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只能耐著性子跟他說了好些情況,陸天又對不清楚的地方一一詢問,這一問下來,第二天才能動身。可沒動身,又有人找上門了。
這段時間,陸家村已經連續有好些外村親戚來投靠了。裡正這段時間已經被村民找過多次,正煩著。這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雪,雖把陸家村的那些親戚拒之門外了,可也真正把其他人困在了陸家村。故而大夥兒心裡都有些想法了。看到余青陸天這段時間天天馬車接送來來去去地出門,恰好這幾天不出去了,就都尋了過來,問問是不是有什麼門路。就連趙氏也過來為陸石說話,讓陸天帶著點自己兄弟。
不過最怪的,要數寶蛋了。寶蛋這幾天幾乎天天報到,然則他每次過來,都沒什麼事,只是簡單的寒暄;且每次他剛剛過來一會,他娘也就過來了,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叫他回去。這兩天,就連遲鈍的陸天也意識到了奇怪。不過更奇怪的居然是雪英,自從那晚余青自己一個人回來之後,雪英好像就在他們的生活中消息了,可今天她居然登門了!
開門的是野麥,看到是她,直接把門就關了。雪英就在外面等了半刻鐘,等雪花在身上飄得差不多了(之前她過來時就沒打傘,就已經楚楚可憐了),再次敲門:「我找天哥。」
余青在房裡聽到聲音,想去開門,野麥有些猶豫地堵在那,說:「是雪英姐。」
「哦。」余青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去叫你天哥出來吧。」
野麥看了余青一眼,囁嚅著不肯動。雪英在外面楚楚可憐地喊:「天哥,天哥,我找天哥。」
余青有些無奈地過去,就要自己開門,野麥就移動身子擋在了門口:「青姐,她不應該來的。」
「她都來了。沒事,你青姐有分寸。」余青轉向他,「去叫你天哥來吧,我等他來了才開門。」野麥有些疑惑,但看到余青平靜的模樣。也快步走向陸天的房間。他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陸天大步走向余青:「怎麼了?誰在外面?」說著就把門打開了。看到滿身雪花的雪英,楚楚可憐的模樣特別惹人憐,頓時有些愣住了。
而就在他愣住的時候。余青一把把他推到門外,聲音冷清地說:「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以後有什麼事,就請你們在外面說吧。」說著,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野麥在房門口看到這樣,臉色有些難看。余青逗他:「怎麼,小小年紀就會為大人的事情煩惱了?」
「青姐,你是不是不喜歡天哥?」其實他想問。你們是夫妻,為什麼分開睡?
余青走過來摸著他的頭,寵溺地說:「我們麥子以後會找到喜歡的女孩的。」
「青姐。」野麥有些臉紅地拉下余青的手,卻不知道要問什麼了。
「回房裡吧,外面冷。」余青說著拉他回房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著過年的事。不知道過了年,境況會不會好些,她想搬離這裡了。
陸天很快就進來了,雪英沒有跟進來,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他走到余青房門口。舉了幾次手,但還是敲不下去。最終,還是自己轉身走了。
很快,他就收拾好出門了。他跟濤叔借了兩條獵狗,臉上大黑,三條大狗就可以輕鬆拉著只坐有他一個人的雪橇,飛一般地向鎮上跑去。陸家村裡的人看到陸天在余青的指導下自製的雪橇,羨慕的無以復加。更有些人已經在暗暗效仿了。更有些媳婦婆子,約上了金蛋娘,就過來問余青,那是怎麼做的。
余青沒想到這樣的午後還有人過來,但她在村裡婦女之間一貫是沉默的,故而大家也沒見怪。寒暄了幾句,就有人開口了,當然,問得極為小心:「小寶娘,我們就是好奇,你看那大狗拉著多快啊,做什麼都方便。但如果你不方便說,那就不說唄。」
余青還以為是什麼大事,聽到這裡,笑笑說沒什麼。然後抬頭找野麥:「麥子,你天哥做的時候你在旁邊看,你現在能做一個出來嗎?」
野麥想了一會,有些不自信:「我怕做不好。」
可大家趕緊熱情地說:「不要緊不要緊,這會做就好了。」
「家裡還有現成的材料,你就做一個給大伙看看吧,做不好不要緊的。」余青想了一下說,「你天哥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趕回來,若他今晚回來了,就讓他明天再教一遍村裡的叔伯吧。嬸子們,你們現在先看個大概,回去跟叔伯們說說,覺得可以的話,明天就過來看看吧。」
大伙均點頭了。
於是,余青一邊給大伙炒些花生當零嘴,一邊給大家講解野麥的動作。村裡的婦女,都有紮實的基礎,一看野麥擺弄那些木材的樣子,很快就知道了個大概。紛紛感歎:「就怎麼簡單啊?」
「是啊,就這樣啊。然後把這頭套套在大狗身上就可以了。」余青輕鬆地說,「都不是什麼難事,那些大男人很容易就會的。主要是看家裡有沒有狗。你看我們家,也只有大黑而已。」
眾人紛紛稱是。準備告辭的時候,那些人一個個推推搡搡的,最終把金蛋娘推了出來:「是這樣的,我們早上看到雪英過來了。小寶娘啊,你可要把陸天看好了,這娶二房的事,可不是我們莊稼人幹的。」
余青有些意外:「哦,謝謝大家關心。」
「誒喲,你就是這樣的脾氣了,悶聲不吭的。」急脾氣的胖嬸急了,「這她都找上來了,你就沒什麼表示?」
余青笑了:「敢情大家這都怕我被掃地出門呢?」自從余青幫大家賣魚掙了錢,大家都是向著她的。且仔細想想,這余青還是當真了不起的,所以說村裡人還是質樸的。
「誒呀,我們都替你著急了,你都還不急啊?」胖嬸又開口了,「你是他們,本來就青梅竹馬,這怪不得不是。可現在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了。如果他們還一塊,那你,你不得收進來啊?」
「就啊。余青啊,這日子啊,可不能總想著好的。還得想想不好的。為自己打算打算啊。」
「若你像上次那樣想不開,再投河,那小寶怎麼辦啊?」
「是啊是啊。你娘那邊又不得過來鬧?到時你怎麼辦啊?一個嫁出來的女兒,你大哥再疼你,也不敢要你回去啊。」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話,真心說到了余青心裡了。不管之前大家過來是懷著什麼心裡的,余青都是一種很應酬性的心理去交流的,但此刻,看著這些嫂子嬸子,心裡確實感覺親切多了。
「其實話說回來,那還得麻煩各位嬸子嫂子幫雪英留意留意。老話說。這女大不能留,留來劉去留成仇。大家也是為了雪英著想不是。」余青微笑著說,「至於相公這邊,你們知道的,我在陸家」余青聲音有些淡了。
大家聽到這,也都心知肚明了。
「唉。陸家就沒個明事理的!」
「你也別怪我們說,你就是悶葫蘆,悶久了誰都欺負得了!若以後都像上次,就算你娘不明事理,這陸家不明事理。但我們大傢伙都在著不是?」金蛋娘又找到了訓人的架勢,「你以後啊,為了小寶,強點。」
余青看著這些真誠的面孔,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大家看她這樣,也以為她實在是沉默習慣了,不慣這樣和大傢伙說話,故而也安靜了下來。不過各自拿著手中的活計回去的時候,紛紛說下次還過來湊伙兒納鞋底。
等大家都走完了,安靜了,野麥也收拾東西,和小寶陸水在炕上玩鬧,然後吵著要吃東西。余青把大家吃剩的花生收了收,給了他們三,又給他們一人泡了一碗大麥茶,勒令他們一定得喝下去,就去下麵條了。
但實際上,那些婦人說的話都在她腦裡迴盪。就連土生土長最沒有女權意識的鄉下婦女,都看得出自己的軟弱,為什麼之前自己沒發現自己的問題呢?還是因為不清楚以後的路,故而做事總給自己留了後路?不確定以後是不是跟這個男人過下去,又受不了這個男人的忽略,故而對他時而關心時而冷淡,算是自己性格的一大敗筆吧!
等雞蛋面做好了之後,余青也恰恰想通。以後,為了小寶,也為了自己,要做最真實的最自然的自己,不委屈自己,不憋屈活下去。反正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呢?
等天擦黑陸天剛剛回到家的時候,余青已經把三個玩鬧的傢伙都哄上床了。
「都睡了?」陸天進小草棚,看到余青還在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嗯。」余青自顧自得燒著火,她還沒有泡腳呢。
「今天——」陸天想跟余青解釋雪英的事,但不知道怎麼開口,但話在喉嚨裡打個轉,一出來就是:「店裡一切都好,存糧也夠,陳叔讓你都放心。」
「嗯,其他呢?」余青伸手進水裡探了一下,還是不夠熱。
「沒什麼了。楚公子就說一切都好。」陸天把身上被雪打濕了的外套脫了,也做在路邊烤火,沉默了一會,慢慢地說:「今天,雪英是過來借錢的。」
「嗯。」余青不想管這些。
「我,我說我借。」陸天不敢看余青的臉,但聲音小心翼翼的,「但我說,需要寫個借條,她,她就不借了。」
「你讓她寫借條?!」余青這回真心覺得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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