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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傾和虞無恕在宮門前下馬,禁衛軍首領顧北跟著兩人一起去御書房,她完成去南郡接人的任務,得向女皇覆旨。
算得上女皇心腹的顧北走到御書房西側的迴廊停了腳步,在此等候,有關這趟行程的事情她待會兒再稟報,現在女皇最想見到的怕是聞人小姐了。
兩人在一名女官的帶領下走到御書房門口,女官向裡稟報,「進來」,一道略略低沉的聲音傳出。
聞人傾推門而入,虞無恕在她身側落後一步進來。
正面而置的書桌後並沒有女皇的身影,而是東側隔出的一個小廳,廳內左右兩側各是一桌兩椅的佈局,正中一張桌椅,桌上擺著糕點茶盞,女皇依靠椅中,手中還有一本半開的奏折,因兩人進來,目光掃了過來。
「姑姑」,聞人傾彎腰行禮,「兒臣見過母皇」,虞無恕則是下跪行禮。聞人傾的跪禮是女皇很早以前就免了的。
「免了,看座」,兩人坐在了一側的座椅。
女皇的視線落在聞人傾的臉上,人們都說大皇女繼承了女皇的氣勢,其實不然,大皇女是較多的繼承了女皇的相貌,臉部的輪廓清晰深刻,下巴的走勢有種銳利的感覺,唇形很薄,第一眼就覺得是嚴厲之人。
大皇女的氣魄來自全身,而女皇在歲月的浸潤下,氣魄已經愈加內斂,不需要全身釋放威勢,只是淡淡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感覺涼意浸體。
所以聞人傾的前身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這個女皇姑姑有著畏懼,但如今的聞人傾已經是內裡住著另一個靈魂的人了,在女皇審視的目光中,平靜以待。
「傾兒,朕有些看不透你了」,女皇深邃的眼裡有些複雜,擔心本就因爹娘去世而悲憤的侄女兒在見到府裡的情形後更會大鬧一場,這才急急傳旨讓她進宮。
可是見面後突然發現現在的侄女兒有些陌生,不見悲喜的面孔,黑眸幽深,讓她想勸慰的話無從開口,這樣的冷靜說明她已經長大了,退去了年少時的毛躁,但又因她失去親人後如此的平靜而為剛逝的弟弟感到難過。
以往這孩子即便是有些畏她,但還算親近,現在卻像一夜間長成了不需要依靠她,可以自己拿主意的大人了。
有著不解,有著欣慰,又有些不捨,內心複雜的女皇說出了那樣的話。
「爹爹他,走的時候平靜嗎?」知道女皇只是有感而發,無需她回答,先前聽說爹爹是被送進宮休養,也是在宮中去世的,所以想問問爹爹去世前的情形。
「就是放心不下你,囑托朕好好照顧你」,聽侄女兒這麼問,女皇的心裡稍有寬慰,這個孩子畢竟是惦念著自己的爹爹的。
「殺害我娘親的兇手有留下線索嗎?」不管女皇把她和恕叫來宮中有何事,她最想知道兩件事,一是爹爹去世前的情形,二是娘親遇刺一案是否有線索可查。
神情沉靜,問話問到點子上,這孩子確實長大了,女皇心中有所感慨,原本想把她還當孩子一樣的哄勸,看來沒必要了,女皇從袖口處拿出一塊兒大約寬半寸,長一寸的朱袖色木牌,頂頭處有一孔,穿著一條金色的絲帶,「這是在現場被殺的刺客身上搜出來的」。
「木牌的木質,漆質,絲帶是否獨特?」
「傾兒……,你……」,女皇終於笑出聲,帶這真正的欣慰,她還是小看了這個侄女兒,她問出了這塊兒木牌所能透露出的全部線索,而且是脫口而出,刑部有經驗的官員也不過如此。
「木質是紫檀木,漆乃上書,絲帶也是上等絲綢,雖非平常之物,但權貴之家還是買得到的」,按照女皇的說法,線索還是斷了。
「這事你就不要管了」,女皇把木牌重新放進袖口,「府裡的情況你都知道了,要搬去西疆嗎?」
「不,我打算在京城買處院子」。
女皇點點頭,傾兒是弟弟唯一的骨肉,也答應了弟弟會照顧好她,還是留在京城為好。
「無恕,你離開傾兒吧」,一直與聞人傾相談的女皇終於把視線定在虞無恕身上,還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聞人傾沒有說話,因為她曾以為的女皇在見到恕之後會有的憎恨或厭惡的眼神並沒有出現,她不能確定女皇真正的意思。
「兒臣能問您為什麼嗎?」虞無恕聞此,身側的手習慣**的攥緊了衣角,按理說母皇的命令毋庸置疑,但他已經不能放棄她了,所以這樣問。
「先是皇夫,現在是傾兒的雙親,下一個是誰?傾兒?」女皇深邃的眼神盯著虞無恕。
「不是」,虞無恕反駁的聲音有些急切而又有些高亢,不是反駁母皇說他會害死聞人傾,而是反駁母皇把「死」字與她掛鉤,任何人都不許這麼說。
「兒臣沒有害死他們,更不會害妻主」,穩了一下一瞬激動的情緒,虞無恕與女皇對視,眼神清澈而堅定。
女皇沉默了,在她說出傾兒雙親的死與他有關,甚至傾兒也有可能被他所害時,他急切的反駁了,但反駁的對象只是她,絲毫沒把擔心的目光投向傾兒,一點兒也不擔心傾兒聽聞她的話後也會把雙親的死怪罪於他。
反觀傾兒對他們的對話也沒有任何的異樣,維持著自進來就不變的沉靜,這兩個孩子,是早知會發生此等狀況?早知對方的心中所想?信任著對方,只需辯駁別人的話就行?
女皇已經聽聞侄女兒拒絕了聞人家給她定下的側夫,還誓言娶了無恕後,再不會娶其他男子,她知道當初侄女兒娶無恕是賭氣的舉動,新婚之夜不入洞房也證實確實如此,所以在聽聞侄女兒的豪言壯語之後,她只是付之一笑。
現在看來,傾兒的拒婚和誓言似是真的。
對於無恕,她確實是恨他出生的代價是皇夫的逝去,這樣的恨在不經意間就是二十年的歲月流逝,至於國師說的災星、克母克父,她倒不是盡信,只是無法原諒他,所以也任由了那樣的傳言。
只是去年岑國的戰事,不久前鎮西將軍的遇刺,朝中都有大臣上書說這全都是二皇子引來的禍端,其中就以皇夫的娘親左相為首,讓她頗為惱火,朝臣不思真正的禍端,不辨潛藏的危險,而全部推脫給無恕,等到陰謀浮出水面的一天,為時已晚!
惱火的同時不由得想到那個孩子這些年受的苦,心中的恨變得模糊,突然摻雜了愧疚,今日傳兩人同時進宮,也只是想借此看看這個被自己冷落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他安靜的坐在傾兒身邊,那雙鳳目傳承自皇夫,同樣的清澈,但皇夫愛笑,眼角帶著一絲魅惑,他的眼角卻是一片清冷。對她這個母皇也是規矩有禮,但不免疏離,二十年的時光終在他們之間劃下了傷痕。
眼見傾兒神情冷靜,對答睿智,不由得想起她的誓言,難道傾兒對他動了真情?她出言也不過是試探無恕對傾兒又是怎樣的感情,沒想到不光試出了無恕的感情,也試出了兩人對彼此的信任。
既然這樣,她未能給這個孩子的關懷,讓傾兒來補上吧。
「也罷,傾兒,西城有一處宅子,朕給你了」,女皇結束了剛剛讓虞無恕離開聞人傾的話題。
「謝謝姑姑」,聞人傾順話而答,看來女皇剛剛的話並非發自真心,那麼就是並非認可國師對恕卜算出的災星之說,只是當年痛失皇夫,讓女皇也不理智了,如今歲月流走,當年的痛與恨也慢慢平淡。
見女皇眉宇間有了倦意,聞人傾沒打算再揪住恕的問題不放,此事也不是今日就能解決的。因為災星是國師卜卦所說,而國師在青國的威望又很高,現在女皇對恕的態度有了改觀,關鍵就是國師那一關了。
兩人起身告退。
出宮騎馬回府的路上,虞無恕靠在聞人傾懷裡,飄出一句話:「母皇似乎不恨我了」,淡淡的語氣像是陳述一句平常的話。的確,沒有激動,沒有委屈,沒有心酸,有的只有平靜。
原來,過往的一切他已經放下了,而這,都緣於身後的女子,賦予了他新的生命,新的希望。所以,在母皇把「死」與她聯繫在一起時,他才會失了冷靜,才會在反駁之後才看出母皇在問那些問題時,眼裡已經沒有了以往的恨,才意識到,母皇並非真的讓他離開她,或許只是試探罷了。
「閉眼休息一會兒」,聞人傾在他耳側低語,同時讓泥鰍放慢了腳步。手攬在他的腰側,讓身前的他可以放心、舒服的依靠。
熱鬧的街市,一匹體形健碩的黑馬悠哉行走在道路中間,馬上一深藍衣衫女子圈著一素白衣衫的男子,俊挺和著輕柔,兩人的髮絲在清風的吹拂中輕輕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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