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中,品竹居。
燭燈影影憧憧。寧芷負手立在那裡聽著眾女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向她述說著這南楚的形式和一些趣事。看著她們那雙年輕的眼中流露的曖昧,她有些於心不忍,女子的心是這世間最為尊貴的東西,沒有任何人有權利踐踏,因此看著那些女子在與她交談之時日益流露出來仰慕的目光,寧芷漸漸沉默了起來。被比較敏感的春嬌發現了。
「寧郎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唉。」寧芷歎了一口氣。
「寧郎這是怎麼了?」眾女紛紛住了口,走上前來關心地詢問著。
「不瞞你們幾個,我乃異國子民,因一些原因不能回到故土,但終究有一日是要回去的。」
「寧郎可是在家中已有妻妾?」
綠顏唯唯諾諾地問道。幾位女子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白。似乎只要寧芷說個是,就跟要了她們半條命一般。這也難怪,對於這幾位女子來說,寧芷本是獨身一人,尤其是她剛剛所展現出來的羞澀樣子,讓幾位女子誤以為她從未接觸過女子,於是幾位女子心中對妻一字都充滿了幻想。畢竟在這南楚的大地上,妻和妾的地位差得要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大。所以當寧芷點下頭時,四女臉色果然煞白煞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但少許,四位女子便也恢復常色。
「不礙事,春嬌認定了寧郎,只要寧郎不嫌棄春嬌,春嬌願意以妾的身份侍奉左右。」
「這……」
「怎麼,莫非寧郎覺得春嬌不配?」說著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淚水漣漣。那雙眼更是紅通通地看著寧芷。直叫寧芷那後半句話噎回了肚中。
「這倒不是……」
「那是什麼?」秋媚忍不住問道。
「唉。」寧芷再次深深歎了一口氣,滿臉悲傷地道:「我與我髮妻感情深篤,自幼便結下姻緣,因此,我對天發過誓,這輩子只她一個女人,除她之外,絕不納妾。也絕不會有旁的女子。所以……不是各位姑娘不好,實在是寧某人我沒這個福氣。」
寧芷這番話說完不想四女不但不見沮喪,還像看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看著她,「春嬌果然沒看差,寧郎是重情重義之人,現在這樣的男子普天之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了,不想有幸今日竟讓賤妾碰上,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春嬌不求名分,只求能在寧郎身邊侍候就好。」
「秋媚也是。」
「紫衣也願。」
「還有我……」綠顏急急道。
寧芷發現她怎麼說也不是,最後只得板著臉喝斥道:「好了,你們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她說這話時聲音很冷,很冰,沒有給四女一絲一毫地反駁機會,隨即她走向床榻,閉上眼,假寐著。
四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齊把目光看向寧芷。
「既然寧郎今日累了,那就早些休息吧,我先帶幾位妹妹下去了,明日裡再來侍候寧郎。」還是春嬌先開的口,說完帶著秋媚等人走了下去。
而寧芷則是雙腿盤膝在床榻上坐了整整一夜,這日夜裡,她確實是有些累了,但卻並不想休息,今日烏蘇氏問她可是來自極南之地時的神情一直在她腦海中回復,讓她不禁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想到這兒,她不禁把手探向胸口那塊玉珮,那玉珮如今裂紋依舊存在,但卻沒有完全破裂,娘親應該還在,只時中間那一道最深的裂紋讓她的心整個顫了起來。
「娘親,你一定要撐住,芷兒早晚有一日會尋到你的。」
她握緊了拳頭,從懷中掏出那本武功殘本,認真地專研起來,此時她筋脈雖然受損,但卻並不是沒有辦法恢復,只是礙於體內舊傷,如今只能一點一點地吞納吐息。
就這樣一晚又過去了……
翌日,四女早早就過來服侍,寧芷雖然一夜沒睡,但因為娘親留下來的特殊功法,反而比睡了的效果還要好一些,整個人說不出的精神抖擻。
「好了,我這人生平不喜歡人斥候,你們都各自去忙吧。」
「這……」
寧芷揮了揮手,她們便都各自下去了。待人都下去後,寧芷好生地端詳起這間屋子,只是不消片刻,奴婢綠顏便急匆匆地走進來。
「怎麼了?可有什麼要緊事?」
「寧……寧郎……」小丫頭生性靦腆,叫到那個郎字時,整張臉都通紅成一片,但又偏偏咬著紅紅的嘴唇,叫著。
寧芷看著不禁心情更好。「說吧。莫急。」她把桌案上的一盞茶遞到小丫頭手中。但綠顏只是搖搖頭,穩了穩氣息,便道:「司馬家的公子想要見……見寧郎。」
「司馬家?」寧芷蹙眉,最近這個名字她聽到的頻率越發多了起來。
「嗯。」
就在這時春嬌也走了過來,「怕是那日比劍時向氏一家回去後說的,那向氏一向是司馬家的走狗,怕是把寧郎的事回去說了。寧郎可要小心了,如今司馬家仗著有花家作為後台,氣焰囂張得很,尤其是司馬家的七子,司馬平。為人跋扈,又仗著是正妻王氏所出的最小子,打出來就被寵壞了。但跟原物君關係不錯,平日裡也多有走動,就是不知怎麼找來寧郎了。」
春嬌此時已把自己當成寧芷的人了,即使昨日裡被拒絕了,但心裡卻反而更加欽佩起來,在她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跟那些只知道斗鳥熬鷹,彰顯貴氣的世家子弟們比要好上太多。
當即面露關心地道。
寧芷拍了拍她,便打開房門迎了出去。
「寧易不知司馬公子前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呵呵,你就是寧易,抬起頭來給本公子看看。」司馬平一開口,大族子弟的傲慢顯露無疑。
寧芷眉頭微皺,半晌才舒展開來。
她盡量維持著臉上的神情。讓其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
「不知司馬公子屈居寒舍可是有什麼要事……?」
「嗯。模樣確實不錯,難怪那一向眼高的原物君也對你讚賞有加,」這司馬平說來也是一個怪胎,整個司馬家因為仰仗著南陵花家因此跟燕家往來疏遠,只能說得上是世家大族一般的走動,可這司馬平卻偏偏喜歡往原物君這走,大致裡也跟兩個人打小結下的緣分有些關係,倒是難得的知己相交。而他跟原物君走得近,自然是不受長輩待見的,可誰讓他是王氏的最得寵的兒子,又天上一副好樣子,司馬浴對這個兒子倒還算疼愛。只要不出大格,就由著他曲鬧吧。
「我聽原物君說,你有辦法讓他的威望高過那南陵花家的花離笙?不知可是吹噓了?」
「是不是吹噓,公子不如等下去看看,畢竟事實永遠是最有力的話語。」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希望你肚子裡真有一些墨水吧,不然到時候,嘿嘿……」司馬平乾笑幾聲,樣子看起來頗讓人反感。
「這些就不勞司馬公子擔憂了。」寧芷也是有傲氣的,口氣雖好,但明顯能聽出不快。
那司馬平卻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敢這麼跟本公子說話的人倒是不多,我就且先信了你有一些真本事吧,我已經跟原物君說好了,把你借我幾日。」
「借?」寧芷眉頭深鎖,借是什麼意思?
「東慶的使團過幾日便到了,此次交給我們司馬家來接待,母親整理日嫌我無作為,很是憂慮,三請四請的才求得父親答應此次接待時間交由我去,可這裡面有一個大問題,東慶國的規矩跟我們南楚大為不同。禮儀上的差距有甚多,有很多很難融合,比照大慶的話,倒顯得我南楚弱了一些,唯恐損了我大楚威嚴,依照我大楚吧,又顯得對東慶的不敬,尤其這次前來的是赫赫有名的東慶戰神曲卿臣。我聽原物君說你曾遊歷過東慶,對那裡禮儀應該粉絲熟悉吧,走吧,你就到我那府上住個幾日。辦好了,本公子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也不管寧芷答應不答應,大踏步走了出去。
寧芷立在原地,早在聽到曲卿臣要來時,便聽不到其他了。倒不是說她對他還有什麼綺念,只是好奇,好奇為何他此時要來南楚。
她想不通,便乾脆不去想,不過以她現在的身份確實是不能違抗司馬平的,更何況,去那裡看看也沒什麼不好,這樣一想,寧芷便吩咐紫衣幫她簡單收拾下行李,翌日便住了過去。
去司馬家時她走的北西門,這並不是正門,足以見出對她的不重視,看來那司馬平也只是為這事犯愁得很,偶然間聽原物君提及她去過東慶便抓了來以備不時之需。但並不是真心覺得她有什麼才華。也或許,那原物君對她本就是有什麼不軌的心思,總之,她,寧芷,如今在楚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人物罷了。
寧芷就這樣在司馬家的偏房裡住了幾日。
直到偶然間在經過行雲閣時聽到有人議論起來。
「聽說明日裡是老太爺的壽辰,唉,最近司馬家可真是熱鬧啊。」
「是啊,很多人都會來呢。就是不知道花公子會不會也來。」
「怎麼,姐姐,你對花公子有意思?」
「哪有的事兒,我不過是說說罷了。」
「姐姐若是有意思,那就早些日子叫姑姑去給你求親,咱們司馬家本就跟花家交好,姐姐又出得這麼水靈,論身份倒也算配得上……」
「你莫要再說了。花公子乃天上下來的,豈是我這等俗物能配上的。」女子雖這般說著,但一張臉還是通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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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運訂票訂的瘋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