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暈迷了多久,溫婉被凍醒,腦袋頭痛欲裂。
長時間睡在潮濕而冰冷的洞穴裡,溫婉身體僵硬而笨重,高燒一直反覆不斷。喉嚨如烈火在燒,她吃力地抬手動了動,卻發現毯子不知何時將自己裹了起來,胸口蓋著貂皮衣。
「寶寶?」一開口,喉嚨如撕裂般難受。這傢伙,居然懂得給她蓋被子,還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脫給她保暖了。
狼穴靜悄悄的,狼崽不見了,而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一包餅乾。
洞裡伸手不見五指,洞口黑乎乎的沒有一絲光。
「寶寶?」溫婉慌了,吃力地翻身強忍乾嘔的不適一步步爬出洞外。
洞外寒風呼嘯,積雪埋住了半個洞口,想來狼崽已經消失有段時間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溫婉不知暈迷了多久,而面臨的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溫婉抓了把雪往嘴裡塞,凍得牙齒格格打戰。依她重病的體能,連站起來都困難,更何況是返回牧民區呢?
看來她的生死,真該要聽天由命了。
吃了好幾把雪,溫婉凍得打了個好幾冷顫,連呼吸的空氣都似冷箭刺進肺裡。
不知狼崽去了哪裡,溫婉不敢往外爬,怕萬一發生意外讓它找不著自己該怎麼辦?
她艱難的挪動著身體,往狼穴裡退,重新躺了下來。
「嘔……」感染風寒的溫婉頭重腳輕,不斷乾嘔嗆得眼淚流了出來,偏偏胃裡空空如也。她重新在毛毯下躺在,取過一塊餅命逼著自己吃。躺在冰冷刺骨的泥地,體溫消耗的很快,她必須得吃點食物身體才能補充能量。
勉強吃了一包餅乾,包裡的食物已經沒有了。溫婉從包裡掏出感冒藥,乾嚥了比劑量多一半的量。
吃了藥沒多久,溫婉再次重重睡了過去。
醒來時仍是一片黑暗,身邊卻多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打量手電筒一看,竟然是一隻野兔。
狼崽回來過,而且給她帶回來一隻兔子。這傻東西,它自己都餓成皮包骨了,卻什麼好東西都想留給她,想要照顧她。
眼眶有些發酸,不容易啊,這孩子真的長大了。離開了她,它活得更有尊嚴,更自由!
手機不知扔哪裡去了,溫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辰。
睡得渾身骨頭痛,口乾舌燥的溫婉銜著手電筒爬洞外,突然覺得整個山洞劇烈搖晃了幾下。高燒之人反應遲鈍,剛開始以前是錯覺,溫婉並沒有在意,繼續往洞外爬。
剛爬到洞口,大地猛地晃動,溫婉一頭栽了下去,身體從山坡上往下滾……
從山坡滾了幾十個翻,溫婉的身體撞在樹幹上,劇痛讓她頓時失去了知覺。隨著溫婉的滾落,狼穴「轟隆」一下坍塌了,山上厚厚的積雪如泥石頭般往山下滾去……
青色的閃電撕破黑暗的天空,「轟隆」的雷聲擊向遼闊的草原,強烈的颶風夾帶著冰雹雪花襲來,整片草原劇烈晃動,狼群等過冬藏身的動物從厚厚積雪覆蓋的巢穴中爬出來,紛紛逃向遠方。
隨著2012年12月22日的朝霞升起,瑪雅預言撤底遭到了粉碎。太陽照常升空,地球依然公轉及自轉,人類照常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可正在經受雪災的呼倫貝爾地震了。
地震加颶風,對牧民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的。地震發生時,那些在雪災中存活下來的牛羊受到驚嚇撞破護欄四處逃命,很多不是被颶風刮倒活埋在雪地,便是走失在茫茫草原中。
牧民區房子沒在地震中摧毀,可很多帳篷跟房頂被颱風掀翻了,牧民的居住環境遭到嚴峻考驗。
六級地震,震原中心裂開了條深不見底的縫,足足有一米來寬,將草原一分為二。從新聞及報紙來看,受災情況及傷亡人數仍在統計中,暫沒有公佈。
楊牧拿起電話不斷撥打著溫婉的手機,服務台提示機主已關機。地震造成信號中斷,他轉撥扎牧的家電話,也是一直打不通。
焦頭爛額的他回房收拾東西,直接打包開車去了呼倫貝爾。
溫婉是在醫院裡醒來的,足足暈迷了三天三夜,醒來時已是24號。
掛著點滴的她醒來時第一隻看到的,不是狼崽而是楊牧。他擔憂的坐在chuang邊,見她醒來不禁露出高興的笑容,「碗,你終於醒了。」
溫婉茫然地打量著四周,直到濃濃的福爾馬林味道刺激到鼻子,才愕然發現自己是在醫院。
「我怎麼在這裡?」她什麼時候到醫院的,寶寶呢?
「你在草原失蹤了幾天,是扎特跟朋友在一座山邊找到你。碗,這次多虧了扎特一家,他們在野外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差點被積雪活埋了。」
溫婉掙扎著坐了起來,誰知腰上痛得跟針扎似的。
「你動作輕點,醫生說你的腰撞傷了,需要好好休息。」楊牧伸手探向她的額頭,不覺鬆了口氣,「還好,你的燒總算退了,要是再不退就連醫生都沒辦法了。」
溫婉重新躺回chuang上,著急地問道:「赤那呢?」
「赤那?」楊牧愕然,「你之前已經找到它了?我來的時候扎特已經將你送進醫院了,其餘的他倒沒說。」
「我來草原沒多久就病了,還倒在野外,是赤那救了我,之後還一直在照顧我。我們在山洞呆了幾天,後面它好像給我出去找吃的了,我剛從洞裡爬出來誰知從山上滾了下來,後來的事就不記得了。」
「呼倫貝爾地震了,如果你沒能及時從山洞裡爬出來,指不定……」
楊牧的話,讓溫婉手心甚汗。天,原來她再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那寶寶呢,它有沒有在地震中受傷?它會不會因為找不到她而著急?
她費了那麼大勁才找到狼崽,可誰知還沒不及得好好打量它一眼,它卻再一次消失了。
中午時分,扎特大叔帶著熬好的湯趕了過來。
溫婉著急地問道:「大叔,你見過赤那沒?」
「赤那?」扎特一怔,半晌才猶豫道:「它……它死了。」
「……」溫婉震愕的合不上嘴,「大叔,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