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都是這小瘟神拖延了時間啊,要不,自己早已跑到心居裡去了。貝兒恨恨地甩開鳳千城的手,這小子,怎麼是她們主僕的災星啊,每次遇見他,總是沒有好事,可就是這個傢伙,到了現在,卻還在三番兩欠地害她們……
「過來吧你……」鳳千城,一把扯過貝兒,住一塊巨石上一靠,然後再一按,然後快速地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迅速地往她頭上一蓋,低聲說道:「他們看不見你的,別說話……」
貝兒望著遮住頭頂的,黑灰色的布幕,雖然疑惑,可是,再一看鳳千城臉上神秘得好像古畫蒙娜麗莎一般的微笑時,就聽話地蹲了下來,並盡量縮小身體,用那塊布,將自己全部都蓋了起來……
腳步聲近,小人兒這才快步跳到通往心居的路上,靜靜地望著暮色掩蓋的舊居,神情慢慢地哀傷起來……
而他剛剛站起身來的地方,貝兒卻神秘地不見了,只剩下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靜靜地擺在那裡……
「八王爺殿下……」一看到擋在前頭的人,正是那個難纏的八王爺鳳千城,所有的人連忙對他恭敬地見禮:「奴才等,見過八王爺殿下……」
「嗯,起來吧……」鳳千城倒背著雙手,似是這會兒才看到他們一般。看到他們神色匆匆忙忙,忽然冷冷地問了一句:「你們這是在找什麼呢……」
「回八王爺的話,奴才們在找一個犯人……哦,不,在找一個犯了錯的丫頭……」有人出聲,剛想說是犯人,手肘卻被人重生地碰了一下,於是,他連忙改口解釋道:「是的,丫頭,還是一個偷了東西的、準備逃走的小丫頭……」
「請問小王爺。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小的丫頭,剛剛跑過這裡呢……」這時,另外一個聲音,也恭敬地問了出來。
要知道,通向山頂的路,就只有這一條,那個丫頭,明明剛才是朝這個方向跑來的,難道這小殿下,就真的沒有看到?
可是。看到了。他卻又為何一副懵然不知的樣子呢……
「廢話。每天從本殿面前有那麼多人過,若本殿每個人都要記住,不早記憶死了……」聽到對方竟然敢來問他,小人兒的火。「騰」的一聲,就上來了。他一怒,所有的下人,都不敢出聲了,最後,還是一個稍微年長的管家模樣的人出來打了個圓場:「既然殿下沒有看到,那麼,我們就去別的地方找吧……殿下,那奴才們去別處找了啊……」
「哦……那麼。你們繼續去追吧……」鳳千城怒意稍斂,還罕見地,好脾氣地讓過了一點,讓他們快步過去,然後靜靜地望著天邊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這樣的場景,湛王府裡的家丁們,時常都能看到。自從六王爺鳳思藍出征之後,八王爺鳳千城雖然來得少了,可是,每隔一段時間,他還是會無聲無息而來。而且,他來到王府之後,必定要來這座山嶺,然後對著天邊,望上個半天,日落之後,才會回去。
本來,六王爺鳳思藍遠征邊關,已經倥傯數月。他在臨行之前,早已將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了自己的正王妃洛水心處理。於情於理,小人兒鳳千城來到兄長的府第,兄長不在,他應該向嫂嫂請安,可事實上,這小人兒鳳千城,絕對是一個能避則避的主兒。他每一次來到王府,都不准下人通報,只靜靜地佇立半晌,待洛水心得到消息,再派人去尋之時,那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將任何人都不看在眼內的八王爺,早已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如此一來二去,洛水心也就沒了敷衍之心,所以,一個假裝不見,一個依然我行我素,倒也相安無事……
更何況,此時的洛水心很忙,正忙著在府裡安插人手,排除異己,這一切,還在防著鳳思藍留在府裡的眼線知道,還得做得小心翼翼,不露痕跡,哪些忙碌的她,這樣一來,哪裡還有時間,卻敷衍那些於己無尤的「閒人」呢……
「女人……」看到若水要摔下去,獨孤情驚呼一聲,連忙伸出手去,抱住了她早已被血和汗水浸透的身子。
他手下不停,連點她向處大穴,然後不顧她依舊憎恨以及反對的眼神,將她抱到床上,放好。
然後開始翻藥,為她止血……
當衣衫再一次被打開時,若水早已沒有一絲力氣。可是,她的眼神,卻還是頑固的,也是冰冷的,她用沒有一點力氣的手,只是推著獨孤情的手,搖著頭,表示拒絕:「不要,不要……」
獨孤情的手停了下來,他神情哀傷地望著若水,向來躊躇滿志的眸子裡,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傷和挫折。他說:「女人,我喜歡你,我愛你……難道這錯了麼……」
「若你不喜歡我動你,我便不動,可是,我又怎能做到,不愛你……」
獨孤情的聲音,向來是斬釘截鐵,擲地有聲,此時,第一次聽到他用如此哀傷的語調表達自己的感情,若水微微有些意外。
若水轉過頭來,望著這個一向自負的男子流露出如此受傷的表情,一時也呆住了。然而,你愛她,她就要愛你麼?
這,又是哪一國的論調……
人生的兩大悲劇:一是萬念俱灰,一是躊躇滿志。此時的他,是在妄想用自己的萬念俱灰來打動她麼?
可是,能被打動得了的,就不是若水。燈光之下,男子哀傷的面容像是花落的碎響。若水硬硬地別過了頭去,冷笑:「你要愛誰,都是你自己的事,可是,你卻不應該如此的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麼……」獨孤情只覺得全身忽然一震,心痛得幾乎無法出聲。
這個女人,自從京城邂逅相遇,他就一直留意著她的一切。他承認,在當初的當初,是她的特別吸引了他,可是,到了後來,他是真的愛她,忍她,讓她,甚至不惜一切的幫她,原來,這一切到了她的眼裡,卻成了趁人之危麼?
原來,不論他愛誰,都和她,沒有半分的關係嗎?原來,真的是想太多,必然傷太多啊!
這個女人,是何其的狠心,又是何其的涼薄……
心裡有一把火在燒,彷彿要將他的心都熔掉,獨孤情靜靜地望著若水別過去的頭,還有拒絕轉過來的眸子,只覺得自己的心,正慢慢地碎開。於是,他將手撫在左胸,靜靜地聽著自己心碎的聲音。忽然間,再也說不出話來。
原來,人世間,最悲哀的事,並不是你和我的距離遠在天涯,而是,你就在我的身邊,卻拒不承認,我愛你……
屋子裡靜悄悄的,悄無聲息。
只有兩個人的呼吸,在細細在流淌。不能否認,獨孤情的表白,令若水隱心慌,可是,因為心慌,她更加的無所適從,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所以,只好硬起心腸來,狠狠地拒絕。或者說,只有傷,才會斷絕希望,才能令人徹底地忘記吧……
愛情沒有書籍,所以即便是包羅萬象的佛經,也沒有告訴過我們,若別人在你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對你說「我愛你」,而你,又要如何的回答……
若水慢慢地閉上眼睛,只覺得整顆心都累了起來。
為什麼要醒來呢?這個世界,沒有兒子、爸爸,沒有媽媽,也沒有那個惦念的人,甚至連鳳九都沒有了……
有的,只有掙扎,只有生存的壓力,更有甚者,只有爾虞我詐和無所不用其極的算計……為什麼還要醒來呢?
如此長眠,不好麼……
燈火的重重陰影之下,獨孤情的眸子裡,神采千變,那裡面,有火在燃燒,化為灰燼,然後風一吹,變成虛無。
然後,下雨了,又貯了一窪水,寒意襲來,重新結成了冰,將他的心都凍得,再沒有一絲的知覺。
如果愛,沒有希望,那麼,就選擇恨吧,如果恨,也不忍心,那麼,就絕望吧。如果絕望都不能解決問題,那麼放手吧……
從些,你的路途,就只有你的精彩,再也看不到,我的蒼老……
烈焰國年輕的太子,在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床前,佇立片刻,將自己喜歡的女人的樣子,重重地鐫刻在心底。然後,他再一次抬起頭來,眸子裡深深的哀傷收起,重新換上了一副冷漠的,還有說不出的頹廢的笑。他說:「那麼,我和你道歉,是我唐突了……如果你要我賠,要我怎樣都行……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我的心,早已被你拿走了,這命,如果要,你就一併拿走吧……」
我和你道歉,是我唐突了……
如果你要我賠,要我怎樣都行……
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