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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前塵方恨少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謀,為了她 文 / 顧南西

    「大姐,啥事啊?」

    那大姐回頭,說得繪聲繪色:「說是那大漢的二奶懷孕了。」

    「誒?」關艾凌亂了,這是唱的什麼啊?

    大姐繼續:「說是二奶不肯打胎,要扶正。」

    關艾更懵了:「誒?」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二奶懷孕,子憑母貴,狐狸上位,真是經典橋段啊。

    關艾撓撓頭髮:「只是怎麼鬧到超市來了?」

    「說是超市的杜蕾斯是破的,精氣外露讓那二奶懷孕了。」四十多歲的大姐,說起杜蕾斯,說起精氣,那可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別提多興奮了。

    關艾恍然大悟:「哦。」

    「這不,要索賠呢?」

    原來是一隻杜蕾斯引發的血案啊,這年頭,只有更狗血,沒有最狗血。

    托著下巴,關艾感歎:「居然有這樣的奇葩,長見識了。」

    只是關艾好奇了,這到底杜蕾斯是怎麼破的呢?超市?那男人?還是小三?嗯,都有嫌疑。根根神經被好奇撩撥得蠢蠢欲動,她撥開人群。

    「讓這裡最大的人出來說話。」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人高馬大,甚是彪悍,嗓音粗獷。

    這就是杜蕾斯男?好吧,長得也夠奇葩。

    「對不起先生,您先冷靜一點,您的問題我們已經上報了客服,我們會盡快解決。」好脾氣的專櫃小姐,賠禮又賠笑。

    「解決?你能把那婆娘肚子裡的孩子塞回去?」大漢眼一橫,擰到一塊的眉頭猙獰滲人。

    靠,這大哥,有才!關艾在心裡默默點了個贊。

    「額?」好素養的專櫃小姐懵了,好半天才恢復,「首先,我們還需要確認到底是不是我們產品的問題,已經確認,我們會立馬給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覆。」

    滿意答覆?倒是讓人好奇了,怎麼答覆啊?莫非把孩子塞回肚子裡?關艾托著下巴想著。

    「少忽悠老子,讓管事的出來。」男人嚎了一嗓子,一臉橫肉抖了三抖,讓人不寒而慄啊。

    「先生,您先冷靜,我們——」

    專櫃小姐還沒說話,男人一腳踢向購物車:「草,媽的,給老子滾。」

    「砰!」

    購物車旁邊的專櫃一瞬如山倒,隨即,女銷售尖叫聲:「啊!」

    那一聲,驚天地泣鬼神啊。

    杜蕾斯血案啊,關艾托著下巴還沒有想明白真相,就在她思考的這一個須臾,現場就變了個模樣,瞇著慧黠的眼看過去。

    「嘖嘖嘖嘖。」搖搖頭,戰況慘烈啊。

    「快給老子把管事叫來!」彪悍的男人,脾氣暴躁,一腳剁碎了廣告牌的支架。

    嗯?關艾眸子一瞇,成一條細縫,躥出危險的光。

    就在大漢鼻孔朝天,專櫃人員仰人鼻息的時候,關艾拍拍手,挽起袖子,慢條斯理地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盒子,眸子一瞇,對準,拋出。

    「噠——」

    頓時,一片死寂,無數雙眼睛看向大漢的鼻孔,只見兩行熱血。

    關艾拍拍手,瞇著眸子笑:嗯,不錯,一分不差,真準。

    有一陣死寂,隨後……

    「啊啊啊!」

    連著聲聲尖叫,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大漢腳下一個踉蹌,撫著鼻子,七暈八素了半響,虎背熊腰靠著專櫃,抬眸:「你剛才砸哪裡?」

    被一雙火光四起的鷹眸盯著,關艾依舊笑容如花,頭微微一揚:「喏,你的鼻子。()」

    大漢撫著鼻子的手,顫抖了。

    忽然一拍手掌,關艾發現新大陸一般:「哎呀,流血了。」

    姑娘,到現在才發現?好吧,那血已經流到嘴上了。

    大漢足足傻了幾秒鐘,顫著手抹了一把,一看,唇齒發白,牙齒打顫了:「血、血。」

    「咚——」

    一聲悶響,大漢四腳朝天,臉朝地,這下可好,鼻孔裡血流更洶湧了。

    一滴,一滴,淌下,趕巧,滴在地上的盒子上。不正是關艾方才使用的凶器嗎?好傢伙,赤果果一盒杜蕾斯啊。

    杜蕾斯二度引發血案了。

    「喲,還暈血啊。」關艾抱著胸,看著橫躺在地上的男人,笑得眼睛瞇了。

    地上挺屍的男人仰著鼻孔,朝天放了句狠話:「你他媽的給我等著。」

    關艾小跳了一步,搖搖腦袋晃晃頭,無比得瑟:「你來啊,你來啊,咬我啊。」

    「你、你、你——」男人氣血上湧,一口氣沒接上來,咚的一聲倒地,昏死過去了。

    「和姑奶奶鬥法,回去在修煉個三百年。」關艾大腳一邁,從男人背上跨過去,四個字——牛氣沖天。

    呵!這姑娘,彪悍啊。頓時,無數雙星星眼,瞅怪獸一般瞅著關艾,大氣都不敢喘一個,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關艾拍拍手,將袖子放下來,狠狠一腳踢開男人的腿,蹲下,將被男人跺碎了支架的廣告牌撿起來,撣了撣灰,起身,對著昏迷地男人的腿腳,一陣踢打:「丫的,你敢踩我家男人,我讓你血濺三尺。」

    靠,沒有最彪悍,只有更彪悍。興許是幾腳下去,地上橫躺的男人鼻子血流更洶湧了,頓時,血濺了三尺不止。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關艾抱著廣告牌,大大方方地轉身,走了。

    半響後,人群竄動了。

    「快叫救護車。」

    「快!」

    「……」

    「彪悍的姑娘啊!」

    此時,彪悍的某人抱著廣告牌,大咧咧走在超市裡,所到之處,自動讓出一條康莊大道來,關艾正得瑟時,一個聲音毫無預兆地響在耳邊。

    「什麼時候,我成你家男人了?」

    關艾嚇了一跳,白眼一翻,瞪過去,額?這張臉……低頭看看懷裡的廣告牌。

    此臉,不正是廣告牌上的臉嗎?

    靠!要不要這麼巧?

    「呵呵呵。」抓抓頭髮,關艾裝傻充愣,乾笑,像個傻子。

    程信之耐心好,抱著手,挑了挑修長的眉:「你說,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家男人了?」

    關艾繼續裝傻:「額?」繼續充愣,乾笑,「真巧。」

    巧?好吧,關姑娘想死的心都有了,形象啊,全毀了。

    程信之抱著胸,似笑非笑地走過去:「還沒回答我問題。」

    慧黠的眸子轉啊轉,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關艾下意識地吞吞口水,乾咳幾聲:「那個、那個,你懂的。」

    程信之挑挑眉,稍稍俯身,湊近,暖昧輕語:「就這麼喜歡我?」

    咚!某人該死手軟,廣告牌沒握住。

    程信之扯唇,看著某人的窘態,笑得更歡了。

    一向厚臉皮的關艾皮天荒的臉紅了:「靠,自以為是!」

    程信之扯扯唇,儼然一副不信的模樣。

    關艾氣結,抬起腳就往廣告牌上某人的臉招呼去,可是半響,沒下去腳。

    程信之輕笑出聲。

    關艾焉了,好吧,她沒出息了,她窩囊了,她墮落了,居然對某人的廣告牌垂涎了。

    關艾認栽:「是是是,老娘稀罕你,喜歡你,得了吧。」

    說完,耷拉著腦袋懨著。

    「關艾。」

    「誒。」

    關艾頭低得更低了,要不要這麼條件反射啊。

    程信之喊了名字,又沉默了,關艾半口氣卡在喉嚨裡,半天,沒忍住,抬頭,語氣大爺:「有屁快放!」

    程信之嘴角小弧度地抽了一下,說:「我允了。」

    允了?關艾腦袋片刻放空後,翻翻白眼:「這意思是你不允,我還不能稀罕你了?」一時沒忍住,開口就爆了一句粗口:「草!」

    「一個女孩子,滿嘴粗話,行事魯莽,衝動蠻橫。」

    儼然一副長輩的語氣,配上那無奈的表情,關艾在程信之身上看到了關震北的影子,頓時來火,眼睛一橫:「與你丫有半毛關係?」

    「你說我是你的男人。」

    額?關艾傻了,咋吧咋吧吞了兩口口水,故作淡定:「你是嗎?上次落荒而逃的可是你,我就那麼可怕?不給答覆也就算了,還——」

    話還沒說完,一陣大力,關艾張嘴正要罵娘,唇便叫一個火熱的唇含住,所有理智被放空,她睜著眼,煙火正盛。

    此時,關姑娘化身汪洋中的小船,搖啊,蕩啊,暈暈乎乎,呼呼暈暈,忽然,唇上一空,船停了,關姑娘腿一軟,被人撫著。

    關姑娘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難得有了幾分風情,卻傻傻地問:「你做了什麼?」

    這姑娘,真傻了?真夠沒出息的!

    很久很久之後,每每關姑娘回想起這一橋段,每每險些吐血,這被一個吻弄得頭暈目眩雙腿發軟,活像幾百年沒見過男人似的,太傷關姑娘自尊了。

    程信之回答,面不改色:「吻你。」

    「為什麼?」

    「我是你的男人。」

    到手了!關姑娘傻笑:「一經收貨,概不退還。」

    說著狠狠一把摟住程信之的脖子,笑得像極了一隻偷腥的貓兒。

    程信之搖搖頭,看來這野貓得馴養馴養,太悍了。

    關姑娘笑嘻嘻,瞇了眸子,一把挽住自家男人邊走邊說:「回頭別拍這種廣告了。」

    「為什麼?」

    「剛才看見幾個小姑娘盯著廣告牌流口水,不爽。」關姑娘苦著臉,再次強調,「太不爽了。」

    程信之笑:「廣告費挺高的。」

    「這樣啊。」關姑娘糾結了半天,一錘定音,「那適當拍一點還是可以的。」

    程信之面癱臉直抽,不得不再一次深思,到底收了個什麼奇葩。

    夕陽西落,城市華燈初上,路口泊了一輛豪爵,純黑的車身,在燈下,略顯森冷。

    「少爺,天黑了,回去吧。」

    車座裡的男人唇線緊抿,仰著頭,望著遠處的樓,黑白色的眸,暖黃的燈光融不進一分,一直白皙的手搭著車窗,夾了一根長長的薄荷煙,青煙繚繞,他側影蕭條。

    這是個寂寞到空洞的男人,沒有靈魂,沒有空餘一副絕美的皮囊,讓人揪酸心臟的美,這個男人,喚:左城。

    久久沉默,主駕駛上傳來一聲重重歎息:「少爺,要真放不下,你上去看看少夫人吧。」

    「她該是不想見我。」

    左城狠狠吸了一口煙,眉間緊蹙,卻不見吐納,這是最傷肝肺的抽法。

    進叔真恨不得上去將煙奪了,終歸是不敢,多番相勸:「少爺,少抽點煙,您的胃受不住啊。」

    左城輕扯薄削的唇,苦笑淒涼,掐滅了煙,搖下車窗:「走吧。」

    車還未啟動,忽然,車窗外,有人輕敲。

    「叩叩叩。」

    車窗打下,露出一張精美到奪人呼吸的臉,輕啟唇:「何事?」

    明明一身蕭條,寂寥,明明在地獄裡苟延殘喘的男人,卻叫人心底發怵,不寒而慄。

    葉在夕不禁後退一步,隔著半進不進的距離:「我們談談。」

    暖黃的路燈下,兩個男人相對而立,沒有劍拔弩張,是不見火的硝煙,是無聲無息地較量。暖色的燈,絲毫照不進兩雙冰冷的眸子裡。

    「每天三個小時,左城,你可真閒。」葉在夕抱著胸,調侃又嘲諷。

    想起這事,葉在夕就來氣,這個該死的男人,每天守在公寓外面,盯著窗戶,一盯就是三個小時,害得他每天防賊一樣不敢鬆懈,只恨不得將窗戶卸了。

    「與你有關。」淡淡的語氣,一身隨意的打扮,遮不住左城與生俱來的氣場與強勢。

    丫的,又是這一句!葉在夕窩火,眉毛斜挑,妖嬈裡多了幾分凌厲:「既然已經放手了,就乾脆一點,以後別出現了,她不想見到你。」

    左城忽然沉默,眸光染了夜裡的寒涼,一點一點被一種叫做淒楚的東西覆滿。

    葉在夕心下一驚,這男人搞什麼,這表情太讓人抓心撓肺了,讓江夏初看去了還了得,還不心軟死。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明明對她虎視眈眈還要裝出一副慈悲為懷,她都那副模樣了,還不夠?到底要——」

    「她好嗎?」

    葉在夕還未說話的話,被打斷,左城問得小心翼翼,莞爾輕語讓葉在夕腦袋空了一下,條件反射就回答:「很好。」

    丫的,陰險!居然給老子玩出其不意,葉在夕心裡暗罵,警戒再次提高。

    葉在夕千防萬防,一根筋繃得死緊,猝不及防,左城幽幽歎了一句:「那就好。」

    這算什麼?聖母瑪利亞?屁!葉在夕敢篤定,眼前的男人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野獸,還是吃人不屯骨頭的那種,就算現下擺出這麼一副無害又淒涼的樣子,攻擊力那也是不容小覷的,說不準,這男人此時就在算計著怎麼將那個女人撲到啃乾淨呢。

    這麼一分析,葉在夕更不敢大意了,戒備地看著左城:「你到底在算計什麼?」

    「算計她。」頓了片刻,左城補充,「江夏初。」

    左城的誠實讓葉在夕心裡大驚,敲起了警鐘,冷哼一聲:「我就知道。」

    左城不可置否,黑白的涼眸融不進一點暖色,就那樣依著夜色站著,所有燈光成了背景,獨留他冷傲斜睨。

    好一個算計啊,謀的是江夏初,謀的是人心!真是個膽大的男人,只是葉在夕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讓他敢這麼坦然地開誠佈公。

    葉在夕踱著懶懶的步子走近,眸光含笑,卻幾近逼視,挑眉看左城:「這次你可是下了血本,居然捨得放養,你就不怕我趁虛而入?」

    「你不會。」

    「哦。」葉在夕拖著長長懶調,笑得更陰冷了,「你小瞧我?」

    妖嬈淺笑,那是葉在夕的招牌,何時何地風情姿態慵懶,那是葉在夕的資本,所以,他不弱勢一分,儘管他也懷疑自己。

    左城輕抬涼眸,不冷不熱的話,帶著不加修飾的冷冽穿透這夜:「你花了五年時間,也沒能讓她愛上你。」

    這個男人,謀了江夏初十四年,他瞭解她。

    葉在夕一口窩囊氣堵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來,生生憋紅了眼,幾乎咬牙切齒地說:「所以,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這次一定不讓你失望。」

    一陣沉默,月下,人影斜長,那人俊容蕭瑟,他說:「她腹中,懷著我的孩子。」

    葉在夕啞口無言,一雙眸子放空,夜裡的涼氣滲進,從四面八方每一個毛孔竄入,鑽進胸口裡那個致命的器官,翻騰,喧囂,一潰千里。

    好啊,好算計!

    久久,葉在夕一聲冷歎,轉身,沒入黑暗,一地蕭然若爽的身影。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全是暖黃的燈光,沙發裡窩著的小女人,是他心頭的姑娘,她輕笑。

    「怎麼還沒回去?」

    生長於煙雨江南的她,有著所有江南姑娘的溫婉,一副嗓音柔柔的,總是一開口,便會輕輕撩撥人最脆弱的那個地方。

    夜的涼,一瞬便散了,他癡癡望著她。

    「怎麼了?」她問,一雙總是淡然平靜的眸子,在夜裡,在燈下,添了幾分柔和。

    問他話是,她往左挪了挪,留出右邊的位子,那是給他的位子。

    五年相識,他沒有虜獲她的心,只得了她右手邊的位子。

    他不動不語,她喚他的名字:「葉在夕。」

    「我不喜歡你喊我的名字,帶著我的姓氏。」葉在夕脫口而出。

    她怔了一下,沒做聲。

    久久,她說:「我習慣了。」

    她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從疏離,到熟識,她都不曾改變稱呼,因為她總覺得,只有他,總是不會變的。

    原來,人都會變啊,會貪心,就像她自己一樣。她抬頭,看著沉默的葉在夕「回去吧,很晚了。」

    「夏初。」他眸光凌亂,隱隱約約有什麼沉沉浮浮的,壓不住的陰霾。

    江夏初只是頷首,沒有應答。她還是習慣他的連名帶姓。

    葉在夕扯扯嘴唇,笑得苦澀,像嘲弄,走過去,坐在他右手邊的位置,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你到底怎麼了?」

    忽然,他用力將她抱住,呼吸一滯,她大喊:「葉在夕。」

    「我說了,我不喜歡你喊我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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