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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文 / 田邊野草

    林睿和林瑾自覺身體已經康復,也要跟著去。姚子清在屋子裡悶了不少日子,也想要跟著出去透透氣。於是,林煜、林文、林寶也要去。高家兄弟自然不好意思留在家裡。

    林辰便讓林冽去借了房敬軒家的一對驢,趕著兩架車,全家一起去下地。

    姚子清和林煜、林瑾、林睿坐在林辰趕著的牛車上;林文、林寶、王曉坐在林冽趕著的驢車上;高家兄弟跟在車後面步行,只留繡春在家裡看門。

    林辰趕著車剛出村子,就見前邊慢吞吞駛著一架兩頭驢拉著的車,車上也放著種子和農具,趕車的是一個長的還算端正帥氣的年輕男人,車上坐著三個女人,卻是玉霞,喜兒和喜兒娘。

    林冽不禁嘀咕,「這麼忙的時間,喜兒和她娘怎麼坐在玉霞家車上?難道要幫玉霞家幹活?」

    「喜兒她爹和大哥也趕著一輛車在前邊呢?」高朗道。

    玉霞男人聽到後邊有人,下意識的就停了下來。

    「停下來做什麼?快走!」玉霞厲聲呵斥了男人一聲,瞥了後面的林辰等人一眼,便又怕又恨的呵斥自家男人。

    喜兒娘也故意扭頭不看她們,故意和玉霞大聲說話,好像是表示她們兩個的友誼有多麼深厚似得,明顯是要冷落孤立姚子清。

    林辰他們自然不會在乎玉霞和喜兒娘的態度;姚子清也不像一般女人那麼在乎別人對她是否友好親近,別說喜兒娘和玉霞兩個人,就是更多的人孤立她,她也不會介意。

    喜兒倒是想要和他們大聲招呼,但一看見林辰,就嚇得一個哆嗦,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了。

    倒是林冽,還記得這三個女人曾經幫他們家幹過活,玉霞因為和林岳有那種關係,他不想再搭理,卻和喜兒打了聲招呼,「喜兒,喜兒娘,你們這是去種什麼啊?」

    「哼!」喜兒娘再次一扭身,直接將屁股給了他們。

    喜兒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林冽居然還會和她打招呼,又有些為她娘的行為感到尷尬,還偷偷地瞄著林睿和林瑾,紅著臉道:「我們去種油菜。我爹和我哥先走了。我和我娘想和玉霞說話,便坐在了玉霞家的車上。」

    玉霞的交際能力很強,性格又厲害潑辣,還和林岳勾搭不清,在林家村的婦女圈裡,屬於很風騷,很出風頭,很拔尖的人物。和村裡很多女人都能說到一起,當然也有好幾個不對頭的『敵人』。

    相比較之下,整天宅在家裡的姚子清就人緣一般般,只和房大嬸、穗花等三五個女人有些矯情。

    林冽不懂得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彎彎繞,不懂得玉霞和喜兒娘在孤立姚子清,不過他討厭玉霞,所以對和玉霞交好的喜兒和喜兒娘也就不怎麼喜歡了。打了聲招呼,便不再說話。

    「哼!」

    喜兒娘看她都這麼對林辰他們了,可他們居然像是沒看見,一點都不生氣好奇,不由得再次冷哼一聲,聲音比上一次還要大。喜兒雖然有些二百五,但腦子還是很正常的,不像她娘那樣腦子有病,又羞又惱,一個勁的拽她娘胳膊,然後沖林冽他們賠笑。

    「老四,子清姐姐,你們也去種菜籽嗎?」喜兒不敢搭理林辰,又有些分不清林睿和林瑾,便挑看著好說話的姚子清和林冽東拉西扯。

    姚子清依舊有些記恨喜兒對著玉霞說嫌棄林冽的事情,不愛搭理她。姚子清知道喜兒喜歡林瑾或者林睿,不喜歡林冽,甚至看不上林冽也情有可原。但是當著外人,用那麼鄙夷的口氣說林冽是傻子,配不上她,就算她本質上並不壞,姚子清也心裡不痛快。

    林辰顯然也和姚子清一個心思,看林冽居然一臉憨厚實誠的和喜兒說話,想著林冽要是知道喜兒說過的話,不定心裡會怎麼難受,越發對喜兒三人生氣,一輪鞭子,便加速趕超了玉霞家的車。林冽自然也跟著加速。

    「驕狂個什麼勁啊?!家裡那麼多錢,不定哪一天讓大明王知道了,炒家殺頭……」身後,喜兒娘看林辰和姚子清一行人都不搭她的茬,終於忍不住,拉著腔調罵起來。

    「娘!你別亂說話!」喜兒驚懼的猛掐了她娘一把,「你真是膽大,惹那煞神!」

    「哎呦!你個死丫頭!掐死我了!要你娘的命啊?……」喜兒娘慘叫。

    喜兒不在意她娘的咒罵抱怨,只是心情複雜的看著前邊。她爹已經給她瞅了戶人家,就要定親了。她知道林瑾和林睿都看不上她。她也知道,姚子清曾經動過心思,把她說給林冽。但是……。

    其實現在想想,林冽也很好的,雖然比不上林瑾俊秀文雅,宛如富家公子,風流才子,但卻比她見過的大多數男人都要好,至少比她爹給她相中的男人好著十幾倍。

    「怎麼回事?」林瑾坐在裝種子的麻袋上,問身邊的姚子清。

    大哥不是小肚雞腸之人,若是真的嫉恨一個人,那就是那人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

    姚子清看了看後邊的林冽,沒有說話。林冽本就因為很多人嫌他笨而自卑,沒必要知道太多這種話。而林睿,若是知道有人這麼說林冽,不知道又該怎麼記恨呢。記恨人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林辰今年買的十二畝地,也在大青山腳下,離他們家原先的地不遠。若是能把那一百多畝地都開墾了,便能連成一片。

    林家幾兄弟都是幹過農活的人,以前雖然自己家沒有地,卻經常幫一些地主種地打工。

    到了地裡,林辰和林冽一人扶著一個犁耕地,林睿和林瑾撒種。高家兄弟不會種地,便繼續去開荒。

    姚子清發現,她居然沒什麼活可做。本來,一般人家種地,還要施肥的。雖然只是糞便和草木灰和的農家肥,短期效果一般,但卻能改良土質,使得地越種越肥。可他們家根基太淺薄,沒能攢下多少肥料,這種肥也沒地方買,只能作罷。

    林文和林寶已經習慣了時不時的沒事情要他們做,便在田埂玩耍。

    姚子清和林煜便去大青山上修煉。大青山的山腳雖然樹木稀疏,但靈氣比村子裡濃郁好幾倍,修煉起來效果也能好上幾倍。姚子清還乘機又直接萃取吸收了一些草木精華和生命精華。

    種地真不是什麼輕鬆美好的事情,一個上午,四個男性勞動力,也只種了四畝地。歇下來之後,林辰和林冽到沒什麼,林睿和林瑾做的事比較輕鬆的活,都累的氣喘吁吁,疲憊不堪。

    「媽蛋!老子還打算有了錢就當地主呢!到時候買很多地,卻不用自己種,只等著收租子就成。如今倒好,連個長工都不敢雇。」林睿一累就脾氣不好,在自家人跟前也不願意維持風度,忍不住呼呼喘著氣,爆起了粗口。

    姚子清一邊上車準備回家,一邊微微蹙眉看向林睿。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林睿的病雖然好了,但肺葉上還是留下了疤痕暗疾,平時看不出什麼,但一勞累運動,就會氣虛氣短,渾身無力。他已經不適合做體力活了。

    正在這時,從林家村的方向忽然奔馳而來一隊騎兵,旌旗飄飄,盔甲珵亮,有兩千之多。

    這些天,林家村的村民沒少見軍隊,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東洲城那裡的喊殺聲,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同時,也有些習以為常了,附近地裡幹活的人都只是好奇的看著,沒有太驚訝。

    林辰、林冽、林瑾和高家兄弟一起動手,將農具搬回了兩輛車上邊。

    林睿雖然手腳發軟,感覺暈暈乎乎的,像是要暈倒,卻生性要強,也堅持著幫忙幹活,不肯早休息一刻鐘。他也感覺到,這次受傷怕是落下病根了,可就是不願意相信。以前他比不上大哥和四弟身體好,從小就那樣,他早就習慣認命了。難道現在,他連林瑾都要比不上嗎?要成為第二個林煜嗎?

    裝好了車,還是和來的時間一樣,林辰和林冽一人趕一輛車。

    姚子清和林煜早就坐在車上了,林睿和林瑾走過來,正要上車,林睿忽然覺得一陣頭暈噁心,天旋地轉,像是飄起來了一樣,抬起來的一條腿便踩了空。姚子清一直在關注著林睿,見狀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林瑾也在另一邊扶住了林睿。

    「二哥,小心!」情急之下,從來都不願意喊林睿『二哥』的林瑾,喊起了林睿『二哥』,他也發現了林睿的不對勁,擔憂不已。

    林睿緩了片刻,恢復了過來,但心情卻有些低落。

    「好了嗎?」姚子清手下滑,拉住林睿的手,「好了就上來吧。」

    林睿看向被姚子清握著的手,臉一紅,身體不由得有些發熱,沒有推辭,藉著姚子清得勁上了車,坐在了姚子清身邊,卻抓著她的手,遲遲沒有放開。

    「哎呀!停下來了!」林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從看到那支騎兵起,他的眼睛心神就被吸引了過去。

    林辰等人把眼神從林睿身上轉過去,果然見那對騎兵停了下來,而且停在了不遠處。

    「白晨?」林睿看向飄著的將旗上面繡著一個『白』字,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據他們打聽來的消息。這個白將軍是大明王的嫡系,最初起事時就跟著大明王,武功不是很出名,但卻足智多謀,聰明過人,陰險狡猾,在大明王手下沒有謀士之時,一直兼任著謀士之責。

    沒錯,是白將軍。

    將旗之下一人翻身下馬,向著他們走了過來,身後只跟著十幾個親兵,一身白衣,容貌不是很俊美,卻也清秀儒雅,行走之間閒適從容,透著股優雅,又透著股質樸……是個很有韻味,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與親近的人。

    人家將軍都向著他們走來了,他們自然不能在坐著了,連忙都起身下車。

    林瑾要扶著林睿,被林睿躲開了,他不願意顯得自己很虛弱,但卻由著姚子清握著他的手,反正他在姚子清跟前已經沒有什麼形象了,簡直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林煜擔憂的看著林睿,卻始終沒有說話與多餘的表情。

    遠處,大明王攻城的軍隊吶喊廝殺之聲依舊不絕於耳,隱隱的甚至能看見地平線上的軍帳。

    「幾位兄弟,這都中午了,才要歇息啊?」白將軍遠遠的就先一步打招呼,聲音溫雅,面帶微笑,灑脫而又平易近人,沒有絲毫的傲氣與架子。

    「不知道將軍屈尊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林辰板著臉,略顯疑惑的問。

    白將軍小心的避開翻耕過的地,順著田埂走到近前,忽然哈哈一笑,道:「在下姓白,現在大明王麾下擔任右將軍,聽說戰王之子就在這林家村隱居,特意來尋找拜訪。兄弟,你就是戰王長子皇甫辰吧?」

    「草民如今姓林,叫林辰。正是廢戰王的長子。」林辰依舊面無表情,身姿挺拔,眉峰微皺,顯得有些嚴肅冷峻,「這幾位是草民的弟弟與媳婦。將軍也看到了,草民一家如今只是地道的農民,將軍屈尊降貴而來,草民實在是惶恐。」

    白晨一愣,接著便再次哈哈大笑,看著林辰的眼神充滿了興趣,但笑過之後卻是長歎了一聲,道:「戰王殿下兩次力挽狂瀾,救東螭國與大廈將傾之時,少年英雄,功高蓋世,在下如今雖然與皇甫一族為敵,但對戰王殿下是真的欽佩敬重!對於戰王殿下蒙受千古奇冤,抑鬱而終也非常遺憾與憤慨……我可不是說客套話,而是真的曾經崇拜欽佩戰王殿下!」

    林辰幾人都看向白晨的眼睛,看得出來,這位有些腹黑狡猾的白將軍,一開始雖然有些戲謔虛假,但最後說的話卻是出於真心。

    林辰板著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道:「聽將軍這麼說,草民很高興!」

    白將軍愕然,之前只覺得這個年輕人挺有趣,甚至挺……可愛。能感覺得出,他對曾經是他親人的那些人的心灰意冷與鄙夷仇恨。經常玩弄陰謀詭計,甚至玩弄人心的他,自認為看人很透徹很準。只一眼就看出林辰是個比較正直刻板,但又腹黑狡猾之人。總的來說,是個可靠,值得信任之人。沒想到他還真是……直白有趣。

    不過,他喜歡。

    正如林睿得到的消息,白晨確實武力值不是很高,足智多謀,陰險狡猾,最會玩弄陰謀詭計與人心。但一般人卻不知道,他骨子裡其實是個誠實守信,正直質樸,灑脫豁達之人,也正因為如此,大明王很信任他,視他為心腹,為朋友。

    「草民林睿,見過白將軍。」一直沒有說話,裝乖弟弟的林睿,也開始初步的喜歡與信任白晨,上前一步笑著見禮。

    於是,林瑾、林冽等人也都見禮。只有姚子清和林煜躲在最後邊,沒有出聲。

    白晨不動聲色的打量了林睿他們一番,暗自驚詫,只看相貌氣質,這些人就沒有一個平常的,且各具特色,又都有些相似。站在一起新奇而又賞心悅目,宛如一道美麗的風景。若是分開,也都是出色之人。就連那個女人,也容貌上佳,那兩個孩子也聰明伶俐而又脊樑骨挺直,眼神乾淨堅定,一看就是品行較高尚而有志氣的。

    「我叫白晨,今年二十八歲,比你們大不了多少。既然特意來拜訪你們,就沒有把你們當成什麼『草民』。如今見到真人,就更不想了。如果不嫌棄,你們就喊我白大哥吧!能同戰王殿下的兒子稱兄道弟,白某以前想都不敢想。事實上,去年這個時候,白某還只是一個比你們還要窮的『草民』而已。若不是實在沒飯吃了,又不想要餓死,跟著大明王舉義起事,我如今沒準在老家乞討呢!」白晨始終面帶親和的微笑,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卻又格外的亮,透著戲謔與狡猾,說話也很直白樸實。

    這是一個很複雜,很難說的人。集隨和質樸,乾脆爽直,淡泊平和,灑脫不羈,狡猾奸詐為一體,但真的讓人討厭不起來,也憎恨不起來。因為他的狡猾虛偽也是表露在明面上的,所以總的來說是個很『真』的人吧。

    別人倒還沒覺得有什麼,林辰、姚子清和林睿卻都暗自感慨,手下有如此人物,而且能給與信任與重用,不管那大明王有多少缺點,都是個很有能力,很靠譜的人,結合如今的天時,如果不出現意外與變數,想要笑道最後並非難事。

    「白大哥?這怎麼行?」林冽也感覺到這白晨是個長袖善舞,很聰明,很會來事的人,不過堂堂將軍居然願意與他們稱兄道弟,還是受寵若驚,對白晨的好感直線飆升。至於說他們的出身比白將軍還要高出好幾個等級之類的,他才不會去想。好漢不提當年勇,他們家現在只是最普通的老百姓而已。

    「若是再過幾年,恐怕真的就不行了。但如今嘛,我們還沒有強大到傲視群雄,小覷天下英雄的地步。只要是真正德高望重的前輩,有能力的人才,忠義的英雄好漢,我們都要籠著著啊!」白晨笑道。居然還沖林辰和林睿眨了眨眼睛。

    姚子清躲在林辰背後,看到白將軍的小動作,暗自鄙視。

    這人看著平易近人,真誠直白,還故意不掩飾他身上的一些缺點,比如痞氣,以增加他的真實感,減少與對方的距離感。但很顯然,這本身就是他的一種手段,更加顯示了他的狡猾腹黑。還有他說的那番話,也是暗含深意的。是在暗示早一些支持投奔他們,更能得到重視嗎?

    難道,這人還真打算說服林家兄弟投靠他們?

    不過,也能夠理解。雖然林辰他們有什麼本事,這人還不是很清楚。但戰王在東螭國的名望與影響力,絕對非同凡響。若是戰王之子能投奔他們,絕對能起到強大的表率與宣傳作用,還能提高他們這支由最底層的百姓領導的隊伍的檔次。同時,也能給與東螭朝廷沉重的打擊,甚至還能借用給戰王平冤之名,以指責東螭國皇帝皇子們的昏暈昏聵,冷血無情,父子兄弟不睦,嫉賢妒能,陷害忠良等等劣跡,抹黑東螭國皇室與朝廷,削肩他們的名望……總之好處多多。

    林辰不想答應白晨的要求,他是一個守規矩的人,自認為以現在的身份,沒有資格與白將軍稱兄道弟。至於父親的名望,那也只是父親的,他不願意借用。

    不過,林冽已經被白將軍攻陷,喊起了白大哥,他也不好再清高倔強。

    已經中午了,白將軍沒有在囉嗦,要跟著他們回家,居然坐在了林冽趕著的牛車上,和林冽一起趕起了牛車。

    堂堂將軍,如此『禮賢下士』,就算是表面功夫,也足以令人感動。何況,看得出來,這位白將軍是真的不在乎他的形象,不覺得堂堂將軍趕車,會掉了身價。

    白將軍的幾個親兵,和等在隊伍裡的副將都一副對他們家將軍很無奈的樣子,顯然類似的事情,這位白將軍沒少做,但卻都沒有說什麼。就算是這位白將軍很隨和親民,但他帶領的將士卻對他很敬重,很服從。

    紅彤彤的太陽幾乎升到了天空正中,平原大道上,一身粗布短褐的林冽,和一身白衣,儒雅閒適的白將軍一起趕著一輛驢車,驢車上還坐著三個十歲出頭的孩子。驢車後跟著林辰架勢的牛車,牛車上坐著布衣短打扮的姚子清、林睿、林瑾和林煜。

    在後面是一支銳氣十足,旌旗飄飄的騎兵。

    這是一道十分古怪違和的風景。而最違和的那道風景,白衣儒雅的白晨卻沒有一絲覺悟,和林冽東拉西扯,從種地說到打架,從打架說到賭博,從賭博說到東家長西家短,然後又說到江湖。

    林辰、姚子清等人都覺得有些丟臉,似乎想要接近他們家,取得他們家信任之人,無不選擇從林冽下手。只要有足夠的耐心與胸襟,對林冽足夠尊重,攻陷起來簡直太容易了。當然,真正像白將軍和楚軒這樣,連姚子清都覺得很真誠的對待林冽的人並不多。

    或者,在林冽身上,真的有著那些聰明人無比喜歡的閃光點,就像姚子清也很喜歡他一樣,所以至少楚軒與白晨,應該是真的喜歡與林冽說話,甚至哄著林冽。

    白將軍不愧是平民出身,而且生活經歷曲折豐富,三教九流就染都很懂。

    他甚至毫不覺得丟臉的說了一些他曾經的經歷,有些精力真的很不光彩,比如說看著人模狗樣的他,居然幹過偷雞摸狗的勾當,當然那是被逼無奈,餓的不行了之時才做的;比如說他年輕時曾經喜歡過一個姑娘,卻一直不敢對那姑娘說,因為家裡窮,也不敢去找媒人提親,後來那姑娘成親了,生孩子了,然後在去年那場災難中病餓而死了。

    而且,他說話還很生動搞笑,一件簡單的事情,硬是能讓他說的一波三折,驚險曲折,而又笑料百出。偷雞摸狗被人發現,追著不放,差點沒命;暗戀的姑娘嫁人了,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了,然後死了,這樣淒慘悲傷的故事,從他的語氣裡硬是聽不出絲毫的負面情緒。

    交朋友要交心,交心就要相互爆料自己的糗事,白將軍做的很成功。

    林冽不由自主的就開始什麼都往外兜,連他喜歡姚子清的事情也往外說,還虛心求教,問白晨有什麼辦法,讓姚子清能更加喜歡他,願意和他……睡覺。

    「啪!」

    「啪!」

    忽然,正尷尬臉紅,吞吞吐吐的跟他無比崇拜喜愛的白晨求教的林冽,猛然察覺到腦後有東西飛來,下意識的一偏身子,兩件東西便先後從他頭邊飛過,其中一件準頭一般,力量一般,落在了他的面前不遠處的地上,是個破了皮的荷包;另一個卻是一塊劣質的玉珮,幾乎是擦著他的耳朵飛過,正好砸在了驢子屁股上。

    「昂嗚∼∼!」驢子痛苦的嚎哭一聲,便猛然疾馳起來,可是拉扯的驢子有兩頭,一頭疾馳起來,一頭還在慢悠悠的行走,兩邊用力不均,車子差點就翻了。

    林冽嚇了一跳,連忙跳下車,一個竄跳,便到了驢子頭前,一把拉住韁繩,硬是憑藉著蠻力,將一頭疾馳的強驢給拉住動不了了。白將軍也反應迅速,連忙跳下了車。看見林冽的蠻力,驚訝驚喜不已。

    林文、林寶、王曉也都跳下了車。

    軍隊不是江湖,戰場之上交鋒,除了排兵佈陣,謀劃佈局之外,先鋒大將都是實打實的交鋒,力氣大就能拿的動更重更長的兵器,而更重更長的兵器,勢大力沉,可以一力降十會,如果既有力氣又有技巧,那就更完美了,就算謀略不足,也可以帶兵衝鋒。

    後面的牛車上,林瑾嚇得差點驚叫,林睿也嚇白了臉,看見沒出事情,才鬆了口氣。

    「你狠!」林睿咬牙『誇讚』姚子清。他只是聽林冽越說越沒有把門,不想聽林冽和別的男人議論有關姚子清的事情,扔個破荷包砸林冽的腦袋,就算砸中也不怎麼疼。可姚子清居然用玉珮那樣硬的東西,那麼快准狠的砸林冽的腦袋。

    「子清,你太莽撞了!」林辰也皺眉道。就算他相信林冽、白將軍和三個孩子的反應力,可萬一出事呢?

    「就是,你怎麼能這樣?太狠毒了!」林瑾更是怒不可遏,氣的指著姚子清的鼻子大罵。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白將軍看林冽控制住了車,看向後邊的馬車,得知剛才居然是那女人嚇得狠手,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聲音壓得很小,卻足以讓姚子清聽見。心裡卻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他敢保證,那女人可不只是狠,而且是個高手!

    這家人還真是……娶一個媳婦,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姚子清出手自然是有分寸的,不過她不準備解釋,只是沖白將軍微微一笑,道:「將軍過獎了!」丫的,當她沒聽出來,這人是故意套話,引誘的林冽口無遮攔,什麼都往外吐的。

    白將軍看出了姚子清的不高興,尷尬的一笑,但他臉皮夠厚,笑過之後便恢復了原樣。

    ……

    白晨事務繁忙,吃了一頓中午飯,便回去了。

    林冽沒有跟白將軍回去,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這麼隨便的就去了。他畢竟身份特殊,就算對皇甫家恨之入骨,但那些害他父親的人裡邊還有皇帝,而那皇帝還是他父親的父親,他的祖父。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親怎麼對兒子,兒子都不能記恨』,他若是這麼容易就背叛東螭,對名聲損害太大,大明王只怕也不會喜歡他的。

    之後的幾天,白晨每天都會來林家村混飯,有一天還帶了一臉大鬍子的越鵬來。

    東洲城還是被大明王給攻破了,聽說皇甫嵩病了,皇甫野是個狂妄桀驁,卻沒經歷過什麼歷練的人,居然帶兵出城和大明王廝殺,結果因為出其不意,真的佔了點便宜。嘗到甜頭的皇甫野便連著好幾天都出城作戰,並且連戰連勝,一時間風頭大盛。但是在第七天時,他終於栽跟頭了,因為連日來的大勝,信心膨脹,居然衝進了大明王的軍營,被大明王的大軍重重包圍,打成重傷給活捉了。

    圍城一個月,東洲城裡雖然糧食還夠用,但是柴火卻不夠用了。

    皇甫嵩病倒,皇甫野被活捉,東洲城開始軍心不穩,民心動搖,皇甫嵩不得不撐著病體重新主事。他這一出現,眾人驚訝的發現,璃王殿下不但臉色奇差,而且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剛剛而立之年的他,卻像是四十好幾,接近五十歲了似得。

    而且,本就長了一張棺材裡,整天陰沉沉面無表情,卻又喜怒無常,暴戾多疑的皇甫嵩開始大力徹查軍中的**,查出來就重罰,甚至殺頭,早就已經爛透了的軍中,哪有什麼干潔身自好之人啊?一時間人心惶惶,有人甚至像大明王投誠,約定裡應外合……那些想要投降大明王保命的軍中蛀蟲們都沒能成功,被皇甫嵩強大的特務網給紛紛網住了。

    大明王也沒打算相信那些人,他也知道皇甫嵩手底下有一直遊魂惡魔一樣,消息靈通,無孔不入的勢力,他手下好幾名將領就被皇甫嵩的暗勢力給暗殺了。但他卻利用了東洲城的動盪不安,光明正大的一舉攻克了東洲城。

    讓大明王遺憾的是,皇甫嵩的暗勢力又暗轉明,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保護著皇甫嵩和姚珠夫妻倆人逃離了東洲城。

    關於皇甫嵩的『一夜白頭』,有各種各樣的說法,但究竟是什麼原因,幾乎沒有一個人能確定。

    用了兩天時間,十二畝地便種完了。

    為了感謝房敬軒家幫忙借牲口,林辰還幫著房家幹了一天活。

    姚子清鑽研藥劑藥丸膩了,開始用麥麩與雜糧倒騰著釀醋,然後醋渣可以繼續餵豬喂雞,一舉兩得。

    院子外又傳來了馬蹄聲,白晨又來了。

    王曉連忙跑去開門,林睿帶著林煜、林文和林寶也迎了出去。心裡納悶,今天這位怎麼來這麼晚?中午飯早就過了。還以為他不來了呢。他算是看清楚了,這位之所以每天都來他們家,是為了蹭吃的。

    「林小二!哈哈哈哈,某又來了!吃的準備好了沒有啊?」院門剛一打開,一個粗獷爽朗,又透著狂野霸氣的聲音就如洪鐘一樣傳了進來。

    林睿嘴角抽搐,大鬍子怎麼也來了?小二?當他是小夥計呢?還吃的準備好了沒有?

    「沒有。午飯我們都吃完了,晚飯還早呢!」林睿最近情緒不好,再加上白晨太無恥無賴,越鵬又是這副德行,懶得再笑臉,很乾脆的道。

    「吃完了就去做啊。」一臉大鬍子,身材魁梧的越鵬邁步走了進來。

    白晨明明官職比越鵬還要大一些,又是大明王的心腹,卻跟在越鵬身後,從容不迫,閒適優雅。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個越鵬本來就是一個勢力首領,是帶著手下的五萬多人投奔大明王的。看似粗獷爽朗,實則很要強,而且心眼不是很大。對白晨,他似乎不太喜歡,甚至專喜歡壓白晨的風頭。

    「那行,阿文,去讓繡姨做吃的。做好吃的。」林睿心裡頭已經開始罵人了,臉上卻依舊帶著笑。

    「就是。阿文,快讓你娘給本將軍去做吃的。嘿嘿,本將軍也不白吃你們的。」越鵬笑道。

    緊跟在白將軍,走進來幾個親兵,每個人手裡都提著好些東西,有酒,有肉,有油鹽,還有藥材。藥材居然是成捆的黑參,整包的九籽金蓮,還有一朵看著有好幾百年的紫芝。

    看見這些東西,林睿的笑容立刻生動真實了起來,連忙喊住林文,「阿文,忘記了。你繡姨最近身體不適,還是讓你嫂子去做吃的吧!」

    「小二啊,你大哥、三弟四弟又去開荒了?」白將軍一直從容不迫的站在一邊,等越鵬說完了話,林睿帶著林煜過來見禮時,才笑著開口。

    林睿知道白晨看出他剛才給越鵬使心眼了,也看出他見錢眼開的本質了,但也不在乎,一臉純真陽光的笑道:「是啊。」

    「還開什麼荒啊?東洲城破了。我們大王說了,戰王殿下是東螭國的第一英雄,第一功臣,若不是戰王殿下,我等都已經是西羅國的奴隸了。若不是被你們那昏暈的祖父和嫉賢妒能的太子排擠,西羅國必將成為東螭國的疆土。大金朝中興也未必沒有可能。就算吏治再**,軍隊也不會像現在一樣腐朽潰爛,一擊就垮,還不如野路子出身的烏合之眾。聽說你們被屈辱逼迫,淪落至此,要封你們三百畝良田呢。到時候你們自己都中不過來,要僱人耕種。」越鵬對於林辰和林冽如此熱心於開荒種地很不能理解。據說他們家如今也有些積蓄。面前這個小白臉,在掙錢上很有一套,是個姚旭恆式的人物。

    ……

    人家都帶了這貴重的銀子來吃飯了,姚子清也不吝嗇偷懶,知道越鵬這樣親自在前線作戰的猛將,對熱量的需求大,口味重,將他帶來的兩隻魚,九斤豬肉全用了。

    白晨和越鵬看得出,這個林睿雖然沒有繼承戰王的武力,但鍛煉培養一下,絕對是個人才。他們如今已經擁有了東螭國四分之一還多的土地,相當於一個小點的國家了,急需文臣謀士來幫忙治國。

    可惜,林睿始終一副很乖巧的樣子聽他們說話,就是不答應。

    父親為什麼會落得那麼一個下場,以前年幼天真,只覺得是那些人太壞了,現在卻漸漸的明白。那些人固然壞,但父親本身也有錯誤。比如說他從小錦衣玉食,過的太順了,以至於在領兵打仗上雖然天才,卻在做人上面有些天真幼稚二百五,頗有些林冽的性情,太過信任看重家人,太過勤快閒不住,還經常口無遮攔。

    傷害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信任最看重的人。

    戰王對其他幾個兄弟還算一般,對皇甫嵩甚至很是鄙夷看不慣,曾經多次說皇甫嵩陰險,深沉,自私,薄情……卻唯獨對他的父親而身為太子的二弟很親近信任,一片赤膽忠心,恨不得把整顆心給他們,總覺得他們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卻不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

    大哥要投靠大明王,看大明王手下這兩個大將,就直到大明王只是現在是一個明君。他願意支持。可他若是也投靠了大明王,默默無聞,無所作為也就罷了,若真要做出些成績來,大明王難保不會忌憚他們。他們兄弟只怕會落個父親一樣的下場。

    再說,他覺得他還是喜歡錢,喜歡掙錢,喜歡做商人。

    說話間,在廚房幫忙的林文和林寶端著菜上桌了,遠遠的就能聞到誘人的香味飄了來。再看他們手中的盤子,這是………好漂亮!一道菜宛如金黃色的菊花,一道菜顏色艷紅,疙疙瘩瘩,形如松鼠,只看著就能勾起人肚子裡的饞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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