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熏醒來的時候現自己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面目,不知道身在何處,她搖了搖頭,慢慢想起了昏迷前生的
事情,對了,皇帝找來了,端康晟被逼現行,劫持著她,沒有人敢動手,兩邊的人對峙著,後來端康晟的親兵前來救駕,她趁亂試圖逃脫,輕
易就被被打暈了。
簾幕被人挑開,同樣恢復了自己本來面目的端康晟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梁維和,兩個人的眼眸裡燃著一種奇異的東西,對了,仇恨,一種深重
刻骨的仇恨,沉熏瞬間就想到了什麼,心裡一喜的同時,自如地從草垛上坐起來,神色間懶懶的,像是清晨睡起來一樣,語氣輕快地向端康晟
打了個招呼:「陛下早呀。」
「死到臨頭不自知。」說出話的人不是端康晟,而是梁維和,這位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禮部大臣,此時沒有半點兒的風度可言,看得沉熏,胡
子氣得一顫一顫的,恨不得眼睛裡能夠射出利劍,把眼前這個人射得千瘡百孔,他終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
緒,視線轉向端康晟:「陛下,請一定要為我烏真將士的十萬英魂做主,一定要為他們報仇。」說到最後,聲音裡帶了哭意了。
今晨收到的戰報,烏真主力在玉函關遭遇伏擊,
大敗,十萬大軍葬身玉函關。
端康晟只覺得全身都是冷的,手握得死緊,琥珀色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沉熏,越睜越大,像是要凸出來一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朕定然會
為他們報仇,陰夜辰,朕定然讓他碎屍萬段。」
說到陰夜辰三個字的時候,他視線緊鎖著她,眼底劃過一抹陰冷之極的笑意。
沉熏只是覺得好笑,好笑到直接笑出聲,輕輕淺淺的笑聲,帶著諷刺無比的意味:
「報仇?」沉熏笑著看向端康晟:「動戰爭的主使說出報仇這兩個字,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沉熏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消泯:「這一切
的主使者不正是你嗎?照成你烏真十萬大軍喪生的人不是你嗎?為了你滿足你自己的私慾,動戰爭,造成百姓流離失所,士兵傷亡無數,所
有一切的主謀,不正是你嗎?陛下。」沉熏看著他,眼神憐憫而厭惡:「這一切,都是你活該。」
「你懂什麼?」端康晟狠狠的一把卡住了沉熏的脖頸,制止她再說下去:「朕是一個君王,世界上有那一個君王不是想要一統天下的?為了一
統天下,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他忽然住了嘴,冷笑出聲:「想要激怒朕是吧?想要自尋死路對吧?」他手一鬆,指尖順勢往上劃過沉熏
的臉
頰,聲音陰冷:「你放心,朕不會殺了你,朕怎麼捨得殺了你,沒有你,那兩條大魚又怎麼會上鉤呢?朕的目的又怎麼會達到呢?」說罷,他
手快的從沉熏的間一閃而過,離開時,指尖多了一縷青絲。
沉熏身子本來就虛弱,被這麼一折騰,虛軟的跌在地上。
端康晟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把絲放進一旁侍從手上捧著的托盤裡,冷聲道:「給陰夜冥送去。」說罷,走出了屋外,梁維和自然是跟上去,
走到門口,又沉聲吩咐了一遍:「仔細看好了。」
如今,她是他們手上唯一的籌碼了,如若閃失,便是滿盤皆輸了。
郾城內。
「什麼?敵軍全軍覆沒!」陰夜冥猛然站起身,喜悅之情湧起,只是還未躍上眉頭,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喜悅化成了一句歎息:「這個消息傳
來得還真不是時機。」
「皇上說得是。」白傾天此次跟隨護駕,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這個消息原本應該是舉國歡慶的,可是在這樣的時候傳來,卻讓人生出一種擔
憂,道:「皇上,臣擔心如若南王知道現在的狀況,只怕??」他沒有再說下去,轉而道:「還請陛下回京,坐鎮京城為上策。」
陰夜冥眼尾輕佻,他當然明白
白傾天未盡的話,而且,南王也確實有理由那樣做,因為他沒有做到當初他答應南王的條件,陰夜冥嘴角沉了沉
,道:「別說了,當務之急,是救出南王妃。」他轉頭問:「打探到了什麼?」
白傾天歎了一口氣,當下只得斂神道:「賊軍佔據了梅嶺,梅嶺地處高處,西面是斷崖,易守難攻,敵軍約有一萬人,而郾城的守衛加上皇上
隨扈的親軍不到一萬人。」白傾天頓了一頓,還是忍不住道:「為了皇上的安全,臣懇請皇上先行離開,營救南王妃的事情,請皇上交給臣來
辦。」又加了一句:「還請皇上以大局為重。」
「還請皇上以大局為重!」白傾天那句話說出口,廳中的其他人也全都跪身請求道,安靈更是爬過來抱住皇帝的腳:「皇上,奴才求求您,不
要再做傻事了。」
傻事?
陰夜冥嘴角微微裂開,裂成無奈的弧度。
「朕??」
「報??」忽然一個士兵的拖長的聲音傳來,非常時期,也不用講究那麼多的禮儀,士兵走到屋內,跪身道:「啟稟皇上,有人送來了這個。
是一封信,上面是六個大字:靖和皇帝親啟。
陰夜冥打開,指尖微不可見的一顫,不是因為信紙上的寥寥數
語,而是信紙上夾雜的一縷青絲,柔軟的絲,猶自散著屬於那個人的氣息,
假如有一天,這香氣從世間消散了,那個笑顏如花的人就此不見,那麼??
陰夜冥猛然搖了搖頭,指尖輕撫著絲,那句無奈的歎息終於還是說出口了:「朕不能走。」
因為朕一走,那人就會香消玉損了,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