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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下) 文 / 寂寞佛跳牆

    渺渺的馬車,再次出現在「鴻寶齋」附近,班子把頭低的直想鑽到馬屁股下面去,這小伙子臉皮薄,上次的羞辱還留著陰影呢!

    吃五穀雜糧長大的人,誰心裡又沒有個把陰影呢?總不能就此躲著不見面吧?渺渺雙手互握,給自己打氣,咱這是「從哪兒跌倒,就要從哪兒爬起來」!

    「鴻寶齋」的鋪子裡,是真的不能去了,三小姐還沒有那麼好的心理素質,但是,每日裡在鋪子外面等著那小子,反正有車簾擋著臉兒,還是可以做到的。

    「小——小姐,咱在這兒,是要——」,班子斯斯艾艾的問詢,到底為什麼要再次跑到傷心地來,他實在太納悶了,忍耐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

    來這兒要做什麼?三小姐也說不完整啊!她只知道,自己必須出來尋找那廝才能心安,在這樣的時代,男女見面本來機會就少,自己還跟那廝結了仇,除了等在這裡,還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班子,咱慢慢兒等,不著急,小姐我,總得出來那口氣——」渺渺的聲音乾澀。

    是呢,自家小姐被那樣羞辱過了,肯定很不舒坦,憋悶了這些日子,才肯出門,自然,是要先找那小子算個總賬的!

    可是,就這般無怨無悔的等在人家鋪子外面,怎麼看都不像是來出氣的,倒像是——誰家的小姐,跑來偷瞧心上人的模樣,班子年齡還小,理解不到這樣的高度,只得耐下心來陪著繼續苦等。

    其實,還不如花錢僱人去鋪子裡搗些亂來的快意呢!班子心底裡暗暗的琢磨,報復人的法子有很多,幹嘛挑這種費事費時的乾耗?人家還不一定知道呢!

    幸虧這趟街人多車雜。有這麼一輛馬車杵著,還不怎麼打眼兒,主僕二人就跟上下班似的,到了飯點兒就訕訕的回去,然後再訕訕的來此地把點兒。()

    第一天,一無所獲,直等到日薄西山,「鴻寶齋」鋪子關門閉戶,依然沒看到章康華的身影。

    第二天,依然如故。

    第三天——

    第四天。班子很開心,因為一大早起來,天氣就不好。半空中陰冷冷的黑雲彩,隨時都有可能澆些暴雨下來。

    可惜,人一旦做熟了某一件事,就會形成習慣,三小姐留在美容院百爪撓心。最終,還是在下午出了門,班子悲催的戴了一頂斗笠,既是防備著遮雨,也是覺得自己這張臉難堪吧?

    馬車在一個習慣的位置停下,班子斜壓下斗笠。遮擋了半張臉,他雖然年齡還小,也猜測著是那個章老闆故意躲著不見自家小姐的。自己再瞪著眼瞧著「鴻寶齋」,也是毫無意義,索性不再留心鋪子門口出入的人群。

    渺渺一天比一天安靜,安坐在馬車裡,不再有想要衝進鋪子裡大吵大鬧的衝動。女人的心思,是非常難以用理智去推測的。聽著比往常安靜的多的街面的喧囂,渺渺心沉似水。

    這四天裡,她想了很多,前世的今生的,愜意的鬱悶的經歷,一一在眼前閃現上演,現在的她,或許來這裡不是為了要找誰算賬,而只是給自己的心靈找一個可以安寧的呼吸的地方,在這裡悶坐了四天,她竟然發現,自己擁有很多回憶。

    那些憤怒,也漸漸的淡薄了,是自己沒說清楚要來道歉,那般自大的派了班子請人家出來見面,本身就是不符合這個時代的時宜,然後自己衝進鋪子謾罵,才惹惱了那廝口出譏諷,其實,也確實是自己的錯。()

    家裡人都寵著自己,朋友們也肯相讓,所以,才造成了這一世的三小姐還是那樣凡事以自己為中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個性,全不曾替別人想想感受的吧?

    渺渺一遍又一遍的審視自己,其實,她本性並不壞,對人也有熱心愛心,只是沒學會體諒別人,沒學會到底怎麼去與別人相處,怎麼表達關愛罷了。

    「啪啪啪——」,豆大的雨點終於砸了下來,大街上的行人始終不多,馬車更是稀少,在僅有的幾個被雨水阻隔到路途中的行人狂亂的奔走著的時刻,班子呆坐的這輛馬車,就顯得那麼的突兀。

    班子愛那匹駕轅的老馬,一開始停放時,就挑的是一處房簷的出挑處,老馬可以把身子縮在房簷下,自己呢,戴了一頂大大的斗笠,就是為了萬一下起了雨來,還能夠繼續陪伴著自己小姐。

    說實在的,陪伴了這好幾天,班子心裡開始同情自己小姐了,原來是多麼神采飛揚的氣質啊,現如今,靜靜的坐在逼仄的馬車裡,連續好幾天都沒發火,真不容易哩!

    馬車的外壁,被雨珠子打的山響,渺渺依然安坐著,甚至,合上了雙眼養神。

    沒有人知道,一向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三小姐,這一刻,感受到了刺骨的孤獨。

    她其實一直在掩飾這份孤獨感,從前世到今生,她愛吃瘋玩酗酒打架賭博,其實都是在排遣這種孤獨,抗拒這種孤獨。

    雨水形成水簾,在馬車外瓢潑而下,班子無聲無息,渺渺無息無聲。

    老馬的尾巴,在房簷下被迅速澆濕,老馬也恍若未覺,在這樣急驟的暴雨中,安然的,蹭著房簷下的青磚牆壁。

    大街上,已經杳無人影,他們大都已經歸家,或者躲進某個店舖裡、屋簷下避雨,這個世界如此安靜,安靜的只剩下雨水搏擊的聲音。

    「鴻寶齋」的鋪子已經關門,這種鬼天氣,不會再有上門買首飾的客人了。

    二樓上,老掌櫃正訥訥的站在窗前,對自己的當家老闆匯報外面的情況:「公子,那馬車還沒走,在雨裡——淋著呢——」

    黑袍罩衫的章康華同學,眉宇間已經全是怒色,那丫實在氣人,都盯在鋪子前好幾天了,自己本想那丫是大小姐脾氣,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就刻意躲避著,免得再生新的事端。

    諸葛洛奇,六天前就跟自己交待過了,他那妹子原本是想要跟自己道歉的,被惹火了才那樣口不擇言的,自己是個男子漢,等他妹子再來時,只要不過分,就不能再像上次似的下她的臉,自己當時考慮著再也不會與那樣的女子有交集,就滿口答應了。

    孰料那丫不依不饒,當他這鋪子是上工的地兒了,風雨無阻的每天報到,還並不露面,也沒再衝到鋪子裡大吵大鬧,那輛馬車,就跟章公子的一塊心病似的,不能攆不能碰,眼看著煎熬。

    而現在,這樣大的雨裡,馬車也不肯離開,要活活的耗死他似的杵著。

    不搭理她?當做渾然不知道?章公子實在做不到!

    人非螻蟻,孰能無情?就算是原來有些小仇小恨,現在也計較不起來了,那丫也只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總不能眼看著她在大雨中被淋壞了吧?好歹,也在一個桌上吃過飯,聽過人家賦詩一首的,更何況,還有諸葛洛奇與沈三爺的面子呢?

    「轟隆隆——噹——」,一聲驚雷凌空炸開,章康華終止了天人大戰的思想鬥爭,一撩袍袖就往樓下狂奔。

    就當那丫是前來生事的,也不能就這樣置之不理!

    班子的多半個身子有馬車的前沿遮擋著,再加上一個斗笠,身子還沒怎麼濕透,但也夠沁涼透心的份兒。

    可是,小伙子繼續堅守著崗位,並且一言不發。

    當炸雷響起的時候,他聽到了車廂裡,傳來的低低的抽泣聲,自家從來都是無所不能無所畏懼的小姐,竟然在暗自落淚?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勸慰小姐才算合適,他只能陪著她,在雨裡,在雷聲裡,陪著。

    所以,當班子看見「鴻寶齋」的大門打開,從裡面衝出一個最礙眼的人時,他的怒火萬丈,就是這個小子,欺負了自家小姐,讓她躲在屋裡好幾天,又在大街上等候了好幾天,今日裡,還要承受風吹雨淋!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班子一把甩去斗笠,飛身攔在章康華的面前:「你想到哪裡去?」

    此刻的章公子,已經被大雨淋了個透濕,他的身後,是老掌櫃抱著蓑衣的呼喊:「公子,別衝動,回來,都帶回鋪子來——」

    「我——想請你——家主子到鋪子裡避避雨!」章康華大聲回答班子的問話,兩個少年郎,在傾盆大雨中對峙。

    其實,他們已經進行了第一次交鋒,班子的右臂跟他的問話一同進攻,被章康華的左臂阻攔,二人沒有進一步廝打起來,是因為章公子沒這個心思,班子沒接到主人的指令。

    「黃鼠狼給雞拜年,我們用不著你這麼好心!」班子憤怒的瞪視著章公子,就知道這小子看到了小姐等在這裡好幾天了,都不肯出來做個交待,現在又裝好人來了,誰稀罕?

    章康華不再理會班子,對著馬車揚聲說到:「小姐,請到鋪子裡避雨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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