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風雲漸起
「我買小!」
「我也買小吧。」
「我買小。」
……
眾人以為她沒動是想買小的,想著跟她走碰碰運氣,便是越來越多的人買小了,買大的地方,只寥寥幾人。
「好,各位下好注了,那就開盅!」
那搖骰子的小伙子看著花朵沒動,眼裡劃過一抹幽光,瞬時消逝。
「等等!」剛才還在出神的女子,突然眼珠子動了幾動,將人喊住,急忙將身邊的錢一推,全部推到了買大的地方,「我買大」。
「姑娘確定?」那小伙子看著她的眼神,越是高深莫測了起來。
「確定。」
「你咋就換大了呢?我還想跟著你走沾沾你那運氣呢。」
「就是啊,剛才還在小呢,不懂規矩嗎這是?」
那些下注在小的人急了,感覺自己是被這女娃子給坑了。
「你們什麼時候聽到我要押小了?我就說我要買大的,自己耳朵聾了?快開快開,老娘懶得和你們這些人廢話!」
花朵沒好氣地白了那些人幾眼,催著那年輕小伙子開盅。
「好,開!」瓷盅揭開,在一眾人的緊張期待的眼神中,那裡赫然三個六點,「大!」
「哎,怎麼是大啊,真是的,剛開始就不該改了。」有人看著那開大的骰盅,心中不斷懊悔歎息。
「我說你這娘們運氣不是一點的好啊,這麼兩把的當頭一兩的銀子就到手了。」
「就是啊,這運氣也太好了吧,下一把我一定也跟著她押得了。」
不少的賭客看著花朵將那大把的銅錢往著自己面前攬,越是眼紅了起來。
那身穿黑衣的青年看著低頭兀自高興地數著錢的女子,抬手撫上下巴,滿眼的興味,臉上的酒窩也是越來越深了,這丫頭真是有趣得緊。
不光是她,掃一眼那一直靜靜地站在她身旁的神秘男子,也並非一般人物。這賭坊本來人員混雜,賭桌之上更是擠得不可開交,獨獨他們兩人周圍硬是空出了約一人的空間出來,那賭客再怎麼擠卻都擠不到他們的位置去。
普通人或許並沒有注意這點,身為內家高手的他卻是看出來了,那些人根本就是被那人無形的內力給推開去了,這中收放自如的內力,他再修習二十年都不一定能趕上,一時間更是好奇起來了,這兩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沒一個是正常的。
哪家的女人,這般像男人撒潑?
哪家的男人,這般像女人聽話?
接下來的幾局,那女子並沒有像眾人說的那樣,每局都贏,勝負參半,那些想跟她走的人,不少的押了重金也是吃了大虧。
「呸,老子怎麼這麼倒霉?跟著這女娃子走就輸,不跟著她她就贏了,我還以為她是個行家來著,他媽的原來是來碰運氣的。」
「我下注就跟著感覺走,你自己要跟著我的,活該!」
花朵幸災樂禍地瞟了那人一眼,想撿便宜,沒門!
每次她都是硬要等著開盅之前才給下注,不少的人想跟也沒那個時間了,賭桌上下了注便是不能反悔的,少有的幾人跟著她買也沒撿著什麼便宜,誰知道她瞎猜的是對是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只有場外的醉月和那個黑衣青年看出來了,這花朵根本就是在耍這些人,要是她每把都贏的話,肯定早就被這賭場的人給請了出去。
在豹子的時候,莊家通吃,她便隨便選一個買個十幾文錢,當送禮出去。
若是她要買的那邊已經有很多人下注了,琢磨著也贏不了多少的銅板,就會選輸的那方,相反,就大手筆下手。
她,似乎根本就知道那莊家搖的點數是多少。
卻還是有人發現了,她身邊的那些銅幣不斷地拿去兌換成了銀子揣進了她的包裡。
「你這女娃子是不是昨日做了什麼好夢才來賭錢的?這運氣真不錯,好歹還是贏了不少。」一絡腮鬍的大叔看著她不解道。
「還是大叔你聰明,我就是昨晚做夢夢到了一大堆的狗屎,問了算命的人家說這是發財夢,這不我才大晚上的過來碰運氣麼,哎,你看看這算得還真準!」
「原來是這樣的?難怪我說你一個女子家家咋就來賭錢來了,原來是財運來了,哎,我要是夢到一坨狗屎都來大賭一把了。」
花朵看了那中年大叔幾眼,但笑不語,大叔你願意的話在狗屎堆裡熏一天,保管做夢都忘不了吃狗屎的味道。
聽著她這般話語,周圍的人終是一副了然神情,原來這樣啊,果然啊,這上天要你發財便是怎樣都會發財的,不想要你發財,弄死發不了。
各自便是歎了口氣,靠著自己的運氣和直覺去押錢了,再是沒人跟著花朵走了。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花朵的懷裡就是多了十幾兩的銀子,每次叫了賭坊的人來換錢的時候,一眾的人都是唏噓地羨慕不已。
「你家娘子果然不一般啊,這十幾把下來,你這家裡就好幾年不愁吃不愁穿咯,我老漢要是有這麼個招財的媳婦兒,那是做夢都要笑醒。」
先前還在鄙夷這兩夫婦的人,現在全羨慕起來了,有銀子才是正道呢,這世道,沒銀子哪裡活得下去?來這賭場的,哪個不是為了銀子?
「當然了,我家娘子可是很厲害的。」醉月淡淡地回到,嘴角勾起了一抹優雅的弧度。
這賭坊好歹也在這青雲鎮開了十幾年了,花朵這麼短的時間就贏了那麼多的銀子,就算她再怎麼掩飾也被裡面的人發覺出來了。
賭桌上,賭的都是幾率,幾率這東西,稍微理智點的人都算得出來。
於是,兩人被賭坊中的管事給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
「姑娘一看就是個中行家,我們也是小本經營,容不下姑娘這尊大佛,這裡二十兩銀子不成敬意,還請姑娘另尋他處。」
那意思就是說,您老人家以後也別來了,這二十兩銀子就相當於買斷了,慢走不送。
花朵挑眉,尼瑪老娘已經很注意了,大多數賺的都是那些賭徒的錢,你們不就是少賺了銀子麼?又不會虧,摳門!
不過,態度還行,至少沒叫人直接將她趕出去。
「看在你這麼客氣的面子上,我就勉強接受了吧。」
伸手大大方方地將銀子接住,拉著醉月轉身便走人,她本來也沒想過靠賭來過日子,沒意思,種田發家或是經商啊神馬的那才是本事!今兒不過是為了救急而已。
在藥房裡將二叔接下來醫治的藥都給抓齊了,再幫二嬸抓了幾副活血補身子的,那贏來的大半銀子就那麼去了,她給開的那幾副藥,可都是些好藥,能不貴麼?
「醉月,走,回家了……」
這身子有點弱,站了一個時辰就受不住了,腳酸得很,這幾天又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營養跟不上,常常疲倦,人也有些發暈,還是回去睡個覺好。
卻是剛走一步,腰身被一雙冰冷的手一攬,便是落入一略帶涼意的懷抱。
「娘子,為夫的抱著你,站了那麼久,想必也累了。」
已是有些倦意的人怔怔地轉頭看著他,眼裡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又似想起了什麼,轉頭別開了臉,「這裡沒有外人了,死鬼你不須再演戲了」。
有些涼薄的紅唇,扯出了一個誘人的弧度。
「為夫的何時說過是在演戲?」
夜風,將那斗篷的帽子吹開,一頭墨色的髮絲,合著那黑衫遮掩下的水色衣衫,有些張狂地在風中飛揚。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誰的替身?」
「不是。」果斷的回答,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死鬼,聽話得過頭了,萍水相逢的人,這才見了幾次面?就算是一見鍾情也沒見過有他這樣子的人啊?這裡面尼瑪沒陰謀她花朵打死都不相信!
莫不是跟這身子的主人以前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想來個什麼美男計讓她淪陷,再在她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時候來個卡擦!我去,殺人也不用這麼迂迴的方式啊。
不圖命,那就是圖別的。
好,死鬼,老娘就來看看,你娃兒到底要從我這裡圖些什麼,老娘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要身家沒身家,而且這身子都是換了主,讓你娃圖!讓你娃圖個人財兩空!
就你那點驚天地泣鬼神的姿色還能將老娘色誘了?別小看了爺。
她正是琢磨著這「厲鬼」用意的當頭,卻是沒有看醉月眼裡帶著寵溺的笑意,有些滿足,有些幸福,連帶著那渾身的冰霜似乎都消融了好多。
「哎,我說,你不用這麼抱著我走的,一路走到家很累的,你可以背著我。」
花朵好心地提醒到,鬼僕用來幹啥的?當然是來當豬狗使的,老娘就要看看你死娃娃藏的是什麼狐狸尾巴!
「無妨。」
懷裡的人,著實太輕了,抱一輩子,都不覺得累,不過,該長些肉肉了。
偏頭,淡淡地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房頂,抬步悠然地在無人的大街上走著。
「我就要背!」
花朵自己不好意思了,在大街上這麼被人抱著,雖然沒啥有人,還是覺得不妥,不妥,不妥,她面皮很薄的,比那城牆薄了那麼一點點。
越想越覺得曖昧,臉瞬時燒得跟猴子屁股似的,還是背著好,就用不著面對面了。
低頭,看著懷中這丫頭那臉上變幻莫測,又帶著絲羞怯的神情,眉頭微挑,眼眸春水波瀾,帶上淺淡笑意,「好」。
小心將人放下,便是乖乖地蹲在了地上,隨時待命。
花朵也不磨蹭,果斷趴到人家背上去了,哎,雖然溫度低了些,還是被背著好,又不會覺得尷尬,腳也好受。
甚是享受地趴在醉月那厚實的肩上嘮嗑了起來。
「喂喂,死鬼,今晚我說押你的時候,你害怕不?還是心理涼颼颼的,覺得我這個『娘子』太薄情了點?拋夫為錢哎,我可恨不?」
「我相信娘子,因為娘子是高手。」
想起這花朵在去賭場的路上在他面前玩兒的那幾手,連他看著都是佩服不已。
「可是,我也好久沒玩兒了,那晚從你那裡借來這東西後家裡就狀況百出,沒時間練習,現在感覺都還沒全找回來,其實」,花朵眼裡突然閃過一抹惡作劇的意味道,「你相信不?第一把,我真的是蒙的,嘿,還是你自己運氣好,沒落得被拉去賣身的境地」。
本來正在悠閒地往前走著的人,步子,就跟著這句話戛然止住,風,撩起那水色流光的衣擺,有些,涼颼颼的。
「很好。」
冰涼的話語,似是淡淡的讚賞。
然後,果斷抬步,向著街道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喂喂喂,方向錯了,錯了,你走錯了。」
就算花朵只來了這麼兩次,可也記得,這個方向不是回家的路,這怎麼就突然轉向了?
那死鬼卻是沉默地往前面走著,再是不答一語。
「真的錯了,我記得不是這個方向的。」
花朵有些急了,拿著手上的藥包就往著醉月的肩上砸著,她要給二叔送藥回去呢。
那死鬼卻仍是悶著頭往著前面走去,對於背上人的話置之不理。
「喲喲喲,小氣鬼,成鬼了都這麼小氣,這就生氣了?別鬧了,給我速度轉彎,轉彎!我還要給二叔送藥回去,人還在床上燒得不省人事呢。」
說著,花朵便是用手使勁把醉月的頭往著左邊回去的方向掰,「給我轉彎!」
怎麼覺得現在像是在趕牛?這還是條不聽話的牛!
身下的人,終是停住了,卻是沒有轉身,只是右臉貼著花朵的手,頭輕易地就轉向了右邊,向著那街道屋簷下的陰影道:「幫夫人將藥先送回去。」
陰影中便是走出一十分沒有存在感的黑色短衣打扮的冷面男子,恭敬地從還沒回過神來的花朵手中取過藥包,身影一閃,便是又消失了,真所謂來如風去如煙,不留下一片的雲彩。
花朵轉頭,震驚地向著那人消失的方向看去,眨了眨眼,這就是古代的輕功?神出鬼沒,帥氣!再加個「贊」字。
「醉月,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要不,我自己下來走吧,不累了。」
趁機跑路,怎麼感覺這人是要將她拿去賣了的節奏?
那人終於開口淡淡道:「娘子可還記得欠我兩串糖葫蘆?」
花朵這才想起賭館裡說配合得好的話給糖葫蘆的,一時間,傻了。
「好,給你買,給你買!」
邊說著邊翻白眼,幾歲啦?還吵著要吃糖葫蘆?
青雲鎮有一條街到夜間二更之前都是開放的,晚間夜市也是有不少的人攜家帶口出來散步遊玩,尤其是元宵、乞巧、中秋或是七夕,多有情侶攜手觀賞夜市,放花燈,猜燈謎,不無有趣。
現下不在節日期間,夜市之人雖是不多,卻也不少,大街上,一身穿水色衣衫的俊逸公子,背後背著一頭包著紗布的黃瘦女子,引來不少行人駐足觀看。
「這相公對他娘子真好,還背著自家的娘子出來觀賞夜市,小兩口真是甜蜜。」擺攤賣頭飾的胖大嬸兒看著花朵兩人,捏著手帕曖昧地笑了起來。
「快看,快看,那公子長得可真是俊,我從來沒見著這樣神仙似的人呢。」
結伴而游的富家姑娘們,扯著手絹一臉花癡地看著醉月,好多都讓自家的僕人去打聽這是誰家的公子。
卻是又看著那趴在俊俏公子背後的瘦弱醜女,均是皺起了眉頭,一臉黯然,哎,居然是名草有主的,這住還是那種不咋樣的。
「我看像兄妹吧,也許不是夫妻呢。」幾個女子便開始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了。
「狗眼瞎啦?他是我相公!」花朵不依了,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個頭籌她自然要佔著滿足一下虛榮心。
「這公子長得好生俊俏,哎,可惜了,這娘子就不咋樣了,不般配,不般配。」
一書生站在街旁看著她兩說道。
「你別說,還真不合適。」旁人連連附和。
花朵那顆充滿了自豪的心還沒飄到雲端,就這樣生生被書生一句話給扯到了地上,重歸大地母親的懷抱,摔了個人仰馬翻。
嘴角的弧度,就那樣僵在了那裡,眼色一冷,惡狠狠地瞪了那書生一眼道:「關你屁事!羨慕嫉妒恨啊?有本事你來將他勾引過去!」
「你,你你,潑婦!」那書生被花朵這麼一句「勾引」,氣得臉色鐵青。
身下的人,那肩膀似乎是聳動了幾下,花朵惡聲惡氣地在醉月肩上給了一巴掌道:「幸災樂禍什麼?還不快給老娘加快速度?小心不給你買棒棒糖了?哦哦,不對,糖葫蘆!」
街旁行人搖頭歎息,「哎,賢夫惡妻啊」。
「好的,娘子。」醉月很是聽話地加快了速度,足足演了一個賢夫的形象。
只那花朵平白無故地多得了不少妙齡女子的不滿眼刀,這公子是吃錯了什麼藥才會娶這麼個沒修養的惡媳婦兒。
在眾人羨慕又鄙夷的眼神洗禮中,好不容易在一個小攤邊尋著了一賣糖葫蘆的,花朵沒好氣地拿了四文錢出來買了兩串自個兒全捏在手中,先下手為強,嘗了一口。
再是不管旁人的眼神,「嗯,不錯,挺甜的」。
「喏,給你咬口。」
說著,便很是大量地將手中的糖葫蘆遞到醉月嘴邊,老娘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你這「非人生物」計較,反正也是人鬼殊途。
醉月低眉,瞧了瞧那紅得誘人的糖葫蘆,就著小手,很是優雅地咬了一顆山楂下來。
「娘子說的不錯,是很甜。」
他其實,也是第一次嘗這種東西。
娘子大人貌似忘了,這本來就全部,所有都是他的,算了……相公不計娘子過,反正殊途同歸。
「喂喂,死鬼,咱們這糖葫蘆買了,總該回去了吧?」
花朵兩手分別拿著一支糖葫蘆,便是好奇地看著這古代的夜市,到處都掛著燈籠,還有投壺、扔圈子什麼的遊戲,挺熱鬧的。
醉月終是停下來了,卻是,停在一家……
當花朵轉過頭看過去時……
「大爺,奴家終於將您給盼來了,真是想死奴家了……」好嗲的聲音……
一香肩半露的紫衣女子很是熱絡地將一蓄須的中年富態男人給迎了進去。
「哎喲,公子這長得真是俊,奴家好久沒見著公子這般俊俏的人物了,您快進來吧,咱們惜花樓的姑娘肯定是排著隊想來伺候您呢。」
手拿團扇,外罩單薄輕紗,酥胸微露的粉衣女子臉帶笑意,姿態風騷地向著兩人走來。
不及那女子接近身邊三步,醉月便是背著背上的人,繞開她大步走進了這滿是脂粉氣息的花樓。
剛才外面燈光較暗,那粉衫女子一時間沒瞧著後面只露出了一個腦袋出來的花朵,當再轉身看過去之時,這才看到了那俊俏公子背後還趴著一人,一時間,那臉上的神情就滯住了,這是?
「醉月,你什麼意思?」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花朵哪裡不知道,這根本就是青樓,他帶她來這裡幹啥?
卻是這當頭,樓裡的管事鴇媽就扭著肥屁股過來了,「喲,公子,真是貴客呀,歡迎歡迎,您是第一次來我們樓裡吧?我跟您說啊我們這樓裡的姑娘,隨便挑一個都是如花的美艷,保管伺候得您滿意……」
還沒說話接下來淘淘若江河一般長的話,一晃眼見著這身份看似高貴的公子背後的黃瘦女子,頗有些村姑的鄉土氣息,神情瞬時便是凍住了,「公子,這是……」
這逛花樓,咋背上還背一個來?這頭上還包著紗布,手裡捏著兩串糖葫蘆的……
莫非……
「這位是?」鴇媽有些不確定地看著花朵道。
「我跟他什麼關係都不是啊,你別亂猜!我不是他娘子!」
花朵急忙抬頭,要將兩人的關係撇清,這醉月什麼意思?莫非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為了報復她在賭館裡說什麼讓他去賣身?報復,報復!
「你放我下來,我要出去!我要回家!」花朵真的怕了,使勁掙扎想從醉月身上下去,那人的手卻是鐵箍一般,硬是不放。
「娘子,乖,不要鬧。」醉月耐心地轉頭對著她說道。
「誰在鬧啊?從頭到尾不就是你在鬧啊?你小氣,我就開玩笑你都當真!我又沒真讓你去賣身!」
聽著花朵這般說話,醉月先是一愣,然後心中瞭然,這丫頭這是想到一邊去了。
轉頭,淡然地看著那老鴇道:「我家娘子這身價,值多少錢?」
那鴇媽倒是第一次見著背著娘子來花樓要賣人的相公,一時間愣了許久。
果然,這男人啊,還真沒一個是好東西,長得一張好皮相,就開始嫌棄糟糠了,看那小娘子穿得那一身差的,和這公子的就不是一個水準的,哎,想必在家裡也是受了不少的罪啊。
鴇媽歎了一口氣,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花朵道:「夫人這種姿色已是下等,又破了身子,值不上幾個銀子。」
「無妨,出價……」
卻是剛剛說完,醉月脖子頸動脈處便是多了一根尖尖的東西。
「你信不信,你要是敢再說下去,這根竹籤馬上就扎破你的動脈,讓你死翹翹?」
花朵瞇著眼睛危險地說到,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
「娘子捨得?」醉月絲毫不為頸上的致命威脅所動,挑了眉眼淡淡說道。
「你都要賣了我,我還怎麼不捨得,你個負心薄情漢!」
聽著這般言語,妖孽的死鬼又是勾起了嘴角,眼眸裡滿是淡淡的笑意。
見過不少世面的鴇媽當即瞭然,這兩夫妻來這裡感情是來**的?
花朵是真暈不過那鴇媽居然說她是下等貨,抬頭很是氣憤地看著那鴇媽道,「我哪裡下等姿色了?老娘要是保養好點比你這樓裡的頭牌漂亮多了,你們古代人的審美觀就是一個垃圾」。
尼瑪,怎麼現在聽著這句話更難受?有當面說人家長得醜的麼?雖然她到現在都還沒好好看看自己的長相,可是,這也太傷自尊了……比被人拿去賣身還痛苦……
想到這裡,花朵越是心中堵得慌,隨便殺人她當然不敢,手中的糖葫蘆一扔,便是死死地將醉月的脖子抱住,狠下了聲音道:「賣身是吧?咱們一起賣!你也別想逃!咱們來個4p,np都行!我伺候女的,在上,你伺候男的,在下!」
這處本來早已成了眾人的焦點,此句話一出,整個大廳,瞬時全部靜了下來,不管是恩客還是花樓的女子,均是一臉震驚地看著醉月背上的花朵。
「噗!」二樓上正滿是興致地看戲的邪氣白衣書生,一個沒注意,口中沒包住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去,噴了樓下一肥胖恩客一頭,加一臉。
那恩客一把將身邊的女子推開,滿臉厭惡地將臉上的茶水抹乾淨,怒火萬丈地抬頭罵道:「誰啊?他媽的找死啊?」
那白衣的書生公子正扶著大紅的柱子在一邊偷著笑彎了腰,聽著下面人的罵聲,立馬道歉。
「兄台對不住,對不住,在下失禮了,失禮了。」
卻是惹的醉月偏頭看了過去,淡淡地瞟了一眼那人,轉頭對著花朵說到:「為夫的還是伺候娘子一人就好了。」
然後看向那鴇媽道:「最好的房間,煲一罐雞湯,上一些小菜,不需人再伺候,記在那位書生公子賬上便是。」
聞得聲音,花朵也轉頭看過去,不是那天那書生是誰?
可是,她現在是自身泥菩薩過河,哪有時間再管別人?都還沒進屋子,人就崩潰地哭了,濕了醉月右肩全部的衣衫。
聽得嚶嚶哭聲的人一愣,不解地轉頭,卻只看著右肩趴在那裡的腦袋,一聳一聳的。
「娘子為何哭泣?」
「我想我媽媽和爸爸了……」
「你的爹娘?」
「嗯,我好想回去。」
這幾日下來,花朵從來沒覺得有這般孤單,總感覺,這世上,她就是一個人,沒有爸媽在身邊,真的就是根什麼都不是的草。
將抽泣不止的人輕輕地放在軟床上,醉月將不幹事的人都趕了出去,抬袖小心地將花朵臉上的淚水擦去,「朵朵,不哭」。
這般熟悉的稱呼,正在哭泣的人猛然抬頭,滿是震驚地看著眼前並不熟悉多少的人,「你,你剛才喊我什麼?」
「朵朵。」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花朵愣住了,連哭都給忘記了,這哭尼瑪本來就是半真半假博取同情心的,現在沒必要了,立馬打住。
「你猜。」
性感的狹長雙眸一時間變得迷離了起來,似是有一汪碧波深潭,等待一場狂風暴雨的洗禮,再沒寒冰,再無薄涼,滿滿的柔情和寵溺。
那嘴角也是勾起了一個妖孽的笑容,唇紅齒白,謫仙下凡,又似從魔域而來的妖孽,是蠱惑人心來的。
花朵哭紅了的眼睛習慣性地翻了個白眼,「我咋知道?話說你不會真的要賣了我吧?我告訴你啊,你這是違法的,我又不真是你妻子,你不能賣了我,不然我去告你」。
現在,她最關心的是這件事,雖然說她也看出來了,這醉月像是在跟她開玩笑,可誰說得清楚下一刻的時間會不會成真了?這人都在妓院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人心叵測,這個道理,她懂。
低低的淺笑瞬時傳來,醉月挑起眉眼,好笑地瞧著她道:「娘子你就這麼希望為夫的將你賣了?」
「當然不希望了,你既然不是要賣了我,那帶我來這種地方幹啥?**還要我觀賞?」
「家有美嬌妻,其他庸脂俗粉如何敢入眼?」醉月轉身坐在那屋子中間的紅木圓桌旁,沏了兩杯茶,優雅地端起其中一杯淺啜,「娘子就不覺得餓了?」
經他這一提醒,花朵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肚子,空空如也,好像是餓了很久了,便是老實地答道:「是餓了,但是,你帶我來這花樓幹什麼?要吃東西去正常點的地方啊,笨!」
「這時辰已是快兩更,娘子以為還會有別的地方有吃的?」
額,花朵望望屋外天色,好像,聽說,古代這時候,酒樓飯館,都,打烊了……
原來是誤會了這死鬼,原來人家是想帶她來這裡吃飯的,倒是挺細心的一個人,可是現在,她花朵就更是摸不清了,這人為啥就對她這麼好?她要啥他給啥,她缺啥他補啥,這怎麼看怎麼不對,這也太沒原則,沒下限了。
「你為啥對我這麼好啊?我真跟你不熟,才見幾次面?我實在是想不清楚理由。」
花朵從軟床上磨下來,逕直坐到了醉月的對面,拿起了另外一杯茶水喝了起來,喝點水墊著肚子。
「你是我娘子,這個理由可夠?」
醉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很是認真地看著她,言語之中沒有半分揶揄。
「誰是你娘子?你又沒娶我,哪門子的娘子?」
「那我娶你可好?我們就名正言順了,娘子都將為夫的光光都看了,打算不負責?」
她看他眼裡,淡淡的溫柔,冰潭之下情深如海,寵溺縱容一覽無遺,什麼都坦然浮出,沒有半分遮掩。
「你還看我光光呢。」
「這不就是只有夫妻間才這般親密?」
「……考慮,你還是個預備夫君,等我覺得可以了才給你轉正,不然,你可以直接下崗了……」說著,臉上的神情瞬時冰寒了下來,花朵瞇著眼睛看著對面的妖孽道,「如若有一天我花朵知道你在欺騙利用,就是成魔,我也一定要毀了你!」
她怕孤單,若是有人這般寵溺,她就容易淪陷,但是,她也怕傷害,傷得太深,她不惜化身修羅,也要讓那人不好過!她會讓他想死不能,想活不成!
她最恨的就是欺騙利用。
杯中茶水,微微起了漣漪,「好」。
這花樓的人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就將雞湯和菜餚端了上來。
雞湯中放了些安神的藥,花朵身子本來已經處於極度疲倦狀態,吃了些東西,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便是在那軟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聽著床上的人呼吸一時均勻,醉月這才走到窗前,將窗門輕輕拉上,擋去那涼涼的夜風。
再將被子幫床上的人蓋好,轉身出了門。
門外,一身白衣的書生,倚在朱欄之旁,似是一直站在那裡,低眉沉思了好久。
「她,是不是她?」
書生突然抬頭,突兀地問著那倚在門前的人。
「本座為何要告訴你?」
妖嬈冰冷的笑容,淡淡的話語,有些寒涼。
「你都這般說了,那我自然也知道她是誰。」
想到這裡,書生心情一下子便是開明了起來,看著那緊閉的房門,眉宇間漾起了不易覺察的溫柔。
「知道了,又如何?」將眼前人的神情一覽而盡,有些狹長的鳳眸微微瞇起,似是起了三分的寒霜。
「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覺得你還有資格?」
淡淡的一句反問,卻瞬時讓書生臉上變了顏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
「容屬下失禮了,教主又比我好得到哪裡去?」書生突然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我勝你在於,時日」。
最後一句話語,如同針扎,直刺醉月內心深處,傾城的眉眼中,有了一閃而過的怒意,和絕望,轉身,開門,卻看見對面懷抱美人,隔窗相望的玄衫銀冠男子。
那人對著他淺淺一笑,舉起了手中的杯盞,「好久不見」。
醉月眼裡閃過一瞬的驚訝,眉頭微皺,轉身關了房門再是不理。
那白衣的書生,見著對面的男子,也同時跟著一愣,眉頭跟著皺了起來,「嘩啦」一聲,手中金骨折扇打開,便是扇著涼風離開了。
床上的人,似是又做了什麼奇怪的夢,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聽不懂的話,看著著實可愛。
醉月抬手輕輕撫上那纏了紗布的傷處,眼裡,全是心疼。
「娘子,傷了你的人,我讓他拿命來還可好?」
從取了披風將熟睡的人小心裹住,穩穩地抱在懷中。
「朵朵,我們回家,這地方果然不好。」
聲音裡,化了寒霜,帶著淡淡的溫柔。
「給本座查清楚那人來這裡的目的」。
「遵命!」
抬眼看著窗外,月色朗朗,眼裡瞬時帶上冰冷的諷刺,水色的衣衫在夜色裡劃過一抹優雅的弧度,便是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對面的屋頂之上,落下一身著黑衫的年輕人,正是方才在賭館裡借花朵錢的痞氣少爺。
「跑得真是快,小爺還真跟不上,哼,越是這樣,小爺我越是感興趣,就不信查不出你們兩!」
摸摸鼻子,想起那賭場中言行奇怪又個性的女子,越是眼中興味盎然。
轉身,也向著那人消失了蹤影的地方跟去,想甩了小爺,沒門兒,大哥說的不錯,這青雲鎮真是藏龍臥虎,看來他是來對了,真是有意思。
花朵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捲入所謂的江湖,見識了裡面的殘酷,一波一折,一起一伏,不過,她怕誰?不就是比一個狠勁兒,看誰比誰狠!犯了她花朵的,十倍還之!老娘要收拾到你娃娃見到老娘就跑的那種!虐不死你她花朵就不姓花。
聽得那廂人去樓空,玄衫的男子,毫不猶豫地將懷中的女子推開,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夜色無邊,帶著一絲涼意。
「出去!」淡淡的聲音,滿是威嚴,不含一絲的人情。
「爺,您這是怎麼了?奴家沒伺候好你嗎?」女子嬌媚著聲音,身子也軟的跟蛇似的要纏上去。
卻是還不近半步,脖子便是被一隻手掐住,「卡擦」一聲,便是以著詭異的姿勢,耷拉了下去,眼裡全是不可置信,她沒想過,今日,她會殞命。
「不懂進退,便是命的代價。」
男人鬆手,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人。
花樓過客,哪裡有情?也就只是做戲給別人看的而已。
「無名,去查查那女子的身份。」
「屬下遵命。」
「好似,不能留你呢。」月色朗朗之下,是殘酷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