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年走進路氏的房間,見路氏眼圈紅腫,似是哭過,臉上卻強作歡顏。
看到孫伯年,路氏連忙起身,她不過三十出頭,保養得宜,白皙的額頭仍然光澤,穿著打扮不似金明珠那般光枝招展,金璧輝煌,但典雅高貴,舉手投足,更顯端莊。
孫伯年看到眼前的路氏,忽然發現自己竟已冷落她許久,路氏從未抱怨,親手下廚為自己燉補品調養身體,偶爾金明珠對她不敬,她也一笑了知。反而是金明珠侍寵生嬌,常因一點小事便吵鬧不休。
「婉兒,你哭了?」
孫伯年已有很久沒有稱呼路氏的乳名了,路氏心頭一甜,鳳目中波光粼粼,嬌羞無限。
「沒事的,是妾身失禮了,貓兒無狀,抓破了妾身的繡鞋,妾身一時難過,這才」
說著,路氏忍不住又用帕子拭拭眼角,柔弱得如同三月楊柳,孫伯年莞爾,輕輕扶住她那保持良好的纖腰,打趣道:「一雙繡鞋而已,抓破就抓破了,改日讓錦繡坊多送幾雙就是。」
路氏低頭不語,好一會兒才道:「錦繡坊再送多少雙也抵不了這一雙。」
孫伯年好奇,竟忘了他是為了金明珠之事而來,問道:「莫非這雙鞋是皇后娘娘所賜?」
路氏妙目如絲,嗔怪地瞟他一眼:「皇后娘娘是有賞賜,可也不會賜雙鞋子吧。她老人家怎麼知道妾身的尺寸。老爺日理萬機,閨閣之事怕是早就忘了,更忘記曾經親自畫了繡樣。讓人給妾身縫製的這雙繡鞋了吧。」
孫伯年恍然大悟,十多年前,他與路氏成親不久,一日興起,親筆畫了一幅繡樣。孫伯年本就是當世書畫大家,他畫的繡樣令路氏愛不釋手,孫伯年為討嬌妻歡心。又讓人為她專門縫製了一雙繡鞋。
想到此處,孫伯年動情地握住路氏的柔夷:「婉兒。十幾年了,這雙鞋你還留著?」
路氏眼中波光斂灩,雙頰暈紅,輕聲道:「老爺送給婉兒的東西。婉兒全都留著,那是婉兒的寶貝。」
「婉兒,是為夫慢怠你了,這些年來,你為我養兒育女,對長女視若己出,打理中饋更是井井有條,娶妻如你,夫復何求?」
路氏靠在孫伯年肩頭。柔情蜜意在兩人間流淌。
忽然,路氏身子一震,如夢方醒。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婉兒,你怎麼了?」
「老爺,妾身有錯,只顧沉浸在往日回憶之中,竟忘了明珠妹妹還在佛堂之內。她今日受了驚嚇。老爺不在府內,妾身不知如何去做。便讓妹妹先到佛堂,讓菩薩護佑著她。老爺,您快去看看妹妹吧,妹妹花朵般嬌嫩,怎能承受這樣的委屈啊。」
孫伯年這才記起金明珠惹下的禍事,眉頭皺起,面露不悅,可又不忍在嬌妻面前發作,以免她更加憂心,遂輕輕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我去佛堂看看,看來這事還要再勞煩婉兒,衍聖公府那邊,你可能要走動一下了,只是驍勇侯府和我們來往甚少,眼下朝中正有人上折子彈劾文官輕侮勳貴,今日之事若是傳到聖上耳中,唉!」
路氏和衍聖公府的三太太是手帕交,衍聖公府也去過多次,金明珠今日冒犯了林宥兒,路氏少不了要去衍聖公府打點,以免被那些言官們借題發揮,說自己家宅不寧,冒犯聖賢,因此而影響仕途。
路氏連忙寬慰夫君:「老爺不必過慮,衍聖公府的三太太和我是好友,待妾身和她說明此事,衍聖公和老太君都是明理之人,定不會怪到老爺頭上。」
她想了想又道:「驍勇侯雖然並無深交,但妾身和兩個女兒恰好與林九小姐有過數面之緣,林九小姐是先侯爺和忠義夫人之女,又被皇后看重,在林家舉足輕重,此時春暖花開,咱們郊外的莊子草長鶯飛,正是踏春的好時光,妾身就以此為題,邀請林家小姐們過來賞春,老爺您看此事可妥?」
其實這些對策在孫伯年回府之前,路氏便已和兩個女兒商量妥當,此時再與孫伯年道出,有條有理,張弛有度,孫伯年心中對路氏更是大加讚賞。
古人說娶妻娶賢,這話千真萬確。
他忽然明白,這十幾年仕途順暢,穩中有升,和有路氏這個賢內助密不可分,她在家打理庶務,令自己無顧之憂,在外與權貴名流的女眷結交,讓自己在朝中少有樹敵。
聽到路氏的安排,孫伯年心中煩悶一掃而光,對路氏柔聲道:「改日為夫再畫幾張繡樣,給你多縫幾雙鞋子。」
路氏含羞點頭,臉上春光宛如少女,孫伯年為之呆,心情更加大好。
孫伯年的好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在他到佛堂見到金明珠後,就徹底沒有了。
金明珠早就聽把門的婆子說孫伯年回府了,可是左等右等,孫伯年全都沒來佛堂接她出去,那幾個婆子都是王婆子的人,看她坐立不安,但冷嘲熱諷告訴她,老爺一回來就進了大太太的房間,半晌都沒出來。
孫伯年已有多日未去看望路氏了,沒想到今天趁她被困在佛堂之內,他竟去看那個黃臉婆,金明珠氣得竟然打翻了香爐!
她的丫鬟們都被攔在佛堂外面,金明珠打翻香爐沒人打掃收拾,陶瓷碎片和香灰灑了一地。
孫伯年走進佛堂就看到了這滿地的香灰,而金明珠髮鬢散亂,眼眶淤青,正在扯著脖子大哭。
若是以往,孫伯年定會攬著愛妾纖腰小心勸慰,而此時此刻,他卻感到深深地厭倦和心煩。
「老爺。你怎麼才來看妾身,妾身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後那個黃臉婆見都不見。就把妾身關在佛堂裡面,她分明是嫉妒老爺疼愛妾身,妾身不依,妾身不依嘛。」
孫伯年怒道:「你闖下禍事仍不知悔改,可憐夫人費盡心力為你善後,你非但不感恩,反而辱罵於她。早知你如此失德失行。我納青樓女子為妾,也不會納你!」
孫伯年堂堂四品。又掌管國子監,當然不會納青樓女子為妾令世人恥笑,他只是氣急,才說出這麼一番話。
可是金明珠卻當真了。她當即反唇相譏:「我娘家雖是商戶,可也不允許子孫納青樓女子為妾,就連我們族中最不像樣的,也只敢把青樓女子養在外宅,不給名份。你堂堂國子監祭酒,竟然想窯姐做妾,傳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
金明珠就有這個本事,她的胸前寫著個勇字,說話很少經大腦。更是常常忘了自己的身份。
就這幾句話,除了孫伯年的爹娘恐怕無人敢說,就連路氏也決不會說出來。可金明珠就敢!
這幾句話的後果便是孫伯年擼起袍袖,重重給了她一記耳光!
從小到大,除了林安兒,還沒有人讓金明珠受過這個委屈,今天她先是被林家姐妹痛扁,又被金玖怒斥。可這些對她來說,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孫伯年的一巴掌。
金明珠氣血攻心。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早有婆子跑去給路氏報信,雖然一切都在路氏掌控之中,可她也沒想到孫伯年竟會動手,她可沒有就這樣躲在屋裡,而是帶上兩個女兒,急匆匆趕到佛堂。
唯恐驚擾菩薩,孫伯年已讓人把金明珠抬到佛堂不遠的花亭,金明珠已經醒來,倒也不敢再大聲吵鬧,只是哀哀啼哭。
看到孫伯年仍是滿臉怒容,路氏和兩個女兒連忙跪下為金明珠求情:「老爺,千錯萬錯都是妾身之錯,妹妹年輕,是妾身教導無方,老爺不要再責怪妹妹,更莫要氣壞了身子。」
孫伯年扶起路氏,責怪道:「你一味愚善,疼愛於她,她卻不知感恩,今日若是不對她有所懲罰,怕是今後就連那些下人們也要目無長尊無法無天。」
路氏含淚掙脫開孫伯年的雙手,道:「那也要等妹妹身子大好了才行,您看她弱不禁風,動輒暈倒,您又怎麼忍心處罰於她。」
路氏一邊讓人去請大夫,一邊拉著金明珠的手,柔聲勸慰:「妹妹啊,姐姐知道你擔憂今日之事,切不要太過自責,老爺是文壇翹楚,自會為妹妹抹平此事,妹妹要保重身子啊。」
孫伯年聞言慚愧,自己的小妾惹的禍事,卻要由正室幫自己出面擺平,卻又貪功,也不在金明珠面前賣好,反將這些都說成是由他來做的,這才是為人妻者的表率。
他當即對兩個女兒道:「你們他日嫁為人婦,也要向嫡母這般克盡妻德,萬不可如」
他本想說萬不如金明珠那樣惹事生非,狗屁不通,但又想到自家女兒是萬不會給人為妾的,用金明珠也做比喻,反為拉低了女兒身份,當下嚥下不說。
路氏和孫家姐妹卻已心知肚明,都清楚經過今日之事,金明珠即使不被孫伯年送到莊子裡軟禁,在府裡也是徹底沒了地位。
這時大夫來了,丫鬟在金明珠手腕上搭上軟帕,請大夫號脈。
這大夫就是府中供養的,從他父親那一代便已在府中。
只見大夫面露喜色,對孫伯年抱拳道:「學生恭喜東翁,賀喜東翁。」
孫伯年面露詫異:「陳大夫此言為何,何喜之有?」
「恭喜東翁,如夫人有喜了。」
晴天霹靂!
路氏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金明珠會在此時有了身孕!
金明珠雖然生性魯莽,但楊夢旖早就叮囑過她,在孫府要多加小心,嚴防有人在飲食上算計。金明珠自入府後,便讓陪嫁丫鬟嚴加注意,一食一飲全都由自己院內小廚房烹製。但防不勝防,金明珠正值花信,硬是讓路氏整得一直沒有懷孕,可沒想到,路氏的藥下得還是不夠猛烈。孫伯年勞苦功高,眼看路氏大功告成,金明珠卻懷孕了。
孫伯年膝下兩子兩女。比起其他大戶人家,男丁確是單薄,如今金明珠有了身孕,孫伯年自是歡喜,先前對金明珠的怨念也都暫且不提。
路氏是一位難得的主母,得知金明珠有孕,她立刻著手給金明珠添置東西。庫裡的好東西一骨腦地往金明珠屋裡搬,又加派了丫鬟婆子。照顧金明珠的飲食起居,也不過懷孕兩個月,路氏便已著手挑選乳娘了。
金明珠懷孕的喜訊很快便傳到了金家老宅,金老太太大喜過望。
那日金玖在鋪子裡當眾斥責金明珠。金老太太聞訊後氣得發抖,沒想到不過一日,事情便有了轉機,金明珠竟在這個時候懷孕了。
金老太太讓人去把金玖和林安兒叫了回來,說起金明珠有了身孕之事,便打量著林安兒那剛剛開始發育的小身板,對金玖道:「你爹真是糊塗,你身為長房長孫,又是獨子。怎能給你訂下這樣一門親事,金家這一代你是大哥,可眼瞅著弟弟們一個個全都兒女繞膝。你這媳婦卻還沒長成呢。」
金玖最討厭有人當著林安兒的面提起這些事,當即俊臉一沉,明艷的雙目寒光四射:「祖母,孫子和安兒的親事是父親在世之時定下,孫子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金老太太看著眼前的一雙璧人,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前日就是為了林安兒和她姐姐,金玖當著滿鋪子的夥計揚言要送自己姑姑進家庵。
她衝著林安兒冷笑。然後問身邊的趙媽媽:「你在鄉下可養過雞?」
趙媽媽回道:「老奴娘家養了整院子的公雞母雞。」
金老太太又問:「養雞做甚?」
「養雞下蛋啊。」
「有沒有養了好久卻不蛋的母雞?」
「當然有啦,母親不會下蛋那就直接宰了吃肉,不讓她浪費糧食。」
金玖的臉色變了,林安兒也變了。
以前金老太太每每還要裝成一副慈祥模樣,可現在因為金明珠的事,她一反常態,直接罵林安兒是不會下蛋的雞!
金玖正要說話,林安兒已經搶先一步。
「不論公雞母雞都是畜牲,長幼尊卑不分。可金家不論男女全都是人,是人就要懂規矩。我年紀小,沒有子嗣沒人會笑話,反倒是那些整日嚼舌根子唯恐天下不亂的才是該宰了吃肉的雞!」
金玖表示很佩服,自家媳婦厲害起來,真是
列祖列宗在上,童言無忌,不要怪我媳婦罵我祖母是雞啊,嘿嘿。
看著金老太太氣得雪花飄飄的臉,金玖忍住笑,板著臉斥道:「安兒,放肆,休得粗言穢語,還不快同我回去,免得打擾祖母養病。」
金老太太正想大發雌威,金玖拉著林安兒像兔子一樣跑走了,留下金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
「反了,都反了,你們聽見沒有,那小蹄子敢這樣說我啊,老太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啊,這就是你的長孫和長孫媳婦,他們分明不把我這祖母放在眼裡啊!」
汪氏回了娘家,福滿園裡除了金老太太就是婆子丫鬟,她喊叫幾聲便想起這種事在下人面前委實丟臉,索性繼續躺到床上裝病。
聽說金老太太又病了,汪氏連忙從娘家趕了回來。
「老太太,要不我讓玖哥兒和他媳婦回來,興許您看到孫子這病就好了。」
好吧,汪氏她就是故意的!
金老太太氣得從榻上坐了起來,病好了一半。
「還嫌我死得不夠快啊,別讓那兩個孽障回來。「
噗!
一一一一
「金哥哥,我罵了你祖母,你生氣了吧?」
林安兒還真是頭一次當面鑼對面鼓罵金老太太,她是真的氣壞了。
「都怪我,下次就說你不舒服,不帶你回去了。」
兩人面對面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金玖伸手把林安兒攬進懷裡,下巴揉搓著她的秀髮,比起剛從北地回來時,林安兒雖不似那時的瘦巴巴,但再也沒有恢復當年小肉球的模樣。
金玖擁緊她瘦削的肩膀。心頭酸楚,若是沒有這紙婚約,林安兒也能像她那些堂姐妹一樣。在長輩們的呵護下快快樂樂長大成人,像林宥兒一樣,到了十三四歲,找到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
就如林安兒說過的,她沒有選擇,從一出生就注定要嫁給自己。兩歲進門,吃盡苦頭。受盡刁難。金老太太根本不在乎金玖有沒有子嗣,金玖永遠沒有子嗣她才開心。她只是借題發揮,用這件事來挖苦林安兒。
「安兒,金哥哥沒有把你保護好,對不起。」
林安兒搖搖頭:「沒事。我早就想罵她了,今天正好有這個機會,罵她沒商量。」
金玖眉頭微蹙,慢慢地又散開,嘴角挑起一朵笑容,捏捏她的臉蛋,絕麗的容顏綻放出歡悅的光彩。
「鬼靈精,以後老太太那裡能不去就不要去了,免得不開心。」
金玖把林安兒的小小柔荑捏在手中。這才發現小手還有些微腫,這還是前日打人所致。
金玖心疼地為她輕輕按摩,鼻端聞到一股血腥之氣。
「這個月怎麼提前了七日?」
林安兒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她臉一紅,把手從金玖的大手中掙脫開,低聲道:「女孩家是會經常提前或錯後的,沒事的。」
「可你這幾月都很準時,從未提前這麼多天。定是前日打架傷了身子,讓大夫看看。」
說著。金玖起身就要讓人去叫大夫,林安兒連忙按住他:「你怎麼知道我每個月的日子的?」
金玖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連耳根子都紅了,一向能言善辯的他,這時吱唔得像個青澀少年。
「沒丫鬟們說起時,被我恰好聽到了。「
切,我才不信,若是丫鬟們公開談論小姐的月事,你不罵她們才怪呢。
林安兒明白了,金玖這是掰著手指頭算著日子等她圓房呢,就連她的大姨媽也惦記著,生怕她發育不正常影響圓房。
她在這裡畫圈圈,金玖卻已經叫來玉娘,再三叮囑,又讓人叫來大夫,給林安兒把了平安脈,確定她並無大礙,這才放心。
玉娘親自去燉補品,丫鬟們熏起艾草,金玖親手脫了林安兒繡鞋,把她轟到床上,給她蓋上錦被,讓她半靠在繡枕上休息。
林安兒傻了,不過是大姨娘提前五天來了而已,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嗎?
金玖更傻,一個大男人,為了這樣的事忙來忙去,林安兒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金哥哥,我這不是什麼病,你別擔心,我沒有這麼嬌氣的。」
金玖也知道自己這樣挺傻挺笨的,也知道這不是男人該過問的事,可他就是想為林安兒做些什麼,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可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她更好。
「安兒,祖母說的那些你不要在意,千萬不要記在心上,她說那些,只想讓咱們不開心而已。」
「嗯,我知道。可是金哥哥,我」
金玖知道她想說什麼,肯定又是那句話,我心裡有別人,不會和你圓房的。
所以金玖果斷讓她住嘴!
「你已經耽誤我二十年青春,所以你要對我負責,不過凡事好商量,強扭的瓜不甜,你若是真的心裡有了別人,那我可以想辦法幫你離開,咱們的婚事就作罷了。」
「真的?」
「是啊,但是我若放你走,那我再娶的妻子只能是填房,祖母就是填房,所以她的兒女總是被人在背後說是填房子女,地位身份都不能與我爹同日而語。因此,你把我甩了已經是對不起我了,不能再連累我的兒女吧。」
林安兒皺眉,這個問題怎麼這樣高深。
「那我該怎麼辦?」
金玖會心一笑,眼底眉梢如同桃花綻放,看得林安兒小心窩子一抽一抽的,她忽然有了一個罪惡的念頭,放著這麼可口的金玖不吃,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啊,要不把他吃了再走?
金玖就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當然是最好看的蛔蟲。
「咱們先圓房,你為我生上一男半女,讓我有了嫡出兒女,你便可抽身而出,我給你弄個失足落水的死因,然後你就可以遠走高飛,從此相忘於江湖。」
忽悠小孩!
一一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