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白虎玩兒得不亦樂乎的娃娃,就看著自己的媽咪被一個滿頭金髮的「大哥哥」抱在了懷中,走到他的面前,看了他兩眼,便是一個閃身,帶著媽媽人影就不見了。
正要撲上去的白虎和白狼均是撲了個空。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娃娃一愣,看著媽媽消失了身影的地方,再看看遠處倒在地上滿嘴是血的師父,嚇得面色卡白,「嗚哇」的一聲便是張著小嘴巴大哭了起來,「嗚哇……媽媽……師父……寶寶要媽媽……媽媽……」
哭得慘兮兮的聲音,就那樣順著山谷傳到了老遠,正在紅著眼睛殺戮的人,驀然醒了過來,站在無數死人堆成的山崖上,轉頭猛然看向哭聲的方向,再看上不遠處本該有謝九歌站著的地方,此時卻是空無一人。
剩下的不到兩千的人,就拿著劍,滿是恐懼和防備地看著他,看著他那一身水色的衣衫上,無數的血珠順著衣衫滑落,似乎是剛從血中沐浴而出,森然若修羅,他手上握著的落著血珠的軟劍,血珠滑落之後,依舊光亮如新。
沒人敢上前一步送死,只是不斷地,不斷地後退,卻是還沒有後退多遠便是被身後襲來的人,徹底結束了性命。
看著眼前遍地的鮮血,趕來的司徒南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震驚,這麼多人,都是鳳王一個人了結的?這,太恐怖了,太不可思議了。
「末將來遲一步,還請王爺恕罪。」
醉月轉身,看了一眼跪在身邊的人,人影一閃,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司徒南一愣,看著那人向著有娃娃哭聲的方向飛奔而去,想明白之後,猛然起身,轉身對著身後的人說道:「還不速速前去保護王爺和小主子!」
不待眾人回答,便是一個縱身也跟了過去。
「嗚哇……媽媽,寶寶要媽媽,媽媽,媽媽……」
有白虎和白狼忠心地守在一邊的寶寶,就那樣無助地坐在草地上看著自家媽咪消失了身影的方向,哭得聲嘶力竭,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次又一次。
一抹染了血色的水色衣衫,就似是突然憑空出現一般,落在了娃娃的身旁,正在哭得起勁的娃娃,就被這面前突然出現的大哥哥給吸引住了,不,也許又是被驚住了,就那樣掛著長長的清鼻涕,微微張著嘴巴,愣愣地看著那人,「大哥……哥……」
醉月掃了一眼娃娃,看向遠處暈死在地上的林偉玉,眉頭蹙起得厲害,便是不再管地上的娃娃,人影一閃,便是向著前方追去。
「哥……哥……」
受了不小驚訝的寶寶,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想到世界上怎麼到處都是這樣厲害的大哥哥,一下子「咻」的一聲來,再「咻」的一聲去,「咻」、「咻」、「咻」、「咻」,好酷!
只是……
「嗚哇……媽媽……媽媽,寶寶要媽媽……」
看著大哥哥沒有來抱自己去找媽媽,寶寶哭得更厲害了。
循著聲音趕過來的司徒南,老遠就看到了那坐在白虎和白狼中間哭得稀里嘩啦的娃娃,有些肥肥的小臉蛋,此時全部沾上了亮晶晶的淚水,在月色下看來好不淒慘,又有些孤單可憐。
寶寶今日是徹底傻住了,又來了一個「咻」地一下出現在他面前的「大哥哥」,只是,這個大哥哥穿著的是他覺得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酷的皮甲,加上那頭上帥氣的偷窺,英武帥氣,全身透著屬於男兒的血氣方剛,酷……
娃娃現在也沒了那哭的興致了,哭得頭暈眼花的,聲音都哭啞了。
「有壞銀……把媽媽搶走了……」
潛意識中,寶寶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哥哥」是個好人,而且看著很厲害的樣子,所以,他決定向他求助。
娃娃的眼睛,大大的,像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眨眼之間又有一絲邪魅,出了眉眼之外,一切都長得那麼精緻完美,與鳳王小時候,有些相似,再看看忠心地守在娃娃身邊的白虎和白狼,司徒南大致猜得出,這個娃娃,莫非就是那人和鳳王的孩子?
只是,他突然想起在樹林中遠遠看到的那眉眼傾城的女子,卻是那麼陌生,月色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鳳王抱著的女子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容顏,明明,聽說那人死了……這到底是……
現在這麼胡思亂想也想不出個什麼頭緒來,看著遠處昏死在那裡的林偉玉,司徒南歎口氣,不管怎樣,必須先把這裡的殘局收拾好,等王爺回來再做定奪。
吩咐趕上來的手下將人帶上,司徒南便是抱著娃娃回城去了。
「大哥哥,我們是去找媽媽麼?」
「ma,ma?」
對於這種非常現代化的稱呼,司徒南有些不懂,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蹩腳。
「嗯,寶寶的媽媽。」
趴在司徒南的懷抱中的孩子,想起剛才媽媽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又抱著他的脖子抽泣了一會兒。
「ma,ma,是你的娘親嗎?」
「嗯,媽媽當然是我的娘親了,她……被壞銀搶走了……寶寶想要媽媽……嗚嗚……」
「娃娃別擔心,王爺很快就會將你的娘親帶回來的,相信我,跟我一起回去等你娘親好嗎?」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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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萬的大軍,就那麼莫名其妙地全部覆滅在了那連雲谷中,這讓整個藍蒼國都為之震驚,主帥謝九歌不知所蹤,副將左雄飛被俘,尤其是對精心布劃了一切的郝連城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天大的打擊。
相信不久之後,將會是舉國震驚。
五千不到的人馬就滅了藍蒼國五萬的人馬,這碧水國的人到底是有多恐怖?一直在密切關注兩國戰況的其他國家,硬是被這消息震驚了。
有人傳,鳳王乃神人下凡,一人獨擋藍蒼國三萬大軍,是天神下凡護佑碧水國的,誰敢侵犯我碧水國疆土,殺無赦!
有人說,那白虎和白狼就是天神的僕人,忠實地守護在神的身邊。
邊境上關於鳳王的傳說,瞬時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開了,一時間軍民齊賀,無不歡欣鼓舞,長久以來那盤桓在邊境上空的沉悶氣氛就那麼一掃而光,人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自豪的神情,神站在他們這邊。
鳳王一夜之間就成了這裡軍民心目中的神,神在護佑他們,他們又何須再懼藍蒼國的鐵蹄?
想要得到神明護佑的人,第二日便是帶著瓜果美食,有的甚至拿著高香跪在城門外,拜神……那本來駐紮著軍士的地方,卻是跟寺廟似的,香火不斷,讓那軍營裡的將士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
這邊,久違的挫敗感,終日縈繞在藍蒼國的軍營上空,聽得消息的軍士,人人臉上都是一副喪家犬似的頹敗之色,你看我我看你都無甚精神。
遇到那麼強大的敵人,不可能沒有退縮之意,這仗,該如何打下去?以一擋萬,那到底是怎樣一個變態的人物,教他這剩下的人都去他面前送死差不多,想要覬覦那碧水國的疆土,這麼看來絕對是癡人說夢。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嘩啦」一聲,書案上的文書竹簡全部都被一股大力掃落在地,得到了這個消息的郝連城,第一次失控,看著那全軍覆沒幾字睚眥欲裂。
他拿了五萬的人去押注,不管怎麼來說都不會得到全軍覆滅的結果,那什麼鳳王一人滅了三萬人的傳說他根本就不相信,明明就是一個人,他絕對不相信那人有什麼翻天的本事,一定是哪裡出錯了,一定是!
左雄飛的人,無論生死於他來說都只是棄子,奇跡發生更好,全軍覆滅也是在意料之中,沒什麼大驚小怪,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看好的謝九歌,居然就讓這剩下的幾萬大軍,全部埋在了那死人坑裡,這怎麼可能!
「一定是哪裡出錯了,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這麼多年來精於謀劃的郝連城,一時之間根本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喃喃自語之間,鷹隼般的眸子卻是一下子全都沒了神采,就似是失了神魂一般,很是落魄不堪,曾經睥睨天下的氣勢,此時了無蹤影。
現在,站在那裡的人,只是一個不願意承認已經認定的事實而已。
「王爺。」
一旁的副將,滿是擔心地看著面前的人,這個事實,他也是確認了好幾番,才真的相信的,莫說是王爺,早在消息確定之前,軍中就在瘋傳此事了,現在全軍上下都是一派頹廢之氣。
一下子就似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就癱坐在了椅子上,撐著頭滿臉的頹喪,痛苦地扯著自己的頭髮,良久,才頭也不抬地問道:「謝九歌現在可是有下落?」
「屬下還未曾找到他,探子回報,那幾萬人的死人堆裡他們一個一個找也都沒有找到他的屍體……」
那剩下的一種可能,就是他還活著,而且,十有**的可能。
「問題肯定是出在他身上,不然本王打死都不相信我那麼多的人全都覆滅在了那裡。」
終於抬起頭的人,滿眼陰騭地看著放在書桌上的情報,眸色之中全是狠意,無論這謝九歌有著什麼樣的原因,若落在了他郝連城的手裡,他絕對要讓他生不能,死不成!待他將所有的恨意都發洩夠了,他才允許他死!
「關於那謝將軍,屬下的確查到了些可疑之處」,說著,副將給了旁邊的小廝一個暗示,那人便是捧著幾副畫卷恭恭敬敬地放在郝連城面前,「據說謝將軍當日見了這畫上的女子之後,神色有異,然後,中間行軍的時候加快了速度似乎是在追著什麼人」。
郝連城陰著臉粗暴地將面前的畫卷打開,他倒是要看看,是怎樣的女子會讓這見慣了美色的人動容,要女人麼?要女人他藍蒼國一大把的他隨便挑都可以,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他當帶著幾萬人打仗是兒戲麼?
卻是在畫卷打開的那一剎那,他整個人,就愣住了,雖是身穿素色簡單衣衫,頭上髮絲只用一根藍色帶子簡單紮住,卻還是掩不住畫中女子傾城的眉眼,精緻的輪廓,不似別的女子的艷麗,帶著獨屬於她自己味道,乾淨,清爽,似九天的仙女,淡然安寧。
其中有一章,女子撐著頭坐在山崖之上,眼神悠遠地看著前方,衣袂翻飛,飄飄若仙,她的腳下,仙雲湧動,襯托著女子身上更是靈氣十足,只是,那雙眉眼,好熟悉,有些張狂,有些寂寞,有些傷心,有些無助……種種複雜情緒全然湧現在那微微狹長的鳳眸之中,手執著畫卷,他都能感受到,這執筆作畫的人,看著坐在那裡的女子,眼中明顯的愛戀沉澱在了心中多少個年頭,放不開,拿不下,有些痛苦,有些執著,更多的,是無怨無悔,靜默的守候。
無非是熟悉一個人到靈魂深處,也是作不出來這樣刻畫入神的畫作的。
郝連城突然就想起了,那日秋獵上,他看到遠去的女子突然回眸,眼神絕望地看著身後的一切,無助,心傷,孤單又彷徨,站在那裡,看著沒有自己位置的皇城,無聲哭泣。
她在用她的張狂,孤立無援地守護著自己的愛情,明明只是個沒有後台的人,卻是在掙扎地想要留在那個對她來說何其困難的位置上,最後,她的確是輸了,輸得都丟了命,死於萬箭之中,永不超生。
只是,那一幕,他相信,除了他,很多人都記得,那個女人回眸之時傾城的眼眸裡無助和絕望,明明就是單純得乾淨的人,需要人呵護在懷裡的人,卻是掙扎著去與命運抗爭,最後輸得一敗塗地。怎麼說來那個結局都讓人不免歎息惘然。
到底是什麼讓她放棄了一切,他想不到世上還有什麼能阻擋她誓死要守護的那條路,為什麼後面就放棄了?還有,那個據說是她母親的女人,為何,要那般對她?她那樣去逼一個人,還是親生女兒的那種,未免有些不近人情,這之中,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醜事麼?什麼醜事……
雖是容顏變了,郝連城卻是看得到,這畫上的女子,那眉眼根本就與那人是一模一樣的,還有,他拿過另外一卷畫作,攤開,看著上麵粉嘟嘟的娃兒,一歲半的樣子,若是她的孩子還在世的話,也就這般大了……明明就不在人世了……怎麼可能……
「王爺可是認得這畫上的女子?」
副將看著一張一張將桌上的畫卷都仔細看完的人,小心地問著。
「謝九歌消失之前,他還做了些什麼?你有問過回來的那幾個人麼?」
郝連城頭也不抬地看著手下女子抱著娃娃在地上滿是笑意地玩耍的場面,似乎也被畫中女子和娃娃之間的那種快樂氛圍感染,剛才還陰騭的臉上,終於有了些柔和的表情,看得那一旁的副將暗暗稱奇。
「似乎是在行軍之時聞到前面似乎傳來一陣簫聲,謝將軍才讓人提了速度,中間遇著埋伏他便留了一萬的人與那些人周旋,自己帶著剩下的人去對付那鳳王,之後人也就是在那時消失的。」
「當時鳳王身邊可是有什麼人?」
簫聲麼?看著桌上寫的仔仔細細的情報,郝連城也大概地猜出來了一些東西,明明都該是逝去的人,卻是又在這世上找到了似乎她還存活著的證據,這對於誰來說,都是要震驚地去確認這個事實,在郝連城猜來,那謝九歌必然就是帶著剩下的幾萬人,去見證著心中的那個猜測了,只是,最後,他見到了什麼?
無論結局怎樣,他謝九歌都千不該萬不該拿他那五萬的人命去陪葬!這是在打仗,不是在過家家!
想到那覆滅的五萬人,郝連稱捏著拳頭的手已是青筋暴起,可想而知他現在對那謝九歌是有多恨,現在分析來看,若不是這謝九歌疏於職守,放著幾萬人生死不管,又如何會得了這樣的下場?
消失?若不是逃了就是他從頭至尾都是碧水國派來的間諜!
「這個,屬下也不清楚。」
將中間的一些情況調查出來都已經不易了,要細化下去實在也是無能為力。
「對了,屬下有一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王爺?」
副將有些猶疑地看了郝連城一眼。
「說!」
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比那五萬人全軍覆滅在那峽谷裡更讓人難以接受?
「聽探子來報,似乎,那日之後,鳳王也跟著消失了,現在都還沒回軍營,只是這個消息都還沒有放出來而已,而且,那日前去截殺我軍的司徒南似乎是從那裡帶回來了一個孩子。」
「孩子?」
郝連城滿是驚異地聽著這個消息,本是撲朔迷離的事情,現在看來更是讓人有些不明白,戰場上怎麼會有孩子?唯一的可能……他低頭看著畫卷裡的那個滿身靈氣的娃娃,難道是這個孩子?
為什麼,兩人會同時消失?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線索和方向,都指向了一個不可能的事實,郝連城想到那個可能就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也許,世上真的有些不可能的事情,成為可能……
她,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害得這麼多的人,因她誤了性命!
再次低頭看著手上的畫卷的人,此時眼裡全是凝重。
「去給本王準備一下,本王要親自出門一趟。」
他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當日那謝九歌瘋狂得不顧一切的行為……
不過,謝九歌,你現在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在這世上活下去,碧水國容不得你,我藍蒼國亦要啃光你的血肉,要你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