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芷醒來時,已是晌午,大大的床榻上竟然睡了三個人。
她在中間,左邊是花離笙,右邊是雲行歌。一左一右將她護得嚴實。
這兩個人昨夜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都已經太陽當空照了,卻仍在熟睡。也不知為何竟能真得熟睡,這在深宮中是多難得的一件事。
她起來,抖了抖身子,大腦還有些脹痛。昨夜裡沒有喝太多,也不知怎的就醉了。
人們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多半沒喝兩杯就醉的人,不是真不勝酒量,就是有煩心事。
她不知自己屬於哪種。只知道,這尚京是越發不太平了。屋外眼所能及的地方巡邏的侍衛又多了一倍。而出入各個行宮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想來其餘五大國還有三大勢力以及蠻夷小國都已趕到了,就連一些閒散人士也為了一睹龍池大會的盛況而趕往尚京,這尚京的天似乎就要變了。
她站在窗前思忖著,身後有聲音傳來,寧芷轉過身去看,雲行歌不知何時已醒了過來,他的頭髮披散著,一雙眼有些迷離地看著他,日光照在他那如白雪一般的臉上,竟比這世間最寶貴的玉還要讓人炫目。
他望著她,就這樣望著。似乎在將來很多個日夜裡,他都喜歡這樣望著她,也不說什麼,就只是望著。
只是這種寧靜沒有停留多久,便被花離笙一巴掌給打破了。
「東慶這真是個鬼地方,哪來的這麼多蟲子。」
寧芷眉頭緊蹙,這樣的天氣裡,哪裡會有什麼蟲子。
隨即,兩名風采不一的絕色男子都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芷兒醒得可真早。」
「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了。」
「跟芷兒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就是快。」
「花公子什麼時候也跟那沐侯爺一樣了……」雲行歌嘴角噙著笑,這話沒說完,但話裡透著的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
「可別拿我跟沐成風那傢伙比,那傢伙是只要見個女的,但凡有點姿色那桃花眼就不停地眨啊眨的。也不怕得眼疾。我可是就對芷兒一人這般說過,心可見日月。」說著還誇張得比了一個動作。
寧芷沒理他,一旁的雲行歌瞇著眼看了他半晌也只是笑了笑。
「據我所知,再過兩日,就是龍池大會了。各國勢力都會趁機湧入到這裡。其中除了幾大國的勢力外,還有一些小國,南夷雨林深處的麟趾,還有無憂海大漠以北的蒼戎、以及極北的琉囚島國以及極南的巫疆國也都會派一些人過來,除此之外,那三大勢力不知是不是也會插足。」
「這等機會,他們豈會放過,上次在木令牌被我們花氏一族得到。三大勢力就有所眼饞。更何況此次問世的是那更強於前兩次的水令牌呢。別說是太一玄宗和修羅魔海,就連那那一向超脫世外的十方普渡怕是這次也是勢在必得。各國各路,凡是能抽開身的,凡是想趁機投靠幾大勢力為之重用的,凡是想藉著這次盛會達成什麼目的的,誰也不願錯過這次機會。」花離笙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寧芷冷笑道:「這水越渾越好。」
「哦,芷兒你也想趟這渾水?要知道水太渾了,腳陷了進去,想拔都拔不出來,直接踩進了泥濘裡。」
「呵呵,那就踩吧。大不了把鞋脫了,那雙舊鞋,我不要了。不是說,淘汰賽之後的場冠軍都可以提一個要求嗎,這要求多半會被允許,當然如何不涉及到幾大國和三大勢力的利益。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即使不看重那水令牌也要拚個你死我活的目的,他們是為了得到什麼,而我是為了擺脫什麼。」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做。你只要以後跟在爺的身邊,誰還敢說你?」
「我以什麼名義跟你?在別人的眼中,我始終是一個被貶為妾的女子。而且,尊嚴這東西雖然不值一文錢,但有時卻比命還要重要,這東西旁人給不來,只有自己爭取。」
「姑娘這話行歌贊同。想要爭取的東西只有靠自己的雙手,不然得來了,也不知何時便會失去。」
寧芷衝他一笑,他是懂她的。不知為何,只需一個眼神,她便知。
花離笙那漆黑如墨的眼沉了一分,隨即又換上那玩味的笑,「既然這樣,我們三個就龍池大會上見吧。不過,你們二人可不是我的對手。」
雲行歌回之一笑,「一別數年。瓊花玉露奈何去,不知今朝已非昨日。」
「好一個不知今朝已非昨日。看來九殿下已是胸有成竹了。」
寧芷的睫毛閃了幾下。「或許,我不如你們。但我仍舊想試試。」
「其實,我勸你不要強行參加,如今的你跟我二人差距還是不小。何況你以什麼身份參加呢?」
寧芷正在沉默之極,雲行歌忽然道:「就以我謀士的身份。」
寧芷睜大眼望著他,就連花離笙也有些許詫異,他抿著嘴望著他似在想著什麼,「你要知道,我們每個人所有的名額不過兩個。」
「我不在乎。」他道,聲音沒有一絲猶豫。
「可那是簽下生死狀的擂台。多少英雄豪傑枉死在上面。」花離笙看向雲行歌的眼神忽然冷了下來。尖銳得如同刀子。
「我信她。」
兩日後,尚京。
人頭攢動。各門各派、各方勢力的旗幟高高飄揚。主位台上設了十一個席位,中間是東道主慶國皇帝雲曦昭左右分別是神秘的修羅魔海派來的左護法和十方普渡的玄聖法師。再往兩側分別是太一玄宗和其餘五國使臣。最末端三個位置分別是在這世間頗有威望的三位常年隱居於世卻德高望重的道名、秦風、西門玉羽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