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帝宮
文瑾帝的聖旨,是在沐風到達的七天之後,才到達的。
不得不說,對於這烈焰太子出人意料的主動求和,不論是文瑾帝,還是朝廷都保持了謹慎的態度。於是,早朝之上,大家都對此事,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依照武將藍雪一方的意思,這應該是和以往一樣,對方的緩兵之計,以求退兵,度過這個艱難的冬天,來春再戰,而此時,還可以從天朝這時得到一些好處……
而目下時局掌握在我朝手中,應該一戰到敵徹底震懾列國。
可是,丞相洛青一派卻完全反對這個做法。因為長年征戰,再加上三年來災荒不斷,已經動了民之根本,所以,他們一力主和,希望朝廷早日和烈焰等國達成協議,互不侵犯邊境。
兩方勢力對此事爭論不下,最後文瑾帝出面,表示他日再議。
於是,兩方水火不容的勢力,最後拂袖而退,各懷怨恨。
回到後宮之後,文瑾帝還在為此事苦惱。若戰,勞民傷財,若和,又怕如藍雪之說,又是對方的緩兵之計……
一路苦思不已,文瑾帝難以取捨。最後慢慢地來到了淑秀宮中。
淑秀宮中的淑妃侍,是洛青最小的弟弟,品性溫和,賢良淑德,是以被封為淑妃。又因為膝下僅有一皇女一皇子,又因為皇女年紀尚幼,所以,對於朝堂之上的勢力之爭,一向遠而敬之,只求偏安一隅。
此時,看到文瑾帝劍眉深鎖,善解人意的淑妃侍也不出聲,只是命宮人點了芷蘭香,然後命大家小心地退下。
當芷蘭香的香味在整座宮殿之內漸漸地瀰漫開來時,文瑾帝緊鎖的眉。終於放鬆開來。他看到淑妃侍又忙著張羅別的,這才擺了擺手:「愛妃別忙了,陪朕坐一下吧……」文瑾帝一邊說,一邊招呼淑妃在身邊坐下,輕輕地攬著他的肩膀,微微地笑道:「朕又不是別人,何必每次都搞得那麼緊張呢?」
這就是帝王寵,他開心的時候,你甚至可以為所欲為,若他不開心。你一個深呼吸。他都可以當你是圖謀不軌……
伴在帝王身邊的女子瞭然的暗中苦笑了一下。然後又換上一副溫柔賢德的表情出來,慢聲細語地說道:「也沒有緊張什麼,只是看到皇上辛苦勞頓,臣又不能分憂。所以徒自心急而已……」
要知道,文瑾帝生平多疑,更加聽不得任何直白的語言,他最喜歡的,也最受用的,就是嬪妃們輕言輕語地說,躡手躡腳地走,最好不要打擾他任何的一分一毫……
深諳文瑾帝喜好的淑妃,一邊淡笑輕語。一邊輕輕地將文瑾帝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幫文瑾帝捏著手臂,忽然間溫聲地說了句:「皇上,上朝議國事,下了朝。就是回了家了,還請陛下將那些國事留在朝堂之上吧……要知道,整個江山社稷都還指著皇上,皇上,您可得保重身體啊……」
淑妃的聲音非常好聽,好聽而且沉靜,這幾句話娓娓而談,只聽得帝王緊鎖的眉間,都鬆了一鬆。只是,也不過鬆了一下,他的眉,又再緊緊地蹙了起來,他拍了拍淑妃的手,輕歎一聲:「談何容易啊……」
「只恨臣不是女兒身,不能為國分憂……」淑妃看到文瑾帝的眉又蹙了起來,緩緩地伸出纖纖玉手,想要將她拂平。可是,文瑾帝卻趁勢握住了她的手,一向威嚴的臉上,綻開了一絲難得的笑意:「你若身在朝堂,這後宮之中,朕恐怕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後宮的妃侍們,可是天天都在盼著陛下去呢……」得到了誇獎的淑妃並不得意,只是垂下眉去,淡淡地說了句。
「朕不想看到那此虛偽的女人……」文瑾帝的眉,又蹙了起來。他搖頭:「正如別人所說,這後宮真是一個染色缸,每一個人,都是乾乾淨淨地進來,然後五顏六色地出去……」
文瑾帝放開了淑妃的手,冷笑:「每個人都在爭,每個人,都在搶……」
聽了那樣的話,淑妃忽然之間就沉默下去。進了這後宮,便不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家族的事,所以,為了不被別人踩在腳下,每個人都在爭,每個人,都在搶,兵不刃血的爭鬥,相對於疆場上的兵刃廝殺,更加的觸目驚心。而她,自從來到這宮中,也保持著刻意的低調,如履薄冰,幾經波折,才生下了兩個皇嗣,而今,只求偏安一隅,與世無爭……
「對了,紫兒呢……」忽然之間,就想起了淑妃的女兒,要知道,淑妃所生的女兒鳳思紫,完全地繼承了淑妃的溫和以及大度,小小年紀,已經頗有大家之風。
「剛剛去了後花園……」聽了文瑾帝的話,淑妃趁機轉開了話題,笑道:「要知道,紫兒天天都在盼著陛下呢,還說長大了,要做和陛下一樣威武的女子呢……」
「像朕又有什麼用呢?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不住……」不知想到什麼,文瑾帝驀地苦笑起來,然後,他搖頭,慢慢地轉移了話題:「朝堂之上,關於是戰是和的問題,吵得朕的頭都要暈了……」
「能和,自然是好的吧……」淑妃乍一聽到文瑾帝口中的「心愛的女子,」忽然苦笑了一下:「連年征戰,怕是百姓最苦啊……」
「愛妃的意思是和……」文瑾帝一聽淑妃的話,忽然間怔了一下。似是不相信這是這個一向不關心世局的人所說的話一般……
「皇上恕罪……」一聽文瑾帝反問自己,淑妃臉色驀地變了,她連忙跪倒在地,驚惶地說道:「是臣枉言了……」
「愛妃何罪之有……」文瑾帝上前扶起了自己最知心的妃子,搖頭:「可是,若是和的話,你又怎知烈焰不會在來春捲土重來呢?」
「前些日子,千宇偶染風寒,臣妾令人煎藥服侍,眼看著這病好了,千宇這小子就跑出去吹了風,於是,這感冒也就更嚴重了。臣妾沒法子,只好讓太醫加重了藥量,眼看這病又好了幾分,這藥,又換了輕一些的……」
淑妃一邊說,一邊溫婉地笑。滿頭的珠翠,隨著她的頭部的擺動,慢慢地空中劃出曼妙的弧形出來,襯著她絕美的頸子,雪白的肌膚,在滿室陽光之下璀璨奪眸,宛若夕陽的霞光一般,散發奪人心魄的光芒。
此時的文瑾帝,忽然之間,就變得若有所思。道理淺顯,蘊意卻深。看來,這個淑妃,用蘭心慧質來形容,真不為過……
淑妃的意思,她是聽明白了。此時再回頭一想,心中更是豁然開朗。
對啊,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沒有想到呢……
於是,文瑾帝「霍地」起身,一不小心之下,將正幫他捏著手臂的淑妃帶倒了。淑妃蹙了蹙眉,倒在地上嗔怪道:「陛下您這是為哪樁啊……您看看,嚇了臣妾一跳……」
說完,就伸出華麗宮裝下的纖纖玉手,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孩子般純真的笑容:「臣妾不依,臣妾要皇上拉臣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