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飲*啄
頭斑白的男子姓段,名經天,冷香聚會所掌控人程纖的合法丈夫段經緯的親弟弟。(請記住.)**!。*不知與謀其兄家業的黃麒麟之間的來往算不算是禍起蕭牆。
「最後一局。」黃麒麟將棋子擺好,依舊是執紅先行,屢敗屢戰。只是這一局他下得出奇緩慢,簡直跟蝸牛一樣,所幸段經天是個極有定力的主,就陪著他磨蹭。
黃麒麟長考,段經天破天荒在下棋的時候打開話匣子:「香港雖然是國際性大城市,但比起大陸來還是小的不值一提,所以你在香港這些年很多時候不得不背水一戰,這個我能理解。但到了上海,不管你遇到當時以為如何都過不去的坎,都不要急著玉石俱焚,這麼大一座城市,忍一忍,退一退,總有你吃飯的地方,雖然你兵行險著直接面對蔡穎言這條見不得血的竹葉青談判,拿到了意想之外的好處,這中間磕磕碰碰損兵折將的就不說了,如果她沒有西南那邊的路子,你想過最後是什麼後果沒有?說句不好聽的,恐怕你連再回香港見我一面都再無可能。上海灘上臥虎藏龍,你太小覷了那片江湖。」
見黃麒麟凝視著棋盤沒說話,段經天微微笑道:「我給你個意見,明天開始把你的洪拳硬橋放一放,打打太極拳。」
黃麒麟還是不說話,棋風又變,中宮直進。段經天搖搖頭,退炮以逸待勞,忍一時之氣,換海闊天空。皆是快棋,見分曉。黃麒麟依舊是敗北。
低著頭,黃麒麟卻沒有收拾殘局,己方一枚棋子不剩,悉數在段經天面前堆著。段經天依舊把玩著那枚將,微微俯身拿出一枚被他吃掉的棋子,是最後那枚帥,道:「對你來說,這枚子已經代表了你自己,地位最高,卻自由度最小,爬得高了也有弊端,處事顧東忌西,外表風光,內裡指不定就是一肚子苦水。最關鍵一點,你自己把自己放進了棋盤,入局了,這是行棋者忌之又忌的事情。」
然後段經天那兩根細長乾淨的手指再拈起一枚相,道:「這是你帶過去楊焰那個層次的角色,飛上飛上,終日勞碌,只有兩個目的——一是保住主子的命,而是護住自己的命。絞盡腦汁討好上頭的大哥,以便大樹底下好乘涼,不說樹倒則作猢猻散,但是永遠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更新我們速度第一)」
放下手裡這枚相,段經天拿起一枚士繼續道:「這類人極有可能靠著本事和運氣飛黃騰達,爬到某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那就是『士』,到了那個時候,他既是『帥』的心腹,也有可能是置『帥』於死地的最大幫兇,這就是象棋所謂的『悶宮』,麒麟,在勾心鬥角的大城市,能傷害你的往往是你最親近的人,或者朋友,或者情人。所以你沒有必要和對手那麼快就短兵相接,因為對手還傷害不到你。」
段經天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單純說教。渾沒在意對面坐著的是一心要取親哥哥段經緯軀殼的香港青幫骨幹份子。
望著己方空蕩蕩的棋盤,連敗的黃麒麟終於沉聲道:「那你是什麼?」
「卒。」段經天給出了一個讓黃麒麟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答案。
笑著放下手中的棋子,段經天拿起一枚卒,「中國象棋中過了河的卒子,就只能往前衝,可憐人啊。」
黃麒麟苦笑道:「我的段哥,你還是卒?我去上海還不是你把我往前推的。細想下來,我才是你手上的過河之卒?」
段經天露出個奸計得逞的神情,淺淺淡淡道:「有些機會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再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名義是香港青幫如日中天的分堂扛把子,但對著那幾個老的還是要給人端茶送水,你不覺得掉價兒?有個梯子就得往上爬,反正你這種禍害又不怕跌,本來就是白手起家,輸了就輸了,只要留條命,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黃麒麟狠狠點頭。
「你肯定認為我給你指這條路的時候有私心。」段經天把話說現,「其實不然,就我而言,目標的選擇只有合適程度和難易程度,不存在段經緯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誠然我跟段經緯不是一路人,心裡也沒把他當一家人,但是做事和感情,絕對要分開。如果難度大,我絕對不會讓你動他動腦筋。只是這個目標既然合適,那麼順帶著解我一口怨氣又有何不可?你靜下心來應該想的通其中的道理。」
黃麒麟想了想,深以為然。從帶著黃妃開始在這條路上不斷艱難跋涉,段經緯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每一次指點,都是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問題,從他的實際利益出,從來沒有特別要如何如何的地方。
「蔡穎言控制住黃妃讓你露面,其實這步棋並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你可以再找另外的人去接近段經緯,說穿了你還是操之過急。」段經天喝了口水,又道:「除此之外本來還有別的路子可以走,你這一次親自出馬就把事情做到了必須要挑明的地步。如果不以成敗論的話,你的做法是完全錯誤的,赴鴻門宴,有幾個是能全身而退的?」
「什麼路子?」黃麒麟好奇道,雖然木已成舟,但他還是想聽聽段經天的做法。
「程纖,和她談。」段經天指點江山,「蔡穎言和程纖這兩個人如果讓你單選一個做為對手,或者合作夥伴,你會選誰?」
「毫無疑問,程纖。」黃麒麟不假思索的道。無論是對手還是有限度合作的夥伴,蔡穎言都是他不敢也不能壓制的主,程纖雖然在商場上指揮若定,但是畢竟沒有真正見過血腥,天生就能被他克制。
「段哥的意思是聯手程纖,架空段經緯,然後再一擊而定?」黃麒麟醒的很快,這的確是神來的妙手。
段經天微笑著將棋子一枚枚放入棋盒,溫言道:「事後能明白也是好的,至少能讓你以後做事的時候不犯同樣的錯誤。只是現在和西南那邊的合作完全不同於這種事情,那是必須要拿出誠意來的,你好自為之,別玩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玩陰謀,還得看對手是誰。如果是你真想要結交的朋友,吃點虧也是無所謂的。」
黃麒麟臉色一整,認真道:「謝謝段哥指點,麒麟明白。」
飲啄之間,這場沒有多大硝煙的相鬥,誰是真正的贏家誰也說不清楚,或者就是,雙贏?
趙傑和廖哥的接風宴是王侯擺的。一聽沈為說東西到了,王侯立即就一個人開車來了冷香聚私人會所,到了地頭見到天井裡坐著的人,再聽沈為說是他的大哥趙傑親自把東西給送過來的,聽陳致提過西南這邊簡單情況的王侯馬上便對蔡穎言說晚上由他來做東道,給廖哥和傑哥接風洗塵。
沈為沒有當場讓陳勇便車子裡東西拿出來,他沒說王侯當然也不會當眾提,這些私底下的來往兩個人都不會放在檯面上顯擺,所以直到吃了晚飯,賓主盡歡之後,程纖,杜橫江,廖哥等人回了冷香聚休息,蔡穎言沈為趙傑帶著陳勇去了王侯的別墅,進了客廳,沈為這才叫陳勇把青銅雙騎士俑給王侯搬了出來。
青銅雙騎士俑為持矛銅騎士俑持戟銅騎士俑各一,由武士、矛戟、馬、鞍組成:馬仰翹尾,作嘶鳴狀,頭飾雄勝,尾弧狀,四足佇立,矯健有力;武士跨騎於馬背,右手持矛戟;鞍沿有環。武士形態衣飾為典型後漢風格,神情莊重肅穆,容顏栩栩如生。
兩件青銅俑一擺上桌子,王侯的注意力立即便被吸引了過去,拿出放大鏡逐寸細看。他是識貨的人,在古董方面的研究比起沈為來要高出許多,略微觀察就判定是三國時候古蜀的墓葬精品,這種東西非是王侯之家絕無可能再有。
「傑哥,為哥,謝謝了。」王侯收起放大鏡,吐出一口長氣,這種寶貝能不眨眼送出手,大氣啊。趙傑和沈為相視一笑,呵呵笑道:「你喜歡就好。陳致那小子跟我說了你眼睛挑,我還怕這件東西入不了你的眼。」
「這麼久遠的皇家器物,品相還是這麼好,一點傷損都沒有,我還不入眼的話,就太不識抬舉了,傑哥。」東西到手的王侯心情大好,從懷裡摸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塞給陳勇,笑道:「兄弟,這麼遠過來,路上辛苦了。」
「侯哥,這個我不可敢收。」陳勇連忙推辭。
「拿著。你兩個哥佬倌我是不會來這一套的,你這麼遠給我送東西來,我要是沒點心意做表示,傳出去還怎麼做人?」王侯笑著道,不容陳勇拒絕。
陳勇望向趙傑和沈為,哥佬倌沒開口他不敢把紅包接下來。只是趙傑和沈為兩個還沒說話,蔡穎言已先開口道:「陳勇,他給你,你就拿著,你怕把他拿窮啊。」
「那就謝謝侯哥了。」陳勇是精靈人,將紅包收了起來。曉得蔡姐開口了,趙傑和沈為哪裡還會有反對的意見。
「蔡姐,我查到點事情,先給你通個氣。」王侯笑吟吟對蔡穎言道,投桃報李。
飲啄之間,事情都是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