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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心隨風動 文 / 鳳羽思思

    第二百四十五章心隨風動

    看到自己的女兒,已是微微的不耐,皇后在心裡歎息一聲,然後告辭離去了。

    走在夏日炎炎的疏花淡影裡,皇后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

    於是,在離開的瞬間,她不由地開始猜測,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要令到自己一向心比天高的女兒,如此用心地維護?

    已經在新月之夜,陪伴了女兒幾乎十年的她,當然知道,他的女兒在什麼時候,神智會清,當然也會知道,那個人,必是皇兒想要一心維護的……

    再想那起那晚,還真的是諸多蹊蹺。

    本來,她是十萬火急地要趕往太女宮的,可是,恰在此時,那個已經三月不曾登門的文瑾帝,卻來了,她的身邊,毫無例外地跟著她眼下最寵信的妃子,蘭侍……

    今年不過十八歲的蘭侍,有著一張美麗得天人共憤的臉,傾國傾城。當然了,他的性子,在眾多妃嬪之中,也是首屈一指。

    得寵而不專寵,還經常勸慰文瑾帝要去看望皇后,和其他的一干妃子……

    所以,那樣的一個女人,雖然眾妃之中,個個都恨得牙齒咬得癢癢的,當了別人的面,卻說不了一個「恨」字……

    文瑾帝的突然來訪,還有那個叫蘭侍的妃子……

    那一晚的反常,同她,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麼?

    要知道,在這深宮之中,一切皆有可能。又有誰能知道,張張畢恭畢敬,艷絕天下的臉,在對著她笑時,心裡,又是怎樣的恨你欲生,欲死……

    而且,他在經過調查之後發現。那一晚,八皇子殿下的貼身侍衛張順,曾經被人打暈在地,可是在他醒來之後,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二皇女鳳思橙那裡,雖然一夜平靜,可是。卻有人看到,一個手持八皇子令牌出宮的太監,曾在他的宮中,久留整整一柱香的時間……

    那麼,這件事,同麗貴君,還有鳳思橙。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那個向來囂張得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裡的麗貴君,是否真的在暗地裡,想要對付紅兒呢……

    皇后在花影裡,慢慢地走著,卻也在將這三日來的線索,慢慢地歸攏起來……

    看來,麗貴君,鳳思橙,她要對你二人,做一個重新的評估了……

    面前。不時地有宮女、太監們匆匆而過,各司其職。皇后忽然看到,有一個下人,正邁著匆匆忙忙的步子,向太女宮走去……

    那樣的匆忙的神色,那樣的小心地閃避著眾人視線的神情,絕對不應該是任何一個有著正常職責的下人,所應該有的。皇后的眼神一凝,心裡不禁「格登」了一下。

    她在一叢花樹下,停住身子,望著身邊的孫皓。忽然冷冷地說了一句:「令人監視太女宮,所有人的行蹤,要一一地向本宮報告……」

    身邊的孫皓,是已經跟在皇后身邊,將近二十年的老宮人,此時一聽皇后的語氣,先是神情一呆,跟著,連忙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抬頭,望著皇后的眸光,一直停留在某一處,一直停留在那個下人,剛剛離去的地方,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了,本宮也累了,我們先回去吧……」皇后忽然在溫天的花朵裡,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是啊,累了,怎麼能不累呢?

    身在深宮,二十年來如履薄冰,那樣的勾心鬥角的爭鬥,那樣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殫精竭慮,又怎能麼不累呢?

    就好像此時,她如果一個退步,那麼,賠上的,則是她的女兒,還有她身後的整個的家族……

    可是,皇兒,你可真的明白作為母后的、作為一個母親的苦心……

    人去了,花落了,只剩下淡淡地風,拂動經年花開的花樹,落下碎瓣萬千……

    若水的這一覺,睡得非常舒服。

    是遠來的風,在她的耳邊輕輕吟唱的時候,在她的臉頰,輕輕流連的時候,悄悄地喚醒她的。

    滿蒼翠欲滴,四周天高遠闊。那兩個偎依在一起的一大紅,一深紅的兩個身影,彷彿瀲灩湖邊的彩虹,彷彿跌落雪海的花瓣,渲染著油綠,點綴著青翠,風景絕麗。

    頭頂的陽光,被人刻意地擋住了。淡淡的陰影,是鳳九張開的衣衫,在他懷中醒來的若水,滿頭,滿身都是艷紅,容顏憨憨,嬌艷欲滴……

    鳳九身上的溫度,依舊很低,整個人,都彷彿一塊流動著的冰坨,可是,他卻在刻意地提高著自己身上的溫度。而且,用身上的衣服,將若水想包裹得嚴嚴實實,讓懷中的人兒在溫暖中沉睡,不至於因為自身的寒冷溫度,而打攪了美夢,凍醒了身體。

    夏日的陽光,帶著常人無法直射的威儀,灑滿天地角落。刺眼的光線,穿透單薄的衣衫,直接落到剛剛睡醒的女子的臉上,使若水的眼睛有些澀,她只睜開了一條縫,連忙又閉了閉。

    夏日的陽光,依舊是烈而強硬的,彷彿要將頭頂的光,光的熱,全部都灑到天地萬物的身上。

    「你醒了?」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輕輕地動了一下,鳳九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靜靜地響起。

    他的聲音,有隨你走在天際,看繁花滿地的執著,還有清風濕潤,茶煙輕揚的欣喜。隨著鳳九的聲音,有那麼一剎那,使若水的心,都感覺溫柔起來。

    那種感覺,彷彿是握住蒼老,禁錮了時空,整個空間,就只有兩個人,然後,只一下子,就到了地老天荒。

    鳳九低下頭來,輕輕地將若水散亂和長髮掖到她的耳後,然後再動一下身子。以便更好地擋住刺眼的陽光。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很細心,也很溫柔,那表情,彷彿手中握住的,是絕世的珍寶,而他,只不過是僥倖好運的拾寶人而已……

    「嗯。醒了……」若水點了點頭,然後伸了個懶腰,這才從他的懷中坐直身體,用手揉了揉不矢何時散亂的長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你的懷抱,很舒服。」

    是的,鳳九的懷抱。不但舒服,而且令人眷戀,彷彿只要在他的懷中閉上眼睛,你就可以將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都交給這一個對著你敞開懷抱的男子。

    可以將生命都交付的男子麼?哪怕你褪盡風華,他卻依然還在彼岸守護你的那一個?

    若水忽然搖頭。然後自嘲地笑了起來。然而,笑容還未斂去,她只覺得心都酸澀茫然起來。

    假若他朝別去,兩人天各一方,各自回到自己原先的生活軌道,重複著上一世未完的生活,那麼,他們可還會記得,那些年月,那些風雨。還有那垂柳紫陌洛城東?

    你的路途,從此不見我的蒼老,那是寂寞,也是這世上,最無奈的思念……

    若水的心裡,霎時閃過一種衝動,她忽然想就此握住鳳九的手,再不放開……

    他們兩個。不但來自不同的世界,還來自不同的時空,所以,若說是眷戀。那麼,必先要承受必須分離的打擊。

    她涉千里星月而來,原本,只想改變一下上一世的生活方式,只簡簡單單地做個米蟲,簡簡單單在龜縮在別人的身體裡,做一個穿越大軍裡最**的壞女子。釣釣美男,走一走江湖,可是,現在呢?

    她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苦笑著的臉龐,對上了鳳九的深深地注視著她的、滿是深詢的眼睛。她笑,然後開始毫不吝嗇地誇獎:「鳳九,你的懷抱很舒服,是不是也曾給別的女人睡過啊?」

    都說夏天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可是,在若水的心裡,這小孩的臉,卻遠遠地不及鳳九的臉變得快速……

    若水每說一個字,鳳九的臉,就會黑上一分,一句話說完,他的臉,已經陰雲滿佈……

    再下一個瞬間,他忽然轉過了眸子,臉上的神色,也忽然變得非常奇怪。

    那樣的奇異的哀傷,還有宇眉之間,令人難以言傳的痛,生生地驚呆了若水,她知道,自己已經在無意之中,傷到了這個「純真」的孩子。於是,她用力眨眨眼睛,心裡暗暗地想,要怎麼補救回來。

    可是,她的心,又有些委屈,怎麼,難道說,她問一下都不行麼?

    有風,從兩人身邊吹過,吹動頭頂卷舒千重的白雲。也吹動了落日西去的步伐。

    表情各異的兩人,同時抬頭望去。正看到山之巔,深入雲天,只有一層白濛濛的輕霧,繚繞在雲間,彷彿一條潔白的玉帶一般,將山之巔的白,還山腰的青翠,生生地分開。

    正在西斜的落日,躲進雲層,將那一片潔白的雲,噴成金燦燦的閃,鑲著金玉一般的邊緣,綺麗萬方。

    風長鳴,霧茫茫,又一天,即將消逝。

    鳳九是在情緒慢慢平定下來之後,才轉過臉來的。他轉過身來,望著漸漸西沉的落日,忽然靜靜地沖若水笑了一下:「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啊,我們回去了……」

    下一秒,他的手伸了過來。將她的手,緊緊地握在大大的手心裡,再衝她點頭:「我們走了……」

    再也料想不到,鳳九的自我調節能力是如此的強,那樣的快得連直升機都追不上的思維,令若水有些遲鈍,她下意識地點頭,然後乖乖地將手遞了過去。

    是啊,兩人出營,已整整三天,雖然她已經做了萬全的安排,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鳳思藍那個瘟神上門,或者臨時發生戰事,那麼他們一定難以掌控。

    夕陽西下,天邊煥彩。萬點光影,如同碎金一樣點點灑落。在這樣璀璨的光與影中,淡淡的薄暮開始在山間縈繞,隱隱翠翠。

    彷彿感覺到若水前所未有的順從,有一抹笑,輕輕地浮上了鳳九的俊美的臉龐。他握著手中的柔荑,緊了又緊,然後邁開步子,向山下走去……

    那個女人,從來惡聲惡氣,大聲大氣,可是此時,卻小媳婦一般地跟在他的身後,那樣的柔順以有乖巧,那樣的安頓而且溫和——這,可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女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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