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

《》正文 劫後餘生 文 / 勤奮的烏龜

    及時更新

    聞人傾終於見到了國師,據說是和女皇年紀相仿,但她真正的貌相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但又比這個年紀的女子多了份淡定,淺褐色的眼瞳如澄明之境,素白的衣衫片塵不染。

    繼蕭少之後,她是讓聞人傾再次嗅到危險的人。

    她們,都是極其會偽裝之人,或者說是深藏不漏。

    若非蕭少一閃而逝的陰毒眼神被她察覺,在她的眼裡,這個**倜儻的少莊主與她何干?

    國師澄澈悠遠的眼眸有著看透世事的豁達,更有著睿智博學的積澱,見面後,聞人傾絕不會把她與「神棍」聯繫起來,這人確實是有資本被女皇倚重的。

    但是,這個世界的人們相信她的占卜之術,來自異世的聞人傾不信,這便是她的破綻,她在人前淡泊又睿智的形象,只能讓聞人傾愈加警惕,更何況單毅在離開南郡前也曾隱晦的提醒過。

    而國師接下來的舉動也證明聞人傾的警惕並不為過。

    發生左相差一點兒就血濺朝堂的事情之後,震怒的女皇當場下旨讓以左相為首的幾位大臣閉門思過,但第二日的早朝,這些大臣還是出現在朝堂之上,倒不是她們抗旨,而是女皇昨夜又下了道旨意讓她們明早上朝。

    這日的早朝,聞人傾和虞無恕也被傳召。

    國師就是在這個早朝出現的,清遠的聲音一如她的身姿,她說,每年皇夫的忌日,二皇子都會跪在「嵐苑」外贖罪,如今,二十年已過,他自出生起所帶的煞氣也已消弭,天下之禍,與他無關。

    老臣聽得愣怔,之後又有了誠惶誠恐的表情,跪地請求女皇恕罪。

    聞人傾曾經猜測這些老臣的舉動是否就是國師在背後推動,但不曾想到國師來了這麼一出,是女皇私底下做了什麼?還是國師看出了女皇維護恕的心思,又改變了策略?若是後者,更加可怕。

    退朝後,女皇留下了聞人傾和虞無恕兩人,前行途中,說是去「嵐苑」走走,「嵐苑」是皇夫生前的寢宮,聽到女皇隱隱含著傷痛的語氣,看到從未進過「嵐苑」、只能跪在外面的恕此時眼中的複雜,聞人傾慢慢停住了腳步。

    在離「嵐苑」有一定距離的迴廊內坐下,留給那對母子單獨說話的空間。

    四月的「嵐苑」內綠草冒芽,綠柳抽枝,除了淺淺的綠色,並未有任何花色點綴。

    兩人在一處石桌旁坐下。

    「他獨獨喜歡綠色,喜聞樹香,說是別的顏色會壞了滿園綠色」,憶起往昔的女皇深刻的臉廓變得柔和。

    虞無恕靜靜的聽著,雖無法勾勒出母皇口中的人影,但她心中的痛他懂。

    愛一個人,離開不久便覺得是折磨,不由得回想著對方的喜怒哀樂,一言一行。()而母皇對皇父的回憶不是幾個朝夕,幾個月,而是持續了二十多年,今後還在繼續。

    「你恨朕吧?」看著眼前神色平靜的兒子,女皇忍不住問道,自己也不知道是期望得到肯定的回答,抑或是否定的回答。

    虞無恕輕輕搖頭。

    女皇嘴裡泛上苦澀,怕從兒子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但兒子否定了,卻又有種被疏離的感覺。

    昨日岳淼聽說了朝堂之事,說是無恕帶有煞氣的星像在他二十歲那年已經轉勢,沒有昭告天下是因為他此生還有一個死劫,死劫前所受的苦難越多,越有助於他抵抗死劫。

    她很信任岳淼,但對星像一說持半信半疑的態度。不過,此次岳淼所說倒是喜憂參半。

    沉思半響,她決定還是讓岳淼在朝上公佈此事。一來去掉無恕的災星之名,不能任由朝臣將禍端推至他身上而忽略了真正的暗湧。接連兩次的刺殺,西疆的戰事,分明是有人在暗中謀劃。

    至於岳淼所說的死劫,她會在無恕身邊安排最出色的暗衛。

    於是,便有了今早在朝堂的一幕。

    虞無恕在母皇問他恨不恨時,下意識的搖頭,不由得想到剛剛在迴廊停步的妻主,若非生命中有她的介入,那麼,正如她曾經所說,過往的一切會像枷鎖一樣束縛他一輩子,怎能像今日這般平靜而又釋然的面對母皇呢?

    「因為傾兒?」見著無恕清淡的的眼眸暖意閃過,女皇便猜到了緣由。

    粉唇微翹的虞無恕,沒有肯定,亦沒有否定,不過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四月的「嵐苑」還有些冷意,侍女送上熱茶,裊裊的熱氣在兩人的面前升騰起水霧,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但一方石桌所在的小天地流淌著平靜與祥和。

    然而,虞無恕突然下滑的身子與清脆落地的茶盞打碎了母子間二十多年來首次的平和氣氛。

    「無恕!」女皇蹲身半抱起虞無恕軟軟的身子,卻見他已經昏厥,「傳御醫!」暗啞含怒的聲音自女皇口中吼出,在皇權頂峰沉浮了大半生的女皇此刻沉穩不在,因為岳淼昨日所說的死劫就如洪鐘一般一聲聲在她的耳側鳴響。

    正坐在迴廊內的聞人傾突然間心中一悸,抬頭望向「嵐苑」方向,女皇身邊的一個禁衛正疾奔而出。

    不安在心中擴大,她跨過廊沿,直直奔向「嵐苑」。

    躺靠在女皇懷裡的恕,急切呼喊著恕的女皇,摔碎的茶盞,跪地的侍女,嚴陣以待的禁衛,恕中毒了?她的呼吸一瞬變得艱難。

    快步靠近兩人,只見恕閉眼靜靠在女皇懷裡,就如無數次在她身邊熟睡時的安詳,但又似乎不對,為何心中的惶恐這般劇烈?不禁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沒有!並指按在他的頸側動脈,沒有跳動!

    那冰涼的觸手之感直抵心間,也使她的世界瞬間鋪滿黑色,伸手把恕抱進自己懷裡,一口腥甜湧上喉間又生生壓下,死死盯著眼前安詳入睡的面孔,眼眶如撕裂般的疼痛,壓下的腥甜再次翻滾。

    侄女兒的探息舉動和她身上隨之爆發的毀天滅地的傷痛,讓如洪鐘般轟響的「死劫」二字在女皇的耳旁炸成了一道雷聲,不可能!不可能!微微發抖的手正**重複侄女兒的動作,御醫趕到。

    疾步靠近的御醫因聞人傾身上死寂的氣壓而呼吸困難,女皇轉頭的一瞬也讓御醫看到了她眼底滔天的殺意,不敢耽擱的御醫頂著壓力探上了虞無恕垂落的手腕,又查看了碎裂茶盞上的茶漬。

    遂冒死稟報,二皇子中了一種名為「寒眠」的毒,此毒用銀針不能察辯,中毒者身上的血瞬間凝固而亡,死狀是全身冰冷,就如睡著了一般,故稱為「寒眠」。

    「寒眠」!無需御醫解釋,女皇怎會不知?此毒來自荊國皇室,三十年前母皇的慕君,來自荊國的慕皇子,就曾用此毒謀害母皇,卻被皇父誤食,匆匆趕來的她見到的是皇父冰涼的屍體,如今,這毒又謀害了她的兒子!

    女皇的眼底泛上了血色,沉沉的威壓從身上散開,園中一干人等寒意爬上背脊。

    「顧北,徹查此事;祥寧殿,任何人不准進出;皇子後事,禮部大辦」,生硬的旨意從女皇口中傳出,夾雜著大慟,女官領命傳旨。

    祥寧殿是寧君的寢宮,寧君是荊國的皇子,既然「寒眠」出自荊國皇室,他就有嫌疑。

    青國與周邊大國百年來打打和和,但一直保留著聯姻的習慣,只不過嫁進青國的別國皇子是不允許懷孕的。

    女皇轉頭看到侄女兒一動不動的維持著跪地的姿勢,懷裡緊緊抱著無恕的屍體,低垂的髮絲遮擋住了她此時的神色,但她週身的死寂與暗沉讓整個園子籠上了漫天的黑幕。

    「傾兒」,「傾兒」,女皇的呼喊,聞人傾置若罔聞。

    這個孩子,先是雙親離世,後是無恕,她如何承受這接二連三的打擊?還有無恕,在冷落了他二十年之後,母子終於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天,眨眼間卻陰陽兩隔。

    女皇留下幾名禁衛,離開「嵐苑」,挺拔的背影依然是皇者之姿,但卻透著無以言表的滄桑與孤寂。

    禁衛看著園中的女子愣是不吃不喝的抱著懷中之人跪了三日,任何人都沒法勸動她,也沒法靠近她。此景讓在鮮血中磨礪的如石般堅強的她們也不禁潸然落淚。

    第三日夜間屍體入殮,次日下葬。依照這裡的風俗,入殮時間是根據死者年紀來算的,一到十歲,屍體停放一日;十一到二十,停放兩日;虞無恕二十有二,第三日入殮。

    靈堂就搭建在「嵐苑」,終於從地上站起來的聞人傾親手將虞無恕的屍體放入棺中,未給他梳洗,未給他換衣,維持著三日前那一身淺紫的著裝,他,還是像睡著了一樣的安詳。

    一直低著頭的聞人傾在棺蓋蓋上後抬頭,鬢角兩股雪白的頭髮突然間映入人們的眼簾,讓人心中一窒。刺眼的白髮、死寂的身姿、搖曳的燭火,壓得人們的心沉沉的。

    低低緩緩的司葬頌法的聲音響起,叮叮噹噹敲擊棺蓋鉚釘的聲音傳來,一項項儀式完畢,人們拖著沉重的步伐一一離開,唯有棺木旁的那道身姿寂然不動。

    「傾兒,朕允你再陪無恕一夜,明日你給朕好好兒休息!」咬牙說完此話的女皇轉身離開,眼中也溢上了淚光。

    燭光將朱袖色的棺木映照的影影綽綽,鑲了金粉的鉚釘泛出柔和的亮光,照進聞人傾黑寂的眼眸,也將墜入黑暗中三日的聞人傾照醒。

    「朱袖的木牌,紫檀木所製,金色的絲帶,朱袖的棺材,紫檀木棺材,金色的鉚釘,棺材鋪,南郡的『朱老三』棺材鋪,蕭少,聞人丹洛,活埋」,一個個物件和場景在她腦中蹦出,又一個個聯繫成了一條線。

    那麼,她可不可以期待他還活著?她死寂的心顫動了。

    於此同時,她好像真的聽到了他的呼喊,是他的呼喊!他喊她「妻主」,這是他在私下很親密的時候才會不由自主喊出的稱呼,是他發自內心的稱呼。

    涼風簌簌,燭火搖擺,禁衛挺立,寂靜的夜晚似在訴說著這是她的幻聽,她卻清晰的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借你的刀一用」,聞人傾殘破的嗓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禁衛猶豫著,擔心聞人傾幹出什麼傻事。

    奪刀,轉身,撬鉚釘,聞人傾的動作一氣呵成,回過神來的禁衛齊齊過來阻攔,聞人小姐怕是瘋了,這是要開棺?但聞人傾渾身散發的殺氣與壓力讓禁軍如墜冰淵,有人眼見不能阻止她,便轉身跑去向女皇稟報。

    刀尖撬鬆鉚釘,刀背夾到鉚釘與棺蓋之間把鉚釘撬出來,刀並非合適的工具,所以她的手很快就被劃開一道道血口,血滴滴而落,但她的動作卻是越來越嫻熟。

    在一旁焦急站立的禁衛看著聞人傾瘋狂的舉動,道不明此時是酸是悲的心情。

    「噹啷」,隨著刀落地,棺蓋被推開,燭光緩緩照進棺內,並不明亮,卻讓她看到了恕瞪圓的眼睛,心跳在那刻停止了吧,兩人就那麼瞪視在對方,不敢眨眼。

    終於,顫抖的手將恕抱出棺木,繃緊的神經瞬間放鬆,她竟支持不住恕的重量,跌坐在地上,不過恕還是被她護在懷裡。

    想要開口說什麼,卻不想大口大口的鮮血再也壓不住的噴出來,想要錯開恕的身子,卻還是噴在他外側的半邊身子上。

    「妻主」,渾身無力的虞無恕軟軟的靠在聞人傾的身前,心像砸開了一樣的痛,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硬生生喊出了同樣殘破的話,微抬的手不知是要抹去那刺眼的白,還是那刺眼的袖?

    驚呆的禁衛終不像普通人那樣驚慌大喊有鬼,回神之後都聚攏過來,更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而聽聞稟報,帶著貼身女官趕來的女皇也恰巧聽到了虞無恕喊出的那聲「妻主」。

    「傾兒,無恕,這是怎麼回事?」女皇的問話也帶了顫音,那是顯而易見的激動,無恕竟然還活著!

    「傳御醫!」不過看到侄女兒大口吐血的情景,女皇趕忙下旨傳來御醫。

    「不要……聲張,就說給我治病……,這裡……恢復如初」,聞人傾強撐著說話,女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無恕還活著的消息要對外封鎖,遂低聲下令。

    在已故皇夫的寢宮,聞人傾和虞無恕並排躺在床上,御醫診治的結果,聞人傾是悲痛過度的內傷,心結已解,細心調養就行,手上的刀傷也進行了包紮。

    「死而復生」的二皇子此前的症狀與中了「寒眠」之毒一模一樣,更是停止了呼吸,但現在卻查出中了一種****,中者神智清醒,但不能言語不能行動,四日後藥效自行消除,二皇子此時便能說話,四肢也略能活動,全憑強大的意志。

    御醫開了藥方,也知道此事要保密,隨後告退。

    湯藥和稀粥也很快被送來。

    知道侄女兒定是察覺出了什麼,才把無恕活著的消息壓了下來,但女皇沒有急著詢問,先留這「劫後餘生」的二人休息,無恕的「葬禮」明日巳時舉辦,她在此之前再過來弄清這是怎麼回事,並決定接下來如何做。

    虞無恕基本還不能怎麼活動,所以是聞人傾主動靠近,翻轉了他的身子,兩兩相對。疲累的身子,受傷的心,熟悉的氣息,溫暖的體溫,一切,都在告訴他們,他們沒有失去對方,他們還能觸得到對方。

    要怎麼辦呢?緊緊貼靠在一起,把對方融進自己的身體,這樣,即便是老天也再不能把他們分開。

    靜靜的夜,淺淺的呼吸,相擁的兩人度過了這場劫難,但此事也在他們心中刻下了深深的傷痕,午夜夢迴,這是否會成為他們擺脫不掉的夢靨?抑或者隨著歲月的流逝,此事終會被他們淡忘?及時更新

    享受閱讀樂趣,盡在吾網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