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登把葉脈絡拉出會議室的時候,葉脈絡還有些不服氣的樣子。他知道陳宜登扯他出會議室肯定沒好事,跟隨著陳宜登去門外樓梯轉角的時候,他沖技術部佰春的座位上看了一眼,這張椅子上坐的人出了差錯,他媽的倒沒人指責他,好像這事與他沒什麼關係似的。
到了門外樓梯轉角的地方,葉脈絡就先發制人,與其等陳宜登發怒,倒不如這次直接先開口,這樣起碼沒準能削減削減陳宜登的火氣。他掏出一根煙遞給陳宜登,佯裝出一幅慇勤的樣子,幫陳宜登點著煙後,他開始說道:
「主管,你拉我出來肯定是為了批評我不肯承擔責任,你站在你的角度是沒有錯的,你站得高看得遠嘛。既然你一定要我受此委屈,那我也不怕實話相告,這次的委屈我肯定不會吞落肚子裡去的,我的主要業務還是編輯嘛,技術部雖然白總叫了我幫看看,可我不可能整天呆在技術部裡啊,我還有……」
「得啦得啦,別一天到晚就懂得圍著那兩寸小雞腸轉了,你讓我抽根煙靜一靜行不行?」陳宜登說著,連吸了幾口煙,他才把嘴上還沒抽完的煙扔到地上,就小聲又神秘地拍了拍葉脈絡的肩膀,「我看這裡不安全,我們到大街上溜溜。」
「知道我為啥非扯你離開會議室是什麼意思沒有?」大街上,陳宜登很知己地問葉脈絡道。「不怕實話告訴你知,你他媽的再在會議室裡辯多幾句,你就相當於把自己給賣了,你懂不懂!開會之前,白總對我說了,她準備提拔你和潘國慶的。可潘國慶畢竟來網站時間不長啊,他不可能直接當上主編啊!雖然白冰冰答應日後技術部主任由你來做,他做主編。但誰知過了這村還有沒有那店?所以他故意撩撥你,讓你發怒,你還是瞎了你的狗眼!要不是我拖你出來,你這個人就他媽的和他對罵起來了,你不等於在抹黑自己麼!」
葉脈絡聽了,不覺倒抽了一口涼氣!怪不得自己與潘國慶無怨無仇的,他瘋狗一樣咬著自己不放為哪般?卻原來是這麼一回子事!「他媽的,我連他長什麼樣還沒有看清楚,他怎麼就亂咬人了呢?我也不知道白總要提我啊,當時我要是知道白總要提拔我,我才不上他的當呢,幸虧你拉我離開會議室!不然老子真上了他的當了!」
「你現在才知道啊,你以為自己真受了什麼委屈呢!本來啊,白冰冰是想讓你落實好職責,就準備接著召開班子會,討論你升主編的事的。好了,你現在一鬧,真不知白冰冰對你是怎麼個看法?這個班子會不知要什麼時候才開得成!」
「啊?」葉脈絡聽完陳宜登的話不禁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宜登拍了拍葉脈絡的肩,「沉住氣,網站裡就那麼二三十號人,誰個怎麼樣,她白冰冰心裡有數,我心裡也有數!只要你避開潘國慶再次撩你火起,不再表現得不成熟的樣子,我會在班子會上幫你的!老子總得多個人馬,才好還擊那個邱弦毅吧!當年,唐嫣昕做總裁的時候,可被他騎得乖過只哈巴狗了!」
葉脈絡被陳宜登如此教導一番,他就真如陳宜登所說的那樣,不再不經大腦地地亂激動了。他抿著嘴,再次拿出香煙來,遞一支給陳宜登,並為陳宜登點上火!然後他才輪到給自己也點上一根煙,猛吸了幾口,他想平靜下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陳宜登吸著煙回過頭來,看見葉脈絡不再為點小事兒替自己辯護了,便深深地歎了口氣,畢竟是編輯部的負責人,葉脈絡又是他手下的編輯,多年來對葉脈絡是另眼相看的。本來他也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潘國慶來,而葉脈絡也太不成氣候了,一點小責任他都不願擔。
這種既不扣獎金又不影響他升職的事,有什麼大不了的呢?當然,潘國慶似乎也不簡單,抓住葉脈絡有過節,就想順勢而上,把葉脈絡打低了好抓住這個機會脫穎而出,如果沒有自己及時制止,後果還不知會成什麼樣子哩!
葉脈絡還問陳宜登,潘國慶跳出來咬自己,是不是邱弦毅故意指使的呢?「前天晚上我和你去吃飯,臨走的時候,我好像瞥見了他們倆人也在同一間飯店裡。當時,因為是匆匆回頭一瞥,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他們倆。」
「行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面對吧。當然身為主管,我也有責任,等著白總的看法吧。你把它當做是一個教訓吧,以後做事長長腦子,腦子一熱容易發蒙知道不?謹慎點,小心駛得萬年船!懂不懂?」
陳宜登走後,葉脈絡一個人還在大街上逛。他不是留連於大街上的美景。這車來人往的,每天他都看到有點煩了,有熟視無睹的感覺。他之所以仍然在大街上溜躂,主要是想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抽了大半包煙,把剛才會議上的情景在腦海裡過濾了一遍。
他想,這個潘國慶正如陳宜登所說的那樣,就是有意要激自己,好讓自己在白冰冰面前失態。他的目的固然有讓自己上不去,好空出這個位置,然後趁勢而上!他不會已經和邱弦毅聯起手來了吧?
我靠,要那樣的話老子是不是得滾蛋了?不行,老子決不能滾蛋,這裡不但有老子的理想,還有老子的愛情和追求!在沒有把潘國慶踩在腳下,沒有得到白冰冰之前,老子決不能這麼離開!
他還想著能和白冰冰在辦公室裡發生點激情呢,就在她那透明的總編辦公室裡……他回到公司後,發現白冰冰正在會議室裡和潘國慶談話,透過玻璃,能夠看到潘國慶那灰色的臉,想必被白冰冰罵慘了!
隨後,他往自己的辦公桌椅一坐,眼睛追隨著白冰冰,如何離開會議室,如何回到她的辦公室。於是抬頭看上去,看到白冰冰拿起固定電話在打電話,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璀璨迷離,她是給誰打呢?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在乎白冰冰了,那個性格一半冰一半火,野蠻大過溫柔的強勢女人!
看到白冰冰正笑著給別人打電話,葉脈絡的心裡酸酸的,是的,他有點吃醋!這就是愛一個
人最容易泛起的感覺。他雖然已經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開始工作,但卻沒有往日的那種效率了。因為滿腦子都是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他分心,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潘國慶會不會還找自己的碴兒,不過聽陳宜登的話,自己要對他防著點兒。也別再小孩子脾氣了,現在,對葉脈絡來說,是到了他人生中的重大轉折點了。
葉脈絡想想,有些放心不下。他的臉上泛著陰霾的黑色,很顯然他不放心技術部那個佰春,這次之所以弄得自己差點翻船,還真多虧他對工作的馬虎態度,他要滾蛋不要緊,千萬別連累自己就行。「佰春,在忙嗎?我看咱們得把話說清楚。剛才在會議室裡把責任推給你,是我的不對!」
佰春放下手頭上的工作,怎麼說葉脈絡也是技術部的主管了,雖然不在同一部門,對於領導該尊重還必須尊重。「葉大哥,你別說了,再說我就無地自容了。」
葉脈絡進到技術部的時候,就看到佰春沮喪地站了起來,看樣子佰春知道自己錯了。可葉脈絡不直接點破主題。「葉大哥,你找我肯定是為了會議上的事情,剛才邱主任已經跟我說了。首先,我想和你道個歉,我沒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在上班時間利用網站的電腦下載自己需要的軟件,只好偷偷把防護牆關掉。下載完後,我又不記得把防護牆打開來保護網站。這一點我做得不太妥,所以特向葉大哥賠不是了……」
「哦,你總算說了實話!其實我已經猜到是這麼回事了,剛才在會上你也難把這個實情對大家講。我知道你有難處,如果僅僅因為一個不小心,就連飯碗也丟掉,也太他媽的冤枉與可笑了。我這次來呢,就是想和你說說,看看以後這個事怎麼才能不再出現才好。」葉脈絡變得一臉的和藹可親起來,口氣的溫柔,大出佰春的意料之外。
佰春有些釋然,還情不自禁地往外吐了吐舌,「想不到葉大哥如此好說話!我向你保證,今後,不會再出現這種低級錯誤的了,我會好好看著網站不受侵襲的。哎呀,還真被嚇了一跳!事情還不至於像邱主任說的那樣……」
「是嗎?呵呵,邱主任預計的後果是怎麼樣的呢?不妨說出來聽聽?看看我在他的想像中是怎麼樣的?可對得上號?不會是把我描述成會吃人的魔鬼吧?」葉子脈絡一直試圖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來和佰春說話。可不知怎麼的,在佰春聽來卻是那樣的怪怪地說不上來。
「你看我,又說漏嘴了。我看我還是努力工作,好好幹,少說話。免得說多錯多。」佰春說著,還做了個鬼臉。
葉脈絡聽了,故意裝作很大度地笑了笑,問佰春,「我有說什麼嗎?看你的。」說著,他交代了幾句看好電腦來,便離開了技術部。
其實,他聽到我在佰春的面前說了他的壞話,早就恨得咬牙切齒的了,只是知道自己就要被重用了,就在佰春面前裝好人罷了,媽的,原來做「上層人物」還得表面一套裡面一套才行!他本來是最憎恨這種人的,但沒想到他也快要成為這種人的其中一個了!
葉脈絡離開技術部的時候,竟然發現白冰冰仍在打電話!他不經意間回頭一看,我也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打電話,還小聲說話大聲笑的,葉脈絡便不覺狐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