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虹橋機場。七三七客機的舷梯上走出二男四女,蔡穎言和程纖走在最前面,蘇夢瑤和蘇葉在中間,沈為和杜橫江則綴在這個六人梯隊的最後。
王侯沒有和他們同行,自己帶著手下開車回了上海,而亮子老六,盛華和萬林依然是分成了兩拔,以不同的交通方式先行了兩天,悄無聲音的在上海這座中國特大城市中潛藏了起來。
四輛掛上海牌照的寶馬7系停在機場的停車場上。車上下來了七個男人,都是清一色黑色襯衣,平頭,走到旅客出港的地方站定。所有男人身材都在一米八左右,關鍵是這些傢伙動作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雖然只差沒在背後貼一張我們是保鏢或者黑社會的標籤,魁梧身板卻對任何人都極有壓迫性。而且在整體上給人的感覺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尤其是在其中充當核心角色的一名雄魁中年男人,黝黑,壯實,氣質內斂,風範當的不俗兩個字。
等到蔡穎言和沈為一行六人走了他們這群男人面前,帶頭的洪勁終於露出笑容略一低頭道:「蔡姐,為哥,回來了。」
蔡穎言略微點頭,腳下不停,倒是沈為很隨和的對洪勁道:「洪哥,這段時間辛苦了。」
洪勁微微一笑,讓過沈為,隨即便轉身跟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兩人,依然是平日的沉默寡言,這類男人似乎總不會是生活的主角,而是安靜站在某人的身後,不說話只做事。
等程纖和蘇夢瑤蘇葉杜橫江過去,六個雄偉男人步伐一致的尾隨在他們身後。和沈為並肩在前的蔡穎言一身幹練端莊的黑色正裝。唯有腳底一雙精緻高跟鞋表現女性柔媚特質,風華超俗。她被眾星拱月。格外凸顯其出類拔萃,一群人緩緩走向機楊停車場,儼然是一股摧枯拉朽的彪炳氣焰。
走到車邊,洪勁拉開車子後門,蔡穎言讓沈為先上,對著蘇葉招呼了一聲道:「蘇葉,你來坐我的車子。」
知道蔡穎言肯定是有話要說,蘇葉鬆開挽子蘇夢瑤的手,隨著蔡穎言坐進車子。杜橫江毫不猶豫,直接坐進車子的前排副駕。
「蘇老和楊老師早已回了上海。」洪勁邊開車邊低聲道。
「這件事情我知道。」蔡穎言輕聲道。蘇清泉和楊鴻烈一回上海都給她打過電話,一個是詢問蘇夢瑤的情況,一個就是簡單的說了幾句家常,但兩人絕口不提東北那邊發生的種種,蔡穎言自然也就不問。
「烏哲一直沒動靜。」洪勁繼續道,沒有在杜橫江和蘇葉的面前提起蔡天生。
蔡穎言點了點頭,直接跳過這一碼,對洪勁道:「明天你和橫江去山西,先把咱們手裡的關係理一理,我過兩天就過去。」
「好。」洪勁答應了一聲,再不言語,低頭開車。
「蘇葉,你馬上聯繫謝明陽,讓他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最遲大後天,到上海來,和我一起去太原。」蔡穎言又對蘇葉吩咐道。
「是,蔡姐。」蘇葉心裡一喜,立即便拿出電話通知謝明陽這個好消息。她自然曉得一點沈為和蔡穎言準備聯合段經天在山西開賭的事情,蔡穎言讓她通知謝老八,一個意思是讓謝老八上船分錢,另一個意思則是很明確的讓謝老八記蘇葉一個好,這個業務是蘇葉到了她身邊給他謝老八爭取到的。
車窗外一輛悍馬h3從側面開過,杜橫江略微隨著車子掃過,笑道:「這種路上開悍馬,也不嫌浪費資源?」他是越野車的愛好者,自己的車庫裡也有一輛,不過平時肯定是不會開出來在街頭耀武揚威的,只有去山地越野的時候才會用一用。
「這車當下都是富二代或者年輕暴發戶開的。你去太原和唐山這些地方看一下就知道。差不多只有他們才中意這頭吃油如鯨吞的油老虎。我聽說山西一個煤老闆就一口氣買了兩輛。在家門口左右各放一輛,當石獅子用了。」蘇葉輕聲道,惹的車子裡人都露出了幾分笑容。
「這個時代的人越來越浮躁。」沈為的語氣沒有不屑,而是一種很自然的灑脫。
「說到底是素質問題。」蘇葉加了個註解。雖然蔡穎言坐在她和沈為中間,但不妨礙她和沈為的互動交流。
「人的素質有時會被社會大環境影響的。」沈為接著道,「比如在俄羅斯,很多人餓了兩天兩夜了,但是在領取政府救濟食品的時候依然排隊等候,沒有人爭搶。這在我們國家,幾乎是不可想像的。」
「是啊,如果有朝一日所有開著私家車的人都不會往車子外亂扔雜物,不隨口吐痰,那我們國家民眾的整體素質才算是真正的上去了。」蘇葉有感而發的道。
「從我做起,從子女教育做起就行,至於大勢,那須要一個時間過程。」沈為退而求其次的說道。
蘇葉正要接著說話,電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對著蔡穎言請示道:「蔡姐,八哥說他已經安排好了家裡的事,如果可以的話,他馬上過來。」
蔡穎言聞言笑道:「他倒是動作神速,也罷,他現在離開杭州也是件好事,免得天天緊張著防備何澤下手。讓他過來吧,明天和橫江一起先走,過去打前站。」
「好的。」蘇葉答應道,對著電話那頭等著的謝老八道:「八哥,你過來吧,蔡姐讓你明天和杜哥一起走。」
蔡穎言想了想又對開車的洪勁道:「洪勁,通知龔偉,讓他繼續在杭州那邊呆著,不用跟著老八回來,要確保鍾勇江的安全。」
將蘇夢瑤送回家,蔡穎言和沈為順便和蘇老爺子聊了幾句,都沒提東北那邊的具體情況,只是最後蔡穎言和沈為程纖一起起身告辭的時候,蘇清泉有意無意的對沈為道:「沈為,過兩天能不能再幫我測個字?」
他這句話的言下之意,蔡穎言和程纖自然都明白,之前沈為給他寫的那個墨字的測評多半是說准了。
「好的,老爺子。您有空的時候招喚我一聲就是了。」沈為立即便答應下來。
蘇清泉微笑著揮手,示意孫女蘇夢瑤把沈為和蔡穎言程纖送了出去。
四輛寶馬沒有去蔡穎言和沈為住的那進院子,而是開到射擊館的大門口停了下來,讓沈為經過長途飛行之後在略微有些疲勞的狀態下練槍,這又是蔡大女皇想出來的新花樣。不過就實戰來說,一下飛機就遇到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發生的,所以沈為沒有任何情緒的在槍館裡左右開弓打了兩百多發子彈,就彈藥價格而言當真是花錢如流水。
而射擊館裡鎮場子的正主,蔡大美人,反而難得有閒情逸致的帶著程纖和蘇葉在箭館裡耍弓箭。沈為在打光了差不多四十個彈夾,出了一身汗後就跑她拉弓射箭,蔡穎言姿勢不消說的優美多姿,而且準頭極佳,透著狠辣。拉弦,射出,命中,如行雲流水,絕非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巨大的傳統牛角弓,絕美的容顏,曲線起伏的身材,反差鮮明。
沈為坐在一邊喝著水,正琢磨是不是八卦一下蔡穎言這趟雲南之行。蔡穎言走到他身邊用一根手指輕輕撥了記空弦,對著他開口問道:「我聽趙傑說你有一個教你下圍棋的師傅?」
沈為愣了一下,點頭道:「小時候打譜差點把自己打殘了。他除了圍棋,太極和書法。那個時候,所謂的勞逸結合就是打譜累了,就跟他學打拳和練毛筆字。」
蔡穎言輕笑,蓋棺定論道:「一般人羨慕不來的幸運。」
沈為沒有否認,自我點評道:「當時不知道珍惜,經常跟師父打冷戰使性子,如果能重頭再來,肯定會加倍努力。」
聽到最後一句,蔡穎言莞爾一笑。凝視沈為柔聲道:「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
沈為有些愕然的搖頭,想著怎麼蔡穎言當著程纖和蘇葉提起了這種很私密的話題。
「男人喜歡女人。第一眼無非是容顏氣質。然後再論內涵底蘊。無可厚非。我不計較你是看中我的臉蛋還是我的別的什麼。但我欣賞你什麼,我想今天有必要跟你說清楚。」
「什麼?」沈為問道,心裡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程纖和蘇葉毫無例外也都豎起了耳朵,都想聽聽蔡穎言會說出怎樣的話來。
「我欣賞你的,是坦蕩。一個男人拋開光鮮的外衣。顯赫的身世,不錯的相貌。剩下什麼?是滿腹髒水猥褻?是一腔無病呻吟的怨天尤人?還是一胸襟的山河錦繡?我吃過苦,經過窮苦日子。也許正因為這樣。我對富家公子紅色子弟並沒有額外的憧憬好感。他們有的。我通過努力,都有,他們能做到的成績。我也可以做到。本來我以為對待婚姻對待愛情跟可以處事一樣。閒看窗外花開花落。漫隨天邊雲卷雲舒。可當你對我說「世間諸災害,怖畏及眾生,悉由我執生,留彼何所為?」的時候,我就知道應該一切隨緣。」
過程如何都不重要。結果才是唯一。蔡穎言隱隱有些感謝上蒼,同時感謝蘭韻,正是蘭韻,在她和沈為之間駕起了最初的橋樑。
「我會一直陪你走下去,陪你抬頭看星空燦爛,心中如畫江山。」沈為深情看著蔡穎言那雙充滿了柔情的眼睛,和緩而堅定的說道。
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