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何澤喉間湧出,濺滿他方才在臥室中倉促穿上昂貴的白色真絲襯衣,跟少女的處女落紅一般觸目驚心。reg杜橫江用手指輕輕抹去匕首上的血跡,瞥了眼那顆離開必將永遠低垂的腦袋,倒傳刀把,將手上的短刀遞回給一直看著他辦事的謝明陽。
謝明陽本能的接過那柄不沾一滴血的匕首,一臉冷漠的望著地下何澤的屍體以及一身的猩紅溫熱的血跡。杜橫江的屠殺過程很短暫,速度和效率並重,這樣的視覺衝擊力對玩慣陰謀詭計的杭州八爺來說也不算小。所以他的眼中除了麻木還有一絲對杜橫江狠辣的驚訝,真到了殺人的時候有幾個能如此鎮定自若?
杜橫江接過心腹手下遞給來的一張白毛巾擦拭了下手上的血跡。
「真放了何海富?」謝明陽猶豫著問杜橫江。
杜橫江霍然半轉身,隨手將毛巾丟下,對著謝老八做了一個刀抹脖子的手勢冷然道:「斬草怎能不除根。」
謝老八咧了咧嘴,無聲的笑了一下,什麼都沒有再說。江湖就是這般陰冷殘酷。
「小方,你處理一下屍體。」杜橫江吩咐著自己的心腹道。
小方上前,蹲在何澤屍體身旁,撕開煙盒,點燃一根,卻不是自己抽,而是放到何澤嘴巴上,道上混久了,不怕棺材屍骨,但最敬重死人。然後將四瓶白酒瓶蓋都用牙齒咬開,其中三瓶澆在何澤身上,一瓶放在身邊,啪一聲打燃手裡的打火機,湊近點起,熊熊燃燒。
杜橫江退了幾步,也給自己點著一根煙,輕聲道:「人在世間走一遭,不容易,但該走當走,早點投胎也不是壞事。你這個死法淒涼歸淒涼,但總留了全屍,要是在別人手裡遭了殃,指不定投胎都成問題。」
看著火焰中的何澤,謝老八已經手心微涼。
他的世界中充斥純粹的野性血腥,是一抹凝重到化不開的黑色基調,胸中偶有不平之氣,也不知道如何化解,出道到現在,20多年下來,沒覺得殺人放火是什麼大快人心的事情,年輕時候把無數良家婦女拐帶上床,如一頭雄性牲口般大汗淋漓完事後就提起褲襠走人,也見過太多富商巨賈的一擲千金,直到現在貴為杭州黑道人見人怕的八爺,還真沒看到江湖上做惡的人有一個有好下場,一個都沒。
坐進車子,杜橫江摸出電話發了個短信出去,「為哥,我這邊完事了。」
趕回蔡穎言那座蘇州園林風格院子的沈為同洪勁一起安靜對坐在院落裡,看完信息後隨手刪除,心裡冷然暗道:「何澤,記得下輩子不要和我的女人做對。」那張雖不算很英俊卻能讓女人越看越舒服的臉孔破天荒露出猙獰神色。
偌大的院子裡只有沈為和洪勁兩人,蔡穎言和趙傑都不見蹤影。洪勁拿起瓷壺,時不時的輕輕喝上兩口,卻沒有人知道,裡面裝的不是茶,也不是水,而是酒。
酒,是極上等的陳年花彫。
有風過,沈為眉毛微挑。洪勁突然起身,手裡的酒壺脫手飛出,扔向院中一個方向,喝道:「出來吧,烏哲。」
一個有披散長髮的男人從牆頭躍下,正好接過那壺酒。踏前兩步注視著爆發戰意的洪勁,烏哲一臉隨意的搖晃著還剩下半壺的陳年花彫,聞了聞搖頭道:「好酒。可惜明年就會有人在清明這天給你上墳了,喝不到這上等花彫確實是人生一大憾事!」
洪勁冷笑,目光如刀:「鹿死誰手恐怕現在誰也說不清楚吧。」
「年輕人太自負可不是好事情。」烏哲拇指摩擦著手裡那把跟隨他多年的鋼刀刀柄,冷酷的笑意能夠讓很多人不寒而慄。他不是一般的狂妄自大,而是具有實實在在的實力。
「動手吧」洪勁冷笑道,對於烏哲有意的在語氣裡充滿不屑,高手比的除了氣度和風範,還有處處心機。
「我倒是想看看你們今天拿什麼來與我的黃泉爭鋒!」烏哲對自己的極度的自信,否則也不會直接奔著蔡穎言的住所而來。
在烏哲撥出造型並不巨大卻有異常雄渾感的那柄名為黃泉的鋼刀前一剎那,沈為已經從椅子上彈起,不等烏哲氣勢達到頂點便展開迅猛攻勢,想要在中遠距離空手對付極擅用刀的烏哲,在戰術肯定是不明智的。沈為在聽蔡穎言提起過烏哲的本事之後便下了心鑽研,近身搏鬥壓制烏哲鋼刀威力的打法無疑是很正確的方法。
只是烏哲果然不愧是用刀高手,反手運刀的厚重中還蘊藏有靈動,黃泉刀根本就是一往無前毫無凝滯,抱著視死如歸的信念而死戰,若非沈為戰略得當欺身而進,現在恐怕已經陷入烏哲滔滔如江河的刀勢中。
像條波濤中隨浪而舞的小船,沈為推手走弧形,進退走避都在畫圓,沾黏隨挨亦是不斷的圓圈,用太極至柔戰烏哲手中黃泉刀的至剛至猛。
久戰不下,烏哲保持著極佳的冷靜心態,刀勢卻沒有任何收斂,挑抹砍拉每一刀都是攻沈為所必救,在沈為連續擺動身體閃避之時,突然刀柄回撞,正中沈為肩頭。洪勁大驚,正欲搶上,卻見沈為接下來的動作輕靈,於敗中反搶,洪勁眼前一亮,猛然止住前衝的勢頭。
深諳「左重左虛,右重右緲」之道的沈為憑借虛幻縹緲的步法藉著烏哲刀柄一撞之力,大彎身,鐵板橋,閃過烏哲乘勝彎回的攔胸一刀,由腰腹發勁,經脊背帶動大小臂旋轉,貫達手指,臂向裡轉小指扣勁使出內纏絲狠狠擊中烏哲位於後背第五,第六胸椎中央處的神道穴,但是烏哲多年來從不間斷練武的強悍身體硬是承受住了這記尋常人絕對無法扛住的打擊,反而半轉身揮刀斜下後殺,施以強勁反攻。
沈為腳尖點地發力騰起,空中縮腹,堪堪讓過烏哲必殺的一擊,文雅的臉龐殺機漸漸濃郁,趁烏哲刀勢做老,搶上去一記太極攬雀尾結結實實的拍中烏哲背部,連續被挨了重擊的烏哲終於吃不住這股暗勁,連退了幾個大步。
深諳痛打落水狗道理的沈為眼神逐漸冰冷,隨影如形般貼近,蔡穎言言傳身教多日的心血在這時開花結果,沈為如打木人樁般連續進攻,詠春近身短打的小巧功夫密不透風的擊打在烏哲的身上,直到沈為蘊含著充足陰勁的拳頭重擊在烏哲的胸口。
沈為停下攻擊,後撤,雙目注定烏哲,萬年不變的清雅溫涼入骨風範。
從地上緩慢爬起來的烏哲沒有呈現搖搖欲墜的虛弱,而是似首安然無恙的強悍,擦乾嘴角血跡,烏哲獰笑道:「近十年了,你是第一個讓我流血的對手,今天你要是能勝我,我就把命留在這裡!」
「如你所願!」沈為輕笑一聲,做了個手勢。
烏哲頓時覺得不妙,身體本能的做出了閃避動作。
從暗處飛出的子彈還是毫不留情的擊中了烏哲那只持刀的左手。
除了蘇葉,除了蔡穎言,萬林同樣是狙擊高手。
沈為如風般搶上,一抹一拉,烏哲手裡的黃泉刀已經易手,清冷刀鋒緊接著很乾淨利落的掠起。
一道華麗璀璨的弧線劃過烏哲的頸項。濺起的血花一下子鬆了洪勁一直壓在喉嚨裡的那口濁氣。
中午13點再發一章。如果時間來得及,這段時間我盡可能每天多更一章。
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