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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3.第183章 樂陽的變數 文 / 藍底白花

    「你到底在做什麼?」

    「簡單來說呢,我懷疑裡面有除了昆麒麟和丘荻之外的人。就是直覺,有人在慫恿張朋放火,這個人和兩人的失蹤也有關係。」在一批警察進去後,他們跟著也混了進去,大廳裡一片狼藉,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找找看就知道了。」

    警察們分成三隊,幾個樓層同時找。他們正跟著一樓的那一隊,就聽見樓上傳來一聲大喊,「站住!」

    有三個人影衝下了樓,穿的都是便裝,雖然跑得很快,但立刻被警察包抄圍住了。這裡果然有人,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誰。

    余棠見狀,拉著朱黛悄悄退出去,等警察清過一遍場再溜進去。那三個人剛才是從二樓逃下來的,他們一間間房間找過去,果然在幾間虛掩著房門的教室裡發現了法器和法陣。法陣就是最普通的七星陣,用墨炭畫的,如果不留心根本看不見。也不知道這個法陣是做什麼的,剛才人出去的時候,法陣的邊緣也被破壞了。而此刻兩人耳畔都聽見了尖銳的耳鳴聲,持續時間短暫,很快消失了。

    ————

    「大哥果然還活著啊。」

    「你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

    「沒有沒有,大哥活著,我這個做弟弟的自然高興。所以,要不要我把掌門之位還給你?」

    周義的手腳都被綁在了椅子上,金召坐在他對面。這間屋子的燈接觸不好,一直在閃爍。

    「我不適合。你覺得掌管俠門是一件開心的事情的話,那就當好你的掌門。」

    金召的眼神中有種蒼涼,像是什麼鮮活的東西被時間碾碎成灰。自從俠門被白檀重創,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很多人都還記得當年的金老大,那麼意氣風發,剛剛從父輩人手中穩住權力,殺伐決斷,後來有傳言說,他在外面有了個叫白檀的女人。人們對她很好奇,想像那會是個怎樣的女子。

    也就是那段時候,俠門的上層不斷出現各種意外,原本的兄弟開始互相猜忌,最終不共戴天。也就在衝突爆發的那一夜,金召失蹤了。第二天,俠門中只有互相殘殺後的滿地屍體,那些本該倖存下來的人全部失蹤。

    從那天開始,金召就變了。

    周義是見證了這種變化的人,在他內心深處,有對樂陽根深蒂固的恐懼。這個人借助了金召來隱藏身份,游離在整件事情之外,不費吹灰之力。直到他身亡,這種恐懼都沒有消減,彷彿成了一生的陰影。

    「大哥,你喜歡白檀嗎。」周義問。

    金召的眉頭動了動,沒有說話。

    「你喜歡的是樂陽所代表的那個叫做『白檀』的意向。」他說,「『只要白檀在,所有的敵人都會因為各種意外被重創,所有事都順風順水,我就像是被老天保佑』——就好像狼嘗過了血的味道。你嘗過了這種滋味後,就如同吸毒上癮,再也離不開他。可是他這次能許諾給你什麼?因為他,你什麼都沒有了。」

    「那又怎麼樣。」

    「值得嗎?」周義睜了睜眼睛,彷彿問詢似的望著他,「大哥,你瘋了嗎?只要你一句話,我隨時把位子還給你。殺了樂陽,重新解釋當年的事情,你就還是俠門的一把手。」

    「可這個位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嗎。」金召卻笑了,「你從小到大,我都沒能給你什麼。父親不讓我給,說親疏有別。可我知道你很想要這個位子。我不是一個好掌門,也不是一個好哥哥,既然你想要它,我就給你。所有的東西都給你,除了他。」

    「樂陽?」

    「沒有人能動他。」金召微微仰起頭,燈光下,隱約能見到領口的傷疤,「你說的並不全對,我不是一無所有,我還有他。我也只有他了——你威脅到我最後擁有的東西,我就和你拚命。」

    「你是真心不打算回來了?」

    「因為沒有人希望我回去。」金召站了起來,指間的折刀展開,刀刃有著寒光,「我引狼入室讓俠門內鬥,並且替真兇隱瞞了多年的身份;也讓門派干涉入了昆門鬼之亂元氣大傷,自己和樂陽則遠遠躲開。我沒有資格回去了。」

    屋內到處都鋪滿了塑料紙,周義清楚這是為了什麼。這個屋子是金召選擇的處刑室和藏屍地,自己已經出不去了。

    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周義注視著刀刃靠近,然後,自己手腕上的束縛被割斷了。

    「我說了,回去當你的掌門好了。」金召替他解開了束縛,神色很平靜,「藥效應該過去了,在樂陽還沒有發現這件事之前,你走吧。」

    門外,曲艷城正靜靜聽著。周義走出房門離開了,金召一個人坐在屋內,垂首靜默不語。他忽然想起來了樂陽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金召是他的變數」。

    他忍不住笑了,引起了屋內的人注意。

    「怎麼了?」

    「你把他放走了。」樂陽選了金召,他選了車慎微,結果兩個被選的人在關鍵時刻全都沒有照辦,「周義應該要死在這的。」

    「樂陽會有其他辦法的。他到底是我弟弟,我原本也打算讓他當掌門。」他站了起來,將刀收好了,語氣淡淡的,「你的槍傷怎麼樣了。」

    「還好。」

    「嗯。男人麼,多幾個傷口沒壞處。」他說,「樂陽怎麼樣了?」

    「好像變回……那種樣子了。」

    這似乎在金召預料之內。他點了點頭,就走向另一間房。屋內慘白的燈光下,一個人蜷縮在牆角,口中不斷呢喃著什麼。看到金召走近,他蜷縮得更緊,渾身發抖。

    「他腦部受損很嚴重,如果只靠藥物來恢復短暫的清醒,總有一天會徹底沒有用的。」曲艷城說,「或許我可以試一試……」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不想恢復。」

    「為什麼?」

    「他說,他已經無法堅持在清醒中了。」說著,樂陽被他扶了起來,神色十分緊張倉皇,雙眼大大地睜著,「曲艷城,其實他不希望任何人變得和他一樣。在昆門鬼之亂中,他原本選擇死,我救了他。現在他選擇瘋,我也讓他清醒。甚至在最早,他希望我死,我偏偏活下來……」很難分辨金召現在的語氣帶出了什麼情緒,他又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這可能就是我對他的報復吧。」

    「我不會變得和他一樣的,但是我要成為他。」

    「是嗎,這條路是不好走的。」

    「至少我有車慎微。」他笑著,手指交纏著腕上松落的佛珠,「哪怕所有人都能被當成棋子,我也還有他。」

    只是當他說完,金召的眼神中卻出現了一絲譏諷,那麼刺眼。

    「很多年前……」他轉開了目光,沒有再看曲艷城,帶著樂陽向門口走去。外面起風了,吹得樹聲不斷,間或有老鴉淒厲的夜啼聲,「我也是這樣想的。」

    ————

    當界突然開始崩潰的時候,昆麒麟並沒有做好準備。變動來得太突然,周圍景物碎成一片,像是被水洗去的塗料,露出了現實世界的本色。

    這個界被破了。可是不是被他,而是因為其他原因。

    焦黑的教學樓裡,他正站在窗邊。從窗外望出去,能夠看到馬路邊有一個白色頭髮的清瘦人影,正抬頭望著他。

    他對著這個人豎了個中指,手還沒放下,就聽見身後有人跑來。

    「昆麒麟,你出來了?」

    他回過頭,樓梯口有三個人正跑過來——黑麒麟緊緊挨著丘荻,努力離朱黛越遠越好。

    「你們三個怎麼來了?」他又驚又喜,看到丘荻沒事就鬆了口氣。蘇子來了,說明十二元老的隱藏力量終於重新湧動了,他很擔心自己被關在學校裡,外面的丘荻也會遭遇什麼不測。

    「說來話長啊。」余棠上來先給了他一個熊抱,「好久不見!我和朱老闆遇上了,於是一起來找你。接著發現丘荻也潛進來了……」

    四個人久別重逢,先離開了學校區域,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坐下,把彼此知道的事情都說了。當聽見蘇子根本不是什麼鬼而是人、並且還是十二元老的人的時候,丘荻簡直面如土色。

    他們說話時候要顧忌余棠,所以說得很隱晦,氣氛都不太對了。這樣凝滯老半天,朱黛才咳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說漏嘴了。」

    兩個人心裡咯登一下,齊齊望向了余棠。那人先是望望天花板,過了半天才說,「昆麒麟,你真不是東西。」

    「是是是,我這不是怕你知道了傷心嗎。」他用薯條捲了厚厚一坨番茄醬,「不許說出去。」

    「肯定不說。所以你們能不能把所有事情來龍去脈都告訴我啊,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不弄個水落石出就不舒坦。」余棠隔著桌子拍了拍丘荻的肩,「哪怕你告訴我丘荻是個活死人我也不意外了。」

    丘荻嗆到了紅茶,扭頭咳得停不下來。昆麒麟說,那麼我就從頭開始說了,從祖麒麟的事情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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