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內,青嬰總感覺面對著眼前的人似乎是一場心與心的暗戰,他的眼神太過銳利,就在她說出那個孩子不是他的時,那雙眼睛已經在洞察著著她,似要看穿她一般。
「我沒有騙你,孩子不是你的,也不是先帝的,是花無念的,在和你之前,沈雲夕所愛之人就是花無念,從走出天養閣開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精心策劃好了一切,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包括你,也包括我,我們所有的人都不過是她手中的棋子而已。」穩了穩自己的心神,迫使她能夠無所畏懼的面對著白少卿那銳利的雙眸,長舒一口氣,靜靜的對上他的眸子。
牢中之人突然揚起嘴角輕笑,緩緩地走動著,坐在了潮濕的地面上:「我以為她只是不愛我,可我們還有一個孩子,現在想來,她不僅不愛,還利用了我,枉我一世英名,卻不及一個女子的手段。」帶著自嘲的輕笑,白少卿靠在牆面上,將視線挪向一處,靜靜的出神。
「除了你,還有我,我也被她騙了,我以為她會是我的親人一般,可是,她為了自己,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與樓澈糾纏,全然不顧及姐妹之情,不顧念我當初救她一命,多麼的可笑。」青嬰說完,長歎一口氣,轉身便要離開,身後卻再次響起白少卿的話。
「夜青嬰,若是你需要我,我可以幫你,不過,也許樓澈不會信任我。」
命令獄卒將夜青鸞的牢門打開,夜青鸞顯得有些驚恐,蜷縮在牆角,不敢往出走,青嬰走進去伸手將她拉住:「走吧,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跟在青嬰的身後,一步步的往外走,像是得到新生一般,到了牢門外,迎著月光的傾瀉,眼淚緩緩的流出。青嬰回眸看著她,微微蹙起眉,那一道道的疤痕,足可見自己當時的憤怒:「你可恨我?毀了你引以為傲的面容?」
那只被緊拉住的手一緊,先是點點頭,後又搖搖頭,招來了青嬰的嗤笑。「恨不恨都這樣了,讓我恨的,早已不是你,好好的悔過吧。」
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夜青鸞如此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看著夜青鸞狼吞虎嚥的吃著膳食,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靜靜的看著她吃著。一抬眸,正撞上青嬰含笑的眼睛,夜青鸞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混雜著碗中的飯菜。
用過膳,青嬰吩咐人幫她沐浴更衣,自己也跟著進去,在浴桶中倒進了一些藥汁,類似於凝肌霜的功效,是在山上時,老婆婆教她的,那一日突來興致,特意調配了一些。()
夜青鸞顯得有些羞澀,褪去了身上的衣衫,就連青嬰自己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本該白皙的身體上,遍佈著大大小小無數的疤痕,在後背,雙腿,胸前,小腹上到處都是,同時也為自己當時的手段震驚,細細想來,自己那時下手該有多狠。
親自拿起帕子為她擦拭著身子,屏退了其他人。
「當時你一定很疼吧,我很自私,只會覺得自己痛了,就要懲罰別人,你雖然不可饒恕,我卻比你好不到哪裡去,一直在享受著對你的折磨,可惜你不會說話,當時,為什麼就狠心對待了那個孩子?」她不能釋懷,即便她已經原諒了她,還是不能輕易的釋懷。
那支稍顯乾枯的手突然抓住青嬰的手,在她的掌心一筆一劃的寫下了一個字。青嬰的眉間突然蹙起,緊緊的看著她:「這是真的?為何當時不說?你明明有機會說的?」
夜青鸞搖搖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將手鑽成拳,輕垂著自己的胸口:「你痛?」青嬰小心的猜測著,她應聲點頭,眼淚止不住的留下,拿過她的掌心又寫下一個字,青嬰整個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緊緊的攥起了雙拳,「她已經殉葬了,說再多都不可能彌補回來,一切的真相,我希望你能告訴樓然,讓他睡一個好覺。」
沐浴之後,青嬰幫著夜青鸞換上了一件新衣,雖然面容不再,可她的身段依舊嫵媚,將她拉到梳妝台前,卻將銅鏡拿到了一旁,拿起木梳,幫著她打理著頭髮,本該烏黑光亮的頭髮,卻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的乾枯,梳理起來自然十分的困難,幾根齒子都被刮斷了。
待一切準備妥當,這才看出了她的原貌,青嬰拿過一塊錦帕,遮擋了她的半邊臉頰:「好好待著吧,即便那事與你關係不大,可你自己還是要靜心悔改,因為是因你而起,由你來帶她受到譴責。」
將夜青鸞安排到了一處偏僻的屋內,專門派了兩個宮女照顧著,一邊照顧,實則還是在監視著她,即便此時已經放下了心結,她夜青嬰也是個小心的人,背叛這種事,她經歷的太多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命人備好了洗澡水,將衣衫褪去,自己走了進去,一股倦意席捲而來,心神卻格外的清晰,假寐著閉上眼,腦中不斷的出現的都是樓靖那張稚嫩的小臉,咯咯的輕笑聲似乎還盤旋在她的耳邊:「靖兒,母后會為你報仇。」
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青嬰慌忙的伸手護主自己的胸口,一抬眼,正撞上樓澈似笑非笑的雙眼,不禁鬆下來一口氣:「你怎麼靜悄悄的就走了進來,嚇死我了。」
「春光乍洩,我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樓澈的手開始不老實,青嬰在浴桶內慌亂的躲閃著,卻被他一下抓住,緊扣住她的臉頰,肆無忌憚的輕吻著。
弄得身下之人嬌喘連連,一時間居然忘記了此刻正在沐浴之中,直到他放開了她,嘖嘖的輕笑著。
青嬰面上一紅,將頭扭向一邊:「今日我累了,想睡覺。」
「自然是要好好休息,我又沒說要與你幹什麼?啊,原來是你在亂想。」樓澈瞇著眼,鄙夷的看著她。
夜色正濃,青嬰卻了無睡意,看著身旁已經熟睡的樓澈,微微的歎息。
「靖兒,父王想你!」身子突然一怔,眼淚隨之落下,原來,他不是不去想念,而是,他已經痛到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