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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妻勾火,上校把持住》章 節目錄 125◆ 淳於林,那個無冕之王 文 / 冷優然

    因為受了傷的緣故,君卿被福克斯要求在床上發霉至少一個月。期間的換藥和洗澡全由羅曼諾夫一個人包辦。她為此進行了各種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但效果甚微,亞歷山大那猥瑣的魂淡還擠眉弄眼地調侃她:「得了吧親愛的,別再用這種方式得瑟了,我們知道你其實很高興。有當家給你換藥洗澡,這可是帝王級的享受,哦不,這是連帝王都享受不到的。你就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不然就是在欠揍噢!」

    得瑟?高興?得了便宜還賣乖?欠揍?!君卿聽著,眼睛睜得一次比一次大,等他話音一落,就立刻操起一個枕頭砸了過去。

    福克斯樂呵呵地助紂為虐,抓緊了亞歷山大不讓他躲開。

    亞歷山大被枕頭攻擊伺候了五六遍,連連求饒後君卿才哼道:「聽你這口氣,你很羨慕我?沒關係,我可以讓給你,先生應該很樂意幫助你。」

    羅曼諾夫剛剛走進門就聽見了這句話,立刻就把眉頭皺緊了,他擺擺手讓管家把換藥的東西在床頭櫃上擺好,對福克斯說道:「給她換藥。」說完,轉身就要走。

    君卿先是一呆,隨即大叫道:「不要!」開玩笑麼,她都已經被這禽獸看光過了,當然也不在乎再被看光第二次,可如果讓福克斯接手,豈不是要給第二個男人看光了?!

    羅曼諾夫本來就只是嚇唬她,聽見她的呼叫就不快不慢地轉過了身,冷眼看著她準備說什麼。

    君卿見他這樣好整以暇地回望自己,一口氣憋在了喉嚨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見他停頓了幾秒就又要轉身,不禁大急道:「我不要福克斯換!我……我要你給我換。」她像蚊子一樣嘀咕著,心裡別提有多鬱悶了。

    她希望羅曼諾夫給她找一個女性來為她換藥,可福克斯說她可以是二十年來第一個出現在黑薔薇城堡的主樓並完好無損的女人,卻不能保證有第二個女人也這樣幸運。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她不想因為找女人來換藥而導致隔天就得死一個人的話,還是乖乖地被他家老大猥瑣吧。

    雖然君卿覺得福克斯這個威脅有些誇張,但權衡之下還是乖乖忍受了下來,畢竟她也清楚自己沒有太任性隨意的資格。好在,休息了一周以後她勉強可以動彈幾下,在羅曼諾夫給她換藥或者擦身之前她會先蓋上一條毛巾。她破罐子破摔地想,雖然不得已要被他看光,可那羞人的地方是堅決不能再露第二遍的了。

    福克斯聽到自己被嫌棄,立刻跳腳大怒,被一臉無語的亞歷山大給拎了出去。

    這一個月羅曼諾夫仍舊和君卿睡在同一張床上,為了不讓君卿在睡夢中翻身而壓到胸口上的傷口,睡覺時羅曼諾夫破天荒地側過了身用手臂橫在了她的腰上以防她亂動。這種不習慣的睡覺姿勢讓他整整一個月都沒能睡好覺,加上美人在懷而導致的某些痛並快樂著的煎熬讓他不得不隔幾天就在半夜去一趟衛生間,等君卿終於被告知可以出房間走動走動時,他的黑眼圈也明顯了幾分,這也就罷了,那個沒良心的丫頭還借此暗諷了他好幾回,真是欠教訓。

    羅曼諾夫無時無刻不在等著福克斯告訴他君卿已經康復,然後,他會讓她知道這一個月來她讓自己遭的罪有多少,而她需要付出的代價又是什麼。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看她每天對自己哭三遍!這天早上,再次被那丫頭嘲笑了一回黑眼圈後,他惡狠狠地這樣那樣的盤算著調教計劃。

    「亞歷山大,我只是建議先生用我的眼貼膜敷一下黑眼圈而已,他為什麼這麼生氣?我又沒有讓他敷面膜。」君卿坐在床上,想起早上那禽獸氣沖沖地摔門而出,心裡不禁暗爽了一把。

    「……噗哈哈,額,嗷——我的手指!」亞歷山大正在削蘋果,乍一聽到君卿的話,思想就漂移了一下,想像著老大敷著一張白色面膜的樣子,不禁笑噴了出來。樂極生悲,水果刀就切到了他的手指。

    「啊!快擦手!」君卿眼睛一瞪立刻大叫起來。

    正當亞歷山大感動地從她手裡接過了面紙,卻聽她這樣說:「別愣住啊,把蘋果給我啊!你的血染上了蘋果我可怎麼吃?!」君卿雖然不怎麼愛吃蘋果,但這種削了皮的小蘋果她還是喜歡的。

    「……」魂淡,原來不是關心他的手指!亞歷山大磨了磨牙,將蘋果塞進了她手裡:「吃吧!你這頭豬!」

    一個半月後,君卿就可以時常下床走動了,當然,這是在有人攙扶的情況下,至於那些激烈運動更是免談。也就是在這時,她這一次受傷的好處終於來了。

    「親愛的,你想參觀一下咱們黑薔薇城堡最機密的地方嗎?」這一天下午,君卿在福克斯的陪同下坐著輪椅在樹下休息,亞歷山大突然從對面衝了過來,眨著眼睛故作神秘地問她。

    君卿心頭微震,無法遏制地期待了起來,終於來了,在將近兩個月後,她的任務終於有了進展。這時已經迫近七月,京城的夏天已經來到,她不想也不能再拖延下去,能源武器的資料她一定要盡快拿到手,因為京城的人可以時常見不到聞人少夫人,軍部的人卻不能總看不到君少校。這會引起關注和懷疑,說不定什麼時候羅曼諾夫就會從哪裡得知這個消息,然後將這個消息和她出現在他身邊的時間相比對,從而發現她真正的身份。

    「最機密?」君卿一臉茫然,想了想才笑著說道:「難道是地牢?童話故事裡,壞心眼的女巫總會把善良的公主關押在城堡的地牢裡,然後和王子在華麗的大廳裡跳舞。」

    「……你看的哪本童話?」這麼誤人子弟,他要把那家出版社和作者都封殺掉,簡直就是在摧殘祖國的花朵!亞歷山大一臉扭曲地想。

    福克斯聽了笑起來,拍拍女孩的後腦勺,「黑薔薇城堡曾經的確有地牢,不過現在已經改成了發電室,可沒有善良的公主在裡面。如果一定要有,那只能把你給關進去了,可惜我不是壞女巫,你也不是善良的公主,你是調皮的壞心眼公主。」

    君卿不滿地哼道:「那我就把你這個好女巫關進地牢裡!讓王子來地牢和你跳舞!」

    「好啊,你給我找一個英俊點的。」

    「亞歷山大這樣的?」

    「那還是算了。」福克斯嫌棄地看了亞歷山大一眼,撇著嘴說。

    亞歷山大:「……」到底是哪本童話?!他要封殺作者啊魂淡!

    言歸正傳,亞歷山大給了福克斯的後背一拳頭後,咳嗽一聲假裝剛才從沒有出現過女巫和公主的話題,一本正經道:「黑薔薇城堡最機密的地方,當然就是我偉大的研究室了!」

    「……」面對亞歷山大得意洋洋的表情,君卿蹙著一雙柳葉眉,眨巴著黑色的杏眼,小嘴兒微嘟,半響,撇過頭捂著嘴咯咯咯偷笑了起來,就像一隻抱住了松果的小松鼠。她在對方氣急敗壞的質問聲中說道:「我可不知道你的研究室到底偉不偉大,不過我知道它肯定不是最機密的。」

    「為什麼?!」亞歷山大瞪大了牛眼,怒問。

    「因為它至少比地牢要不機密一點,我不知道地牢在哪裡,可我知道你的研究室在哪裡,喏,就是那個石頭房子,我上次看見你帶了兩個白頭髮的老人進去,我在雜誌上看到過其中一個人的照片,是一位有名的軍械師。」

    「……」亞歷山大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回小丑,娛樂了大眾。

    福克斯好笑地拍拍一臉沮喪的亞歷山大,誠實地說道:「說實話,亞歷山大,你那研究室在很多人眼裡都不是秘密,我相信就算是足不出戶的三皇子都知道你亞歷山大有一個全世界設備最高端,人才最出眾,保全系統最完善,研究成果最多的軍械研究室。」

    他說完,亞歷山大就徹底沮喪了,就好像沒了在君卿面前玩神秘的資本一樣,看得君卿呵呵笑了起來。

    「足不出戶的三皇子?那是誰?我好像沒聽說過。」這句話當然是假的,對於沙皇一家,君卿可是將之排在了第二號仇人上,又怎麼可能不清楚這一家子的成員。不過那位三皇子安東尼,她的信息掌握得的確不夠多,除了他的名字和年齡,還有他的血統——那人是華夏和俄羅斯的混血,關於三皇子的其他,她是一概不知。不過由於對方不是她復仇的對象,所以她也沒有太過在意,她的重點是放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上的,這兩個人都參與了當年的事情。

    「他呀,說起來和你倒是挺像,都是不怎麼出門的人,特別是最近這幾年,我好像連在皇家宴會上都沒有見過他。倒是今年元旦的時候,他突然出席了皇家宴會。還別說,這麼幾年不見,長成了一個挺英俊的小伙子,就是五官不夠深,沒咱硬氣。」福克斯摸摸自己的下巴,說道:「瞧我,這深刻的五官,深邃的眼神,男人味十足啊。」末了,他竟然自我陶醉了一把。

    =。=!君卿滿頭黑線,遠遠見阿利克塞走了過來,就說道:「如果你一定要比的話,還是去看看阿利克塞吧,他的大鬍子可比你有男人味多了。」

    「什麼?!一把大鬍子就是男人味了嗎?小丫頭就是不懂!」福克斯哼了一聲,手舞足蹈地說:「我告訴你小丫頭,看一個人不是看他的鬍子就行的,阿利克塞那個人可一點也不男人,他就是用那一把鬍子在欺騙世人!你是沒見過他下巴光溜溜的時候,那時候可是一個娘氣啊,穿上蓬蓬裙跟你站在一塊就是一對姐妹!好吧,如果你想說母女的話也是沒問題的。喂喂,你們在看哪裡?有聽我說話嗎?……你們不要告訴我,阿利克塞在我後面?」

    君卿和亞歷山大齊齊點頭。

    福克斯其實也感覺到了身後有人,可他仍舊不死心地乾笑道:「別騙我了,哪有這麼湊巧的事!」

    一隻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聽阿利克塞這樣說:「福克斯,你在說誰娘氣?誰要穿蓬蓬裙?」說實話,阿利克塞也不知道蓬蓬裙是什麼東西,不過想像了一下,大概是那種跳芭蕾舞穿的那種裙子吧。

    福克斯渾身僵硬,眼看著就要石化了,可現實的殘酷讓他沒法風化而去,只能僵著脖子機械地轉過了頭,他苦哈哈地笑了,「沒有,我沒說什麼。」

    「嗯?」阿利克塞挑眉,眼神那個暴烈哦。

    福克斯小朋友非常沒骨氣地抖了抖,笑得比哭還難看地說:「我在說我自己。」

    於是,這天下君卿有幸看到了福克斯的變裝戲碼,她看著他拉扯著堪堪繃在身上的芭蕾舞裙,結實的胸肌被緊身的白色吊帶衫勒住,粗壯的手臂裸露著,兩根吊帶幾乎要被他的肩膀被繃斷。他不滿地說:「阿利克塞,這不是蓬蓬裙!我說了好幾遍了!蓬蓬裙是這樣的……」他漲紅了臉比劃著,餘光卻瞥見君卿拿著手機拍照拍得很歡實。

    「喂!你還敢拍照!快給我刪了!」福克斯大怒,轉頭就奔了過來,套上了白色襪子的大腿飆得飛快,腳上的舞鞋帶子沒有繫好,他一腳踩在帶子上面,上身一個前撲,「彭——」一聲五體投地在了君卿的腳下。

    「噗……哈哈哈……福克斯你、哈哈哈……」君卿終於克制不住,哪怕知道會牽扯胸口的傷也笑得前俯後仰起來,實在不行了,這傢伙怎麼能這麼搞笑?

    羅曼諾夫本來在書房工作,停下來休息時往窗外看了看,發現草坪上見不到君卿的人影,也沒多想就下了樓來找人。聽管家說他們幾個在福克斯的房間裡,就找了過去,還未走進門,他就聽見了君卿極為歡欣的笑聲,心底一鬆,竟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他進了門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顫動的肩膀,「在笑什麼?」他說著按住了君卿的肩膀,要求道:「別笑這麼厲害。」也不怕扯著傷口。

    君卿感覺到有人接近時,笑的勁頭就小了許多,但還是不動聲色地保持了歡笑的程度,聽到羅曼諾夫的話,這才抿了嘴不出聲了。

    羅曼諾夫進來的時候,福克斯、阿利克塞和亞歷山大都明顯地僵硬了一下,特別是摔倒在地上的福克斯,抬起頭看著羅曼諾夫霎時變黑的臉,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能鑽進去才好。

    「你們在幹什麼?」羅曼諾夫因為君卿的笑聲而產生的好心情被福克斯身上那件不倫不類的玩意兒給弄沒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能夠「幽默」到這種程度,真是出乎意料!

    福克斯幾乎要哭出來了,他也不想啊,這種娛樂大眾的事情還是讓亞歷山大來比較適合啊。他用眼角哀怨地看了低著頭一聲不吭的罪魁禍首,站起來縮著高大的身體,唯唯諾諾地開口:「老大,我、我們就是隨便玩玩……」

    話音未落,羅曼諾夫週身的氣場就更冷了,比西伯利亞的冷空氣還要冷上三分。

    幾乎是立刻的,三位薩布林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高大的身軀並排站在羅曼諾夫跟前,齊齊低著頭縮著肩膀,就像幼稚園小朋友乖乖聽老師訓話一下。不過這臉色白得讓君卿覺得有些不忍,見亞歷山大偷偷給自己使眼色,就連忙拉住羅曼諾夫的袖子,輕扯著說道:「我這裡有點疼。」她一手指著胸部下方的傷口處。

    羅曼諾夫當然知道君卿不是傷口疼而是想給這幾個人脫罪,不過他似乎就是見不得她那雙柳眉蹙起,於是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按在她的傷口上,小心地揉了揉,問道:「還疼?」

    「恩恩。」君卿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希望羅曼諾夫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她這裡,省得跟福克斯他們算賬。

    槍傷並不是那麼容易好的,更何況還傷到了肺部,羅曼諾夫雖然覺得君卿現在肯定沒事,可想到前段時間她幾乎每天夜裡都要疼得渾身顫抖的慘樣,還是不放心地將她抱了起來,對縮在那邊的福克斯道:「換掉衣服,過來給她看傷。」

    他抱著君卿離開,福克斯愣愣地抹了把汗,然後原地滿血復活,高興道:「還以為今天要去刑堂一日游了,幸好老大放過我們了,不然為了這種事情去刑堂,問起緣由時我可怎麼答?!安德烈可能會用這個笑我一輩子吧!」

    「不會,我最多笑你兩三年,如果你願意賄賂我的話。」安德烈站在門口,抱臂笑得一派溫和。

    福克斯僵硬了一會兒,突然哀嚎了一聲。亞歷山大和阿利克塞兩人悄悄鬆了口氣,也跟著安德烈笑了起來。四個人有志一同地確定,君卿就是他們的小福星,她一來,老大生氣的次數多了,可發作人的次數卻銳減到零了。

    幾個人停了笑,福克斯也已經換好了衣服走出了浴室,他說:「老大越來越會憐香惜玉了,那丫頭就捂著胸口說疼,老大還真就信了……」跟最初見羅曼諾夫對君卿那樣呵護相比,他這時已經淡定多了,至少下巴還在臉上。

    「別得寸進尺了,還不是小狄娜救的你。」阿利克塞說。

    晚飯在君卿眼巴巴地瞅著福克斯碗裡的油炸雞翅中度過,飯後,她抿著嘴不滿地瞪著福克斯,半響,她受不了似的抓著銀勺子在自己的粥碗邊緣敲了敲,「福克斯!我什麼時候才能吃雞翅?每天喝粥都快喝吐了!」現在她都不想跟這群人一起吃飯了,每次自己就是一碗粥,一盤水果,其他人就各種雞翅各種有。

    「會嗎?」福克斯拿著毛巾擦了擦嘴角,幸災樂禍一笑,「雖然你每天都喝粥,可這段時間你的粥從沒重樣過,廚師們都變著法兒給你煮粥呢,你還不樂意啊。」

    君卿瞇起眼,哼道:「聽你這意思,你還挺羨慕我,那你就陪我喝吧。好不好啊,先生。」她轉頭找羅曼諾夫撐腰。

    羅曼諾夫正用濕毛巾擦手,聽君卿問他,就隨意地點了點頭。福克斯立刻長大了嘴巴,企圖在裡面塞下一個鴨蛋,老大,不帶這樣的,就算要寵著這貨,你也不能坑你手下啊!他在心裡各種吐槽,可嘴巴卻只能恨恨地塞進一個雞翅。

    看福克斯吃癟,君卿樂不可支地摀住了嘴巴。也許是拱頂窗外的夜色太過迷人,她笑著笑著,便忍不住瞇起了眼睛,這樣的生活真好,不是嗎,沒有煩惱,沒有目標,有人嬉鬧,有人調笑,還有人無言卻縱容的呵護。在這幢哥特式的薔薇城堡中,她的生活彷彿正演繹著一場令人流連忘返,忘卻現實的童話。她眨眨眼睛,撇去了眼眶的酸澀,心道,難道是年紀大了的緣故,讓她竟多愁善感了起來。

    童話就只是童話,紅色的簾幕落下時她就必須面對觀眾散場,演員各自回家的結局,當她被亞歷山大領著走進了研究室時,她知道自己仍然生活在童話的城堡裡,卻已經看到了城堡外那空蕩蕩的劇院座椅。

    這個研究室不愧是福克斯口中「全世界設備最高端,人才最出眾,保全系統最完善,研究成果最多的軍械」的研究室,僅僅是一個大門就安裝了十道關卡,她坐在輪椅上,全程都是被亞歷山大推著慢慢走過的,每一道關卡都需要掃瞄指紋和視網膜,她注意到在最後一扇門時,亞歷山大特意用小拇指在光滑的門框上畫出了一個圖案,在「嘀嗒」一聲下,最後一扇門才緩緩打開。

    「呼……」亞歷山大鬆了口氣,好像剛剛完成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見君卿扭頭看自己,就笑著說道:「雖然我進出這裡不下千百次,不過每次來還是要捏一把汗,因為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引發研究室的自爆程序。你平時一定沒見有什麼人進出這裡,因為進去的人一般不到不得已的地步都不會想出來,實在太麻煩太危險了。」

    君卿點點頭,她可以理解亞歷山大臉上那副不耐煩又隱隱自豪的神情,因為她每次進入自己在荷蘭的研究室時也是這樣,不過她的研究室只有五道關卡,「自爆程序?」

    「哦,別怕。」亞歷山大拍拍君卿的肩膀,說道:「這個自爆程序只對庫存資料和庫存軍械有用,人在裡面不會被波及的。」

    君卿理解地點點頭,這點倒是和她的研究室不一樣,她也有自爆程序,但不是設置在門上,而是中央主控室,當研究室沒人的時候,如果有不明人士進入就會對整個地下研究室進行自爆,也就是說研究室裡不管人還是物都會被炸成粉碎。

    「這種自爆程序是我設計的哦,殺傷力大而精確,殺傷範圍小,最適合保護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了。本來福克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建議的是裝個能炸毀整個研究室的自爆程序,我第一個就否決了,你知道為什麼嗎?」亞歷山大一邊推著輪椅往裡走,一邊唧唧咋咋地說。

    「不知道。」君卿懶得去猜,她的目光已經被四周吸引住了。這個研究室和她的研究室有許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裝修設計,比如房間佈局,這讓她更加想知道那個所謂的能源武器到底被放在了哪裡,不會也像她一樣,將最重要的武器資料放在中央主控室吧。

    接下這個任務時,聞人皓甚至都沒有讓她看一眼他從羅曼諾夫那裡得到的一種槍械式能源武器,只說以君卿的能力應該可能找出真正的能源武器資料就放她來了。對於這一點,做兒子的聞人夜寒非常不滿,覺得他老爹太不負責了,不過君卿倒是沒太在意。她知道聞人皓並不十分信任她,畢竟她曾經差一點就成了齊家五少夫人,而哪怕她嫁給了聞人夜寒,齊天毓對她也還是很不錯的。

    當初接下這個任務,除了和聞人皓的想法,既拿到最具有說服力的功勳一樣外,她還保留了一份其他心思。當年祖父和父親聯手研製出的一系列海陸空的武器就是一種能源武器,她想知道羅曼諾夫的能源武器是不是和那種武器一樣,如果只是異曲同工的話也就罷了,如果它們根本就是一樣的,那麼很抱歉,她恐怕完成不了這個任務了,因為她會在拿到資料的同一時刻就把資料通通毀掉。

    既然那種能源武器已經讓她家破人亡,那她就不允許世界上出現第二種這樣的武器。更何況,父親留給她的能源武器才是她最終復仇的王牌。

    「亞歷山大!有空過來一下嗎?」安德烈從後面走了上來,看了一眼輪椅中的君卿,對亞歷山大說。

    「啊?好吧。」亞歷山大本來還想跟君卿吹噓一下他的那些成果,省得這丫頭一天到晚都是一句「你這樣連態疊加原理都背不通順的傢伙」,他需要翻案,強烈需要!「狄安娜,你在這裡隨便看看,不過不要亂碰,有些可能是危害物質,要是影響到你就不好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菜鳥,比你這個連態疊加原理都背不通順的傢伙要好上許多好不好。」君卿擺擺手,一句話氣得亞歷山大鼻子都歪了,最後還是被安德烈給拉走的。

    君卿被留下來後就推著輪子四處看了看,對於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裡研究軍械而感到滿意。如果不是那場家族變故,或許這時的她還在父親的疼愛下,祖父的妥協下全身心地投入在這些自己喜歡的研究當中,當然,如果可以給她點自由研究一下軍械以外的機械就更好了,她和她父親不一樣,她父親是一個純粹的軍械迷,對其他機械並不太感興趣,而她則從小就喜歡擺弄各種機械,小到計算器和時鐘,大到汽車和機器人。

    「嘿!小姑娘,你是誰帶進來的?」這時,一個穿著白袍的老頭子走了過來,他將君卿的輪椅轉了過來,盯著她纏著繃帶的腳問道:「你的腳斷了?還能好嗎?」

    這老頭子倒是直言不諱,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中聽,不過君卿倒也不是非常在意,因為對方不是惡意發問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可以在兩個月後去跑馬拉松。」

    老頭子一愣,然後哈哈笑了起來:「小姑娘很有趣。」

    「老先生也很幽默。」君卿想這老頭子大概是頭一回被人用幽默這個詞來形容,所以一下子愣在了當場,表情有些古怪。

    「你就是狄安娜·羅曼諾夫吧,聽亞歷山大說你年紀輕輕,才華卻不小,希望你能夠證明給我們看。」老頭子說。

    君卿已經在羅曼諾夫交給她的身份證明上簽了字,表明她從此以後和齊家脫離關係,正式成為羅曼諾夫的一員,受羅曼諾夫的庇護。當初知道的時候,她著實被嚇了一跳,她汲汲營營這麼多年才讓自己從孤兒的身份變成了聞人少夫人,可現在只是接了一個任務,她卻成為了羅曼諾夫家族的千金小姐,還是被羅曼諾夫當家親自護著的。她不得不感歎一句,人生有時候真的跟玩德州撲克一樣,越是想要什麼牌它卻總不來,等你蓋了牌放棄了,第五張公共牌卻給了你一組同花順,這樣的坑爹。

    「有機會的話我會的,古德先生。」君卿也點破了老頭子的身份,就像對方其實知道她的身份一樣,她也是知道他的,這位軍械師在軍械研究界可是鼎鼎有名的,而她對他的印象之所以會非常深刻,是因為據說他和她的祖父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她小時候也從沒在家裡看到過這位查爾斯·古德先生,只是曾聽祖父提起過這麼一個人——他有一副臭脾氣,一張能氣死人的嘴,不過必須得承認的是,他的腦子足夠聰明。後來在求學期間,她在古德的一本著作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僅以此書衷心地期望我的老朋友能夠早日康復。他沒有點出這個老朋友是誰,但在開篇簡單地寫了幾個由他和祖父年少時一起研究出來的輕型武器。

    對於這個只在某些科學主題宴會中遠遠看過幾次的祖父的朋友,她心底是有些好感的,當然了,這不是說她能夠完全適應這老頭子的毒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她已經被老頭子數落了不下二十次,次次都不帶重樣的批評。她鼓起臉撇撇嘴,心裡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一個博學的老頭,只交談這麼幾分鐘她就收益頗厚。

    不過她有一個疑問,查爾斯·古德本身就是一名法國大貴族,也有屬於自己的研究室,那為什麼會出現在羅曼諾夫的研究室裡?難道是友好交流?

    亞歷山大回來時,面色有些古怪,一臉的糾結,當眼神觸及君卿時更是閃躲了一下,好像有些心虛似的。君卿猜想,或許是安德烈跟他說了諸如「不要讓她接近能源武器研究這方面」之類的話吧。

    對於一直防範著她的安德烈,君卿既覺得無奈又覺得高興。無奈的是她的任務進展會受到一些波折,高興的是至少她在他面前可以輕鬆一點,沒有那種欺騙或者偷竊了什麼珍貴感情的負罪感。

    的確如君卿所猜想的,關於讓她進研究室的事,安德烈向亞歷山大表示她的身體還在康復當中,不適合進入層次太高,特別是能源物質的研究室。這句話說得冠冕堂皇,可作為少數深知安德烈本性的人之一,亞歷山大知道他仍舊在懷疑和防備君卿。

    這讓亞歷山大很不舒服,一方面他覺得心虛於看到君卿天真的笑容,一方面他又認為安德烈是沒錯的,因為他不是在為他自己著想,而是為了他們整個羅曼諾夫在費心。

    「亞歷山大!你怎麼了?」君卿關切地詢問那站在門口就不動了的男人,大抵也猜到了他的心情,不過這讓她很是驚訝,作為一個在黑暗血腥的世界裡混大的人,怎麼會這麼容易對一個才相處不到三個月的人產生這樣的感情。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如果不是羅曼諾夫對君卿那特殊的態度,福克斯幾個人根本不會將她看在眼裡,哪怕她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少女也沒用。而當羅曼諾夫表現了對她的特別後,福克斯幾個人就願意將目光投注在了她的身上,也漸漸地發現了她許多令人喜歡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們一個個都將君卿看作了未來的黑薔薇公爵夫人,自然就不會把她當作外人。這一點就是安德烈也不例外,也正是這一點,讓安德烈格外小心起來,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在他看來如果君卿真的是間諜,那麼他也要讓她做不成這個間諜,永遠地留在黑薔薇城堡中,直到自家老大厭棄了她為止。

    「啊,沒什麼。」亞歷山大回過神,自然的調笑道:「我發現我才離開了這麼一會兒,你就又漂亮了一點,看得我都閃花了眼睛。」

    君卿翻了一個白眼送給他。

    「咳!」古德老頭子不堪寂寞地咳嗽了一聲,直言道:「亞歷山大,你的這些陳詞濫調先放一放,我可沒時間看你猥瑣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而且她身上也沒裝了閃光燈,哪裡閃人了?」

    「……」陳詞濫調?自認情聖的亞歷山大哀怨了。

    「……」被猥瑣的小姑娘鬱悶了。

    君卿和亞歷山大齊齊沉默,在心裡大喊,老頭,你要不要說得這麼直白,矜持點!

    在他們的談話中,君卿知道了古德今天是受了亞歷山大的邀請來了這裡,似乎是為了請他參與能源武器的研究項目。

    一向嘴毒的古德在這時卻沉默了,君卿心裡是想聽下去的,但想了想還是避一下嫌吧,於是和兩人打了聲招呼,自己到外面去轉轉了。

    古德在一旁坐了下來,點上了一根煙,他只抽了兩口,就開始看著手裡的自製捲煙發呆。他年輕時是不吸煙的,但十六年前他的老朋友中毒昏迷後,他就常常自己捲了煙絲來抽,因為他記得他的老朋友最愛這種捲煙。

    良久之後,他掐滅了捲煙,拒絕道:「我這人說不來什麼客套話,就像上次我說的,我不會參與你們的能源武器項目,你們自己能在這方面走多遠就走多遠,我不願意干涉也不想給予幫助。」

    「這是為什麼?您——」亞歷山大最近真的在這方面遇到了瓶頸,非常希望得到古德的幫助。

    古德擺擺手,歎口氣道:「其實關於能源武器,我是有一小部分理論概念,但這部分概念並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我的老朋友告訴我的。我不會將它告訴任何人,除了他的寶貝孫女。」

    「孫女?」亞歷山大疑惑。

    古德想了想,覺得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就說道:「你應該知道淳於林吧,十六年前的聖誕節後一天,他的孫女失蹤了,我一直在找她。」

    「哦,淳於林,軍械研究界的無冕之王,至今也沒人能超越他的成就。」對於那位總能比任何人早至少五年研究出高端軍械,並幫助華夏國的軍事力量成為全球第一的人,亞歷山大幾乎可以說是在對他的崇拜中長大的,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至於他的孫女,他倒是真的不清楚,只知道早在十六年前他就和他的兒子一起研究出了海陸空成套的能源武器,轟動一時,在世人緊張地期待著華夏軍隊的力量再次拔高時,卻傳來了他中毒昏迷,兒子死亡的消息。據某些機密消息,亞歷山大知道這件事與現任淳於家少主脫不開關係,沙皇和一部分俄羅斯貴族也責無旁貸。

    想到這裡,他突然笑了起來:「憑著您的能力都找不到那位淳于小姐的話,恐怕就是她自己藏了起來。你說她是不是計劃著報仇呢?我倒是這麼希望的,這樣算起來,我們和她還可以成為同盟。」他們的目標是推翻沙皇統治,而那位淳于小姐的目的之一就是找沙皇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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