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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5.第55章 完敗 文 / 藍底白花

    那一刻,我幾乎是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撲在他身前。

    旁邊的警察和家屬紛紛跑過,腳步聲,喊叫聲,甚至槍聲,尖叫聲,響成一片……但是我都聽不到,只能看到阿鹿躺在自己面前,眉頭緊緊皺著,一顆子彈穿過了他的右肺上葉,血染紅了西裝裡面的白色襯衫。

    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了,我的手腳都在發軟,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會不會死?

    我跪坐在那裡,素日裡自傲的那種冷靜早已灰飛煙滅——我的發小躺在眼前,胸前中彈,呼吸微弱。這不是我想像中該出現的畫面。我不該答應他出去吃飯,也不該嘴賤提出讓他來幫忙——他是多好的人,哪怕讓他陪著我跳火坑他都會跳!但我就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為了那些魍魎魑魅不會傷害他於是就將他牽扯了進來!

    對,魍魎魑魅的確沒有傷到他——最後傷到他的是一顆子彈,從手槍裡,被一個人類扣下了扳機。

    我瘋了嗎?我的智商哪去了?!

    ——這個世上能傷人的永遠不是鬼,而是人!

    那麼,現在我該怎麼辦?該怎麼和我媽媽解釋,甚至和秋宮家的阿姨解釋……不,我先要救他……槍傷,開放了,傷口開放了……不、不對,現在該……

    自己的手不停地在顫——如果今天倒在我面前的是別人,我一定能很冷靜地開始急救,但是現在自己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能茫然地替他按著傷口。一個陌生人中槍倒地和一個熟悉的人中槍倒地對人的衝擊是完全不一樣的,我現在只能先想最壞的可能性——如果阿鹿死了,我怎麼辦?

    那我也只能也去死了。

    急診樓裡的值班醫生也過來了,讓人把他抬上擔架;我耳旁又開始響起槍聲,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人想拉我起來,但是我已經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跟著阿鹿的擔架進樓了。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老病房樓突然傳來了巨響——所有人都抬起頭看向那:夜幕下,病房樓所有的窗戶全部炸裂開,彷彿是一圈短暫的煙火。

    什麼東西在裡面徹底爆發了。

    阿鹿被放上推車,直接推入了搶救室;我感到有人用力拉了我一把,自己就被拽著向老病房樓那裡跑——是余棠。他臉色很難看,滿頭都是汗。

    「他們倆應該沒事。」他說,「魚仙人的氣息消失了。」

    「那個人呢?!那個開槍打傷了阿鹿的人呢?」我抓著他,人已經開始恍惚了,有些像是缺氧的感覺。「他逃了!我聽見他開槍了!」

    「丘荻,你冷靜一點。」余棠拉開我的手,眼神中有些陰霾,「……他死了。自殺。」

    我呆在那裡,眼角看到自己手掌上的血——那都是阿鹿的血。就這麼死了?三十個病人失蹤,我們四個險些也死在裡面,現在阿鹿在搶救室生死未卜——這個人就這樣一死了之?

    那麼昆麒麟和貓呢?他們倆是不是沒事了?我望向了老病房樓。門口的玻璃也碎了,正有兩個人慢慢從裡頭出來——是那兩人!都沒事!

    這可能是今晚唯一的慰藉了。我見他們倆都一瘸一拐,就想過去看他們傷情。應該不是重傷,否則肯定打電話叫我們了,不會自己走出來。貓的情況好些,昆麒麟又掛了彩,特別淒慘。大家在一起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余棠突然喊了一聲,「又來了!」

    什麼又來了?

    幾個人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望過去——然後我們全都驚住了,一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夜幕下,警方的照明燈打在病房樓的外牆上,將灰色的外牆照得雪白一片。就在這片白光上,一條巨大的黑色魚影正緩緩游弋過病房外牆。

    「……草。」旁邊的昆麒麟罵了一聲。

    ——這到底有多大?

    老病房樓足足有十層樓高,而這條魚影自下而上游動在外牆上,從地面開始向樓頂游去,尾鰭優美而纖長——它直接有大概十層樓的長度,幾乎遮蔽住了照明燈的白光,讓外牆變得一片漆黑。我們四個人呆呆地看著那裡,沒有人敢說話。

    緊接著,我們聽見一聲彷彿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怒吼——附近所有人同時感到腳下一震,旋即就見到了老病房樓的窗口裡傳來了明亮的火光——著火了!

    「想一把火燒光嗎……」余棠喃喃道,神色很糾結。「……我們錯了,都被那個開槍的人引開了注意力……那個人只是個幌子罷了。」

    這火勢起的飛快,隨著魚影的尾鰭慢慢升高,它就一層樓一層樓地燃起。我注視著這個地方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宛如一根巨大的火燭,照亮了整個黑夜。只是這個時候,我似乎看到四樓的窗口有個人影。

    ——那是個小孩子的身影,火光在他的背後肆虐,他卻彷彿感覺不到灼熱一樣。

    「那裡有個孩子!」我說。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而且不止我們四個,旁邊許多圍觀的人與警察都見到了,四樓的窗口站著一個小孩子!

    但是下一秒,孩子的身影轉身躍入四樓的火海中,頃刻不見了。

    時間太短,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可這一次很特殊,因為看到他的不止我們四個,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個孩子是真的!

    「輸了。」余棠歎了一口氣。「幌子死了,病房也被燒了,他在裡面曾經布下的所有陣法痕跡都消失了……結束了。」

    結束了?開什麼玩笑!三十個病人的仇算誰的,阿鹿的仇算誰的?我瞪著四樓的窗口,簡直要一口血吐出來。

    「難道不能讓余三少用天眼看嗎?」我問。

    余棠搖頭,告訴我七院附近有屏障,類似於上次倉庫那裡的貓屍坑,但是要精妙強悍多了。貓屍坑這種屏障很簡單就能看穿,比如倉庫內有巨大的靈波起伏時就會被三少看到。但七院附近的屏障完全不一樣,裡面哪怕翻江倒海,外面是一點感覺都察不出的。

    我說,「這要怎麼甘心?!」

    「不甘心也沒辦法,這一盤他贏了,而我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消防車的聲音在院外響起,和余棠的聲音混在了一起。「可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這個人已經瘋了,徹底無視界內的戒律。而且他很清楚七院有屏障,堂哥無法干涉這裡的情況。」

    「……那現在怎麼辦?」貓擦著臉上的血跡,神色有點憔悴,她很少這樣。

    余棠說,都累了,回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

    他拍拍我們的肩,轉身穿過了我們,然後回到了警隊中;每個人都神色憔悴,沒有說話的心情。

    ————

    那天晚上我在搶救室外的椅子上過了一夜。這一覺睡得不安穩,自己做了噩夢,不斷有蒙著白布的推床從裡面推出來,然後護士告訴我,人已經沒了……我是帶著一身冷汗醒來的,一個面熟的護士正在面前叫我。

    我看她臉上帶著些笑意,心裡就踏實很多——人應該是沒事了。

    「子彈取出來了。差一點,再往旁邊偏一點點就傷到動脈了。」她說。「丘荻,你朋友命挺硬的。」

    我看著她,呆了半晌,唇邊才勉強勾出一個乾涸的笑意。

    直到第三天早上阿鹿才確定脫離了生命危險,那顆子彈要是再偏一點點就是回天乏術。無論怎麼說,這是倒霉中的唯一一點幸運了。期間有一個秋宮家的律師來找我詢問情況,因為阿鹿現在是日本籍,在警方辦案過程中被嫌犯槍擊受傷會牽扯到很多法律問題。他清醒過來是第四天的事情了,年輕、體質好,所以恢復得也快。

    老病房樓徹底報廢,醫院具體損失了多少個六位數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夠嗆。這件事情牽扯很大,從警方到院方全都被問責了,院長是在一周後引咎辭職的。只是那三十個病人就此人間蒸發,除了我們幾個,沒有人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

    而至於火災前出現的那條如鯨魚般大小的魚仙人、以及四樓窗口的孩子,或許永遠都是個謎題了。

    我父母匆忙從哈爾濱趕回上海,那個時候阿鹿已經能起來走動了;但儘管有心理準備,二老狂風暴雨一樣的責備還是差點讓我被口水淹死。可是比起這些,醫院裡的事情更加繁瑣——老病房樓報廢了,大批醫護等於處於待命狀態。有一部分被醫院派去旁邊社區醫院工作了,我媽就希望我從七院辭職,索性一輩子當個社區醫院的小醫生,平平安安無事最好。

    我都快升主治了,現在辭職不是自己作死嗎——辭職肯定是不會的,但是升職或許會延後。七院現在剛換了院長,還處於一個修生養息的狀態,我的升職可能要延後半年。

    院長就是原先年輕的副院長,叫做裴通明,年紀不算大,但已經算是腦外科聖手了。他的這個年紀能做到院長很少有,而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意外。

    裴通明決定將老病房樓裡的那些科室病房挪到正在建設的三號病房樓。三號病房樓是一套子母樓,母樓基本完工了,子樓還在裝修,大概三個月後完工。原來這個新病房樓是用做vip病房的,只是特殊情況下索性全部改為普通病房,先應付過這一陣再說。

    老病房樓是一號病房樓,已經被燒了,現在剩下二號樓和三號樓用作病房,外科病房也能重新開始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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