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收編
還是雅量茶樓的雨過天睛。雖然只是隔了一夜，心情卻是大不相同的楊顯和臉色明顯和茶樓包間名字一樣雨過天晴，正和徐成軍天南海北的侃著大山。徐成軍雖然堅定拒絕了楊顯和會做人的感謝紅包，卻沒讓楊顯和做什麼試探，就給楊顯和交了底。徐成軍的意思很明確，只要治安沒什麼問題，對上對下能交待過去，不讓他難辦，他就什麼都看不見。很明顯，徐成軍根本不知道李軍提的給他一成股份的事情。這個人不貪，值得結交。楊顯和心裡頭有了判斷，說話也就放開了許多。想到昨天晚上回h城的路上，趙傑給他打過來的那個電話，楊顯和心裡想著怎樣把明天這個飯局的價值最大化，嘴上已經把話題慢慢轉了過來。
「徐局，明天是週末，有空沒有？」楊顯和慢悠悠喝了口茶問道。
「不知道局裡有沒有什麼事。明天再看。怎麼，你那邊還有什麼事？」徐成軍模稜兩可的答道。
「是這樣，今天早上，我m市的朋友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明天過來嘗嘗我們這兒的雅魚。和他一起來的有市局的王剛王局。我想你們是一個口的，所以想請徐局出面幫我打打檯面。」楊顯和也不拿捏，直接把話交了過去。他知道這個時候耿直的說出來，比繞來繞去才告訴徐成軍的效果要好的多，徐成軍這種人，肯定不願別人和他玩心眼。
別人不知道王剛的名字，徐成軍可是清楚的很。據說是上面那位一手提拔的市局主管刑偵的實權少壯派人物，徐成軍怎麼可能不知道。局裡馬英局長的年齡很快就要到點了，如果這個時候能和王剛拉上關係，意味著什麼……徐成軍怦然心動。再者，作為頂頭上司的市局領導之一到了h城，自己於情於理都應該出面接待。
「王局和我是老相識了，去年年底因為一個案子還來我們這邊指導過工作。他到h城來，我肯定是要好好接待的。」想清楚厲害得失，徐成軍立刻大包大攬：「這樣，明天他到了你馬上給我打電話，我親自給他接風，晚上江上人家，老楊，你可千成別和我爭著買單啊。」
「那不成，徐局，你出面幫我把接待規格拿上去了，怎麼還能讓你破費。」楊顯和笑著爭道。
「這事你聽我的。」徐成軍把話說死了。
「那飯後的娛樂節目你可不能再和我搶著付帳了啊。」楊顯和一付不甘心的樣子道。
「行，就這麼定了。」徐成軍道，邊說邊遞給楊顯和一支玉溪。
m市通往h城的國道上，m市大小混混都尊稱一聲王爺的王剛小心的駕駛著自己的警用越野jeep，保持著每小時六十公里左右的時速。
趙傑靠在副駕上笑著開著玩笑：「剛哥，平時和我一起出門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開這麼慢啊！動輒都是一百二三。今天則天太后在車上，你就這速度？」
王剛笑著道：「領導的安全關於一切，這是我們干保衛工作的首要任務。」在後視鏡裡瞄了眼在後坐上陪著張月蓉的沈為，想著剛才張月蓉親自介紹這是她的乾兒子時沈為的淡定，作為趙國榮嫡系的王剛心裡明白，這是趙叔選定的輔佐趙傑的人，這幾年肯定是要做一番大事的。
沈為同樣在心裡對王剛做著評估，這位剛哥，個子不高，平頭，國字臉，眼睛卻是匪氣中帶著一股子凜然的殺氣，厲害的人物啊。沈為心裡對老爺子看人的眼光又加了一層佩服。
「開慢點好！」張月蓉開口道：「王剛，聽說你車上的音樂全是京劇，放一首聽聽。」
「好的，張姨。」王剛隨手放了一盤磁帶。在私下場合，都是叫趙國榮夫婦趙叔和張姨。
「勸千歲殺字休出口，老臣與主說從頭：劉備本是那中山靖王的後，景帝玄孫一脈留。他有個二弟，漢壽亭侯，青龍偃月神鬼皆愁…」京劇名段甘露寺的唱腔在車裡響了起來。
沈為跟著哼了幾句，忽然笑了起來。張月蓉聽的入神沒怎麼在意，王剛卻聽見了，問道「小為，你笑啥子。」
「這個段子，真是放的好，就像是為張姨唱的一樣，勸千歲殺字休出口，呵呵。」趙傑和王剛一聽也笑了起來，張月蓉輕輕拍了一下沈為的腦袋笑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還說平時怎麼怎麼樣，一聽到這個就栽到我身上來了，呵呵」話沒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
「王剛，你們平時是不是也偷偷認為我很凶啊？」張月蓉對著王剛問道。
「沒有，您是一身正氣。」王剛忍住笑，語氣嚴肅道。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回答說是呀。王剛心想。一旁的趙傑聽到王剛的話更是笑的大聲，車子裡氣氛一下子喜慶起來。
「也就小為敢當著太后的面說這些！」趙傑笑道，坐實了王剛口不對心的罪名。
「剛哥是實誠人，不像我，年齡小，沉不住氣。」沈為火上澆油。
「小為，你別往我身上引，轉移張姨的火力，呵呵」王剛也笑著反擊道。有張月蓉的運籌幃握，藉著玩笑沈為和王剛兩個人的關係迅速拉近，融洽。保持核心圈子的穩定和諧，張月蓉從來都是手段高妙。
h城溫泉山莊，接到趙傑一行四人的楊顯和安頓好張月蓉進入單獨的浴池，在趙傑的介紹下和王剛打著招呼。
、「王局，早就聽親家提起過你，今天到來，歡迎歡迎。」
「小傑的親家，那就是自己人，不用那麼客氣哈。」王剛笑著道。
「剛哥，今天約你一起過來，一是陪太后過來呼吸下這邊的新鮮空氣，二是想借你的氣場壓一個人。」趙傑一點兒也不打馬虎眼，對王剛道。
「行，誰？」王剛根本不問原因，直接答應。
「h城主管治安的徐成軍。」趙傑道。
「他呀，我去年年底還和他打過交道，能力還不錯。」王剛對徐成軍有印象。
趙傑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又道：「主要是想和他把關係搞好一點。」
「你的意思是把他收編了？他後面應該沒什麼靠山。」王剛直接道。
「我倒沒想到這個層面，就是小為說以後如果同h城的煤生意做起來的話，有公安方面的自己人，方便一點。」王剛一聽這話，看向沈為的眼神更是不同，張姨的這個乾兒子看的遠啊！不僅看的遠，還能將就事情發現機會招攬人才。
「他晚上就在旁邊的水上人家請我們吃飯。」楊顯和道。
「那我在桌上稍微露點招攬他的意思。」王剛聞絃歌知雅意。
「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剛哥你在h城伏下一支奇兵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沈為笑著對王剛道。
「小為，你這招散手不錯，平白送給哥哥一個大人情。」王剛笑道，出來陪太后一趟，就收編一個下級局的實權副職，而且這個人還是能力很強的人物，值得啊。
「剛哥，這次可是傑哥求你幫忙，不關我的事。」沈為笑道。
「明著是借我的勢，但晚上的桌子上可還坐著另外一尊大菩薩。小為，哥哥心裡可是清清楚楚的。」王剛心裡有數，張月蓉才是正主。
沈為微笑不語。有張月蓉在晚飯的桌子上一坐，王剛只要把線頭提起來，他徐成軍還不把王剛貼的死死的。這位剛哥也是把形勢看得透沏的人啊。
說完正事，四人打起升級，四個從來沒有在一起玩過牌的人，竟然水平相差不大，都是精於計算，配合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幾個都說過癮，以後的牌搭子算是無意中湊起來了。
接到楊顯和的電話，徐成軍一個人開車來到水上人家。昨天和楊顯和說好之後，當著楊顯和的面，他就給水上人家打了訂坐電話。讓今天把最好的觀景雅間留著。站在水上人家充滿漁家風味的大門口，遠遠看見楊顯和的寶馬車後的小號牌照警車，徐成軍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
兩輛車子先後停了下來，看到王剛從駕駛室下來，徐成軍走上前正要打招呼就看到王剛拉開後面的車門，扶出一位身材不高，穿著簡樸卻精神氣十足的女人。
「張局長，您好。」穿著警服的徐成軍小跑兩步對張月蓉行禮道。他怎麼可能不認識趙國榮的夫人。
「王局。」徐成軍又給王剛行了個禮。
「張姨，這是h城的徐成軍徐局。」王剛對張月蓉介紹道。
張月蓉點點頭：「徐局，你好。」
「副局長，副局長。」徐成軍忙補充道。心裡頭嘀咕，張月蓉到h城來，怎麼楊顯和一點風聲都沒露，他什麼時候和市委書記夫人掛上關係了。
「徐局，這是我親家，趙傑。這是張姨的乾兒子，沈為。」楊顯和給徐成軍做著介紹。
「趙少，沈少，歡迎歡迎。」徐成軍放低恣態道。
「徐局，本來這次就是和剛哥下來轉轉，沒想到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媽知道了也要跟著下來，給你添麻煩了。」看到徐成軍有些疑惑，趙傑幫著圓了一下場。
「不麻煩，不麻煩，咋個說的上麻煩哦。」徐成軍急忙道。陪著張月蓉進了雅間，徐成軍趕緊招呼服務員上菜。
「張姨，您喝什麼飲料，還是喝茶？」沈為看到桌子只擺著五糧液，轉頭向張月蓉問道。雖然張月蓉明確收了他當乾兒子，他還是覺得叫張姨順口，張月蓉也由著他。
「就喝茶。」張月蓉和顏悅色的道。
一聽張月蓉的話，徐成軍趕忙叫服務泡了一壺好茶上來。
菜很快上齊，徐成軍端起酒杯，走到張月蓉身邊，恭敬道：「張局，歡迎到h城檢查工作。我敬您一杯。」
「叫什麼張局，和王剛，顯和他們一樣叫張姨吧！現在又不是工作場合。」張月蓉和氣道，端起茶杯和徐成軍碰了一下。「張姨。」徐成軍叫道，這可是意外收穫啊！張月蓉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徐成軍心裡一激動，手裡的酒都灑了一點出來。
敬過張月蓉，徐成軍又敬王剛。
王剛笑道：「徐局，以前咱們雖然共過事，但是不知道你是顯和的朋友，喝了這杯酒，咱們以後多走動。」
「王局，我曉得。以後我到市局，第一個就先到你的辦公室匯報工作。」徐成軍當著張月蓉的面就對王剛表了忠心。
「張姨，徐局可是搞治安的好手，自從他主管治安以來，h城的各項犯罪指標都呈下降的趨勢。」王剛投桃報李。
「嗯。」張月蓉心中暗笑，幾個小子拉虎皮做大旗，她也樂得做順水人情。沈為這小子一來，風生水起的，看今天這個樣子，一餐飯吃出個縣局副局長來，好兆頭啊。
「張姨，這魚不錯。」沈為夾了一個魚頭放在張月蓉面前的碟子裡。
「這是徐局專門打了招呼留的上好鮮貨。」楊顯和不失時機抬了一下徐成軍。「傳說女媧在補天時，將一把寶劍落入江中，化作雅魚，所以魚頭中會有一枚酷似寶劍的骨刺，劍柄、劍把、劍刃概概如生。雅魚肉質細嫩鮮美，又因為生長環境要求獨特，產量極少成為歷代貢品，與雅女、雅雨並稱「三絕」。」這種用砂鍋烹製的「砂鍋雅魚」被譽為川中名菜、川味上品。」徐成軍作為h城本地人，提起雅魚的故事也是頭頭是道。
「徐局，這魚好吃，以後過來還是請你安排哈。敬你。」沈為對徐成軍舉起酒杯道。
「沈少，你隨時過來，來前給我打個電話就成。」徐成軍邊答應著邊舉起杯子干了。
「剛哥，聽說你們公安口子這段時間正搞什麼考核，徐局的情況怎麼樣啊？」酒過三巡，剛和徐成軍喝了一杯的趙傑不動聲色的問道。即然徐成軍向組織靠攏，那就順理成章的收編了。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前幾天周局還在說h城這邊的治安是這幾個縣裡搞的最好的。」
「那是不是應該給做出成績的同志加加擔子啊？」徐成軍一聽這話，騰的一下挺直了腰桿。
「我可以在常委會上建議，不過要通過的話，還得周局和政法委的郭書記點頭。」王剛吃了一口菜又道：「周局對徐局的印象不錯，應該沒什麼問題。」
「謝謝王局提拔。」今天收穫太大了，徐成軍站起身激動的對王剛說道。
「坐下坐下，徐局，這是你自己的能力強，我就是在會上提個建議。本來你們馬局的年齡也要到點兒了」王剛含笑道。
「郭子孝那邊，我和他提一下。」張月蓉給徐成軍吃了一顆天大的定心湯圓。
晚上10點，接到張月蓉電話的趙國榮在書房裡展開筆墨，一揮而就，獅子搏兔，君臨天下。八個行草大字銀鉤鐵劃，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