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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妻勾火,上校把持住》章 節目錄 082◆ 竹籃打水一場空 文 / 冷優然

    張婉茹站在張雄身邊,在中央空調的吹拂下依舊穿著一身白裙,娉娉婷婷的,配上一張塗抹得慘白的俏臉頗有幾分嬌花的味道,難怪張雄在兩個女兒中會比較寵愛她,男人大多喜歡柔弱的女人,因為她們會讓他們產生保護欲繼而體現自己的大男人風範,所以說,男人有時也是虛榮的動物。

    張婉瑜的屍體被人發現拋屍荒野後,張雄大怒,集合了諸多人力物力去追查,並言辭激烈地要求警局加速辦案,但效果甚微。由於他年紀已經很大,再想生個健康的孩子出來這個可能性已經很小了,所以這些天對唯一的女兒張婉茹可以說是愈加的愛護。

    張婉茹雖然在那天被人拍到和葉子信滾到了一起,但張雄聽信了張婉茹的說辭——是葉子信強行抓住的她,而且房間裡的確也有殘餘的催情藥粉,因此對張婉茹是盡力地維護著。

    可以說,這幾天的張婉茹過得春風得意,父親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家裡幾個姨娘甚至陳蕾都要對她客客氣氣的。只是一點她很不高興,那就是父親無論如何都不答應讓她嫁給齊放。

    她為此跟張雄耍了一次很大的脾氣,可張雄卻不為所動讓她別再癡心妄想,認為抓住已經和她有過關係並且被大家所知道的葉子信比較重要。

    張雄雖然生了兩個蠢貨,但自己卻還是很有心計的。以二女兒那樣臭的名聲還異想天開地想嫁給齊放,那已經不是蠢了,而是根本沒腦子。張雄第一次聽見張婉茹說要嫁給齊放讓他去和齊天毓提時,他簡直覺得這個女兒是被驢踢了腦子。

    先不說齊放已經有了未婚妻,這還是整個軍界都知曉的事,而且聽說齊家也已經陸陸續續開始籌辦他們的婚禮,婚期都確定了,請柬也會在半個月後發出來,根本是木已成舟,就說張婉茹自己,一個名聲盡毀的女人,齊天毓會同意她嫁進千年望族的齊家那才是玄幻了!

    女兒蠢成這樣,失望歸失望,張雄到底是沒有明明白白地打擊她,畢竟是唯一的女兒,而且說不定能把葉子信給套住,也算是有點價值。

    「君上尉來這裡,不會只是想試一試我張家的椅子好不好坐吧?」對於君卿不請自來,來了又氣焰囂張地坐在他家大廳裡的行為,張雄當然是非常不爽的。他口吻不客氣,但也沒有完全撕破臉,畢竟面前這位可是齊將軍在大家前面都不掩飾喜愛之情的寶貝兒媳。

    君卿聞言卻並不立刻開口,她穩坐在紅木椅上,明明坐的是客位,可通身的從容氣派卻讓人誤以為她才是這宅子的主人。

    她端起手邊描著青花的茶杯,右手兩根細白的手指捏著杯蓋在杯口抹了抹,青茶的香味撲鼻而來。她安逸地聞了一口卻沒有去喝,倒不是擔心這茶水有問題,張雄還沒傻到在他家害她,只是她不是很喜歡喝茶,那種淡澀的苦味讓她寧願放棄茶水餘味中的甘甜。

    「這椅子好不好坐,我是不懂鑒賞的。」在張雄愈見低沉的表情中,君卿不鹹不淡地開了口,「不過想必張上將的位子坐得不是怎麼容易。」

    「你什麼意思?」張雄徹底沉下了臉,他的目光掃過君卿身邊站著的三男一女,細心地看出了他們便衣下藏著的武器,心裡不禁敲起了鼓,他不認為君卿會堂而皇之地在他家傷害他,但這陣仗還是讓他有些不安。

    「字面上的意思,我以為張上將不是蠢貨。」君卿放下茶盞擺了擺手,何期就從黑色的包裡拿出了一疊大小不一的白紙,其中大部分是銀行的單子,上面細緻地記載著張家的財產以及這兩天為了彌補在股市的巨大損失而借貸的,另一部分則是張雄這十多年來賄賂的軍官和政府官員名單以及後面數年被賄賂的款項和數目,甚至他的幾個親信屬下的行賄信息都有。

    張雄面上是明顯的憤怒,他一把扯過何期遞給他的白紙,只幾秒鐘就變了臉色雙手唰唰唰迅速地翻著,驚慌、殺意和疑惑在臉上一一閃現,最後沉澱了下來。他到底不是初出茅廬,哪怕手中的這份名單是真實的,而君卿手中或許真的有證明這個名單真實性的證據,他也沒有立刻亂了方寸。

    現在已經是深夜,張婉茹聽說君卿來了才趕到了大廳,本來以為可以看一看那個氣焰很高的人如何在父親的壓迫下卑躬屈膝,可現實卻和自己想像得完全不一樣。君卿在父親面前不但沒有一絲惶然或恭敬,反而從容鎮定,自信張揚,這讓她本就美麗的臉龐更加明艷動人,張婉茹心裡有多嫉妒可想而知。

    而此刻,父親不僅沒能威嚇對方,反而被對方的一疊白紙給整得臉色大變,她不舒服地捏緊了拳頭皺緊了眉毛,對張雄嬌聲道:「父親……您別生氣,君小姐不是在說您是……是蠢貨,她應該沒別的意思,您就原諒她吧。」她以為張雄臉色不好是因為君卿惹他生氣了,她習慣了在張雄面前裝善良,所以假惺惺地為君卿說話,實際上是想讓張雄更生氣。

    何風早就聽說這位張家二小姐的腦結構有點問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女人是瞎子還是聾子,什麼叫讓張雄原諒小姐,小姐需要他原諒?

    相對於何風等人面部的糾結,君卿表現得淡定許多,顯然是遭受過多次荼毒所以淡定了,自動忽略這位。

    張雄面上鎮定,心裡卻不斷盤算著應對的法子,他的雙手有些顫抖,聽到張婉茹的話便不耐煩地朝她吼道:「閉嘴!還在這裡幹什麼?滾回房間去!還有你!也給我滾!」後一句指的是陳蕾,他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張婉茹還在等著張雄對君卿發怒的場景,見他突然吼自己一下子就傻了,還是陳蕾機靈,雖然對張雄用這種態度對待她而心中憤怒可面上卻什麼都不顯,得體地笑了笑拉著不情不願,瞬間眼眸含淚,還想說什麼的張婉茹離開了大廳。她們都不知道,這一走,再回到大廳時她們的頂樑柱就已經塌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從此一去不復返。

    「君上尉。」張雄吸了口氣,抖著那疊白紙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就這幾個名單就能扳倒我還是威脅我?即使你背後有齊將軍撐腰,你一個女人難道真能翻出什麼浪來?」其實他更不明白的是,如果君卿是想用那些名單威脅他,那麼他那銀行賬單幹什麼。這時的他心底太過震驚所以沒想過君卿怎麼會有他在銀行的財產信息。

    君卿知道張雄只是在虛張聲勢,他早就被這張詳細的名單給嚇到了,她微微一笑,將雙腿交疊在一起,動作輕緩優雅,抬手的瞬間皓白的手腕從墨綠色千鳥格的宮廷袖中露出,她點了點紅木椅的扶手,聲音柔和一點也看不出她有在今晚血洗將軍府的打算。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君卿清淡的神色一變,那精緻溫柔的眉目間竟然透出了幾分滲人的狠辣,她這樣說:「讓你死得明白點,省得做了鬼還來找我解惑。」

    張雄這時的怒氣已經升上了一個頂點,作為一方上將他哪裡容得一個小小的上尉在他面前放肆,桌子一拍就站了起來,他扭著五官,明明生氣卻又想大笑,「君卿!你太自以為是了!你想殺我?是齊將軍的意思?恐怕不是吧,那麼就是你的想法,說說,你為什麼要殺我,你又憑什麼以為就你們這五個人能殺我?到底是誰殺誰,還不一定呢。」對,就是這樣!張雄心中一喜,計上心頭。既然君卿能在這裡大言不慚,就說明她是有備而來,這就表示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今天她來了張家的事情。

    說著,他舉著臂彎拍了拍手,兩排拿著步槍的士兵就從後面的長廊快速湧入,將槍口對準了君卿等人,緊接著八個穿著便裝的男人也走了出來,他們都是張雄的親信,站在了張雄身邊。

    秦青立刻側身擋在了君卿跟前,何風三兄弟也各自站好位子,務必保證君卿的安全。

    君卿卻拍拍秦青的肩膀,將她推開了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後上前了兩步:「我現在就告訴你,到底是你能殺了我,還是我解決了你。」

    她舉起右手,食指輕輕一揮,那原本對著她的槍口就立刻轉動,齊齊瞄準了張雄。

    張雄見這情形就蒙了,能在他家中居住的都是他的親兵,是他極為信任的人,可是為什麼,好像一夜之間這些人都成了陌生人,他們竟然在一個女人的一個動作下就齊齊改變了舉動倒戈相向了?

    他茫然同時憤怒地看向自己的親信,見那八人竟然面無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也拿出了手槍對準了他,那憤怒就再也遏制不住,他大吼起來:「陳偉!周達!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怎麼也不相信,這些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老部下會背叛他,為了一個毛豆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背叛他!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和難堪。

    面對張雄的質問,陳偉抿了抿唇,開了口:「將軍,我們的把柄都在君小姐的手裡,您認為我們的選擇是什麼?」

    周達接口道:「而且將軍,您已經老了,我們哥兒幾個卻還年輕,你的思想僵化,想法頑固,很難再帶著我們走向更進一步的輝煌,可是君小姐卻可以。」

    「周達你說的什麼狗屁話?」張雄瞪向跟了自己最久的陳偉,剛要露出凶狠的表情,卻在想到了什麼後又盡量平靜了下來,事已至此,他試圖勸說陳偉,陳偉是這幾個裡面最有實力的,只要勸動了陳偉,他或許就安全了:「陳偉,你真的要背叛我嗎?你好好想想,我這麼多年待你不薄,我還讓你的堂妹成了張家主母,你真的要為了所謂的把柄而背叛我?只要我們殺了她,就沒有人會知道我們行賄的事,再說就算別人知道了又如何?我還可以找玲玲(張玲)幫忙,她丈夫可是淳於少成,再經過一番打點,肯定不會出事的。」

    君卿本還有心情給他們留下拉家常的時間,但聽到淳於少成這四個字後,她就恨得一下子咬住了牙關,深吸一口氣後沉聲道:「張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這麼天真了。你沒看見我給你的銀行賬單嗎?你以為張家還有錢去打點?軍部那些吸血鬼可不會滿足於你所剩無幾的蚊子肉,至於淳於少成,你就更別指望了,他也不會有錢借你。」

    「我怎麼會沒有錢?」張雄的表情有些傻,他斂財的本事不小,這些年賺得也很多,根本不覺得自己會沒有錢,乍一聽君卿這樣說,甚至覺得是她瘋了在亂說。

    「寶興銀行,你應該不會陌生吧。」君卿揚了揚下巴指向桌子上的賬單,看了時間後勾唇笑道:「作為你合作了多年的銀行,你應該很關注它的運作才是。」

    張雄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只聽面前的女人用清脆的嗓音說出了讓他如墜地獄的話:「現在是晚上11點56分,還有四分鐘寶興銀行就會因為資不抵債而宣告破產,而這個私有銀行的所有者此時已經卷款離開華夏國,也就是說,你那些所謂的在寶興銀行的錢已經打水漂了,至於你在國有銀行借貸的錢,可能就需要你用剩下的財產來抵了,哦對了,你這兩年和謝家有一個大項目吧,在裡面砸了不少錢吧,請問你準備用你的固定資產來做軍餉供養你的軍隊嗎?」說著,她清清淡淡地笑了,何風幾個也跟著嘲笑起來。

    張雄聽到後來,雙腿已經軟得跟麵條一樣了,他慌忙拿出手機撥了過去,說了幾句什麼後就好像突然老了幾十歲,全身力氣一散跌坐在了位子上。

    他麻木了一陣,突然起身大步衝向了君卿卻被周達一腳踢遠,這動作利落得讓君卿在心底不禁嘖嘖了兩聲。當初威逼利誘張雄的幾個親信時,這周達就是第一個同意的,現在對張雄又這麼狠,看來平時沒少受氣啊。

    「君卿!寶興銀行其實是你的對不對?你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多年的時間來算計我?我們到底有什麼仇你要這麼害我?!」張雄扶著桌角站了起來,周達那一腳夠重,他捂著幾乎要斷掉的肋骨佝僂著身軀挨著桌子站著,他眼眶通紅,腦門上都是青筋,看來受刺激不小:「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殺了我又有什麼好處?還是誰派你來的?楊子瓊?伏滄得?還是誰?」

    楊子瓊和伏滄得都是空軍上將,想殺他的人挺多,但其中有能力的卻只有這麼幾個,所以他才這麼說。到這一刻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君卿一個才二十二歲的女孩有這麼的耐心和實力整垮張家。

    「什麼仇?」君卿翹起唇角,明明在笑,卻讓人覺得她心裡翻滾著無盡的仇恨。「血海深仇。」她這樣說。

    「被親信背叛的滋味如何?」君卿看著張雄,覺得壓抑了那麼多年的心舒緩了一點,「不好受吧,這種不敢置信、猛然承受巨大的失望和痛苦的感覺一定不好受,可是張雄,當年我父親可不僅是被親信背叛,他還被親人背叛,那個他不管對方如何冷言冷語,暗地裡下絆子挑釁都沒有生出報復念頭的大哥!一母同胞的執至親大哥!」

    張雄聽著,腦子空白了幾秒鐘,隨即被埋藏了十多年的記憶就湧了上來。他驚愕地看著君卿,仔仔細細地,終於在她精緻的臉孔上看到了幾分遺傳自她父母的容顏。他瞠目結舌,沒想到當年不過七歲的女孩竟然還活著,而且,她已經開始了對他們的報復。

    「你、你是——」

    「砰——砰砰——」

    張雄才吐出三個字,君卿就手腕一翻,連開三槍在他未完的話中結束了他的一生。

    槍聲很響亮,但因為是在偌大的張家,所以不會讓外面的人聽到。張雄自己的直屬部下早已經被謝崇等人料理,這晚一位上將軍的死亡沒有引來外人的注意。當然,之所以會這麼順利,還是有了先前的部署和張汶汐裡應外合的幫助。

    陳蕾等人聽到槍聲,膽子大的都急急忙忙尋著槍聲跑了過來。張婉茹膽子不大,但她以為是張雄開槍殺了君卿,所以興奮地跑了過來,可她沒想到的是她會在大廳裡看到自己父親的屍體,而她們一走進大廳就被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給嚇得差點坐在地上。

    她瑟瑟發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事實。她看到張雄的死亡並沒有多少憤怒或者悲傷,反而先是一陣錯愕,隨即看著好端端地站在眾人的保護圈裡的君卿,害怕地躲在了幾個女人身後,她是想逃跑的,可是兩邊的走廊都守了人。

    一身墨色的張汶汐頂著一張明艷靚麗的臉微笑著跟在這群人後面走進了大廳,然後在他們驚疑的目光下,黑洞洞的槍口默契地分出一條通道,她走向了君卿,嬉笑著挽住了她的臂彎。

    「卿卿親愛的,這麼快就搞定了?我還以為我又要熬夜了呢。」張汶汐親暱地挽著君卿,得到了她清清淡淡的一笑,那雅致的眉目間流瀉的光華是說不出的好看。

    張汶汐看得一愣,隨即笑得更加艷麗動人。

    秦青在旁邊皺了皺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退後一步就要隔開兩人卻被君卿的眼神制止。她一愣,隨即轉過了頭沒讓張汶汐看出什麼異樣來,眼底卻滑過了一絲利芒。

    「張、張汶汐?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要殺害老爺?」陳蕾好歹做了不少年的張家主母,臨到這種時候也只有她來出聲了,更何況她看見自己的堂哥還在對方陣營裡,她心底微微舒口氣覺得自己應該是不用死了。

    張家的人都嗡嗡嗡地說著什麼,聽到主母開口就稍稍安靜了下來,加上那些槍口的威脅沒有一個人敢造次,由此看來,張雄此人的一生的確很可悲,因為沒有人為他的死亡感到悲傷,或者說此時的恐懼和不明所以已經讓這些人無暇顧及悲傷。

    「小蕾,過來。」陳偉先一步朝著陳蕾招了招手,對於這個堂妹他並不是特別在意,不過好歹有從小到大的情誼,加上這幾年他也的確受了她的照顧,所以才決定關照一下他。

    陳蕾露出一絲欣喜,確定了陳偉不會不管自己後就立刻迫不及待地拉開了步子,衣擺卻被人從後面抓住了。

    「大媽……」張婉茹露出淒苦可憐的表情,拉扯著陳蕾的衣擺,即使她腦結構有問題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要抱好大腿。

    陳蕾焦急地看了陳偉一眼,見他皺了皺眉就立刻厭惡地想甩開張婉茹的手,看著她臉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更加嫌惡起來,她尖聲道:「二小姐,請放開我的衣服,我要去我哥那邊。」

    「大媽,你讓我和你一起過去吧,我好害怕啊。」張婉茹緊緊扯著衣擺不放手,那手勁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放開!」陳蕾可不想帶著這個拖油瓶,狠狠甩了一把說道:「我憑什麼要帶著你?你沒看見你老子都已經死了嗎?你又不是我親生的,我們沒關係了!更何況你難道不知道嗎,比起張婉瑜,我更討厭的就是你!跟你那個該死的媽一樣整天一副誰欺負了你的樣子到處膈應人,說不到一句話就要哭不哭的誰見了都把我當作惡毒的後媽,你覺得這樣我還會喜歡你嗎?放開!」

    說著她飛快地轉過身要跑開,張婉茹先是一陣錯愕,然後條件反射地一把扯住了她後背的黑色水貂皮大衣。

    「啊——」

    陳蕾感覺到後背被人拉住,知道那是張婉茹在扯她便狠狠往前衝了沖,卻不想竟然衝到了對面端著槍的士兵身上。

    「砰——」一聲悶悶的槍響在陳蕾的肚子上炸開,她瞪大了一雙勾畫著漂亮眼線的眼睛,雙目血紅地看著面前的士兵,然後捂著劇痛的肚子直挺挺地向下倒去,彭一聲倒在了大理石地面上,鮮紅色的血液就這樣在她的身下鋪開。

    一瞬間的安靜後就是一陣陣女人尖利的慘叫,張婉茹失神片刻就尖叫著喊起來:「你殺了大媽!你殺了大媽!」她這樣說著,內心深處卻有一絲其他的想法,她驚慌地將雙手背在身後,絕不承認是因為她的拉扯而導致了陳蕾的死亡。

    那士兵皺了皺眉,心裡也有些惶然,他扭頭看向陳蕾的哥哥陳偉:「少將,夫人撲過來時擠到了我的手指所以扣動了扳機。」。

    「不是你的錯,都是她的命。」陳偉淡淡地說,不過看著張婉茹的眼神卻銳利了一點,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在張雄面前哭哭啼啼柔柔弱弱,背地裡卻趾高氣揚把他們當作奴僕指使的女人,加上陳蕾的死她也的確要負最大的責任。

    就在這時,何期聲音嚴厲地喝了一聲:「張汶汐!你在幹什麼?!」

    眾人齊齊看向張汶汐那邊,被眾人關注著的張汶汐卻只是微微笑了笑,鎮定地開了口:「你覺得我在幹什麼?」

    她說得平靜,其實心裡早就緊張得不能自已,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的心態有一絲不對,那麼等待她的就將是如楚蔚風一般萬劫不復的境地。她昨天去見過楚蔚風,她在霧城監獄裡,過得很糟糕,幾乎看不出以往那英姿勃發的模樣,從一個人人羨慕的精英特種兵隊長到如今連獄警都可以隨意貶低的階下囚,這只不過是短短兩天的時間。

    這就是背叛君卿的下場嗎?張汶汐當時這樣在心底問著自己,隨即鼓起了更大的勇氣。是的,沒關係,她本來就曾經一無所有,如果背叛君卿又遭致報復的話,撐過去了,張家就是她的了,而撐不過去……那也不過是去牢裡蹲著罷了。

    她狠狠丟掉了在心底總是要冒出頭來的歉疚,她告訴自己——不要覺得內疚,君卿她根本不曾完全信任過你,你瞧,你也只是最近才被告知謝崇、徐論和成浮三人也是她的人這個消息,不是嗎?

    她吸了口氣,悄悄動了動僵硬的手指,然後快速捏住了刀柄。剛才乘著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陳蕾身上時她從袖中拿出了匕首頂在了身邊毫無防備的君卿的後背上。

    「張汶汐!放下刀子!不然你不會想要知道後果!」秦青將君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所以注意力一直在君卿身上,當張汶汐動了的時候她也做出了反應,可畢竟對方的目的不是她,所以如何也沒法阻止她用刀子對準君卿的行為。

    她的眼睛一片血紅,臉頰裡的肌肉緊繃著,全身的殺意顯而易見,張汶汐可以確定,一旦她放開君卿,等待她的就是來自秦青的殺招。

    面對「秦瘋子」的威脅,張汶汐當然是有些懼怕的,作為她們親密的人,她當然知道秦青的實力,也知道秦青對君卿的重視。

    君卿被張汶汐的臂彎夾著脖子扯著後退了兩步,感覺不是很舒服,但真正難受的卻還是心。其實當初在雙河鎮遇襲時她就已經把目光投降了張汶汐,她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她除了秦青等人外最信任的人,會是那個背叛自己的人。

    楚蔚風固然勾結齊瑆背叛了她,可雙河鎮的刺殺卻不是她做的,而對於楚蔚風的背叛,她心裡難過、悵然,卻並不痛苦,因為她們之間本來就沒有如何深的友誼,只是比普通的上下屬關係更親近罷了。

    「你想要什麼?」君卿幾乎是被她拖著走的,大概是因為她太緊張的緣故,所以脖子被勒得很緊,她吸了口氣,沉著聲音問。

    張汶汐聞言一愣,她偏頭看著君卿平靜淡然的側臉,一顆心就沉了沉,她有些不敢相信:「為什麼你這麼平靜?還是你根本不曾信任過我,所以即使我背叛了你你也無所謂?就像對楚蔚風一樣?」

    「楚蔚風不過是被你推出來的靶子。」君卿沒有回答她的話,自顧自說道:「她的確有背叛我的心思,但她卻絕不是個急躁的人,她很謹慎,甚至有些膽小,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不可能行動。可她動了,為什麼,因為她自以為得到了什麼有力的後盾或者我的把柄。我想給予這些的,恐怕就是你。」

    「你從沒有信任過我,對不對?」張汶汐卻執著地問著這一句。

    「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君卿只能把下巴抬高,因為她勒得實在太緊——她不夠自信,所以緊張,於是容易激動。「無論之前如何,你現在正在做的是什麼,你不知道嗎?」

    張汶汐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她短促地吸口氣,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雙河鎮。」君卿垂下眼皮,冷冷、澀澀地笑了,看得秦青十分心疼,恨不得立刻就殺了張汶汐。

    「為什麼?我以為我掩飾得很好,你不會僅僅因為那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僱傭兵就懷疑我吧?君卿,這樣的話你對我的信任也太淺薄了。」張汶汐嘲笑了一句,心裡卻也不怎麼好受。

    「住口張汶汐!小姐那麼信任你你卻背叛了她,現在還說這種話,你想用這種話來安慰自己不安的良心嗎?」何期從腰間拿出手槍,卻沒有拉開保險,他從沒碰到這樣的情況,君卿雖然厲害但因為年紀的緣故一向被他們細細地呵護著,根本沒有讓她在他們面前落在敵人手裡過。

    似乎是被戳中了要害,張汶汐大吼著反駁:「當然不是!我為什麼要良心不安?從我父親被張雄殺害以後,我就沒有良心了!而且,你說她信任我,呵?」

    何實捏緊了拳頭,肌肉在袖管裡鼓起,他冷聲道:「你那什麼表情?諷刺小姐的信任?怎麼,你所謂的信任就是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一點點的不主動告知就是故意隱瞞?你算什麼東西?你跟小姐認識多久?我們跟著小姐出生入死近十年,你覺得你可以和我們相比嗎?更何況,小姐不告訴你我們的事情也是為了保護我們,你的事情她同樣也沒告訴別人,因為她也在保護你!」

    「那她的身份呢?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真正的身份?」張汶汐心中動搖了一瞬,隨即又堅定起來,她堅決認為君卿不信任她!

    就在這時,君卿笑了,真的笑了。

    她的聲音很低,低得只有近處的幾個人能聽到:「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但是我想問你一句,我告訴了你,你又能為我做什麼?你是能為我闖入沙皇王宮,還是能助我收攏軍部大權?你不能,那我告訴你幹什麼,不過是徒增煩惱。而且,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了只會讓你們多一分危險罷了,不說你不知道,除了秦青他們,我其他兄弟也同樣還不知道。張汶汐,如果你一直不背叛我,等一切結束我依舊會完完整整地告訴你,你急什麼?嗯?如果告訴你全部的事情,包括我心底最**的東西才是信任,那麼張汶汐,我的確不信任你。你說吧,你想要什麼。」

    張汶汐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君卿面無表情的側臉,心裡突然空了空,她知道,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被她丟失了。她狠狠眨了眨眼睛,勒著君卿脖子的手臂卻不敢放鬆,她帶著她走到了陳偉周達幾個後頭。

    「把他們行賄的證據交出來。你從張家弄走的錢,讓謝崇轉入我的賬戶。」她的要求很簡單,重點是後者。她要接手張家,但絕對不是一個空殼子的張家,她不能讓張家沒落下去,不然她怎麼對得起父親?

    此話一出,秦青幾個都愣了愣,何期隨即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何風何實也複雜地笑了。如果她沒有背叛……

    張汶汐見此,還以為他們不同意,不禁皺眉道:「那本來就是張家的錢,只要你還回來我就放你走,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下次再見便是陌路。」

    「放你的狗屁!」徐論走進大門,大罵了一句。

    謝崇讚許地看了徐論一眼,頭一回覺得這貨說了句自己愛聽的。他走到秦青等人身邊,諷刺一笑,道:「張汶汐,你不覺得你太無恥了嗎?那的確本來是張家的錢,可你卻不能用『還回來』這三個字。除了那些利用寶興銀行破產而得到了張家的財產外,哪一分錢不是我謝崇謀得的?再說張家這幾年能發橫財,還不是靠與我的投資合作?再退一步說,張家是你花力氣掏空的嗎?張雄是你殺死的嗎?陳偉周達這些人是你最先去煽動倒戈的嗎?最重要的是,他們行賄的把柄是你弄到的嗎?你在這件事情裡除了和我們裡應外合讓我們更快更安靜地佔據了張家外,你出過一兵一卒嗎?你到底算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讓小姐把錢『還給你』?哈哈!」

    「精闢!」成浮讚美了一聲。

    「我怎麼覺得有點囉嗦啊?」徐論說完,後腦勺就得到了一個巴掌,來自謝先生。

    張汶汐被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剛才的發現的確太自以為是了,張家的一切的確不是她謀算來的,而是君卿一步步部署的,在她們相識之前君卿就已經著手了,她只是撿了個便宜罷了。但是——

    「君卿,你的意思?」她不理會謝崇,沉著聲音問跟前的人。張雄已死,明天張家的軍隊就要亂了,她一定要有足夠的錢財才能穩住那些軍隊,然後等她進入空軍,再一步步爬上去。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該知道我和張雄的過節。我可以給你一個十五年前的張家,只能是十五年前的。」她說。

    沉默了很久,張汶汐道:「不,把錢都給我,難道你的命還沒有那些錢重要嗎?」她不能退讓,不然陳偉幾個一定會當場倒戈的,他們都是養不熟的狼,只有足夠的錢餵養才能讓他們聽話。

    出乎她意料的是,君卿同意得很迅速,她一愣神之間,手腕就傳來了劇痛,隨即握著刀柄的手就被震麻,下一瞬懷裡就是一空,再定睛時君卿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對面,抬手制止了秦青要衝過來殺她的腳步。

    她驚出一身冷汗,君卿的身手、怎麼還會這樣好?她不是受傷了嗎,不是新傷舊傷一堆嗎?為什麼還有這樣的實力?明明感覺到了她的動作,可自己卻如何都沒法阻止,這種壓倒性的強大讓她第一次對君卿生出了惶恐。

    這就是作為君卿的敵人的感覺嗎?張汶汐快速退到後面,同時君卿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張汶汐,我以為你知道,我的決定從來不容許別人的質疑。我只能給你一個十五年前的張家,別的,你一分錢也不能從我這裡拿走。你不是說了嗎,從此咱們就各走一邊了。」君卿說完,轉身想走,卻聽到身後張汶汐開了口。

    「君卿!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你以為你走得出這個大門嗎?你帶來的人的確很多,但我的人也不少!」張汶汐話音一落,槍支發出了整齊的脆脆的聲音。

    君卿轉過身,看著對準了自己的槍口,神情已經是張汶汐從未見過的冷凝,她不禁有些後悔,卻不知道到底後悔什麼。

    「那就看看你到底攔不攔得住我。」君卿再次轉身,留下一室槍聲。

    半小時後,張汶汐捂著流血不止的腹部,靠在門口看著身邊一具具的屍體,全身都冰涼了下來,她失敗了,果然失敗了嗎?她要一無所有了,呵呵……

    何期站在她對面,扭頭看了身後不遠處站在朦朧月光下的女人,再轉頭時露出了諷刺的笑:「張汶汐,如果你沒有背叛小姐,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就能擁有你本想要的一切。」

    「你說什麼?」張汶汐回過神,喃喃地問。

    「我說,小姐已經讓謝崇把錢轉去瑞典,明天一早本來會直接匯入你的賬戶,不過現在,那些都不會是你的了。很享受吧,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美妙滋味,張、汶、汐。」何期猙獰一笑,說。

    ------題外話------

    艾瑪,本來這章的名字都寫好了,以為能寫到聞人求婚的,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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