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徒弟垂頭喪氣,一臉害怕被自己拋棄的可憐模樣,林儀風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知道他是真得已經有所反省,還只是想裝可憐讓自己心軟,但不論是哪一種,林儀風承認這臭小子可憐兮兮的模樣很好地削減了他內心的火氣,令他不忍心再多加斥責,他歎了口氣道:「先離開這裡再說吧,跟著我。」
這裡翻滾的岩漿在抑制他體內靈力的運轉,他害怕再待下去會真得吃不消,而阿喵也表示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因為它總覺得這附近飄蕩著一股不詳的氣息,令它不安。
然而站在他身後的沈則容並沒有立刻跟上來,甚至都沒有應聲,在林儀風轉身的瞬間,他那幽黑的眸子又染上了幾許暗紅的色彩,沈則容瞇起了眼睛,眉頭擰在了一起,彷彿在忍耐著什麼痛苦,他竭力將眼中露出的詭異紅色壓制下去,既不想讓他師父察覺,又像是在與什麼東西做著抗爭,不想讓它奪走自己的意識。
「小容,怎麼,你不願意跟師父走?」
往前走了幾步的林儀風察覺到徒弟沒有跟上來,甚至反常地沉默著,這令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帶著疑惑轉身望去。
這個時候沈則容已經換回了林儀風原先看到的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膽怯而不安地看著他師父,低低說道:「師父不生徒兒的氣了嗎?師父能來找徒兒,徒兒很高興,但是徒兒怕師父還生著我的氣呢,離開了這裡,師父又要躲開徒兒了。」
林儀風是心疼徒弟現在這副霜打茄子的模樣,但在原則問題上他仍不能讓步,想了想道:「如果你不再胡鬧的話,師父就不會躲開。」
沈則容的嘴角揚起一絲古怪的笑容,不過它出現得快,消失得也快,林儀風看到的仍然是一個可憐兮兮看著他的徒弟。
「喵?」阿喵卻低低地叫了一聲,它剛剛似乎從沈則容的臉上看到了什麼,難道是它眼花了?
「師父,徒兒、徒兒不會了,徒兒向師父保證……」
沈則容可憐兮兮地表態道,隨即他慢慢地朝林儀風走近,他走得緩慢而小心翼翼,像是害怕驚動對面的人,讓他又跑了,等他終於靠近那人時,「師父!」他深深地喚了一聲,隨即猛地撲過去抱住了對方,「徒兒知錯了,請師父不要離開徒兒!」
沉悶的嗓音從沈則容的嘴中傳出,清晰地傳入林儀風的耳朵,令他心頭猛地一顫,想要推開徒弟的動作為之一滯,起初沈則容猛地抱住他時,他以為他要故技重施,下意識地就要推開他,但這回他卻是老老實實地抱著自己,並沒有動手動腳,而且還對自己做出了保證,這反而令林儀風有點不忍心避開他了。
然而如果林儀風不對他徒弟掉以輕心,此時用神識掃視對方的話,他必然會吃驚地發現他的表情並不與他的保證,與他那沉悶苦澀的嗓音一致,褪去的詭異紅色再度染紅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珠,令他的眼睛折射`出詭異興奮的光芒,他緩緩地咧開嘴角,露出的怪異邪笑配合著森白的牙齒給人以一種嗜血的錯覺。
「喵!」
阿喵的一聲驚叫令林儀風彷彿終於察覺到了什麼,他猛地掙開抱住他的人,退開的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他徒弟那雙血紅的眼睛,但又彷彿是他的錯覺,因為下一息,映入他眼簾的依舊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越發暗沉,彷彿在隱忍著什麼。而沈則容的手上則拎著一隻張牙舞爪極力想掙脫束縛的毛團,可惜它被掐住了脖子上的弱點,這是阿喵第二次在縮小身體以後倒霉催地栽在沈則容手上了。
「你不是小容,你究竟是誰?」
林儀風驀然變色,與此同時手上多了一柄通體銀白的長劍,直指對方,有意思的是,林儀風並沒有立刻出手,看來他的心中還是有幾多顧慮。
沈則容嘴角劃開一道冷笑,手一揚,阿喵便憑空消失了,要不是被阿喵打斷了他的行動,他師父現在早該栽在他的懷裡了。
「師父憑什麼說我不是?難道師父就因為討厭徒兒喜歡你,進而就完全否認徒兒這個人了嗎?」沈則容負手在背,發出了冷冷的笑聲,施施然地踱著步子朝前走近,彷彿絲毫不懼霜天的存在。
「那麼你說,你身上怎麼會有魔氣?」林儀風冷冷地質問著,南明離火是一切魔修的剋星,沈則容的體質根本不可能沾染魔氣。
像是被林儀風說中了一樣,朝他緩緩走近的沈則容面孔忽地一抽`搐,隨即幽黑的眸子瞬間便被染紅,紅得刺眼,整個眼眶彷彿被鮮血浸染,一絲絲暗紅色的氣息從他周`身散發出來,匯聚成淡紅色的霧氣,漂浮在空氣中,髮絲衣衫無風自動,給這張冷峻的面孔染上了一抹邪氣,令這張熟悉的面容變得分外陌生。
林儀風感覺周圍的溫度正在急遽攀升,「唔……」他突然發出一聲悶`哼,像是渾身的力氣正在被逐漸抽離,虛弱感襲上心頭,他暗道一聲糟糕,想要強行運轉靈力來抵禦炎氣的侵襲,然而情況並沒有好轉多少,在酷熱的環境裡待了太長時間,林儀風體內的靈力已漸漸耗盡了。
就在此時,只聽「錚」地一聲震動,像是長劍出鞘般,一直安穩插在岩漿裡的飛劍猛地衝出,化作一道疾光朝林儀風飛來,不需要林儀風催動手中的長劍,霜天極有保護意識地脫手而出,一聲長鳴,迎向它的對手,誓要保護它的主人。
「你、你,難不成你……」林儀風像是站立不穩般搖晃了一下`身體,緩緩地從口中吐出了兩個字,「火魔……」
「師父真聰明,看來師父也知道這個。」
對面的沈則容笑了起來,他這一笑,瀰漫在身周的炎火之氣便鼓蕩起來,彷彿燃起的熊熊火焰,隨著他的走動朝著林儀風蔓延而來。
林儀風猛地一驚,想要擺
擺脫對方,然而此刻他渾身的力氣像是被完全抽光,不要說閃避了,甚至連站穩都沒有力氣了,身體在搖晃了一下之後便倒了下去,然而並沒有倒在滾燙的地面上,而是倒在了一個寬闊的胸膛上,被兩條強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抱住,對方的胸膛也如火般炙熱,卻讓林儀風忍不住顫抖起來。
「滾開!別碰我!」
林儀風想要掙扎,卻已掙扎不開,僅剩的那點靈力已被禁錮住了,再也施展不出任何法術,虛弱感充斥在全身,令他只能軟軟地倒在對方身上,被一股熾`熱包圍。
「師父不要動氣,徒兒現在只是單純地在抱著你而已。」
沈則容露出了一抹計謀得逞的狡黠笑容,配著他那雙赤紅的眼眸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邪異感,捧起林儀風面頰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指腹下面白`皙溫潤的肌膚,他低下頭湊近對方的面龐,挺直的鼻尖緩緩地在上面划動著,輕嗅著從面頰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順便在上面落下一串輕柔卻熾`熱的吻。
「師父……」他清洌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起來,帶著一抹情`欲的黏`膩,眼神變得越發暗沉,也越發熾`熱,赤紅的眼珠彷彿如火般燃燒起來。
被那樣露骨的眼神注視著,林儀風宛如被蛇盯住的青蛙,渾身都顫抖起來,臉上的驚慌、忌憚之色更濃,不光是因為他害怕會被徒弟那樣對待,更在於他怕眼前這個入了魔的人已不是他的徒弟了。
「師父以為我被奪舍了?哈哈哈……」
像是看出了懷裡人的心思,沈則容忽然大笑起來,他盯著林儀風驚疑不定的面孔說道:「師父真可愛,到現在還在擔心我呢!沒錯,我是不巧地在這裡遇上了一隻火魔,不過不是它吞了我,而是我吞了它,那麼低級的魔物根本控制不了我,站在師父面前的依舊是你的徒弟啊!」
然而話是如此說,不過林儀風依舊能夠從他身上感受到絲絲魔氣,火魔不同於人類魔修,它的形成異化幾乎有數萬年之久,不論是攻擊力還是奪舍的能力都比人類魔修強上不知多少,而且散發出來的魔氣還是由精純的炎火之氣異化而成,恐怕就連南明離火都難將其燒滅,很難想像只有金丹後期的沈則容能夠將其煉化,而不被魔氣所侵蝕同化。
沈則容忽然貼近林儀風的耳朵,用著低低地曖昧的嗓音說道,「師父如此關心徒兒,是不是覺得與其讓不相干的人抱,還不如被徒兒抱來得更容易接受一點?」一語雙關。
「閉嘴!」林儀風可受不了徒弟對他開黃腔,大聲斥罵道,「孽徒、混賬東西,快點放開我!」
然而任憑林儀風如何斥罵,被罵的沈則容依舊笑瞇瞇地,忽然低頭堵住了那雙開闔的嘴唇,抵住那想要咬住的牙關,唇`舌迅速地侵入對方的口腔,肆意地親吻起來,溫柔卻強硬,熱烈卻不粗`魯。
「#%¥!」這回林儀風想罵都罵不出來了,反而被徒弟吻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彷彿胸腔內的氧氣全部被奪走,窒息的錯覺令他只能被迫張開嘴唇,想要汲取一點新鮮空氣,卻反而迎合了沈則容,令他吻得更加深入,越發盡興。
因為羞憤,林儀風原本就被高溫染成淡粉的面頰越發通紅,靈力運轉不暢之下`身體的溫度也在不斷攀升,汗水在背脊上積聚,濡`濕了衣服。
「這裡很熱是不是?我帶師父去個舒服點的地方。」
察覺到了林儀風的不適,徒弟很「貼心」地把人抱起來,林儀風只能暫時躺在他的臂彎裡喘著氣,而無法出聲反抗或者同意。然而與林儀風心意相通的霜天像是知道某人要將它的主人強行帶走,它不由衝破南明離火劍的攻勢,朝著沈則容所在的地方衝了過來,想要阻止他將人帶走。
沈則容冷笑一聲,離火劍一聲疾鳴,很快就截住了霜天的去路,而就在此瞬間,沈則容已抱著人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