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說,蘇家縫衣鋪有人來量尺寸了。何寧昨晚回去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交代,人一到,就給帶到了何寧的跟前。
何寧剛起不久,身上還帶著一些慵懶,看著就迷人。禾笙覺得,這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比自己姐姐更漂亮的女人。低著頭,紅著的臉卻還是被姐姐給看了個通透。
「老闆怎麼稱呼?」
「少夫人叫我蘇禾柳就行。」
何寧望著面前穿著大衣露出一截雪白小腿的美麗女人,淡笑了起來。「不知道你們會來那麼早,我今兒還起晚了一些,我得先去給我們家老夫人請早,還得先去看看我女兒。」
「你都有女兒了?」禾笙瞪眼抬頭問,問完自己又鬧了個紅臉。
蘇禾柳嗔了他一眼,對何寧抱歉的笑笑。「他是我弟弟,年紀小還不懂事兒,看著少夫人年輕,就冒犯了。真是在學堂裡頭的東西都白學了。」
何寧回笑卻不說話,讓禾笙的心又跳了跳。何寧有些猶豫,她沒料到這縫衣鋪的人這麼早就來,一頭她還沒給老夫人請早,商瑜那邊倒是可以拖一拖,可是來者皆是客,沒有道理把人家晾在一邊的說道……
「暖月。」何寧瞧著外頭正在掃地的暖月,把她喊道了跟前。「你去老夫人跟前對王媽說一聲,我這邊有客,半個小時以後再過去。」
暖月應了一聲,往裡頭瞧了一眼就走了。何寧的眸子沉了沉,勾唇一笑。
「青竹,給客人上茶。」
蘇禾柳端起了面前的茶盞,輕輕一聞就知道這是上好的龍井,滿意一笑。喝了一口,放下了茶盞之後,她才對何寧說:「少夫人,咱們現在就把尺寸量了吧?」
何寧點頭,一邊上下瞧著蘇禾柳。蘇禾柳把身上的外套脫下放到了禾笙的懷中,一邊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皮尺來,為何寧在裡間量起了尺寸。
蘇禾柳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淡又不會讓人覺得太平淡的短袖旗袍,玲瓏的曲線盡數展露人前。讓人分不開是身子襯托了旗袍,還是旗袍又把人給襯得美了幾分。
量好了尺寸,蘇禾柳拿出一本小冊子來記好,又轉身拿了那兩件帶過來的樣品給何寧瞧。
「少夫人,昨天禾笙跟我說了你的要求,巧了我手裡頭正好有一件,你看看是這個樣子的麼?」她把長袖的那間棗紅色高領的旗袍拿到了何寧的跟前,瞧著何寧眼中的滿意,心裡有了計量。
「這件兒雖然是短袖,可是我可以給少夫人稍稍改一下,改成中長袖,比長袖的短一些,看起來也不錯?少夫人送來的織品太多,只做三件未免太過浪費了一些,不如再做兩件短袖的?」
其實何寧是真的很喜歡那件短袖的,可是因為老夫人的古板固執,因為青州沒有其他地方的太多奔放,讓人把自己當成了紅塵女,要不然她一准要做上幾件短袖的。
「那行,你看著料子,能做一件就做一件。對了,一會林姨太會過來,她的尺寸也量一量。」
蘇禾柳笑著點點頭,出了裡間,將東西妥善的收好。何寧瞧著她的行為動作,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簡單的生意人,瞧著倒像是一個有教養的人。
「蘇老闆的口音好像不是青州人,是北方的麼?」
蘇禾柳的手一頓,還沒接話,倒是旁邊的禾笙笑得無害。「我跟姐姐是上海人。」
何寧眼中露出瞭然,難怪做的旗袍這般好看,難怪穿在身上也總有一種青州人沒有的風情。
「青竹,林姨太怎麼還沒過來,你過去催一催。」
青竹才剛剛到了院門口,就看見了大步朝著院裡走來的商澤修。商澤修手中拿著一個盒子,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只是在看見蘇禾柳的時候,微微的愣了一下。
蘇禾柳淡淡笑著,衝著商澤修輕輕點了點頭。「商大少。」
商澤修微微皺眉,冷眼看著面前的女人。「你怎麼過來了?」
何寧看了看二人,笑道:「原來你們認識?」
商澤修將盒子放到了何寧的跟前,打開了盒蓋子。「商會裡見過幾面。聽說你要一些大小圓潤的珠子,我給你挑了一些來,看看喜歡麼?」
何寧一看那盒子,驚訝的差點沒合上嘴巴。這滿滿一盒的哪裡是珠子,明明就是珍珠,還有磨得圓潤的珊瑚珠子!
「你哪兒弄來的那麼多?」她抬頭一臉驚詫,落在了商澤修的眼中卻是可愛的不行。
「庫房裡放了好久沒賣出去的而已。怎麼樣,喜歡麼?」他的聲音裡頭多了絲笑意,讓人聽起來更加的醇厚低沉,更加的迷人了。
禾笙往那裡頭看了一眼,又規矩做好,怪怪垂下了眼。蘇禾柳看在眼裡,臉上卻笑道:「商會裡所有的人都說商大少疼愛少夫人,果然是真的。」
商澤修沒有理會,而是瞧著那幾間疊起來的放在一邊的旗袍。想起了昨天陳掌櫃說的事情,他轉而對何寧問:「你要做旗袍?」
何寧點頭,淡淡笑笑。商澤修眉梢一揚,暗沉得眸子看著蘇禾柳,讓一邊兒的禾笙有些害怕。
「要長袖的,裙擺不能過膝蓋,盡量的大方,不要做的太小家子氣。」
蘇禾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商澤修越來越冷的眉眼,這才止住了笑意。「這回我可真是看到了夫妻同心,連做出來的要求都說了一模一樣。商大少爺,少夫人就放心吧,等衣服做出來要是你們還不滿
意,儘管來掀了我的鋪子。」
林一琪珊珊趕來,瞧見一屋子的人,自覺尷尬。何寧只是淡淡笑笑,讓蘇禾柳快些給她量尺寸。
林一琪和蘇禾柳到了內間量尺寸,外頭就只有何寧商澤修還有禾笙三個人。禾笙一直低著頭,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商澤修淡淡的飲著一杯茶,何寧則是在玩著盒子裡頭的那些珠子。
直到二人量完尺寸出來之後,一室的沉默才被打破。
蘇禾柳將東西收好,就帶著禾笙告辭了,林一琪感激的對何寧笑笑,竟然無視商澤修直接也就回去了。何寧繼續撥弄著那一盒珠子,商澤修眉眼裡全是溫柔,想著她上一回穿旗袍給他的看的樣子,竟然對這一回的旗袍萬分的期待。
「怎麼突然想到要做旗袍了?」
何寧「啪」的關上了那盒子,低呼一聲:「我怎麼忘了呢?」
說完,便帶著那盒子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商澤修看著她莽莽撞撞的樣子,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來。
何寧追到商家大門的時候,才終於追到了蘇禾柳。將那盒子遞給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忙著愣神,倒是忘了正事兒。蘇老闆你拿去看,哪件衣裳配什麼珠子,盤扣能不要就不要。」
蘇禾柳一愣,看著追了過來的何寧柔柔的又笑了起來。「少夫人你讓人送過來就行了,又何必親自過來。」
何寧哂笑,也沒說話。蘇禾柳接過那盒子,坦蕩的眸子輕輕一動。「少夫人,我瞧著你那叫做暖月的丫頭,真是不錯。」
「你也這麼覺得?」
禾笙聽得是一頭霧水,倒是兩個女人相視一笑起來,讓他更加覺得不解。
出了商家大門,禾笙忍不住的問蘇禾柳。「姐,你們剛才在笑什麼?」
蘇禾柳看了一眼自己最為疼愛的弟弟,唯一的親人,歎了口氣,輕撫了他肩頭上頭並不存在的灰塵。
「大人的事兒,你就別瞎猜了。倒是你,自己那點小心思趕緊給我收起來,她可是成了親的女人,你也聽見她有了女兒,不要再想了。」
禾笙被蘇禾柳瞧破了心思,不覺得尷尬,只有濃濃的失落。
何寧給老太太請了早安,講了自己要做旗袍的事情,又交代了旗袍不過膝蓋,是長袖,老太太的臉色還稍稍的緩和了下來。
「不是我老太婆管的太多,我始終是覺得,一個家的正主,就得有個莊重的樣子。我也老了,總不能也讓你們死守著規矩,你怎麼舒服怎麼來就行。對了,過兩天陳家老爺過大壽,我給推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商家也不適合再過去,你一會兒跟澤修商量商量,看看咱們家裡還有些什麼好東西,到時候讓管家送過去就得了。」
何寧張了張口,卻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點了頭,應了下來。又聊了一會兒,何寧就回去了。
商澤修早就去了商舖,屋裡頭只有暖月一個人在打掃。
「暖月,青竹和寒霜呢?平時不是她們打掃屋子的麼?」
暖月規矩立在一邊,有些緊張的捏著手裡的抹布。「寒霜來了小日子,肚子疼的厲害。青竹去給少夫人燒水去了,還有之前的冬香姐姐,被管家叫過去了。」
何寧又看了她一眼,看著商澤修剛才喝的茶水又問:「大少爺才剛剛離開?」
「走了小刻鐘了。」
「那把茶水收了吧,都已經涼了。」
暖月應著,把那茶水收了下去。拐了個角,看著茶盞裡頭的茶水,咬咬唇,紅著臉的將那茶水給喝了個乾淨,這才將茶葉給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