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笑一覺醒來,身體舒暢了很多,她看著客房裡的一切,暗自告訴自己,這裡不是許暨東的房子,她再也不用有什麼擔心的。她既然能讓自己來這兒,她就必須做好一切的準備。
即使是安眠藥也沒有讓她太過貪睡,早早的醒來,走進廚房,從傭人的手裡接過了圍裙:「今天的早飯我做吧。」
「好。」傭人認識她,露出笑意點了點頭。
夏含笑個人偏好中式早餐,依然熬了一點小米粥,用微波爐熱小菜,考慮到口味可能有些淡,所以特意的烤了麵包,配上了果醬。
夏寒生下樓的時候又像是上次一樣,看到她準備好了早飯,眸子裡閃一絲異樣,隨後走進飯廳淡淡說了一句:「這種事,交給傭人做就好,不需要你。」
「是我自己想做的。」夏含笑撤掉了圍裙,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吃早飯吧,等會我們出去看看,這裡靠大海真近。」
她最喜歡大海,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其實這房子便是當初他買給她做依靠的那棟,後來她拒絕了,他卻沒有轉讓出去,病情加重以後,他就搬來這裡住,這裡很安靜,在城市的範圍內卻離開了城市的人群,讓人心都寬闊起來。
看著這樣安然的夏含笑,夏寒生不由自主的我了握拳頭。忽然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簡單的擦了擦嘴:「我給你找了房子,你今天就搬過去吧。」
「……」夏含笑一愣,抿了抿嘴唇,問:「我不能住這兒嗎?」
「不能。」夏寒生動了動喉結,站起了身。
夏含笑咬了咬嘴唇:「為什麼?」
「我說過了,我喜歡獨處。」夏寒生深吸了一口氣,把那個不是借口的借口又拿出來用了。
「這不是理由,哥。」夏含笑也站了起來,認真的看著他:「我知道,你是不想連累我,不想委屈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最親的人,連你都推開我,才是真正的委屈我。」
她說過,在她的心裡,除了王若蘭,她只把夏寒生當過親人,要是有一天夏寒生也選擇和自己當陌生人,那她就真的什麼親人也沒有了。
「笑笑,這裡不適合你,你根本就不知道,這種病有多可怕。」夏寒生只留一個後背給她,語氣裡都是無奈。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如果可以,他願意永遠都是她記憶中的那個笑著帶給她溫暖的夏寒生。
「哥,我不怕,我想要留在你身邊,我想和你一起面對。」夏含笑鼓起勇氣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身。
她是真的什麼也不剩了,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也不會再有人愛她,她的生活,她的一切,都是無意義的。她願意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夏寒生的身上,和他成為真正的家人一起生活。
家人這兩個詞那麼溫暖,但是在掏空的心臟裡卻是透著涼意。
「笑笑,夠了。」夏寒生的聲音裡帶著隱忍,轉過身按住了她的肩頭,眼睛裡都是痛苦:「它是傳染病,你知道嗎?如果哪一天我不小心流血了,很有可能就會傳染給你,這種病,沒有任何辦法去醫治,你懂嗎?」
「我知道你在怕什麼,可是我不怕,如果我不能保證你不受傷,那我會努力讓自己不受傷,即使你流血了,我也沒事。」夏含笑低著頭,握住夏寒生的手扶在自己的臉上:「我們是家人,我是真心實意的想留在你身邊。」
夏寒生看著她的手背,下意識的握了握,似乎有所動搖。
他一直愛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面對她對自己的勸說時,他怎麼會不心動?
可是不行,他如果真的為了他好,他就必須推開她。
「好了,別說了!」夏寒生甩開夏含笑的手,匆匆轉身,逼迫著自己冷聲:「我說過了,我幫你把房子找好了,等會司機會送你過去。」
「我不走!我來了,我就不會走。」夏含笑知道夏寒生在躲著自己,走到他的面前,直直的看著他:「我要成為你的家人,我要嫁給你!」
既然他跨不出那一步,那就由她來。
夏寒生整個人一怔,繃緊了神經,不可置信的看著夏含笑,聲音暗啞:「你……你說什麼?」
曾經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現在成真了,他問出的時候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心酸。如果這句話,在他沒有病的情況下說,該是多美的一句話。
夏含笑看著他,知道自己說的話突然了,卻沒有後悔,她已經做好準備了,不是嗎?
「我要嫁給你,我要成為你真正的家人。」夏含笑的聲音放軟,又走近了他幾步。
「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子嗎?」夏寒生沒有高興,反而惱怒出聲。
現在夏含笑這種行為和可憐他有什麼區別?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夏含笑的可憐。
「不要再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愛我,我也知道……」夏含笑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說了這樣一句。
夏寒生的手握成了拳頭,苦笑看她:「那你知道你自己愛我嗎?」
夏含笑一愣,怔怔的看著他:「我……」
她多想騙他說她愛他,可是她張不了那個口,如何也說不出來那句話。
夏寒生心裡瞭然,他一直都知道,夏含笑不愛他,一直都不愛他,只不過把自己當親人。他們兩人之間,不是他愛她就可以的,他不能讓夏含笑變的不幸起來。
「別鬧了,聽哥的話,搬出去。」夏寒生舒了一口氣,臉上剛剛僵硬的線條漸漸的軟了下來,他伸手摸了摸夏含笑的頭髮,叮囑:「自己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
他盡量把夏含笑剛剛的話理解為開玩笑,忽略夏含笑剛剛的猶豫,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我沒有鬧,我是真心實意的,沒有任何的強迫在裡面。讓我留下來,我不想離開。」夏含笑皺了眉頭,看著他,眼睛裡流露出都是最真實的,沒有一點點的偽裝。
夏寒生臉上已經有動怒的神色在裡面,他多想罵醒夏含笑,可是看到她那張臉,他一句狠話也說不出來。
「含笑?」走進客廳的夏凌峰看到夏含笑,吃驚出聲。
他已經幾天沒有夏含笑的消息了,心裡著急的很,夏含笑明明答應了自己,該不會會出爾反爾,拿了錢,但並不願意履行自己的諾言吧?
他們之間沒有簽任何的協議,終究都是口頭協議,要是夏含笑不認賬,那夏凌峰也一點辦法沒有。
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害怕夏含笑不履行承諾,但是剛進了海外別墅看到了夏含笑,夏凌峰有些吃驚,隨後一雙渾濁的老眼裡都是欣喜。
「含笑,你來啦,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夏凌峰走了上去,顯得很是熱情。
「我昨天剛過來,還沒沒得及說。」夏含笑輕舒了一口氣,淡淡回答。
夏凌峰忽略了夏寒生在場:「我還以為,你忘了。」
夏寒生似乎聽出了什麼,皺著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爸,你是不是用什麼逼迫含笑了?」
他一開始是覺得,父親可能會去求夏含笑,讓她來到自己的身邊,可是看到夏含笑對待夏凌峰的態度,他忽然想起來父親以前慣用的手段,他不由懷疑,夏凌峰是不是用什麼威脅夏含笑了。
「寒生,你怎麼說話呢?」夏凌峰一愣,臉上有微微怒火:「含笑是什麼樣的女孩子,你很清楚,她重情義,是真心想留下來照顧你。」
夏凌峰等不及,怕自己那句話不對就讓夏含笑轉變注意,所以言語上一個勁把夏含笑朝上面拱,讓她一步退路都沒有。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的話已經露了馬腳。
「重情義?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寒生的眉頭皺的很深,他當然知道,要是夏含笑沒有做什麼,夏凌峰是絕對不會這麼說的。
夏含笑因為什麼去向許暨東的身邊,夏凌峰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是他剛剛的話可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想讓夏含笑沒有退路而這樣說罷了。現在夏寒生這樣問,他反而不知道,該不該把事情告訴夏寒生了。
「這……」夏凌峰的眸子看向了夏含笑,猶豫著。
「只不過是做了幾頓飯而已,我沒有做什麼的。」夏含笑微微一笑,將話給圓了回來。
她並不想讓夏寒生知道那些事,她很瞭解夏寒生,要是他知道那些事,心裡肯定會難受。
夏凌峰笑了笑,心鬆了回去,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看向夏含笑關心的問:「含笑,東西讓傭人收拾了嗎?樓上右邊那間,是我刻意讓傭人打掃的,以後你就住那兒吧。」
「她不住這兒,我已經替她找好了房子。」夏寒生立刻打斷了父親的話。
「寒生,你這是做什麼?」夏凌峰轉身凌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他好不容易勸服夏含笑,他不能讓夏寒生破壞這一切。
夏寒生怎麼會不知道夏凌峰打的是什麼主意?他知道夏凌峰是為了自己好,可是這種好是建立在自私上的,夏凌峰只替他這個兒子想了,沒有替夏含笑想過,但是他不能不替夏含笑想。
「爸,如果你執意要讓含笑住在這兒,那我就搬出去。」夏寒生冷淡的看著父親,眼睛裡都是嚴肅,沒有一絲一毫開玩笑的痕跡,他絕對不會答應夏凌峰。
夏凌峰的眼睛睜大,沒有想到夏寒生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你……」
夏寒生一向是溫潤的性子,鮮少如此強硬。
而他有多喜歡夏含笑,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看不出來,但是現在他把夏含笑帶到了夏寒生的面前,沒想到夏寒生竟然會拒絕。
夏寒生執意要讓夏含笑離開,無如何勸說,夏寒生都不為所動。這件事終究強硬不來,得慢慢來。
夏凌峰看著夏寒生這樣子,心裡又急又氣,卻又不得先安撫夏含笑。他親自送夏含笑去了住處,抱歉出聲:「含笑啊,寒生只是一時沒有想明白,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心裡還是在乎你的。」
「……」
夏含笑不接話,更準確的說,她不想看到夏凌峰。
自從知道自己和夏凌峰沒有血緣關係以後,她就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他為了夏含玉曾經那麼自私對她,她可以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不計較,但是卻多了一份疏遠,並不願意接觸。
夏凌峰看著夏含笑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但還是吞進了口中,他不能現在說,夏含笑好不容易答應下來,他要是把要求提出來的太直接,他真怕嚇著夏含笑,讓夏含笑不願意再幫助自己。
他有法子讓夏寒生接納夏含笑,但是,卻有些荒唐,夏含笑不一定會答應。他得先讓夏含笑緩上一緩再提出來,只要夏含笑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可以保證,哪怕以後夏寒生不在了,夏家所有的一切,必定都是屬於夏含笑的,他可以讓夏含玉一分都看不到!但是前提是,夏含笑必須答應他的唯一的那個要求!
夏寒生給夏含笑準備的房子離市區較近,房子很是淡雅素淨,是夏含笑喜歡的風格。
夏寒生步步的推開夏含笑,但準備的東西卻一直按照夏含笑的喜好去準備,無意中就透露出自己對夏含笑的關心,這一點,夏含笑又怎麼會不知道?
她是擔心夏寒生的,即使夏寒生現在的狀態不錯,但是他拒她千里之外這樣的舉動讓她不能放心,夏寒生如果抱有期待,那他就不會如此的強硬的推開她,他既然一點點餘地都不留,那他就一定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樣的夏寒生,怎麼能讓她不擔心呢。
醫院內
夏含玉從外面進來的時候,許暨東已經換好了衣服,一身昂貴高挺的襯衫套在他的身上,透著濃濃的商務范,他輕扣手腕的紐扣,低垂的臉上線條分明,一股不近人情的味道在他的身上發揮到了極致。
「暨東哥,你要出去?」夏含玉放下手中的水果盤,有些驚訝的開口。
許暨東套上了西裝外套,低應了一句:「嗯,今天公司有個會。」
夏含笑呆滯的看著他,臉上有些費解。在公寓裡發生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了,夏含笑走了,許暨東有苦苦的挽留,但是無濟於事。他在那場雨裡發了燒,生了病,甚至醒來的時候,嘴巴裡喊得也是夏含笑的名字,如此難以接受的一件事,為什麼醒來以後,他就徹底變了,冷淡的好像受傷的不是他一般。
其實並不是如此,現在的許暨東是他,那個苦苦挽留的卻不是他。挽留那不是許暨東能做出來的事。
許暨東一輩子也沒有那麼狼狽過,更別說求過誰,同樣的,也沒有那麼痛心過,可哪有如何?那個女人一點情感沒有,難道真的讓他低迷消沉下去?
不,夏含笑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生命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個錯誤,他已經錯了整個過程,不能讓結果再錯下去。他的生命裡不止有女人和愛情,還有事業。
許暨東換好了衣服,劉博之已經進來了。
「boss,現在走嗎?」
「嗯,備車吧。」
夏含玉看著許暨東,微微有點不放心:「暨東哥,你真的要去公司嗎?你的身體還沒有好,醫生說還需要觀察一陣子,你這樣出院,我不放心。」
許暨東抬眸看了她一眼:「我沒事。」
「我陪你公司。」她仍舊不能放下心來,忙拿起包要跟著許暨東。
「不必了,我只是去開會。」
「那好……」夏含玉的手一頓,臉上再次擠了擠了笑意:「那,那我等你。」
許暨東轉身沉沉的看了她了一眼,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夏含玉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自己只要有機會,她就得卻爭取,她愛這個男人,只要能留在他的身邊,什麼身份都可以。
許暨東幾天沒去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總裁病了。有些人開始按捺不住了,在公司有流言傳出。所有人都以為,許暨東這次是一場大病,得需要修養一段時間,卻沒有想到三天後,許暨東來了許氏。
所有的流言瞬間被擊碎,許暨東神色無異,依然像往常一樣處理工作,專注力似乎比以前更甚。
整個公司氛圍又一下子嚴謹起來,許暨東身上強大的冷意,讓這群人不敢有任何的非議,即使疑惑,也只能暗暗的藏在心裡。
劉博之看著這樣忙碌專注的許暨東,不由搖了搖頭。
他跟著許暨東這麼多年,他太瞭解許暨東了,看來這次夏含笑真的是傷害了boss了。
許暨東處理好幾天堆積下來的文件,心裡一陣發空。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需要工作,停下了工作,他的心空闊的厲害。夏含笑的臉又在他的眼前,一顰一笑忽然真實起來,像是真的活生生的在自己的面前一般。
他的臉色忽然陰鬱起來,緊緊的握住了拳頭,青筋在手背上暴起,猛的伸手推翻了桌上的所有的文件。
身上的冷意在充斥整個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他的眼睛陰鬱而又深沉,複雜早就藏在了眼睛的後面。
呵呵,那個女人那麼傷害他,那麼無情的對他,他竟然還會想她!
許暨東的心臟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堵的有些難受。
她說的沒錯,這不關她的事,是他自己犯賤愛上她。
許暨東的胸口悶悶的,透不過氣,站起了身直接走了出去。
「boss……」一直在外面陪著加班的劉博之看到許暨東出來不由一愣,以為許暨東要回去了,忙道:「我讓司機把車開過來。」
許暨東淡瞥了他一眼:「不必了,我自己開車。」
說著,去了車庫,直接開車走人,但卻不是向著自己的高級別墅開去,而是開往了和崔豐常去的一家會所。但是這次,並沒有打電話讓崔豐過來。
許暨東不喜熱鬧,來這種地方向來都是進包廂,從來不會在大廳裡逗留,可是今天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則,並沒有進包廂,而是坐在嘈雜的吧檯上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不能讓自己安靜的獨處,只要周圍沒有了聲音,手上沒有了工作,夏含笑就會在他的眼前不停的晃。讓他難受的像是百抓撓心一般。
他現在只能借助酒勁來驅趕那個身影,嘈雜的音樂充斥著整個耳膜,讓夏含笑所有在耳邊指責的言語都去死吧!
他來這裡的目的很明顯,是為了澆愁的,可是越喝下去,她的臉龐在腦子裡似乎就越加清晰。
常進這種場合的女人,一眼便看出來許暨東不同於其他男人,幾個女人議論了一番,相互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個立馬接收到消息,打了個ok的手勢,扭著窈窕的細腰坐到了許暨東的身邊,雙手撐著下巴拋了一個媚眼:「先生,一個人啊,介意請我喝一杯嗎?」
許暨東抬眼輕瞥了她一下,冷呲一聲,並未搭理。
「真的不要嗎?」那女人大著膽子又近了許暨東幾步,伸手拉住了許暨東的領帶,艷麗的紅唇朝著許暨東身上傾來。
許暨東沒有在第一時間拒絕這個女人,他確實希望靠著別的女人來轉移自己對夏含笑的注意力,所以情緒裡帶著一些放任,可是那個女人碰到他的領帶時,他所有的冷意和怒火都被點燃了。
「滾!」許暨東的冷眸看著她妖嬈的摸著自己的領帶,嗜血出聲。
那女人嚇了一大跳,連忙鬆開了抓住他領帶的手,他臉上的寒意讓女人臉上的媚笑維持不住了,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下也不敢多停留:「我滾,我滾……」
許暨東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他的怒火可以說來的莫名其妙,可是當手碰到那條領帶的時候,他的手頓住了。
他大多數領帶都是夏含笑買的,身上這一條也不例外。他竟然還會帶著,甚至不容許別人碰觸?呵呵,他果然病的不輕。
許暨東結實的喉結緩慢的動了兩下,嘴角都是苦澀,混合著酒的辛辣一起吞入了腸道。
他的酒量一直很好,可今天卻輕易的醉了了,可能是因為心裡想醉吧,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他自己都不知道。
醉了,他才有勇氣放出真正的自己。
「夏含笑,你還要折磨我多久……」他喝的爛醉如泥,站起身的時候,忽然苦笑的喃喃了一句。
他站在酒吧的外面,扯下了自己的領帶,狠狠的捂在自己的胸口他掏出手機,不知道要幹什麼。
已經是半夜了,夏含笑還沒有睡,明天要交一份資料,她必須要提前整理出來,一個人坐在小小住所的客廳裡整理。
她這幾天已經恢復正常上班了,下班的時候還會去夏寒生哪兒,雖然夏寒生態度還是很強硬,但她願意多去陪陪他。在忙著工作和照顧夏寒生的生活裡,夏含笑沒有空去想任何的事,整個人充實的很。
今天這份資料整理太久了,她很睏,拚命的喝著咖啡,讓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怕弄錯任何一個數字,畢竟這是明天公司高層的會議,不是她這種小人物能出錯的。
手在鍵盤剛敲了幾下,手機忽然響了。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名字,整個人不由一僵,就連睏倦都消散的乾乾淨淨。
她捏著手機,遲遲沒有接,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接的打算。
可是電話那頭的人執著的很,不停的打著,她掛了,他便接著打。
夏含笑不能關機,她怕公司有事。
無可奈何之下,她還是接了電話,口氣生冷:「你有事嗎?」
她不知道,許暨東在這樣的情況下找她還有什麼事。
「夏小姐,先生醉了,執意要見你,你能來嗎?」
電話那頭不是許暨東的聲音,而是許暨東司機小林的聲音。
今天,小林本沒有事的,是劉博之讓小林到了點去會所接許暨東,劉博之知道,今天許暨東肯定喝酒。
許暨東喝醉了,讓小林把車開到了臨海路,怎麼也不肯回去,嘴裡一直念著夏含笑的名字,小林實在沒有辦法,才大著膽子用許暨東的手機打給夏含笑。
夏含笑聽到小林的聲音不由一愣,等到小林說明原因的時候,她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許暨東剛生過病,現在身體能承受住酒精嗎?
忽然閃過的念頭讓夏含笑整個人一僵,匆匆退掉所有的想法。
她在想什麼?他能不能承受的住,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已經脫離他了,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抱歉,小林,我不能去,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夏含笑抿了抿嘴,直接拒絕。
小林為難的看了一眼站在噴泉前的許暨東,繼續開口勸說:「夏小姐,我也不想麻煩你,可你不能讓先生這樣站著,他剛出院,現在又喝醉了,受了涼風估計又得進醫院。你哪怕就看在過去的情面上,你也不能做的這麼絕啊,夏小姐,求你了。」
聽到夏含笑冷淡直接的回答,小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竟然有些憤慨。
夏小姐以前不是很愛先生的嗎,怎麼現在可以對先生這麼冷淡!
夏含笑低著頭,手從鍵盤上挪了開來:「你把地址發給我吧。」
即使她現在完全脫離他了,可他畢竟是因為她才進了醫院,要是再進去一次,她終究會過意不去。
小林忙應了下來,給夏含笑發了地址。沒有幾分鐘,夏含笑趕來了。
因為也夜裡,初秋的天氣又有些涼意,她套了一件大衣,鼻尖還微微的發紅。
「夏小姐,先生在那兒。」小林看到了夏含笑,忙迎了過去,指了指許暨東的位置給她。
夏含笑點了點頭,朝著許暨東的方向走了過去,可接近他的時候,她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她的手上戴著手套,兩隻手握在一起,並沒有要走近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過去了該說什麼,該用什麼態度,乾脆就那麼站著了。
等到許暨東轉身看到她的時候,她微微動了動嘴巴,依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她的眼睛卻明顯看到了許暨東手裡死死握住的領帶,那是她買的。
他還帶著她買的領帶?
夏含笑眼睛忽然有些濕潤,微微側身,嚥了咽喉嚨問:「許暨東,你要見我,有什麼事?」
「含笑……含笑……」許暨東腳步有些踉蹌,一把抓抓了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塞進了自己的懷抱裡,酒氣混著他的氣息,充斥著夏含笑整個鼻腔,她知道,許暨東是真的醉了。
「你鬆開。」夏含笑眼眶微紅,不敢去貪戀這個懷抱。
許暨東死死的抱著她,沒有絲毫鬆開的痕跡,沙啞的嗓子裡都是痛苦的呢喃:「含笑……我好想你,好想你……」
眼淚終於還是承受不住了,猛的脫出了眼眶。
她咬緊了嘴唇,手上沒有了推開他的力氣。
夏含笑,你究竟是怎麼了?不過是一句『想你』,為什麼,你就失控了?
「許暨東,你放手,你放手!」她用盡全力推開他,她害怕自己重新在乎他,害怕面對她對她自己的質問。
她不應該來這裡的,多見一面就多一次糾纏,如果要放下,就應該斷的徹徹底底,一次聯繫都不要有。
「許暨東,酒瘋也該耍夠了吧?你該回去了。」夏含笑猛的轉過身,不去看他。
許暨東從她的後背抱住了她,將手裡的領帶舉到她的眼前,嘴角莫名勾起了一絲笑意:「幫我繫上。」
那說話的聲音像是以前他讓她給他系領帶的語調,沒有一點點的變化。她流著眼淚看著那條領帶,咬牙吼了出來:「許暨東,真的夠了!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知道結束是什麼意思嗎?結束就是你該去過自己的日子,我也該有自己的生活!」
「結束?」許暨東站在她的背後,苦澀出聲:「什麼才叫結束……」
這一句話,他說的清晰無比,甚至讓夏含笑覺得,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可是很快,她就肯定,他是真的醉了。
真正的許暨東怎麼可能在她傷了他那麼重以後還說想她?如果不是醉了,他應該會狠狠的掐住她的喉嚨,恨不得她死。
「你醉了,回去吧。」夏含笑忽然平靜了,她沒有必要和一個醉鬼爭論什麼。
她來這兒,不就是為了讓他回去嗎,達到目的,她也就可以離開了。
許暨東抱著她,讓她看著自己,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眼睛裡帶著一片醉意:「夏含笑,如果我醉了,那我早就醉了。」
他說這話的狀態,神色都不像是醉了,可身上的酒氣卻在提醒,她確實醉了。
他是早就醉了,醉的越來越不像自己,就連他自己都無可奈何。
夏含笑看著他的眉眼,皺起了眉頭,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扶著他朝著車子走去:「我扶你過去。」
許暨東任由她扶著自己,眼睛卻從她的身上沒有離開分毫。眼睛裡早已分辨不出是醉意還是清醒了,但心裡那個只有他自己看到的部位卻清楚的很。
夏含笑將他扶著靠近了車子,可他靠在車門上,並沒有坐進去。他的大手撫上夏含笑的臉,昏暗不明的說了一句:「就到這兒了嗎?」
她像是沒有聽到他說什麼一般,把他徹底扶進了車裡。
許暨東半躺在車座上,像是昏睡了。
夏含笑看著他的俊臉,對小林說了一句:「別告訴他,我來過。」
她不想讓他清醒的時候知道,她還來過,而他還發了酒瘋,就讓他們都保持在最冷漠的關係上。
「夏小姐……」小林坐在駕駛位上,猶豫的看了夏含笑一眼,知道有些事輪不到她來管,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我看的出來先生很在乎你,你今天過來也代表你在乎先生不是嗎,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相愛,不就應該好好在一起嗎?為什麼,他們會是這樣的。
「你錯了。」夏含笑低著的頭忽然抬起來看向了小林,冷淡的沒有一絲的溫度:「我不是在乎他,我只是不想他生病讓我自己自責,我不想和他再有一點點關係,哪怕是一種感受也不願意。」
「夏小姐……」小林怔怔的,沒有想到這幾句話是從夏含笑的口中說出來的。
夏含笑的視線已經收回來了,看向了許暨東,聲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他說:「許暨東,我們是真的結束了,不要再來打擾我,沒有你,我才會幸福。」
「走吧。」夏含笑站起了身,關上了車門對小林說道。
她沒有看著車子開動,將許暨東送進了車裡,自己一個人沿著來時的路又走了回去。
小林歎了一口氣,發動了車子。
這是他們的事,他只是一個司機,除了開車,他什麼管不了。
夏含笑將門關上的那一秒,許暨東的眼睛睜開了,沉沉的,並沒有醉酒的痕跡。
他的手下意識的收緊,手裡的領帶因手裡過猛而崩斷了。他的嘴角溢出了冷笑,胸腔一股寒意竄動的讓人整個人發涼。
他今天確實醉了,可在吹了那麼久的涼風,在後來,他多多少少是清醒的。她對小林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的清清楚楚。
不可否認,他聽到那些急於撇清的字眼從她的口中蹦出來的時候,他的心是痛的,血液也是涼的,麻木的讓人不能動彈一下。
他告訴過自己,生活中不止有女人,還有事業,他確實拼了一天工作,她也只離開三天,他竟然就想她想的發瘋,想的要用盡一切辦法見她。真正見到了,她再次狠狠的給了他一刀,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即使他喝醉了又如何?在她的眼裡,他只是許暨東,那個讓她恨的許暨東,不會在乎一分一毫,她來只不過不想自己內疚罷了。
她那句『我不是在乎他,我只是不想他生病讓我自己自責,我不想和他再有一點點關係,哪怕是一種感受也不願意。』簡直是一把利斧,一下子將心臟劈柴了兩半。
原來,他的想念只是為了拿來讓她傷害的,他們這種模式還真是可笑!
而她竟然有一天,連一點點感受都不願意給他,哪怕是恨,是不是也不願意了?
她這樣對他,他還在如此低聲下去的幹什麼?
許暨東的所有情緒都在心裡,臉上像是雕塑一樣,沒有絲毫的表情,就連沉穩的眼眸都沒有絲毫的動作,他抬手伸出窗外,鬆開,手裡的領帶直接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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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多寫來著,可素太累了,實在不行了,o(╯□╰)o