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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二章 寶劍即將出鞘 文 / 一豬西來

    建元十一年冬。

    一封八百里加急自遙遠的燕州飛報而來,頓時攪動了整個長安城的寧靜。

    朝廷三品封疆大吏,一州的最高長官,燕州安撫使王明在返回燕山府的途中遇襲身亡,隨同人員無一倖免。

    此消息一經傳入長安,霎時間朝野震動,百官嘩然。因為自大趙開國以來,尚未有過朝廷三品大員死於任期之上的先例,而且還是遇刺身亡。人們開始猜測其中的緣由,各種說法甚囂塵上,對於燕州安撫使的死亡一事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一時間,奏折猶如雪片一般飛到了皇帝的龍案之上。有的朝官說應該盡快捉拿兇手歸案,嚴懲不貸;有的朝官說一州之地不可無長官,當務之急應選擇賢能之人繼任燕州安撫使一職;御史們也不甘示弱,他們紛紛上書彈劾御前禁衛都督府玩忽職守,以至於賊人肆虐。

    皇帝陛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據說已經年逾六十的老皇帝一掌拍在了龍案之上,幾乎將整張案幾拍得粉碎,老皇帝的這一掌,使含元殿中有些嘈雜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文武百官們不由斂容屏息,這才想起原來皇帝陛下也是戎馬倥傯一輩子的人,雷霆之怒不是那麼好觸犯的。

    含元殿總管太監常公公仗著自己是伺候了皇帝陛下十幾年的老人,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勸說了幾句,卻被盛怒之下的老皇帝一腳踹在屁股上摔了個大馬趴,貼著大殿光滑的地板滑出去一丈多遠,好半晌才呲牙咧嘴地爬起身來。

    見此情景,原本還蹦躂得十分歡快的御史們消停了下來,朝會得以順利進行。一直到朝會結束,燕州安撫使遇襲身亡一事方才勉強理出個章程,無非是刑部負責盡快緝拿兇手歸案,但無論是一臉愁容的刑部尚書還是事不關己的文武百官,其實都知道此事恐怕還是要落到禁衛府的頭上。

    果然,退朝之後,皇帝陛下一回到內庭,便立刻將禁衛府大都督古平庸召入宮中,先是當面申飭了一番,然後又責令禁衛府盡快辦理此案,最後卻將一干太監宮女盡數趕了出去,關起門來與古平庸密議了半個時辰。

    離開皇宮之後,古平庸的面色還算平靜,但眼神之中的怒火卻令人不寒而慄,他甚至沒有乘坐那輛專用馬車,而是直接施展輕功回到了禁衛府總司衙門。

    古平庸如果生氣了,後果其實更嚴重。這一日,整個長安城中暗流湧動,禁衛府卻安靜得反常,但明眼之人都知道此乃暴風雨前的寧靜,禁衛府這座一直處於暗處的龐大暴力機構,即將露出它巨大的身軀和鋒利的獠牙,欲將一切膽敢捋它虎鬚之人通通碾成齏粉。

    ……

    ……

    ……

    與長安城裡的風雲激盪不同,距離長安僅有二百餘里的鏡湖山莊卻處於平靜之中。這裡昨夜剛剛下了一場小雪,鏡湖東南方向的小牧場此時已經覆蓋了一層皚皚的白雪。

    一匹神駿之極的黑色駿馬疾馳在一望無際的白色原野之上,黑馬的四體強健,黑亮的毛皮如同上好的錦緞一般在陽光下流動著瑩潤的光澤。一名身材修長的青年正穩穩地坐在馬背之上,他大概有十七八歲年紀,面容俊秀無比,雖然臉色上帶有一絲病態的蒼白,但雙目開闔之間神光湛然,若有識貨之人在此,一看便知青年具有一身極為精深的內功修為。

    這名縱馬馳騁的青年正是元真。

    來到這個世界已有九年,九年的時間足以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比如雷文豹已經秋後問斬,比如大趙前幾年在大江之上與南楚大打出手,比如李元圖已經升任緝捕司副指揮使,比如皇帝老兒的六十大壽,比如古平庸的八十大壽,比如……總之,應該發生或不應該發生的,預料之中或預料之外的,林林總總的事情不勝枚舉。

    自元真選擇修習無畏心經以來,經過八年極端痛苦的苦修,他算是體驗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每一次的調息,每一次的運使真氣,都會使體內的經脈如千萬根鋼針攢刺一般劇痛無比,這也是元真的臉色常年帶著病態的蒼白的緣由。即便承受如此痛苦,元真也不曾低頭,無論是颳風下雨,無論是嚴冬酷暑,他始終持之以恆,每日的晨昏兩課從未間斷。

    付出的代價與回報是成正比的,若論內功之雄厚,氣脈之悠長,恐怕相同境界之人沒有幾個能夠比得上他。元真已經極度接近後天圓滿的境界,之所以遲遲沒有突破至先天,是因為他一直壓制著自己的修煉速度。

    不是元真想要故意折磨自己,而是元真要在自己磨去無畏真氣的鋒芒之前,盡可能地感應到更多的真竅,雖然這麼做前期可能會吃虧一些,但是越到後期,他的優勢就越大。

    不過所謂的劣勢僅僅是境界上的劣勢,如果論起真正的戰鬥力,有了真竅支持的元真絕不在一個先天強者之下。不僅如此,元真還練就了一身極其強橫的外家橫練功夫。用古平庸的話來說,那就是:像你這種天生開了「神力竅」之人,若是不去修煉外家氣功,簡直就是暴斂天物。

    「唳」

    一聲清嘯遠遠傳來,隨後光線一暗,一個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元真頭頂的天空。

    在風馳電掣之中,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風從週身掠過,元真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控馬的速度不變,只是向身體一側平平伸出了左臂。只見元真左臂的衣袖高高挽起,顯露出裡面白皙的皮膚,以及並不如何粗壯但線條卻十分流暢的肌肉,就在他平平伸出手臂之後,拍打翅膀的有力聲音傳來,一陣狂風在腦後捲起,下一刻,兩隻利爪閃電一般扣住了他赤果的手臂。

    利爪鋒利如刀,其中蘊含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地撕碎獵物,此時死死抓住了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赤果手臂,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給元真帶來半點傷害。相比於普通的習武之人,元真的身體更加強壯,更加堅韌,這要歸功於他所習練的一門頂級外家硬功——歸元金身。

    轉頭望去,元真看見了利爪的主人,那是一隻雄健之極的黑鷹,它擁有鋒利的勾喙和美麗的曲線,體長近二尺半,通體色作烏黑,只有頸後一小片的羽毛呈金黃色。此時黑鷹正昂首挺胸地立於元真的手臂之上,用銳利的眼神巡梭著前方。

    這只黑鷹是古平庸在八十大壽時收到的禮物,老人用不到,理所當然就便宜了元真。幾年過去了,黑鷹伴隨著元真長大,就好像是另一個元真一般,當初那只剛剛學會飛行的幼鳥,如今已經成長為可以翱翔於九天的雄鷹。

    輕勒馬韁,黑馬的速度逐漸放緩,由疾馳變為小跑,最後停了下來。從一個小袋子裡取出一條鮮肉,元真抬手遞到黑鷹的勾喙邊,黑鷹一口將肉條吞下肚,然後用毛茸茸的腦袋親暱地蹭了蹭元真的手。

    「我們回去。」

    話音一落,元真左臂上揚,黑鷹雙爪用力一蹬,隨之舒展開巨大的羽翅,一陣強烈的勁風捲過,黑鷹騰空而起。

    撥轉馬頭,元真向山莊的方向馳去。

    一片白茫茫的原野上,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兩個黑點迅速劃過,元真在下面策馬揚鞭,黑色駿馬的四蹄翻動,掀起一蓬蓬雪花,鼻孔一張一翕,一股股白色的熱氣不斷噴出。黑鷹在上空緊緊跟隨,意態悠閒,偶爾扇動一下翅膀,可是那敏銳的眼神,卻彷彿是一個驕傲的帝王一般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當一人一鷹回到鏡湖山莊之時,迎接他們的是無念和尚嚴肅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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