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梁維和見得端康晟幾近瘋狂的神情,覺察到不妙,趕緊上前想要去拉住:「陛下,您冷靜點,不要衝動。()」
「朕很冷靜,朕怎麼不冷靜了?」端康晟一手揮開梁維和,眼睛灼灼的看向沉熏:「你聽到沒有,朕不准你擔心他,以後朕都不准你擔心任何
人。」他眼神亮了極致,忽然劃歸為沉寂,像是一個苦苦在黑暗中追尋的人終於找到了亮光一樣,他忽然輕笑出聲來:「對了,朕不讓你當人
質了,朕帶你回烏真,朕讓你當朕的皇后好不好?」
朕讓你當朕的皇后,好不好?
那個隱秘在心底的希祈,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說出口了,慢慢的在山間迴響開來。
沉熏愣住。
梁維和愣住。
端康晟自己亦是愣住。
安靜的山嶺,只有遠處那抹玄色的身影不疾不徐向這邊走來的聲音。
是午後的時分。
初夏微紅的太陽光盈盈的灑落下來,端康晟死死摀住沉熏嘴巴的手已經鬆開了,琥珀色的眼眸正定定的看著她,眼底倒映了一點兒陽光,又像
是希望之光,一隻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因為握得太用力,手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又或者,那是緊張的關係。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端康晟心底那些瘋
狂的,不知道該如何洩的情緒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原來,這個,才是他動戰爭,想要成為天下主宰的根本,因為她是鳳凰,這個天下的鳳凰,他要成為這個天下的主宰,所作所為,都是為了
能夠得到她。
所以,在看到她因為那個人的到來而完全的失態,擔心和驚恐的時候,他心裡陡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那憤怒如同潮水一樣的湧上來,
把他的理智都完全的淹沒了,繼而生出一種強烈的念頭,這一次,她在他的身邊,她終於在他的身邊,他不能再放走她,不能像是前兩次一樣
,無可奈何的看著她從他身邊溜走,他要她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
他要她如花的笑顏只為他一個人綻放。
她對他下的那個**咒其實沒有失敗,因為從那一刻起,他的魂就被迷住了,過了這樣久了,他依然記得跟她在一起那一點兒稀少的時間裡關
於她的點點滴滴:她的手輕柔地放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手小而軟,指尖白皙修長,細膩的觸感讓人心裡一動。她微微仰著臉跟她說話,山谷裡
微紅的火光照在她一張純淨恬然的臉上,像是初春正要綻放的??一般,有種不勝春寒的嬌怯在裡面……甚至連她用劍指著他的不好的記憶,
他都捨
不得忘掉。
原來,所有的一切,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愛,所以,才會那般的念念不忘,所以,才會在說出夫人兩個字的時候,心底會有一種不可抑制的
歡喜蔓延,所以,才會嫉妒。
可是她幾次三番的讓他受盡了折辱,要自己承認自己愛上她,是一件多麼可恥的事情,所以,只能以恨為名義。
以恨為名義,掩蓋心底的真實。
而如今,真實暴露在陽光底下。
沉熏只是覺得恍惚,像是一個光怪6離的夢一樣,夢裡不可能生的事情都生了,而所有事情的源泉,都是因為她。
紅顏,禍水。
大腦中忽然間就閃現出這樣的幾個字來,小的時候她有段時間喜歡看雜書,每每看到紅顏傾城的故事,總是覺得羨慕異常,能夠傾城的紅顏,
那該是何等的美貌和氣質,她那時候沒有想過,傾城非我願,唯願一人相守到白頭。
是的,傾城非我願,唯願一人相守到白頭。
沉熏慢慢的抬頭,視線不閃不避的看向端康晟,嘴角忽然裂開了一抹小小的弧度,像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烏真的後宮,只有我一個人嗎?
端康晟眼中閃出隱隱的歡喜,慌不迭的點頭:「對對對,你做朕的皇后,朕定然為你遣散
整個後宮。」
沉熏歪著頭思考,像是思考他這句話的真實性,視線不經意的看向越來越近的那抹玄色的人影,他的周圍自然是有許多的士兵正全神貫注的戒
備著他,以防不軌,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的交匯,沉熏視線隨即移若無其事的的移向斷崖邊上,風把她的絲吹亂,沉熏眉心微蹙,她掙
了下,像是想要伸手理一理被風吹亂的絲,端康晟手不自覺的一鬆,沉熏果然抬手理了理絲,抬手的瞬間,她燦然一笑:「好。」
遠處走來的陰夜冥也聽到了,像是受了震驚,身子猛然一顫,腳步頓住,只是黑玉一般的眼眸裡迅的閃過一抹依稀的笑意。
端康晟琥珀色的眼眸裡迸出狂喜的神色來,心裡那根繃得緊緊的弦頓時一鬆,嘴角笑容盛放,盛放到極致的時候,忽然凝住了,轉變成驚恐的
神色:
「快,攔住她??」
然而??
已經來不急了。
沉熏趁著端康晟整個人心神一鬆,周圍的守衛都愣住的瞬間,身形急閃動,向著斷崖邊上奔去,這幾??一直養精蓄銳,她的武藝之中輕功
最為出色,情急之下,度更是快了幾分,眾守衛方才反應過來,沉熏人已經到了懸崖邊上。
端康晟只覺得全身
的血液都凍住了,連全神貫注看守陰夜冥的烏真士兵都被這樣的突變驚住了。
懸崖邊上。
沉熏笑顏如花,風把她的絲吹起,整個人像是要隨風飛去一樣,她聲音清淺含笑:
「可是,我寧願死,也不要做你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