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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農家辣女 第七十二章 不嫁不好過 文 / 風染煙

    「娘子覺得好了一些沒有?」

    冰涼的聲音,帶著似乎來自地獄的妖嬈誘惑。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花朵卡在喉嚨裡的那一聲尖叫就那樣生生被吞下了肚子,全身立起來的汗毛,一下子也順了好多,心跳,也跟著恢復,呼了一口濁氣出來,轉頭沒好氣地瞪著身後的白衣男鬼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墳裡待著出來嚇人幹嘛?小心老娘這就收了你!」

    月色朗照下,如沾過法國紅酒的唇,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不甚榮幸」。

    「……」潑皮!

    看著花朵不吐了,醉月從懷裡取出一根錦帕,將花朵嘴角的殘漬擦乾淨,眉間劃過一瞬的擔憂,「娘子害喜得這般厲害,叫為夫的如何放心?」

    「假不假你?」花朵對著醉月翻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白眼,「不放心今天下午面都不露一個就跑了?」

    「娘子生氣了?為夫的明日就去如何?登門求親,擇良辰吉日,娶得佳人歸。」

    傾城的眉眼,帶上了淡淡的笑意,如春風過境,化去了冬日的一些冰寒。

    「不,不生氣,你還是先在你那鬼林子遊蕩一段時間再說。」

    一聽醉月這樣說,花朵一下子便是明白了個中厲害,這古代根本就不是能與現代相比的,男女大防看得非常重要,她現在本來就與那林秀才有婚約在身,帶一陌生男子回家中,那絕對會被說成是不知檢點,敗壞風俗,到時候,剩下的那麼丁點的名聲都毀了,老婆子鐵定跳腳一腳踢死她,在與林秀才的那破事沒有解決之前,花朵還是覺得,低調點好。

    「娘子可想吃梅子?」

    花朵正是思索之間,就看著醉月從袖中拿出一絲綢做的白色袋子放在她的眼前,隔著袋子,似乎能聞到一陣酸酸甜甜的氣息,讓人口中饞蟲蠢蠢欲動。

    「要吃。」花朵毫不客氣的從醉月手中拿過酸梅,扯開袋子隨便拿了一顆皮肉飽滿的梅子放在嘴裡抿了起來,似乎是在薄荷裡浸泡了一般,那梅肉還帶著淡淡的薄荷味,嘴裡一陣清爽,肚裡那種油膩的感覺頓時也減輕了不少,花朵吃著,一臉的享受,感情這死鬼大半夜的詐屍是來送梅子的,嗯嗯,不錯不錯。

    本來心裡就掛著諸多的煩心事,肚子又是這一番的折騰,花朵就是再困那眼睛都是閉不上,腦子也是越來越清明,抬頭看天上銀輪朗照,不知誰家種了月季,夜風過處,帶來淡淡的花香,很是宜人,便有了一番月下尋香,學一番詩人的雅趣,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白衣男鬼,有些滿意地點點頭,長相倒是沒什麼挑剔的,不禁想到一句「上輩子」很喜歡的詩句:「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

    「蹲下。」

    花朵指著地上對著醉月命令道。

    醉月看著她,眼裡有淡淡的疑惑,一時間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來,一個猶豫之間,正巧見著花朵眼裡明顯的不豫,怔愣了瞬間,便是乖乖地蹲在了地上。

    花朵走到醉月身後,臉不紅心不跳的一下子便是趴在了他背上,一把摟住身下人的脖子,臉上有一種似乎是陰謀得逞的笑容,滿是痞氣地說道:「我睡不著覺,你背我散步,我不想走路。」

    「好。」

    背上的人,不重,於醉月來說,造不成絲毫的負擔,起身,穩穩地將人背住,向著西邊的村口走去。

    醉月的發上,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趴在他的背上,絲絲縷縷的清香,便是傳入鼻中,花朵記得,似乎每一次夜間找他的時候,他的身上,都會有這種味道。

    長長的髮絲,只用一根玉色的帶子拴在腦後,一時來了興致,花朵一把撥開醉月腦後的發,露出下面遮住了的如玉脖頸,手便是不老實地在人家的脖子上搓來搓去,本來白玉一般的脖子,硬是被挫的紅彤彤的。

    清冷如水的人,終是經不住背上的人一番折騰,停了步子,轉頭,一臉不解地問道:「娘子這樣做是為何?」

    「看一下你脖子上有沒有泥垢。」

    「……娘子可有搓出來?」

    「沒有……」與這醉月一對比,花朵就有些無地自容了,貌似,自己,已經很久沒洗澡了,莫說泥垢,那是鐵定能搓出來的,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突然鼻子就靈敏了好幾倍,自己身上好似有異味……

    「我是個不愛乾淨的人,你嫌棄不?」

    若是現在有個地洞,花朵會好好考慮要不要鑽下去,腦袋枕在醉月的肩上,說什麼都抬不起來了。

    「不。」

    「我要去你那有溫泉的潭子去洗澡,你不准偷看。」

    「好。」

    本來月下有美人相伴,詩情愜意,多麼雅致無雙,花朵卻是被自己身上的臭味攪了興致,充滿詩情畫意的散步,半路夭折,兩人轉了方向向著那大水潭去了。

    月色下,幽幽翠竹環繞的碧水溫潭,雲蒸霧繞,好似仙境,潭水之旁的小亭子中,一襲水色衣衫的男子,正坐在石桌之旁,單手撐著頭,手執一杯清酒,偶爾淺啜一口,一雙傾城的雙眸,看著前面黑幽幽的竹林,不知在想著什麼。

    「嗚嗚嗚……」

    本是安靜非常的地方,卻是突然被這一聲鬼哭般的女聲給打破,若是有尋常百姓經過此地,必是汗毛豎起老長,以為女鬼索命來著。

    正是在亭中愜意地品著清酒的人,也是被這聲鬼哭給愣了一下,卻又是想起了什麼,正要偏過去的頭,立馬打住。

    「朵朵,怎麼了?」

    「嗚嗚……我不活了,怎麼這麼髒啊,搓了這麼久都沒搓乾淨……」

    花朵趴在水裡的大石頭上,邊搓邊哭,搓了幾十遍還老是覺得身上有泥垢,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第一次覺得這麼髒真是丟盡了臉去,以後都不想活了。

    偏了三十度的脖子,慢慢轉了回去,「娘子可是要為夫的來幫你搓背?」

    「不用了。」

    花朵擦乾眼淚,又是縮進了水裡,一陣狂搓……

    從身上搓了一層皮下來,花朵才稍覺滿意,穿了衣衫便是爬到亭子旁放著的躺椅上享受月光浴去了。

    那躺椅倒是不錯,前後的椅腳都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人躺在上面可以有小幅度地搖動,上面又是鋪了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皮毛光滑柔軟,很是舒適,躺上去不久人便是昏昏欲睡。

    「醉月死鬼,我來與你做鄰居可好?」

    花朵瞇著眼睛,便吃著旁邊的小几上放著的花生米,邊懶洋洋地說話。

    「好。」

    「我把怨鬼道那地方佔了來種地,可好?」

    「好。」

    「我每日來這潭子洗澡可好?你不須偷看。」

    「好。」

    「你當我夫君,我養你可好?」

    正要拿起的酒杯,頓在半空,醉月轉頭看著那已是閉起眼睛的人,眸色淡淡漣漪,「好」。

    「我給你治病,可好?」

    「好。」

    ……

    「我要當富婆,腰纏萬貫,我想爸爸媽媽了,我要買別墅、買電腦、買電視、我要旅遊……」

    躺椅上的人,早是一片迷糊,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濃濃睡意襲來,手一鬆,抓著的一小把花生便是全部落了地。

    未干的濕發,被人小心地拿在手中,用著干布輕輕擦拭,「有娘子在,為夫倒是捨不得去地下見那閻王去了」。

    一夜好夢,從來喜歡睡懶覺的花朵,被一陣撲鼻的飯香動了食蟲,肚子一陣咕咕亂叫,就那樣給餓醒了,抬手揉了揉被眼屎沾了到處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來,一低頭,正好發現身上蓋著的有些厚實的毛毯,眼裡劃過一瞬的疑惑,抬頭便是見著旁邊石桌旁坐著的醉月。

    「娘子昨夜可是睡好了?」

    醉月轉頭看著頂著一蓬頭亂髮的花朵,暗暗挑了眉,把桌上放著的一紅漆的食盒打開,將裡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一罐山藥紅棗小米粥,一籠小包,一碗蒸蛋,一小碟炒菜,一碟棗沙糕。

    「嗯,睡好了。」堪稱一夜無夢,花朵眼睛從醉月拿那些食物出來以後就再沒將視線轉移開。

    「來用早膳吧。」

    「好。」

    花朵她就等著這句,將身上的厚毯子掀開,動作利落地下了躺椅,逕直坐到了石桌旁邊,接過醉月遞來的一碗粥便是大口地吃了起來。

    蒸蛋、小籠包、棗沙糕,花朵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居然還能看到這些東西,這些每日早餐媽媽都會幫她準備的東西,雖然味道不是全部的相同,卻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她想哭,吃著吃著,那眼淚果然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娘子覺得不好吃?」

    「沒,很好吃,我好久都沒吃著這麼好吃的早餐了。」

    花朵抬袖將臉上的淚水擦乾,對著醉月一笑,便又是埋頭大口地吃起了蒸籠裡的小籠包。

    看著又哭又笑的人,醉月眼裡閃過一抹心疼,「以後每日都給娘子準備這些早點可好?」

    「好。」

    待酒足飯飽,花朵這才想起對面坐著的一直未曾動過筷子的人,「你怎麼不吃?」

    「要吃。」

    醉月淡淡一笑,拿起碗裡的銀勺便是優雅地喝起粥來了。

    「……」

    花朵看著那吃相文雅斯文的人,愣住了,這人故意來這麼一個對比來的?

    ——(分割線)

    「玉兒,真是不好意思啊,朵兒她不知道你今日會來,一大早的就出門散步去了,不知道野到哪裡去了。」

    羅氏看著那始終不見花朵人影的門口,心裡有些著急了起來,這丫頭,都到這一大中午了還不見回來,莫不是去見她那情郎了?說起那醉月,羅氏也是對他逐漸沒了好感,開始還覺得挺不錯的,可是,自從二丫出了事後,家裡大哥幾次上鎮上去找他都不見人,那掌櫃的一直推說東家在外面談生意去了,以為他們農家的不懂,談生意有見著一月都沒有音信的?又正好趕上二丫出事的當頭,不想讓人想歪都沒辦法。

    人說患難見真情,這話說的是一點不假,經歷了這麼一件事,林秀才對花朵的不離不棄,羅氏是看在眼裡的,心中本是平衡的一把稱就逐漸偏向了林秀才一方,怕花朵人年輕不懂識人,被那什麼長得花裡胡哨的醉月騙了都不知道,說什麼都一定要讓花朵和玉兒兩人在一起她才放心,所以,這次,就算是二丫她怪她,她也要想辦法幫著說成這樁婚事,期間任何的差錯她都不允許存在,在大家族裡待了那麼十幾年,該會的東西,需要的時候她也會用出來。

    「沒事的,羅嬸兒,我今日也無甚事,就過來看看朵朵,等等也無妨。」

    林秀才喝著手裡的不知第幾杯白開水,笑容溫和地說道。

    「她爹找了這麼一大圈人都沒找到?」

    花氏有些不明白,這二丫到底是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人這一大早的就沒影了,一家人都吃了飯下地幹活去了還不見回來,莫要出什麼事才好,到時候和林家的這門親事就吹了。

    「娘,您別擔心,二丫這麼大了,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咱們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你說一時間要將一個大活人給找著還真有點難,我們還是先在家裡等等吧。」

    看著花氏臉色有些不好了,羅梅馬上上去幫花朵解釋道。

    「哼,這丫頭一回來就又不知天高地厚了,我看她今日是要讓人家玉兒等多久!」

    人家玉兒讀書本來就忙,好不容易抽了時間過來看她一眼,這二丫還居然讓人家等了這麼久都沒露面,花氏一想著就是氣,要是這門親事蹉跎了,她二丫這一輩子都別再想進這家門!

    「婆婆您莫要與朵朵生氣,是小生唐突了,要來也沒事先告知一聲,這才造成了困擾,實在是過意不去。」

    看著林秀才將錯誤一再往自己身上攬去,花氏哪裡捨得,這書生啊,就是與他們這普通人家出來的不一樣,看看這教養,哪裡是他們能比的?

    「哎,玉兒,你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你能來看一眼我家二丫都是她的福氣了,是這丫頭自己不知好歹。」

    「小生能娶得朵朵,才是修了多少世的福氣。這樣吧」,林秀才說著,就將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來對著花氏和羅氏鞠了一躬道,「朵朵平日裡有幾處地方喜歡去的我也略知一二,拖著兩位長輩的時間小生也過意不去,我這就去找她,也好與她說些話」。

    花氏聽著林秀才這麼一說,立馬笑容滿臉地點頭,「好好好,玉兒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就自己去處理吧,我們這些老婆子不懂,就不亂攙和了,正午記得和二丫她一起回來,在家裡吃一頓便飯再走吧」。

    「那我就不推遲了,打擾了。」

    林秀才也不推遲,就應了下來。

    「娘,我看啊,這玉兒對朵兒還真是不錯,朵兒要是能嫁過去,還真是她的福氣。」

    羅氏目送著林秀才的離去,眼中滿是讚賞,這孩子一大早便過來了,等了一個多時辰卻未見不耐煩,又真心替著二丫考慮,這樣的男人啊,打著燈籠都是難找到的,這就更加確定了羅氏的決心,一定要讓這門親事成了。

    「玉兒當然是萬里挑一的好夫婿了,這就要看二丫那孩子有沒有那福氣了,她這次若是給弄蹉跎了,我老婆子首先不讓她好過!」

    花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門外,拄著枴杖便是進屋去了。

    看著說著這般狠絕話語的婆婆,羅氏著實有些被嚇住了,這朵兒要是沒嫁成這玉兒,以後還如何在這家裡待下去?

    已經走出了門好遠的林秀才,「嘩啦」一聲打開手中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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