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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章 :師父好冷酷好無情 文 / 曲偕

    等潘良回來的時候,沈則容依舊跪在院子裡,林儀風依舊待在房間裡不肯露面,新收的萌寵蠱雕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懨懨不振的樣子,等看見潘良出現時,頓時兩眼放光,怪叫一聲就要朝他撲來,卻被阿喵吧唧一腳踩趴在了地上。

    老大行行好,窩肚子真得很餓哎!蠱雕可憐巴巴地扭頭看向他的霸道老大,鷹目含淚。好在潘良這個管家當得十分稱職,即使林儀風不多加交代,他去了執事堂後又轉道去了趟內門的廚房,這個時候還不到飯點,潘良用靈石賄賂了一下做飯的記名弟子,弄了些飯菜回來。

    他師伯這回的態度竟是出了奇地強硬,一直都不肯露面,更不許潘良、阿喵多管閒事,就讓沈則容這麼跪著,誰都不許跟他說話,如果他識相要走,誰也不許挽留。在林儀風的強硬態度下,潘良與阿喵只得暫時打消替沈則容求情的念頭。

    可憐的沈則容就這麼一直跪在他師父的房前,緘默不語,似乎根本沒有替自己辯解求饒的意思,這令潘良很是奇怪,都要被師父逐出師門了,怎麼沈師兄本人比他這個旁人還要沉得住氣,他是真得不在乎被逐出門牆,還是真得這回做錯得離譜?

    哦哦!終於有吃的了!蠱雕流著哈喇子眼巴巴地看著潘良從食盒裡把飯菜一盤盤地端出來,要不是有阿喵盯著它,恐怕它早連人帶菜一塊兒撲倒在地開吃了。然而當它看清楚端出來的飯菜竟然是素菜居多,根本沒有多少葷腥的時候,它震怒了,咆哮起來,泥煤說好的肉呢!

    不過還沒來得及咆哮出聲就被阿喵吧唧一腳踩在地上,頓時凶神惡煞的蠱雕就萎了,嚶嚶地抓住阿喵的貓腳哭訴著,老大窩要吃肉,窩要吃肉,窩可是凶殘的妖獸啊,怎麼能夠吃這種人類煮出來的素食呢!怪叫聲還沒落下,再度被阿喵用力踩在地上:愛吃不吃,不吃餓著!

    於是潘良就看到這樣一幕詭異的場面,他師伯嘴裡喜歡吃人的凶殘妖獸此時卻苦著一張臉,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用兩隻利爪往鷹嘴裡扒拉著盤子裡的蔬菜,那模樣就像是在逼它吃□□一樣。

    而跪在一旁的沈則容一直沒有出聲,甚至連動彈一下都沒有,他彎著腰,低垂著頭,看不清他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也就無法得知他都在想些什麼,宛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對周圍的一切動靜都沒有反應,他只管跪著,或許如果房間裡的人能夠回心轉意的話,他就不必跪到天荒地老了。

    當然他的內裡並不像外表表現得那樣淒慘,不論是臉上打的兩巴掌還是胸口刺的那一劍都只是皮肉之傷,沒有大礙,就如他設想的那樣,他師父根本捨不得殺他,他之所以不替自己療傷,一直以這副被他師父揍得淒慘的模樣示人,當然是想玩苦肉計令他師父心軟。唯有這一路上為了追趕師父消耗掉了大半的靈力他需要運功盡快恢復過來。

    其實對他來說無所謂跪或者站著,如果師父喜歡他跪著他就一直跪著直到他的氣消為止,反正就算是跪著他同樣可以運功修煉,恢復靈力,而且還可以順便待在門口監視他師父的一舉一動,免得他師父再度一聲不吭地溜走。

    他承認昨天的事是自己做得太離譜,沒有顧及到師父的感受而一個勁兒地索求無度,以至於把師父做昏過去還不肯罷休,讓師父醒來感到身體難受是他的錯,但誰叫他好不容易才把師父拐到手,在差點入魔的情況下,幾乎喪失理智,所以才會那麼地瘋狂,不顧一切……

    他承認強迫是不對的,但他絕不後悔,如果溫水煮青蛙沒有用的話,那他就只能採取非常手段,就算、就算令他們兩個人都痛苦都好過眼睜睜地看著師父喜歡上別人而拋下自己,自己再次變得跟前世一樣孤苦伶仃。

    他承認自己其實才是最自私的那一個,就算他師父永遠都不會喜歡他,他也要永遠綁著他,不准他離開自己,不准他喜歡上別人,永遠都不准!也許對別人來說,喜歡一個人就該讓他快樂讓他幸福,但是他做不到,他沒有這樣寬廣的胸懷,他缺乏仁慈,缺乏寬容。

    要麼就永遠不要愛上任何人,永遠無情到底,就像前世一樣來去了無牽掛,一旦愛上了,他就絕不會放手,如果真得放開了師父,他想他會發瘋,瘋得想要毀滅一切。

    「下雨了?」

    潘良看著打落在自己手背上的雨點低聲自語道,先是一點兩點,隨後豆大的雨點嘩啦啦地灑落下來,潘良趕緊跑到了走廊上。終於如願以償地吃上了肉並且吃得滿嘴流油的蠱雕卻依舊趴在原地啃著嘴裡的最後一塊肉,直到狼吞虎嚥地吞下才扇扇被雨淋得濕透的翅膀飛到走廊上,隨即使勁甩起被淋濕的身體,雨水濺了潘良和阿喵一身,氣得阿喵再度將它踩在了地上。

    雨越下越大,打到地面上泛起一個又一個慘白的水泡,跪在露天的沈則容幾乎被雨水打得濕透,頭髮與衣服濕漉漉地緊貼在蒼白的面頰和身上,乾涸在胸前衣服上的血跡再度被雨水打濕暈開,與雨水溶成淺淡的紅色,順著衣擺流到地上。而他本人依舊緊抿著嘴垂著頭,彷彿整個人都被禁錮住了,一動也不動,絲毫不懼雨水的冰冷。

    這副淒慘的模樣實在叫人覺得可憐,可惜房間裡的人像是沒有看見般依舊無動於衷,可事實上,林儀風又怎麼會看不見呢?不需要用眼睛,只需要用神識在外面一轉就可以將院子裡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包括正在淋雨的沈則容。

    可林儀風不僅不覺得可憐,反而還冷笑起來,犯過一次錯誤,他已不會再上當,他知道這小子不過是在他面前演戲裝可憐而已,自己如今已看不透他的修為了,這小子起碼已經在化神後期,如果他不是故意的,憑他的修為怎麼會讓雨水落在自己身上,淋成一隻落湯雞呢?就隨他去吧,他愛跪到什麼時候就跪到什麼時候,反正又跪不死他!

    儘管已不想再去理會這個被他驅逐出門戶的孽徒,可是唯有林儀風自己知道,他的內心絕非像他對外面的人表現出來的那

    樣冷酷無情,不屑一顧,而是顯得浮躁,甚至可以說是心煩意亂,無法靜下心來調息吐納。

    一切煩躁的源頭都指向外面跪的那個人,如果他不待在自己跟前,他還可以眼不見為淨,心裡舒服點,可惜這個人卻是一塊鏟都鏟不掉的口香糖,如果換成以往,他大概可以用狠厲一點的手段將其趕走,可惜現在他的修為已經超過了他,如果真得動起手來就算輸不了也會兩敗俱傷,而即使林儀風再恨自己的徒弟,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場面。唯有躲開對方,可即使要躲開對方,現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說來也好笑,林儀風並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相反他在某些方面十分固執,如果換成被其他人的弓雖暴了,他絕安慰不了自己只是被一隻狗咬了,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對方,沒錯,他在某些方面確實是眼裡揉不了沙子。可是一旦換成了自己的徒弟,即使再怎麼出離憤怒,他卻下不了這個手了,甚至於看到徒弟的胸口染滿血,手就發抖起來,發抖的不止是手,還有胸口那顆心。

    他在想如果徒弟真得被自己殺了會怎麼樣,自己會不會後悔、難過?然而已經不需要回答了,因為他的行為已經很好地給出了答案,這樣心軟的自己令林儀風更加氣惱卻也感到深深地無奈,真的是他的命中煞星啊!可儘管他放過了沈則容,卻並不會一再包容對方的肆意妄為,錯誤只能犯一次,不能一錯再錯。

    突然林儀風神色一動,中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因為他察覺到有人來到了半雲居,說實話,現在這個狀況,他是極不願意出門見客的,而前來拜訪的人可以說是個稀客,林儀風與他統共沒有見過幾次面,不過對方倒是時不時托潘良給自己送來美酒佳釀,沒錯,這個人正是李牧。

    李牧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心意前來拜訪林儀風,當然是被他朋友說動了,不過他的來意並不像羅鵬說的那樣功利,只是出於關心想來瞧瞧林儀風是否安好。說實在的,頭一次登門拜訪,站在半雲居的結界前,李牧感到緊張,他擔心這位王師伯會不會已經忘了他,他會不會有空見他,見自己一而再地送酒會不會感到厭煩?諸如此類的問題在他腦海中迴盪,想要不緊張都難。

    這個時候待在走廊上的潘良聽到了李牧的聲音,便詢問房裡的林儀風是否放此人進來,然而半晌,裡面的人都沒有出聲,就在潘良以為林儀風不願見客的時候,對方終於出聲了:「不必了,我出去見他。」

    李牧難得到半雲居來,他對此人還是有幾分好感的,不好讓他吃閉門羹,只是這院子裡的情況要是被人給看見了,不免要問三問四,出於一種隱秘的家醜不可外揚的心理,林儀風還是打算出去見李牧,而不是將其請進來。

    林儀風話音落下,跪著的沈則容便皺起了眉頭,他早就看到了李牧,還在猜想他師父會不會去見他,作為一隻標準的醋罈子,沈則容是極不願意林儀風跟別人有過多接觸的,男人女人都不行。而且這個李牧時不時托人送酒來,沈則容總覺得他有點小心思在裡面,再者,他害怕師父出於一種報復心理,會紅杏出牆來氣他,這個出牆的對象也許是李牧,也許是別人……他的這種歪念頭要是讓林儀風知道了,恐怕林儀風真得會氣到親手清理門戶。

    房門無風自開,潘良等人看到一直不露面的林儀風終於從房間裡出來了,他此刻換了一身衣服,神態還算平和,阿喵與潘良鬆了一口氣,就怕他仍還怒氣沖沖地,見到跪著的沈則容就會暴打一頓。

    「師父!」

    待林儀風走下台階,被雨淋成落湯雞的沈則容趕緊直起身子出聲喚道,心裡則酸溜溜地,竟然還特地換了身衣服去見客,難道真得這麼重視那個李牧,難道真得被我猜中了?

    然而林儀風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眼前沒這個人一樣逕自從他身邊走過,惹得阿喵跟潘良面面相覷,暗道看來這回儀風(師伯)是動真格的了。

    此時雨勢已經漸小,林儀風沒有打傘,細密的雨絲飄灑下來,卻連根頭髮絲都沒有沾濕,等他出現在院門口時,李牧仍還惴惴不安,就怕林儀風沒空見他。而當一抹青碧色的身影飄然出現他的面前時,當看清楚對方的容貌時,李牧愣住了,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對方竟然會親自到門口來迎接他,吃驚之餘趕忙上前拜見,不願在長輩面前誤了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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