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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妻勾火,上校把持住》章 節目錄 083◆ 立於屍體之上 文 / 冷優然

    君卿站在圍牆下,她靠在冰涼的牆壁上,薔薇的枝葉延伸到她的臉頰一側,遮住了鋪灑而下的玉色月光。她低著頭抬起眼皮看向對面門口站著的女人,心底五味雜陳。

    她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如今這個時節,天寒地凍,張汶汐穿了一件染血的白色外套。那時她的父親已經被兄長張雄逼死,她離國多年終於成為一名優秀的自由僱傭兵,在回國後她就經歷了一場殺戮,她受了一點傷,倒在郊外等待天明。

    「嘿!你叫什麼?」

    「君卿。」

    「你這麼晚在這裡幹什麼?」

    「那你呢?」

    「賞月。」

    「……我也是。」

    這就是她們的第一次對話。

    很平常的一段話,君卿早就記不清了,可現在,她卻突然清清楚楚地想了起來,她的每一個字,她當時的表情、動作,甚至白衣上的血跡。

    無論是楚蔚風或者張汶汐,君卿自問對她們都不薄,只要她們開口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滿足,特別是張汶汐,她甚至主動去為她著想,為她鋪路,還想著怎樣將一個完整的張家交給她。

    然而此刻,她卻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自以為是地沉浸在這份友誼中,對方卻因為她沒有告知心底最大的秘密而認為她不信任她,所以背叛了她。真是可笑,不,她覺得她們都很可悲。如果她不信任她,她怎麼會數次將後背交給她?如果她不珍惜她們的友誼,她怎麼會在雙河鎮遇襲後依然固執地等待最後的結果,最後的奇跡。

    就像剛才秦青在她耳邊剖析的一樣,張汶汐最終背叛她的理由,其實不是因為所謂的不信任,而是她沒有滿足她的**。

    張汶汐要的是一個強盛的張家,有權有財,同時以為君卿不會給,所以她選擇了自己伸手要。

    「我錯了嗎?我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汶汐,我會把張家完完整整地送給她?可是——」可是張汶汐難道忘記了,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啊,她以為她能送給她一份驚喜。君卿低喃著,神情在枝葉下的陰影中愈加冷漠起來。

    「小姐當然沒有錯!」何實捏了捏手裡的槍支,憤然道:「當年她接近你本來就是有目的的,你們也不是一開始就互相信任的,你們本就協商好了張家的分配問題,是張汶汐在毀約。給不給是你的決定,張汶汐沒有權力干涉,你也沒有義務給予。小姐,如果一份暫時保密的生日驚喜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那麼你還認為她是值得你真心相待的嗎?」

    「別生氣,何實。」君卿側過頭,打斷了他的話,搭上了那寬闊的肩膀,她說:「你看,已經是第二天了,什麼都過去了。」

    謝崇站在一邊,與成浮相互撞了撞肩膀,對視的一眼中都看到了一絲滿意和欣慰。君卿對待敵人時,態度足夠冷硬,可面對和自己親近的人,她總是不夠狠心。而經過這一次背叛,他們的小姐就會完完全全地成長起來,心狠手辣,足智多謀,任人唯才,冷漠地利用一切來掌控人心,這才是一個真正值得他們追隨的人。

    他們選擇了成為她的追隨者,而不僅僅是保護者,因為他們相信這個女孩能夠成長為一個女王。當然,在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定後,他們希望他們的女王可以過著公主一般幸福無憂的生活。

    張汶汐聽了何期的話,不敢置信地猛地抬頭看向了圍牆下的君卿,半響,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笑聲裡什麼感情都有,彷彿囊括了她的一生,快樂的童年,無憂的少年,灰暗的青年。

    功敗垂成,功虧一簣。張汶汐知道,她的貪心讓她失去了一切,包括曾經擁有的珍貴情誼。可那又怎樣呢?人生不就是要好好地賭一場嗎?她只是在追求自己認為正確的東西罷了。

    她轉身走進了大廳,踢開趴在主位旁瑟瑟發抖的張婉茹,然後穩穩地坐在了只有張家家主可以坐的主位上。她撫摸著上好的木椅扶手,望著對面的君卿,說:「君卿,成王敗寇,我認了。我是一個失敗者,可是君卿,難道你就是一個成功者嗎?我的確很貪心,貪心著很多以我的能力無法得到的東西,可是你呢?你也自不量力!你以為以你的能力就真的能站在軍部的權力巔峰?不,你不能。你知道你致命的弱點是什麼嗎?你知道你比齊天毓、聞人皓他們差在哪裡嗎?心軟,對,就是心軟。你不夠狠心,你幾乎沒有殺過一個背叛你的人,你只會剝奪他們的一切,然後把他們扔進監獄裡,就像對待楚蔚風一樣。這樣的你如何去談謀奪權力?」

    「張汶汐,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君卿捂著有些作痛的肚子,在秦青的攙扶下走到了門外。

    「我當然知道,我一直很清楚。」張汶汐看著君卿陰沉的俏臉,笑道:「我說,君卿,你永遠都不能成功,因為你不夠心狠,就像現在,你根本不會殺我!有本事你就開槍啊,就在這裡,一槍解決我,證明你足夠心狠手辣。」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笑得有些癲狂。

    君卿抿緊了唇,幽暗的瞳孔緊緊盯著她,謝崇等人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他們也在等待,等待君卿的完美蛻變。

    「來啊!就是這裡!你不是槍法最好嗎?閉著眼睛也應該能殺了我!來啊!你不敢——」

    「砰——」

    子彈劃破空氣,張汶汐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然後扭頭看著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張婉茹,錯愕了好一陣後,她看著已經轉過身的君卿,大聲嘲笑了起來。

    「君卿,君上校!這就是你,看,這就是你!一個懦夫,你的婦人之仁將讓你的復仇大計功虧一簣——」、

    她尖聲笑著,君卿卻在面對圍牆那一頭的黑暗時在唇角拉扯開了一個冷到極致的淺笑,她猛然轉身,衣袖在空中滑過冷冽的弧度,高高束起的黑色長髮被夜裡寒風吹起,指尖堅定地一扣,扳機移動的同時,槍口迸射出了一個子彈。

    「砰——」

    張汶汐的胸前開出了一朵艷麗的血花。

    在她的身體倒向一側時,君卿冷淡又緩慢地說道:「謝謝的你提醒,我會銘記一生。」

    冷眼看著地上張婉茹的屍體,君卿已經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以前她覺得張婉茹並不一定要死,但現在,她卻覺得她非死不可。因為她不希望她的秘密再有另一個不相干的人知道。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齊天毓曾經教過她的一句話——只有立於屍體之上,我才能真正安心。

    「收拾好這裡,別留下任何證據。」君卿將手槍交給秦青,然後拿過帕子擦了擦纖塵不染的雙手。

    她看著站在牆角的倖存者——周達。

    「小姐。」周達感覺挪到了她跟前,冷汗涔涔地彎下了腰。他似乎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不過他慶幸的是這個秘密他聽著也是雲裡霧裡,只知道君卿應該有一個更隱秘的身份,卻不知道到底是誰。

    「你可以叫我上尉。」君卿說。秦青幾個叫她小姐,其實只是一種多年的習慣,現在他們口中的這個稱呼更像是一個愛稱,所以她不想別人這麼叫她,當然齊家那些下人她是控制不了的,所以只能隨他們去。

    「是的上尉。」周達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一個少將卻要這麼恭恭敬敬地喊一個才二十二歲的女孩上尉是一件變扭的事情,強者為尊,這在軍界是一條鐵律。

    「希望明年年初能聽到你的好消息,需要我現在提前恭喜一聲嗎?周……中將?」君卿笑著說。她的笑容很美,但周達卻覺得壓力很大,特別是這個笑容是在她毫不猶豫地殺了兩個人以後。

    「上尉說笑了。」周達剛剛開口就被君卿打斷。

    「我一般不喜歡說笑。」她冷聲道。

    周達一愣,隨即連連彎腰:「是是,上尉說的是。屬下定會努力,讓您聽到好消息。」

    「很好。」君卿微微頷首,轉身對何期幾個說道:「你們解決這裡。我自己一個人走走。」

    秦青想說什麼,被何期拉住了,然後君卿就在夜色中離開了張家。

    他們都沒發現,在張家圍牆下的一個角落裡,蹲著兩個身影。

    「嘿哥們兒!你媳婦兒讓我覺得心肝兒亂顫啊!」其中一個身影撞了撞另一個身影,語帶調侃。

    「嗯?」另一人不滿地發出一聲。

    「餓,你別誤會,我不是喜歡上她才心肝亂顫,而是有點怕怕啊。」劉青航蹲在牆角,壓低了聲音說。

    齊放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很久,突然咧嘴一笑,妖孽至極的容顏上一副欠扁的自得:「那是我老婆!」

    劉青航翻了個白眼。

    「不過青航,今晚的事情別說出去,不然咱們可做不成兄弟了啊。」雖然他們躲在這地方根本沒聽到什麼話,但這場景就足夠說明很多問題,齊放一時還理不出頭緒,反正讓劉青航別亂說總是對的。

    「知道了!你這個有色性沒人性的禽獸!」

    「你最沒資格說這句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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