而張著獠牙,時而蜿蜒而行。
總之,凡是見了秦律臉上那蜈蚣一般猙獰的疤痕的小姑娘無比嚇得大哭起來。而蘇家那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更是。
因此在元宵燈節那一日,蘇家小姐與秦律就碰到了。蘇家小姐蘇巧兒當場就嚇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得知那就是自己將要嫁的夫婿,是死活不肯,又是上吊,又是絕食的。最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跟人私奔了。
這事兒在當時可是轟動一時,畢竟,秦家和蘇家也都是有臉面的人,跟秦律當時在軍中的威望更是不用嚴明。
那時,軍帳中,人人見到秦律都要避開了走,就怕被掃到颱風尾。至於秦律心裡是怎麼想的,沒人敢問。
從那之後,秦律對待女子的態度就更是敬而遠之。而男子呢?
尋常男人見了他臉上那道疤痕,也都以為他是壞人,加上他長得本就魁梧,又多年征戰沙場,渾身帶著一股煞氣。因此,除了那些兄弟們,平常男子對於秦律也都是避開而行的,久而久之,他的戾氣越來越重,也只有在打贏了仗時會開心地與手下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開環暢飲,平日裡,他都用在專研軍事上。
沒想到這次,這個長得唇紅齒白的小哥兒,竟睜著一雙小鹿斑比般的眼睛,一臉崇拜地看著他道:「你長得真好看!」
他這是在諷刺他嗎?!
秦律臉色一沉,那張臉越發顯得可怖。他撇開臉,不去看司馬嫣然。徑直端起桌子上的酒,咕咚咕咚地往嘴裡倒。
對,就是倒。由於力道過猛,那酒順著嘴流淌而下。司馬嫣然一雙眼瞪得更大,像是在看什麼新奇事物一樣看著他。而一旁的沐成風還在為她剛剛那句油頭粉面而耿耿於懷。
他推開身旁的女子,定定地看著司馬嫣然。
「你倒是說說看,本公子我哪裡油頭粉面了?還有,這傢伙,又是哪裡比我好看了?」
司馬嫣然面對他的質問,直接無視。
這更是把沐浴成風給氣死了。這時的沐成風,雖然年紀輕輕,但已現出一些不凡的氣度來,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翩翩俊公子的風采,殊不知迷了多少女子的心,唯獨這個司馬嫣然,先是說他油頭粉面,接著又說他不如秦律這塊木頭。現在更是好了,直接無視他……
沐成風掀起嘴角,越發笑得燦爛地看著她。
「我說這位小兄弟,你是哪裡的人啊?」
司馬嫣然繼續無視他,一雙眼也繼續不動分毫地盯著秦律看。最後就連秦律這麼一塊木頭也無法裝看不見了。
「不知閣下在看什麼?可是在看秦某臉上這條疤?」
秦律放下酒杯,開口問道。大多人在見到他這條疤時起初都是好奇的,只是真正這樣盯著看的倒真是還沒有,大多是匆匆撇上一眼之後,就急忙閃躲似的避開。
「是。」司馬嫣然回答得出乎意料的坦然。
這過分的坦然弄得秦律跟沐成風都是以愣。只是各自愣得原因不一樣罷了。
「喂,我說他問話你就回答,回答得還這般乾脆,本侯爺問你話,你卻跟個啞巴似的,你……」
司馬嫣然仍舊對他不理不睬,一雙眼睛冒著金光一樣看著秦律,「你這條疤能讓我摸摸看嗎……我真覺得他好酷哦。」
酷?
酷!
竟然又有人說他這般評價他這條猙獰的疤痕。
「你……你是真這麼覺得?」
「自然是啊。我為什麼要撒謊。」小司馬嫣然道。
「可是……」
「可是什麼,你讓我摸摸哈,做男人,別這麼小氣嘛。」司馬嫣然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逕直向他的臉摸去。
這動作太突然,秦律來不及躲閃,就被一雙白皙的,略帶涼意的小手給摸了個正著。
那手纖細竟不是男子,雖說此時的司馬嫣然看起來年齡還稚嫩的很,但男孩子跟女孩子的骨骼畢竟有著差別。但即便如此,此時的秦律也是沒有絲毫懷疑的。
畢竟,他本就是個粗人,平日裡接觸女子的機會又少。而沐成風純粹是被氣的,被司馬嫣然接二連三的漠視跟氣炸了,哪裡還有那閒心去判斷。
司馬嫣然很認真地順著那個疤痕的痕跡一點點摩挲。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時自己的動作是多麼的曖昧,可是那妓院裡的女人們卻是見慣了。
於是在司馬嫣然、秦律、沐成風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幾位風塵女子卻都咯咯直笑。
「我說沐侯爺,你這位朋友,不是號男色吧。」
這話一落,秦律首先彈跳開來。對面小哥兒那手,又白又細膩,纖纖手指竟該死的讓他起了反應。
秦律在想,這是怎麼了?
他是不是病了!
怎麼會對一名男子,不對,更確切說,是男孩有感覺。
他一定是憋了太久了,或許沐成風那傢伙說的對,他確實太久沒碰女人了。
於是他就近一把拽過來兩名女子。摟抱在懷裡。
司馬嫣然不高興地看著他像在避瘟疫一樣地避開她。以前她總是在家裡聽哥哥們還有那些丫鬟小廝們暢談戰場上男人們的事,好奇得很,今兒第一眼看到這男子時,不知為何,她就想到戰場二字。而且,他那疤真的很酷,家裡的幾位哥哥都是一個個似神仙一般的俊美,這大楚遍地都是美男子,真是讓她看得倒了胃口。好不容易看個英武的,怎麼還抱著別的女人。
此時小小的司馬嫣然不知自己這叫一見鍾情,更不知道她那顆少女的心開始春心蕩漾了。
她只是單純地看不慣被他抱在懷裡的那兩名女子。
那兩個胭脂塗得有城牆那麼厚,胸脯更是如同兩個大饅頭的女子。她看著就討厭。
既然討厭,乾脆直接開口,喝道:「你們起來。」
兩名女子看著她,**道:「我說這位小哥,你要是喜歡奴家,奴家倒是願意奉陪的。」
「我說,你們起來,聽到沒!」司馬嫣然一邊說著,一邊打掉其中一個只探向她的蹂躪。
女子不樂意地收回了手,嗤笑道:「我說這位小哥兒你要是真有龍陽之好,那可是來錯了地方,姐姐我可就沒辦法了。」
司馬嫣然懶得跟她說,想到有一次偷溜出去跟在哥哥車裡時的情景,她有模有樣地學到,「諾,這些金子給你們。給我起來。」
兩名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從秦律的懷裡起來。
司馬嫣然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