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門相連的石板路上,兩名穿著華麗的女人站在一起,其中穿著白裙,長髮上別著一大朵白花的嬌小美人楚楚可憐地拉著另一個穿著火紅連衣短裙,一頭齊肩中發的女人的手,淚光盈盈地撅著小嘴,用委屈不滿的表情看著君卿。
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君卿做了什麼欺負她的事情,而事實上,這不過是君卿躺著中槍的倒霉催事件罷了。
張婉茹委委屈屈地看著那站在門口,穿著一身陰沉沉的黑色軍裝卻依然不掩風華的女人,眼中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隨即,她心裡就更加委屈了,這個女人是什身份,憑什麼不用通過門衛盤問就走進齊家大宅,難道她的身份比自己還要高嗎?不可能,哪家的大小姐會穿著軍裝這樣拋頭露面?這一定只是個低下的女兵,或許就是齊家的衛兵,所以才不用被盤查!對,一定是這樣!
這麼一想通,張婉茹的心情就好了起來,眉眼之間帶著隱隱的自得,你長得漂亮又有什麼用,身份這麼低賤,絕對不可能吸引那些貴族少爺的!
被二妹張婉茹拉著手,張家大小姐張婉瑜便順著二妹的手指看過去。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穿著軍裝的女人,她的頭髮被簡單地束起,身上沒有一件名貴的首飾,按理來說是很普通甚至不起眼的裝扮,卻因為那張精緻妍麗的容顏、冷漠張揚的氣質和渾身的煞氣讓人一眼看到就再也移不開目光,無論是癡迷於她,還是畏懼於她。
於清!
張婉瑜全身一僵,瞳孔一縮,幾乎要尖叫出來!這個女人不是已經「消失」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到齊家來幹什麼,是來找齊鈺的嗎?不!不可以!齊鈺是她張婉瑜的,誰都不能搶走!
她腦子裡一片瘋狂,雙目泛紅,幾乎要衝過去將那個消失了四年的女人給掐死!她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齊鈺已經不要她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為什麼還要出現!
「啊!姐姐,你弄痛我了。」突然,張婉茹尖叫了一聲,一雙大眼睛就落下了眼淚,她楚楚可憐地撇著嘴,很快就哭得梨花帶雨,那淒慘的程度,好像不是她的手被她姐姐給掐痛了,而是被砍掉了似的。
張婉瑜被張婉茹的尖叫聲驚醒,她忙放開了二妹的手,見二妹的手連個紅痕都沒有,不禁皺眉嫌棄,沒用的東西,整天哭哭啼啼,好像所有人都欺負了你,看得就煩!要不是你媽剛死,父親又因此很憐惜你,我才不想管你!
心裡這樣厭惡著,面上張婉瑜還是一臉抱歉地拉著張婉茹的手給她揉揉,連連道歉了幾聲後,張婉茹笑著擦乾了眼淚,笑得勉強又脆弱地開口:「沒事的姐姐,你不要覺得愧疚,不要難過,我不介意的,雖然很痛,但過一會兒就會好的,你不要在意。()」
張婉瑜費了很大的勁才忍住了皺眉的衝動,我有說我很愧疚很難過嗎?你這樣欲蓋彌彰的話是什麼意思?要是真的不介意你擺出這幅可憐淒慘的樣子給誰看?
這姐妹倆,一個善於裝哭裝可憐,一個心思歹毒善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君卿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張家姐妹,在心底勾出一個冷笑。
「好久不見了,於清。」張婉瑜不想理睬這個嬌弱妹妹,扭頭看向了君卿,目光中滿是戒備和陰毒。
君卿柳眉一挑,僅這樣一個動作便已是風情萬種,看得張家兩姐妹又是一陣嫉妒。她笑盈盈地勾著嘴角,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張家大小姐。」
「於清,你來齊家幹什麼?這裡可不歡迎你這種身份的人!」張婉瑜開口質問,口氣裡竟然有一種她在齊家可以當家做主的可笑姿態。
「我這種身份?」君卿依然盈盈淺笑,但笑容的溫度卻冷了幾分,她想起四年前這個張婉瑜也是這樣說——於清,你是什麼低賤身份,有什麼資格巴著三少不放?真是不知廉恥!
「對!」張婉瑜高傲地拉直了下巴,就如一隻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鳳凰的山雞一樣可笑,她大聲道:「這裡可是齊家大宅,不是你這種低賤的平民可以踏足的地方!就算你是個軍人也沒有資格走進齊家的大門!我勸你不要再對三少有任何妄想,他不是你這種人可以配得上的!就算三少回京了,他也會像當初一樣毫不猶豫地拋棄你,你不過是長得漂亮的玩物罷了,你以為三少會為了一個玩物花費多少心思嗎?還是說,你以為他真的愛上了你,會娶你這樣一個不能給他的前途加碼的平民?」
在她的想法裡,這於清沒有音訊的四年肯定是進了部隊,很可能就是齊天毓的海軍,為的就是進一步接近齊鈺,現在齊鈺終於回京了,這女人當然按捺不住想方設法地進齊家來了。張婉瑜對這個想法很確定,要不然於清為什麼偏偏會在齊鈺宴請賓客的這一天出現在齊家呢?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啊,齊鈺都不要她了,她還沒臉沒皮地湊上來,真賤!
君卿的心境已不是當年那樣稚嫩,她再也不會因為張婉瑜的這番「身份論」「低賤論」而心有感觸,她只是冷淡地看著她一張嘴滔滔不絕,非常有耐心地等著她說完。
她不說話,只這麼淡淡地看著張婉瑜,讓張婉瑜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她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罵道:「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低賤的平民!趕緊給我滾,不然有你難堪的!」她之所以這麼急切地想趕走君卿,其實心底還是有那麼一分不確定的。畢竟這四年來齊鈺對自己的態度和對別的世家小姐的態度差不多。就算有張釧的支持,她也不一定真的能成為三少奶奶,她怕齊鈺對這個賤人其實還有感情,所以她不想齊鈺見到君卿。
低賤、平民、玩物,這些字眼曾經能激起君卿的憤怒,如今卻只讓她覺得好笑。這個大小姐那麼緊張著的齊鈺,卻不過已是她君卿再也不會要的男人罷了。
但雖然如此,君卿的尊嚴也由不得一個除了身份什麼也不是的女人這樣對自己放肆,她斜了斜嫣紅的唇畔,一雙美眸輕輕勾起,帶著說不出的魅惑。正要說話,卻被另一道玩世不恭的聲音打斷。
「張婉瑜,你對我的未婚妻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