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每道菜都很便宜,勝在客流量大,這裡的桌椅也不同於另外兩家的奢華,用的是厚重的木板打造的長桌長椅。
二十張足有十尺長,三尺寬的長桌整齊地擺在店裡,四周擺上三尺多長的長凳,每張長凳可坐兩人。單是一桌就能擠下二十人,客滿時最大客容量就達到四百之多,還不算那些在店門外等待的人。
客人從開業起幾乎每桌都坐滿了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可以擠在一起,這樣的佈局完全是節省空間啊,而且給人一種飯菜不會很貴的感受,更是突出了佛家說的『眾生平等』。
只是,瑾瑜常常會到攬月閣和留香坊坐鎮,卻很少來濟玄齋菜館。
主要的原因,一是這裡既然交給濟玄寺打理,她也就懶得操心,二,也就是最大的原因……這裡有她的仇人在。
齋菜館如今的主事人,也就是從濟玄寺裡被調來的大廚師,正是那日在山下,被瑾瑜扔了一石頭的武僧,法號子虛,別的和尚都叫他大師兄,看來在寺裡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每次一見到瑾瑜,雖說他不會惡言相對,卻完全當成空氣啊空氣。
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男女授受不親。
瑾瑜除了好氣又覺的好笑,卻又無可奈何,她總不能追著和尚說:大師,你就理理我嘛。
這一日,清閒來無事,便帶著瑾瑜逛街,溜躂溜躂就到了齋菜館,點了幾樣齋菜,兩人就坐在齋菜館後院的桌旁,這裡是只供齋菜館的和尚歇息和用餐的地方,再往裡走就是睡覺的房間,平時不對外開放。
因是清來了,子虛親自端了齋菜送來,瑾瑜一見他那比清還彆扭的臉就想逗逗他。
「大師,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子虛冷淡地念句佛號:「施主請問。」
瑾瑜便笑道:「請問,兩個和尚來過橋,南來和尚挑擔柴,北往和尚推車去,獨木橋上恰相遇,同時過橋不擁擠,請問大師,他們是如何過的橋?」
子虛眼角微抽,「挑柴的會輕功,飛過去的。」
瑾瑜搖頭,「他不是大師,飛不起來。」
子虛眼角抽的更厲害,「一個從橋上走,另一個在水裡游過去。」
瑾瑜又搖頭,「河水湍急,游不過去。」
子虛凝重了,手在光頭上摸來摸去,最後向瑾瑜道:「子虛才疏,還請施主賜教。」
「大師謙虛了。」瑾瑜笑道:「大師且想,南來的豈不就是北往?兩人所去同一方向,一前一後同時過河便是了。」
子虛整張臉都在抽了。
瑾瑜又道:「小女子再給大師講個故事,說是有一大一小兩個和尚下山,路過一條河,看見一個女人,女人要過河又過不去,於是那個大和尚就背著女人過了河。小和尚心裡不明白,一直回到山上還是不舒服,就問那個大和尚:你為什麼要背那個女人過河呢?男女授受不親哪。大和尚說:我過完河就將她放下了,你為什麼還放不下呢?」
說完,意有所指地望著子虛,「大師,一切皆是過眼雲煙,你說,又有何放不下的呢?」
清微微一笑,端起一杯素酒喝下,明白瑾瑜所講的故事就是在影射子虛放不開,都過去的事情還要耿耿於懷,女人家都放下了,為何他還不肯放下呢?也是在說子虛小家子氣。
可是,總覺得道理不太一樣,你那可是拿石頭砸人啊。
子虛頭上見汗,口中不停地頌著佛號,臉憋的通紅,最後才憋出一句話來:「這……背女人過河之事……貧僧定不會做!」
『噗』清一口酒水噴了一地,瑾瑜也強憋著笑意。
看來,子虛和尚還是太單純了些。
不過,經過這麼一鬧,子虛再也不會有意無意地無視瑾瑜了,每當看向她時,都會臉紅上那麼一下,似乎被瑾瑜輕薄了一般。
瑾瑜好無奈,她真不是有意輕薄和尚,可他愣是要那麼想,她也沒辦法。
子虛到前面忙著去了,瑾瑜和清坐在後院郎情妾意地吃著齋菜,喝著素酒,好不快活。
正吃著喝著,就聽店前面本來很安靜的氣氛變得喧鬧起來。
因這是濟玄寺開的齋菜館,到這裡吃飯的人大多都帶著虔誠之心,就算是吃飯,也都是默默的,很少有人喧嘩,像今天這樣吵鬧還真是第一次。
清和瑾瑜互看一眼,放下手上的筷子過去看看,怎麼說他們也算是這裡的老闆,很多事和尚都不好出面。
來到齋菜館的前店,就看到一個張牙舞爪的男人正指著子虛的鼻子嚷嚷:「本大爺就是要吃紅燒肉,你做是不做?」
眾所周知,『紅燒肉』是留香坊新推出的一道美食,當然也是出自瑾瑜之手。
只是,到齋菜館來吃『紅燒肉』……
瑾瑜和清對視一眼,都挺無語。
不過,本著不得罪客人的原則,清還是上前幾步,把只會扒拉佛珠不停念著『罪過、罪過,阿彌陀佛』的子虛推到一邊,指著齋堂上供奉的佛相道:「這位客官,這裡是齋菜館,佛門境地,豈能有肉?」
男人掃了清一眼,見他態度客氣,雖說衣著華麗倒也沒放在心上,嘴一撇,「我就是要吃紅燒肉怎麼著?」
清微帶不悅,「要吃紅燒肉請到留香坊!」
男人『嗤』笑道:「留香坊的菜貴的要命,我要有那閒錢還來這裡嗎?誰不知道留香坊和這齋菜館是同一個老闆,今天我就要吃紅燒肉!」
好胡攪蠻纏啊~
瑾瑜差點氣樂了,這人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就是想來討便宜的。
說他是渾吧,他還知道留香坊和濟玄齋菜館是同一個老闆。
說他不渾吧,他又偏偏做出渾人的事。
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留香坊有文王罩著,他偏偏就敢來搗亂,如果不是渾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故意來找事的!
就想著拿把掃帚直接打出去算了,想不到清比她下手更快,身子不知怎麼一動,已經繞到那男人的身後,單手一提,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